《极品人生[快穿]》 作者:初心不负否   文案:   舒遥死后才知道自己遭遇了剧情杀,只因渣男友是男主,而她拿了极品前女友的剧本却没有走剧情。死后不甘的她,意外落入了奇怪的轮回。从此她成了每个故事里的极品炮灰……   【极品婆婆】穿书女主人人爱,阻爱婆婆成炮灰。舒遥:为什么我不阻止了,你们反而不爱了?   【极品妹妹】姐姐重生抱大腿,妹妹欺人太可恨。舒遥:姐姐爱上灭门大佬,我是灭门的祸首?   【极品原配】原配自私又恶毒,穿书女主当继母。舒遥:原配不当了,男主送给你。   【极品原女主】女主虚伪夺空间,穿书妹妹要上位。舒遥:我静静地等个结局。   【极品小姑子】女主温柔又善良,男主妹妹爱作妖。舒遥:小姑子不当了,锦鲤霉运别找我。   【极品白月光】外室重生真月光,暴君追妻火葬场。舒遥:帮你们挫骨扬灰要不要?   #极品表妹   #极品闺蜜   #极品小妾   排雷:女主不完美,立场不同角度不同,谈不上黑不黑谁。理性讨论,拒绝人参公鸡!   一句话简介:极品人生,你值得拥有   立意:坚持自我,走出自己的人生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女配 快穿 穿书   主角:舒遥 ┃ 配角: ┃ 其它:快穿 第1章 楔子   “分手吧。”   舒遥错愕地抬起了头,就看见面前的男子皱着英挺的眉,俊美的五官上满是不耐,那双本该温柔的眼中更是透出了丝丝冷意。   没有铺垫的分手来得措不及防,然而几乎是下意识地,舒遥脱口而出:“好。”男人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对她已经没有感情,那么无论发生了何事,当断则断。   “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就算你不折手段——”说到一半,男人忽然停下,似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舒遥没有错过对方一闪而过的失落,失落什么呢?是因为她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还是没有如他所说的不折手段地挽留?   仅仅一瞬间,她心里对这个男人的观感又降了几分,甚至于怀疑起自己先前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才会对这么个男人倾心相许。她视线扫过对方腕上的名表,嘴角微微上翘:“你说分手,我同意了。”   “你——”大约是她的反应出乎了男人的意料,对方在片刻的愣神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多了几分压迫,“你这样的把戏我看多了,别以为用欲擒故纵,我就会上你的当,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免得自己太难看!”   舒遥一时无语,她觉得自己和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一个脑回路上,想了想她抬手解下左手上的一条银链子,放在了男人的面前。   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舒遥忽地笑出了声:“萧泽阳,这是你三年前送我的,我一直戴到了现在,既然你刚刚说的那么决绝,我想彼此间不应该再留下任何对方的痕迹,你说对吗?”   说话间,舒遥已经收回了手,只静静地看着对方,确切说是在等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她和萧泽阳已经交往三年,一直以来两人的感情都很稳定,直到半个月前,萧泽阳突然单方面冷了下来。她试探过,也自我反省过,毕竟她有时候脾气不太好,在今天见面之前她还想着要怎么挽回。   可是,今天的萧泽阳让她感到了陌生,甚至于生出了一种毫无来由的排斥感。   的确,一开始是她追求的萧泽阳,因为对方长得好看,是学校公认的校草,又生了一副不好接近的性子,偶然的一次相遇后,她就被对方吸引了目光,足足追了三个月才让对方松了口。虽说有一点争强好胜的心理,但她后来却是放了真感情,用了真心去对待这一份感情。本以为两人最后会终成眷属,可没想到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一切就变得面目全非。   原本想好的话语全数作废,对着面前的萧泽阳,舒遥生不出任何挽回的想法。   分手,也没有很难过。   萧泽阳冷着脸,足足思考了几分钟,才想明白舒遥话里的意思,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迸出了几个字:“你以为我稀罕么!”   舒遥看着对方像是要吃人的目光,心里的怪异感愈发强烈,刚刚还想算了的念头瞬间消散。她唇角微扬,轻笑着说道:“你说的对,我也觉得它不太配你。”她的视线落在萧泽阳的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正是不久前舒遥刚送给他的。   萧泽阳的家境很普通,大学四年都在兼职中度过,因此舒遥从未要求过那些贵重的礼物,同样的萧泽阳也明确表示不会接受她送的奢侈品,而三年来她送的最贵的礼物就是面前这块价值百万的手表了。   那会萧泽阳毕业后准备创业,舒遥觉得人靠衣装,一身好的行头必不可少,就用存下的零花钱买了这块表给对方做门面。为此,萧泽阳还生了她的气,虽说最后收下了手表,却一次都没有戴过,而今天还是舒遥第一次见对方戴上它。   短暂的沉默后,萧泽阳脸色铁青地脱下了手表,一下掷在了玻璃桌面上,发出了清晰的脆响。   “哐啷——”   几乎是同一时刻,耳边突然传来巨大的震动和嘈杂声,舒遥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只看到一束刺眼的白光!   …………   直到死后舒遥才发觉,自己原来是一本书里的人物。   她是男主萧泽阳的极品前女友,强逼着男主和她在一起,又各种用金钱侮辱对方,极大地伤害了男主的自尊。而女主杨兰的出现给了男主莫大的安慰,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爱情的甜美,女主仰慕他、依赖他,让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相反,他在面对女配时愈发觉得对方面目可憎,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分手。   终于机会来了,男主创办的公司被投资人看中,立时身价剧增,他再也不是低人一等的凤凰男,于是他勇敢地向女配提出了分手。原本女配还会继续纠缠,试图用各种手段来挽回,直到家里被男主弄得破产,女配还妄图绑架女主,结果引火烧身死于非命。   之后,男女主之间再没有了阻碍,他们终于可以拥抱爱情,从此以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舒遥看着书里的描述,不由嗤笑了一声,渣男贱女也配谈爱情吗?要是没有她提供的资金,渣男能开得起公司?没有公司,那个满眼算计的女人,能看得上除了脸一无是处的渣男?   舒遥觉得可笑之极,更无耻的是,她还要为了成全这对狗男女送了性命。原本她同意分手后,下一步就是抽回渣男公司的资金,到时候狗男女只能喝西北风,还谈什么风花雪月的爱情。   可惜剧情不允许她这么做,那辆莫名其妙失控的汽车无非是为了让剧情回到正轨,区别只在于让她提前领盒饭,而故事里最不缺的就是无脑的女配,少了她还有别人可以顶上。   舒遥心里那叫一个恨,凭什么,渣男她根本不屑要,凭什么要她用命去成全那对狗男女!   内心的不平犹如涟漪震荡开来,空气出现了一阵微不可见的波动,那一刻时空裂隙突然出现又倏尔消失…… 第2章 极品婆婆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你毫不讲理,我没有你这样的妈!”   “都是我不好,你们别怪阿姨了……”   “和你没关系,都是她无理取闹!”……   舒遥的醒来的时候,耳边还嗡嗡作响,她只觉得全身乏力胸闷气短,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   入眼是病房独有的白色,她一时没能反映过来,还以为自己获救了。直到脑海里涌入了大量陌生的信息,她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她有着完全不同的身份。   这具身体也叫舒遥,今年已经三十九岁,本职是全职太太。   因为出身好,嫁的老公又有出息,她前半生称得上顺风顺水,要是没有意外,后半辈子也会继续顺遂下去。   但偏偏,她是男主的妈,女主的极品恶婆婆。   舒遥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苍白面孔,心里有一股无从发泄的郁气。   上个世界被迫枉死,这回又要给男女主当试金石,难道她的人生就是为了给男女主当炮灰的吗?   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丈夫董有光事业有成又顾家,儿子董铭睿聪明俊朗一表人才,在外人眼里她可谓风光无限堪称人生赢家,从不缺少羡慕的眼光。眼看着儿子就要成家立业,她只待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   可惜,这些在女主出现之后,全都成了白日梦!   女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个雄性生物见了都忍不住心头荡漾。丑的老的对她心生怜惜爱护有加,好看的有魅力的更是被骤然爆表的荷尔蒙支配了感官。   舒遥家里一大一小正好占了个全。   从女主出现的那一刻起,舒遥就成了专横独断、蛮不讲理的怨偶和长辈,反过来衬托了女主的善良纯洁、美丽大方,最终还会因为坏事做尽而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也许是死过一回,这次舒遥拿到了故事的剧本。   女主覃笑笑本来是个平平无奇的抠脚女汉子,一次意外让她穿到了一本女主重生的娱乐圈小说里。不过她并没能穿成女主,反倒是成了女主的对照组,一心靠身体搏出位的恶毒女配。   覃笑笑穿来的时候,原主正准备祸害被她下药的某流量小生,而熟知剧情的覃笑笑知道,流量小生不是她的菜,因此干而脆的打扫了尾巴,一番能言善辩后,反过来做了对方的救命恩人。随后又借由流量小生的资源认识了当红影帝,并和影帝的好友、隐瞒身份体验生活的富二代男主熟识,一番你来我往后和男主定情成了舒遥的准儿媳。   到此为此,似乎没有什么不对,一个炮灰扇动蝴蝶翅膀成功逆袭,正是时下热门的穿越典范。   然而,这并非一本单纯的书,而是由它衍生出来的真实世界。故事里的人不仅仅是工具人,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女主是得到了她的圆满人生,却也使得别人成为了她的炮灰,譬如舒遥。   虽说恋爱自由,但女主穿的那具身体确实臭名在外,黑料绯闻一大堆,哪个母亲会放心让儿子娶一个随时会给他戴绿帽的人?   而且女主自带光环,雄性生物都会不自觉为她着迷,惊觉丈夫和儿子的变化后,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舒遥能给女主好脸色才怪。   可惜,当事人却不这么想。   舒遥这次住院,就是因为和儿子的女朋友起了点冲突,然后就被视女友如命的儿子当众叫嚣“没有她这样的母亲”,一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而原本的舒遥并不知道,她的真心和爱护在丈夫和儿子眼中成了“不可理喻”,尤其在女主光环的降智打击下,她的所作所为无疑成了女主最好的衬托。宝贝儿子把女主当成宝,结婚多年的丈夫也把女主宠成了女儿,只有她这个婆婆孤军奋战,最后自然讨不了好。   尤其女主在外面还有一堆“为她痴,为她狂,为她框框撞大墙”的蓝颜大佬,只因女主道了一声委屈,就联合起来把恶毒婆婆的娘家给整垮了。   等待恶毒婆婆的,是儿子的厌恶,丈夫的嫌弃,还有娘家人的怨恨,而她在众叛亲离后神情恍惚,意外地死在了一场车祸里。   到此,障碍没有了,男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而男主的爸爸也和脾性相投的女主小姨结了婚,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团圆结局。   舒遥看了眼安安静静的大门,从她醒来到现在就没有一个家人过来看过她,显然是已经忘了她的存在。   话虽如此,舒遥也不想先入为主,还是拿起手机拨了那两人的号码。   然而,结果并没有给她带来惊喜——一个没人接,另一个直接挂断了事。   舒遥有些想不明白,疼宠了二十年的儿子,相互扶持了二十多年的丈夫,竟然为了一个认识不过两个月的女人,把自己的母亲和妻子丢在医院里不闻不问。   这样的人,居然最后都得到了幸福?究竟是她极品,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舒遥没有为了萧泽阳要死要活,自然也不会为了两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去和女主“作对”。既然付出不值得,那就及时止损好了。   想到故事里她遭遇车祸身亡的时候,那两个男人一个说她“活该”,另一个叹息她“咎由自取”,舒遥就不觉得有挽回的必要。   对照着记忆,她很快清楚了剧情的进展。   这会她已经折了女主的面子,当面羞辱过对方了,想来不久之后,覃笑笑的大佬后援团就该发力了。   原本的进程中,被称为霸道总裁、豪门影帝、顶流巨星的男人们,为了给覃笑笑出气,联合起来将矛头对准了舒遥的娘家,后者被打得措手不及,不出数月就不得不宣布破产清算。   因为知道了剧情,舒遥没法再把舒家人当做后盾,但这不妨碍她利用舒家来给女主添堵。上辈子她被舒父当继承人培养,对商场上的事不说了如指掌,也能摸个门清,至于具体要怎么做,还要看舒家人的反应。   舒遥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之前血的教训告诉她,不能直接对上男女主,否则极有可能招来剧情力量的报复,但如果她从旁人下手呢?   左右没有牵挂,舒遥并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作死”,她在试探世界的底线,同时也想给自己出一口气。 第3章 极品婆婆   被舒遥“记挂”的儿子,此时正和亲亲女友耳鬓厮磨。   覃笑笑依偎在董铭睿的怀里,情绪十分的低落,眼角依稀能看见残留的泪痕。   董铭睿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么好的女孩,本该被人放在手心里疼宠一生,却因为他的缘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真是太没用了!   自责过后,他不由地想到了罪魁祸首,他的母亲。   “你别难过了,阿姨也是为你好。”覃笑笑恰在这时开口劝慰。   董明睿嗤了一声,道:“不过是生了我,就要左右我的人生,那样的人也配当妈吗?从小到大,也没见她和别人的母亲一样任劳任怨,家里的活有佣人,她不过就是动动嘴巴,还不如保姆阿姨关心我呢!而且她要是真疼我的话,不该一切以我为先,爱屋及乌吗?“   说到这里,董铭睿开始怀疑,自己的母亲根本不爱他!   她不像同学的母亲,对丈夫百依百顺,对儿子尽心尽力。他从记事起,从来都是自己穿衣吃饭,别人的父母会在校门口接孩子,而他永远只能看到家里的司机。   这个念头一起就压不下来了,董铭睿回顾了从小到大的生活,记忆中的母亲从来都是严厉的,只偶尔施舍一样流露几分温柔,而前提是他取得了好成绩,被老师同学夸赞羡慕。   现在想想,旁人的羡慕和恭维才是她追逐的,他和父亲不过是她用来炫耀的资本!养他不过是花了点钱,还是父亲辛苦赚来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这样子也好意思来干涉他的婚姻吗?   “她就是个虚伪的人!”董铭睿情不自禁地愤恨出声,见怀里的人看过来,他马上放柔了语气,“你不用担心,母亲那里我会处理,她影响不了我和你的感情!”   覃笑笑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用软糯糯的声音坚定地开口说:“我相信你,不管阿姨怎么针对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呢!”   董铭睿听得心头激荡,覃笑笑善解人意又体贴,哪怕遭遇刁难也不轻言放弃,这样的好女孩他怎舍得放弃。   这个时候,董明睿的手机响了。   覃笑笑看了一眼,立刻担忧道:“是阿姨……”   “不用管她!”董明睿二话不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又怕对方继续纠缠,索性关了机。   覃笑笑抿了抿嘴,说:“这样不太好吧,阿姨也是关心你,不然你去看看她吧?”   董明睿满脸不屑:“她能有什么事,每年体检都好好的,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装的,再说我又不是医生,看病也轮不到我!”   “好吧。”覃笑笑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直起身看着董明睿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去帮伯父做事吧,他一个人支撑公司不容易。”   董明睿很是纠结了一会,覃笑笑经常说很羡慕他有个好父亲,他以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对比母亲的做法,不由想到要是没有父亲的付出,他也没法过上现在的生活,心里也对父亲多了几分孺慕之情。   他点点头,又不放心地说:“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千万别一个人撑着,我知道你很坚强,但我更希望自己能成为你的后盾。”   覃笑笑一脸感动,她眸光闪闪地回望他,语气珍重地回应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董明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覃笑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漾起一抹胜利者的笑容。她回到座位上,翻开通讯录斟酌再三,最后按下了其中的一个号码。   对方很快接通,听着那道醇厚的男低音,覃笑笑举起酒杯轻轻晃着,面上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可出口的话却是截然相反——   “琛哥,是我笑笑……没事,没有受委屈。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剧本可以介绍给我,不拘什么角色,能让我养活自己就可以了……没有,和他没关系,我就是不想让他为难……不是阿姨的错,是我配不上他……好的,谢谢你!”   覃笑笑挂完电话,就给新找的经纪人去了信息。   刚刚她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秦导正在招募新剧《天下》的角色,她记得很清楚,这部剧后来火得一塌糊涂,连个小配角都成了流量,她当然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爱情她要,事业她也要!   …………   直到出院,舒遥都没见董家父子过来,倒是保姆阿姨送饭的时候漏了句,说是董明睿已经进公司帮忙,这两天忙得都没有回过家里。   这话多少带了点安慰性质,但舒遥本来就不对那两人抱有希望,自然也谈不上失望和难过。   因为知道剧本,她对董明睿的心思一清二楚,这个儿子算是替别人养了,人家说的有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这样的人。董明睿本身就没有太多感恩的心,若是遇上一个知书达理的人,或许他的本质还不会暴露,但覃笑笑相当自我,婆婆对她而言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董明睿和她在一起,本性一下暴露无遗。   儿子指望不上,丈夫她也没报多少希望,最终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两天,舒遥在医院休养的同时,也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覃笑笑并不如她表现得那般良善,相反,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从她穿来至今,但凡对她不够恭敬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报复,哪怕是对方踩了她一脚没有道歉,她也必须搞到对方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当然,做这一切并不需要她动手,她的爱慕者们又怎么舍得让她沾染淤泥,自然是“偷偷”地帮她解决掉了障碍,让她能始终如一地“纯洁美好”。   这里面出力最多的要属影帝傅琛,故事前期圈中没有人知道他是某黑道家族的太子爷,虽然傅家早已在十几年前成功漂白,但多少留下了一些势力,大动作不能有,对付一个普通人却是绰绰有余。   而故事里的舒遥又怎么会想到,那个已经要当自己儿媳的女人,居然还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更别说那个男人还是原本故事的男主、重生女徐佳慧上辈子的青梅竹马。   原本的故事轨迹里,徐佳惠认清了上辈子渣男的真面目,重生后和被她辜负的青梅竹马再续了前缘。只是剧情里,她还没出手就被熟知剧情的覃笑笑横插了一脚,彻底改变了未来的走向。   也是奇怪得很,上一世傅琛对徐佳惠情根深种一生未娶,而这一次因为覃笑笑的出现,他居然能狠得下手亲自把徐佳惠送进了地狱。   舒遥有些不太理解这其中的逻辑,但这并不妨碍她把傅琛列为敌人之一。   她把明面上调查来的,关于覃笑笑穿书前后的变化,以及她和影帝傅琛之间的纠葛,匿名发给了已经重生的徐佳惠。   再怎么说也是原本的天命之女,覃笑笑有剧本加持,徐佳惠也有多一世的经历,她之所以会输给覃笑笑,轻敌是一个原因,对傅琛的盲目信任是另一个原因,如果两者都不存在了呢?   舒遥表示,她将拭目以待。   当然,光是这些还不够。毕竟覃笑笑的帮手太多了,再多的准备都有必要。   舒遥避开傅家的势力范围,和多家侦探社联系妥当后,就准备出院了。过了那么久都没人来看她,只能换她主动出击。   出院手续很快办好,舒遥没有直接回董家,她让司机送到市区商场后,就让对方先回去了。而她和往常一样逛了几家常去的店铺,遇到熟人聊了几句,随后提了两盒点心去了董家的公司。   公司前台认得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阻碍发生。等她一路顺利到达总裁办,刚要走近董有光的办公室,却被一个突来的身影拦了下来。   “总裁不在,你不能进去!”   舒遥一脸匪夷地抬起头,然后看到了一张徐娘半老的脸。当然她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对方年纪不会比她小,但穿衣打扮很时髦减龄,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舒遥是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看到董有光的“未来伴侣”——覃芳。   她嘴角一掀,刚要开口,旁边的人已经认出了她,立马上来解围说:“覃秘书刚来,董事长夫人别见怪,您先请里面坐,我这就和董事长汇报一下。”   舒遥摆摆手,淡淡地看了眼面色微变的某人,对着李秘书道:“不用打扰他的工作,我在里面等一会也没什么,你们都去忙吧!”   李秘书从善如流地把人引进了总裁办公室,递过助理端来的咖啡就离开了。   舒遥看着布置豪华的办公室,心里默默地想,人果真不能太感情用事,这不,老狐狸精都快登堂入室了,她居然还被丈夫儿子蒙在鼓里,真是可悲可叹!   要说对方不认识她,舒遥是不太相信的,就凭直觉。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了董有光的办公桌上,原本一家三口的合照换成了父子俩的照片,还多了一张儿子和覃笑笑以及她那位小姨的合照。   这是间接证明他们才是一家四口么?   舒遥嗤了一声,颇有些意兴阑珊。她翻开手机,看了眼董有光的号码,想了想直接用座机给人事去了一个电话:   “把那个覃芳开除掉……理由?她冲撞我算不算?我要现在马上!”   挂掉电话,舒遥长叹了一口气,在那些人眼里,她这样也算是“极品”了吧?   接下来就是验证成果的时候了,看看某人会不会着急。   舒遥没有等太久,不过一刻钟,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大力推开,随之而来一道愤怒的诘问:“你凭什么开除她!” 第4章 极品婆婆   男人一身西装笔挺,本该儒雅俊朗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那怒目圆瞪的样子,不知情的还当是仇人见面呢!   舒遥看着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回想过去的二十多年,竟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一念成痴,一念成魔。   原本故事的里她,可不是要疯魔掉,本该执手一生的丈夫,突然置自己于不顾,多年的羁绊就像一个笑话。别人丈夫出轨还能惹来几分同情,而她呢,丈夫为了儿媳和自己针锋相对,这本身就是种奇耻大辱。   然而,谁会设身处地为她想一想,她的“无理取闹”,难道不是被他们逼出来的吗?不被理解,不被认同,没有人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一味的贬低和指责,这就是他们的所谓沟通吗?   就像现在,不问缘由,上来就对她质问,这是有多紧张那人,才能连基本的体统都顾不上了。   舒遥突然一阵心累,她干嘛要和这些人周旋,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免得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   “我在想,你还是不是我的丈夫?”她无视了大门口的诸多身影,心平气和地开口陈述,“我来了那么久都没见你出现,刚说要把人开除,就立刻过来打抱不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丈夫呢,你说是不是?”   董有光面色一变,眼神跟着飘忽了一下,口气却是异常的强横:“你发什么神经,公司不是你胡搅蛮缠的地方!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找无辜的人发泄算什么意思?”   “无辜的人?”舒遥挑眉扫过全场,见好几个熟面孔低下了头,她突然觉得十分可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董有光见状,十分不耐地喝道:“你还有完没完,我没工夫陪你瞎耗,你赶紧回家去,别在这里影响工作!”   “你赶我走?”舒遥冷下脸,眼神凌厉地盯着他,语气带着寸寸结冰的寒气。此刻的她,拿出了曾经面对董事会的气场,哪怕是换了一个身份,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却不会轻易改变。   董有光被她的目光看得一阵心虚,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怀疑,但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只想让事情立刻结束。于是,他不甘不愿地开口说:“我没那个意思,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门口众人看着气势相当的两人,不由得噤若寒蝉,她们见过董事长发怒的样子,却从没想过董事长夫人的气场也如此强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离开就是了!”不等话音落下,说话的人已经跑了出去。   董有光面露焦急,转身往外走了一步,又突然醒悟般顿住了脚步。   舒遥怎会看不出来,她哼了一声,故意嘲讽道:“不是要去追吗,怎么又不去了?要不要打电话给保安帮你拦下来?”   “你——”董有光倏然转身,面色阴沉地都能滴出水来,好半晌才憋出了几个字,“你不可理喻!”   舒遥冷笑一声,返身走到办公桌前,将三人照的镜框用力一砸。   “你做什么!”   董有光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舒遥拿出那张碍眼的照片,用力撕下其中一角后,将人用力一推回到了门口,又扬手质问道:“我无理取闹,你出轨有理?”她手上拿的正是覃芳的那部分照片,这会它是从哪里撕下来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摆在了董有光的办公桌上!   门外的秘书和助理大多露出了呆滞的神情,平日里除了李秘书其他人一般不轻易进办公室,自然也不会看到桌上摆着的照片。这会证据大剌剌的摆在众人面前,舒遥能看到有人已经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看看,把人调到身边还不够,还要睹物思人,真是好一个痴情种呢!”舒遥冷笑着给事情盖棺定论。   董有光面红耳赤,不知是气得还是怒的,但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否认:“你胡说!那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放在桌上的照片,不是你把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换掉的?”舒遥挥手把照片甩在董有光的脸上,趁对方扭头大步上前一巴掌甩了上去,口中不忘继续揭露渣男的真面目,“我在医院躺了两天,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打你手机还不接,你还有脸说你是无辜的?”   这下别说旁人,连董有光都被打懵了,只捂着半边脸,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舒遥见好就收,她捏了捏有些胀痛的手掌,在众人反应过来前走出了办公室,临了留下一句话说:“我走就走,你别后悔就好!”   身后传来巨大的摔门声,舒遥料定董有光没脸和她动手,当然真要动手她也不怵。   出了一口恶气,舒遥就准备回家。   但就在她等电梯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她的便宜儿子。   董明睿一看见她,立刻气势汹汹地质问:“你凭什么开除芳姨,她做得好好的,又是哪里碍着你了?你口口声声说笑笑不好,可你呢,公私不分,滥用权力打击报复,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   舒遥深吸了一口气,忍下了和对方争辩的冲动。   然而董明睿依旧不依不饶,继续大言不惭道:“你必须去给芳姨道歉,你这么做对她是莫大的伤害,要是芳姨出了什么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说完还一脸傲娇地扭过了头。   舒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一个儿子对妈的态度?   她自嘲一笑,彻底没了纠缠的心思,冷冷地说道:“你觉得我不配当你妈,那好,以后我也没你这个儿子。”   正好电梯到了,舒遥也不再理会白眼狼,进去后直接按下闭合键,将碍眼的人阻隔在了视线外。   经过董明睿这么一出,舒遥的心情也被影响到了,她回到董家的时候,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董家住的是独栋别墅,花园里原本种着好几种颜色的玫瑰花,往常这时候早已争相斗艳,可惜这几日疏于打理,枯枝败叶横生,让人看了不禁觉得可惜。   舒遥平日会花不少时间在上面,但这会她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打发了保姆去买菜,自己一个人上了二楼。   卧室是她和董有光的,当然她以后也不会再住。   她用最快的速度找出了所有证件,包括书房保险柜里的东西,然后一一过目,把完全属于她的放到一旁。   对照记忆,这会董有光还没有开始转移财产,而她名下的产业也没有便宜白眼狼儿子。   为了两个男人输光一切,她还真是蠢呢!   想到故事里她走投无路的下场,舒遥毫不客气地把能拿走的都拿走了,而剩下的她也不会便宜那些人。   告诉保姆自己要出国散心,舒遥就带着行李箱离开了董家。   临走前,她让保姆把那些玫瑰花处理了,卖也好扔掉也好,总好过以后给女主当人情。   要不是房子算共有财产拿不走,她也不会这么浪费,其中有不少稀有品种,光养活它们就花了她不少心血,而剧情里覃笑笑一边嫌弃她不会打理花草,一边又将它们当作自己的成果赠送给了粉丝,给自己刷了很大一波好感,还得了个“玫瑰花主”的称号,也真是够没脸没皮的。   希望没了她这个极品婆婆贡献出来的资产,覃笑笑还能继续将爱□□业双丰收! 第5章 极品婆婆   舒遥离开的当天晚上,秦导的新剧《天下》在选角时爆出了大料——   覃笑笑被选为《天下》的女一号!   消息一传出,全网沸腾。一个曾经黑料满身的三线女星,居然打败了炙手可热的影后,还有正当红的流量女神,要说里面没点猫腻,谁会相信?   尤其是几位热门人选的粉丝们,差点没炸了锅。在那些粉丝看来,覃笑笑要演技没演技,颜值在娱乐圈都排不上号,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向来挑剔的秦导另眼相待,除非有人用了潜规则。   网民虽然健忘,但网络是有记忆的。覃笑笑穿来后,以一己之力让几位大人物对她改观,但真要说她拿出了什么成绩给观众看——还真没有!网友们被整理出来的黑料震惊了,很快关于潜规则和金主的话题刷爆了网络。   对于一个口碑不好的女星,想要洗白很不容易。原本的故事轨迹里,覃笑笑正是凭借着在《天下》一剧中的超常发挥,加上影帝傅琛和其他几个男人的共同助力,才把原先花瓶的形象彻底扭转,加上后续各种女配炮灰出来作死,才让覃笑笑在一众对比下顺利洗白。   但这个时候的覃笑笑还没有这种能量,哪怕资本下场也没把把黑的说成白的,反而更加让人确信覃笑笑是抱上了大腿。   舒遥看了评论最多的几个帖子,场面几乎是一边倒,键盘侠就不用说了,傅琛的粉丝完全被激怒,清一色都是都对覃笑笑的谩骂,即便水军下场也没能够力挽狂澜,谁让那傅琛是最年轻有为、颜值最出色的影帝呢,他的粉丝战斗力可是最强的!   而且舒遥也看出来了,水军里有两拨人正互相较劲,可以说资本遇上了资本!不管谁最后胜出,覃笑笑都别想讨到好了。   舒遥顿觉心中舒适,被渣儿子气出的心病都好了大半。她可不是什么厚道人,还管覃笑笑是不是原身,要是原身那才和她没关系呢!   覃笑笑虽然没有明着煽动那些男人,可她的一言一行都在暗示自己受的委屈,要是真那么好心,她会眼睁睁看着舒家破产、未来婆婆被净身出户而无动于衷吗?   说到底也逃不过一个自私自利,五十步又何必笑百步。   舒遥其实也拿到了一些猛料,但有原女主出手在前,她觉得自己可以再等等。   原本覃笑笑没穿来的故事里,《天下》的女主角是被原女主徐佳惠截胡的,理由和覃笑笑一样,知道这部剧会火爆,都想先下手为强。   但覃笑笑这回对上的是有备而来的“情敌”,徐佳惠就算拼着不要这个角色,也不可能让覃笑笑得逞。   舒遥用小号看了一下,徐佳惠最近的一条动态还是三天前,上面只有一句“天亮了”,还有一张日出的照片,应该是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发的。   这位原女主也是可惜,两辈子都看错了渣男,不知道如果还有第三世的话,她又会做怎样的选择。   舒遥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太深奥,当下就抛之脑后。   …………   一个月后,舒遥躺在阳光满地的沙滩上,吹着和煦的海风,喝着沁凉的果汁,看着融为一色的碧海青天,不禁惬意地喟叹出声——   美美的日子过着,谁还耐烦理会几个渣渣。   唯一不好的是,她现在还不是单身,面对八块腹肌的帅哥邀约,只能忍痛割爱拒绝掉,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舒遥原本说要出国散心只是借口,她就是不想待在董家了,顺便也方便她处理手上的资产。   可谁知道,她自己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在将不动产变现后,她意外地发现,原本随手置办的产业,已经在十年间翻了好几番,虽然比不上董有光公司的市值,但整个公司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金。   仔细想想她也并非真的蠢人,除了董有光的事业她没想过要插手,家里的动产不动产大部分都是她置办的。想当初她也就随手一买,左右不过几个买包的钱,有些还是应酬交际时给对方面子才定下,谁知道这几年什么都没涨光涨房价了,这一进一出让她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且也算是无心插柳,当初为了方便她都是以自己的名义购买,真到处理起来也少了许多麻烦,甚至她怀疑董有光根本没注意过。   以前董有光“体贴”,其实也就是万事不管,论起对家庭的用心,还不及他对公司的半分。   渣儿子觉得她这个母亲不爱他,殊不知多少人想要被父母关注而不得,又有多少他眼里的慈母被儿女们抱怨没能给他们一个好出身。   人总是习惯于看见自己想要看到的而忽略掉自己不在意的,舒遥不否认自己的教育方法或许有问题,至少对董明睿是这样,但要是她不严厉一点养出一个纨绔来,又该说“慈母多败儿”了。   这中间,作为父亲的董有光几乎是隐身的。工作忙只是某种逃避的借口,真正有智慧的人,会懂得合理取舍,倘若小辈不成器,偌大的家业又要交给谁来继承呢?要么董有光根本不在意儿子,要么他很放心妻子的教育,不管哪一种都不应该是舒遥一人的锅,可董明睿偏偏只怨恨自己的母亲,这就很有问题了。   不过一样米养百样人,舒遥也没法计较清楚这里面谁对谁错,她对董明睿已经尽到了责任,从今往后她只用对自己负责。   这不,就有了这次海岛之行。   当然放松的同时,舒遥也没有忘记关注对手。   傅琛在半个月前开始对舒氏出手,这和原本的剧情差不多,而傅琛用的手段堪称简单粗暴,他暗示傅家的合作对象打压舒家的产业,同时又和舒家抢夺各种投资机会,并且还利用家族的优势,试图制造意外让舒家陷入混乱。   在原本的故事中,傅琛的这些手段一一得逞,舒家短短时间就迅速败落,还差点赔上人命,得知真相后自然就恨上了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要是可以的话,舒遥很想亲自对上傅琛,可惜作为外嫁女,舒家有儿子又有孙子,根本轮不到她插手,她也只能化明为暗,用“出卖”消息的方法提醒舒家人。   现在看来,结果还不错。   舒遥是夜里收到的消息,而这会财经版和娱乐版的双头条正遥相呼应——   #傅氏投资失误,十几亿资金深度套牢#   #影帝冲冠一怒为红颜,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6章 极品婆婆   傅琛在商业上的天分不如他的演技——这是商场对手对他的评价。   虽说不能用一时成败来论英雄,可傅琛没有深入调查,只凭着一时意气去和舒家争高低,这本身就是一种莽夫的行为。   那句评价在舒遥看来已经算很客气,至于他们私底下怎么想,看看傅家的人事变动就知道了——傅琛的父子气得把私生子带回了家,可见对傅琛这个儿子有多么不满,这在原本的剧情里根本没发生过。   舒遥都没想到,一招“声东击西”,不仅让傅琛套进去十几亿资金,还动摇了对方继承人的位置。   也不知道傅琛会不会后悔。   投资失误这件事,在原本的故事里也提及过,却是覃笑笑的另一位靠山遭遇过的事。后来覃笑笑靠着预知,帮助那位霸道总裁成功避过了这个“跟头”,还反过来给了他的对手致命一击。   而今,舒遥现学现卖,也算礼尚往来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原本被打击的对象正是徐家。傅家和徐家是世交,覃笑笑可以让傅琛“听话”,却没法让傅家都按她的意志行事,因此她就借用了霸总冷萧寒的手,趁机重创了情敌一家。   眼下这颗雷提前引爆,就不知道覃笑笑会有什么动作了。   只是有一点在舒遥的意料之外,不知是哪位“高人”扒出了覃笑笑和傅琛以及董明睿之间的复杂关系,导致舒遥本人也被牵扯了进去。   “婆媳矛盾”是永恒不变的话题,加上覃笑笑同时和两个男人牵扯不清,事件又多了点别的“颜色”,几人全都陷入了舆论的漩涡。   然而“绿帽”是谁的还没定论,相关话题就都被压了下去,只留下一片针对“恶婆婆”的讨伐声。   舒遥见事态脱离了预期,不得不提前结束了海岛之行。   等到她下飞机的时候,发现原本的住处已经被人肉出来,幸好她为了避免董家父子的骚扰,早就准备了一处备用的公寓。   离开机场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舒遥看到了覃笑笑还有自己的儿子。那两个人似乎发生了一些争执,董明睿想要去牵覃笑笑的手,但被后者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舒遥经过两人时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她,尤其是董明睿,一副心神全都放在覃笑笑身上,连被旁人拍照都没发现。她暗自一笑就要走开,结果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流量小生林柯。   舒遥心中惊叹的同时,也不禁对覃笑笑升起了敬佩之心,能周旋于多个男人而不翻车,这也是很了不起的本事了。   她推了推墨镜,和几个疑似狗仔的人擦身而过。   当晚,舒遥先后看到了两条消息——覃笑笑被拍到和流量小生同框,董有光对外宣称他已经和妻子协议离婚。   网友们最喜欢吃豪门的瓜,覃笑笑的热度很快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恶婆婆”自食恶果的激烈讨论。   舒遥还接到了舒家人的电话,先是舒父的一通责备,怪她没有处理好家庭矛盾,让他们舒家跟着被人笑话;接着又是舒母的数落,完了还劝她想办法挽回婚姻,说她犯不着为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把好好的家散了,实在不行就让人先进门,以后再想法子慢慢调.教。   最后夫妻俩还给她丢下了一句话,绝对不能和董有光离婚,要不然他们舒家也不会认她这个女儿。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舒遥心里的最后一点羁绊也没有了。   次日,她把手上0.5%的舒家股份转手卖了,换来的钱全都投进了国外的股市里。   当天晚些时候,又有一则关于她的黑料被曝光——   有人说,他认出了网络上的“恶婆婆”,他在赌城看到对方大肆豪赌,输掉了将近上亿的赌资!   这条消息一出来,舒遥的手机就被打爆了,连一向不理会她的董明睿,都接二连三给她发来了信息,质问她是不是真的做了蠢事。   舒遥起先给予了否认,说自己根本没去过赌城。   然而说得越多,错得越多,那位网友直接把她在赌桌上一掷千金的照片发了出来,有图有真相,一下就把她的脸“打肿了”。   在网友们的奚落嘲笑中,董有光让律师给她送来了离婚协议书。   “各自财务各自处理,他是想逼死我吗?明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了,他这样和让我净身出户有什么区别?我是不会签字的!”舒遥把离婚协议书推了回去,坚决不同意签字离婚。   但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张支票说:“这是董总要我拿给你的,只要你签了字,这些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否则董总也说了,他不介意跟你耗一辈子,但要让他拿出钱来养你是万万没可能的。我看舒女士也是聪明人,怎么选择对你最有利,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舒遥脸色阴沉,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被气得不轻,而律师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眼神里夹杂了几丝轻蔑,显然也是被网络上的言论给影响了。   “他够狠!”舒遥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扯过离婚协议书,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定定地看向了律师,确切地说是他手里的支票。   对方轻嗤了一声,将支票往桌上一丢,飞快地抽出了离婚协议书,随即便扬长而去。   舒遥拿过支票,眼神阴郁地扫过上面的七个零,暗暗地舒了口气,将支票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董有光身家百亿,却只给了她一千万做赡养费,她都有些可怜自己了。   这笔钱看起来不少,但对于过惯了奢华生活的人来说,也就只够买几身行头的,要想过得安逸根本就不够。   想想剧情里,她被董有光和董明睿父子俩诓走了手上所有的资产,最后闹翻时只剩下几件可怜的首饰,要多落魄就有多落魄。   这么比较下来,有这一千万就不错了。   然而,舒遥很清楚,这还不算完。   就在她走出餐厅几步远时,一辆摩托车从她身侧飞驰而过,顺带着夺走了她手里的包。   那张支票就在包里! 第7章 极品婆婆   舒遥只好借路人的手机报了警,又给董有光打了电话,想要让他把支票先挂失。然而不管是董有光的手机还是座机,包括秘书那边的电话,统统都提示占线,等到警察帮她联系到人,嫌犯已经把钱都转走了。   根据调查,嫌疑人用的是□□,钱一到帐就有专人转去了境外的多个账户,银行那边已经来不及冻结,想要追查那笔钱的下落,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警察告诉她,按以往的经验这笔钱很难再追回来,因为涉及到跨国,各方面的手续相当麻烦冗长,就算最终能抓到嫌犯,钱也通常被挥霍一空。换句话说,她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另一边,董有光让秘书告诉她,钱他已经给了,舒遥看不住是她自己的事,让她不要再去纠缠他。   舒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警察局,在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一辆失控的大卡车撞了,幸好追出来要她签字的警察拉了她一把。   看着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车子,舒遥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气。   是事故还是故意,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这天之后,舒遥彻底消失在了众人面前,网络上流传着各种关于她的“结局”,虽然版本各不相同,但最终的结果无一不是“下场凄凉”。   至此,恶毒婆婆狼狈退场,网民们也满足了“恶有恶报”的心理,渐渐地就没人再关注她了。   没有了炮灰的阻扰,剧情线往前进了一大步。   两个月后,董有光和覃芳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当日的宴席可谓热闹非凡,来的宾客除了双方的亲朋好友,还有董家的合作伙伴,以及傅琛、冷萧寒、林柯等几个覃笑笑的“忠实爱慕者”。   董家人已经商量好了,等会就在宴席上宣布董明睿和覃笑笑订婚的事,正好讨个“双喜临门”的好兆头。   一切准备妥当,董有光上台发表了新婚感言——   “……我和覃芳女士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这一路相伴让我重新找回了年轻时的自己,在这里我要感谢她,她的温柔体贴是最好的良药,让我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另外,借着今天这个日子,我要宣布另一个喜讯——”   突然间,灯光“啪”一下暗了下来,打断了董有光未出口的话。   不等众人反应,大厅中央的屏幕上突然换成了一对不着寸缕的男女,两人难舍难分地交缠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淫靡刺耳,惹得现场不少人纷纷掩面。   当然也有那不避嫌的,就那么大剌剌地看了起来,而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那不是新郎新娘吗?”有人惊呼出声,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还有些许“果然如此”的幸灾乐祸。   随着这一声叫喊,越来越多的人看向了屏幕,顿时现场变得十分尴尬。   董有光整个人都快炸了,他只觉得一股气血冲到了头顶,烧得他理智全无,连思维都陷入了停滞。   还是覃芳先一步反应过来,尖叫着冲去了放映室,而现场的灯光也在同一时刻恢复了正常,大家伙面面相觑,各自难掩尴尬之色,更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忽然,屏幕上的画面闪烁了一下,就在大家以为屏幕会被关掉的时候,一张化验单突兀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眼睛好的直接念了出来:“孕十六周……覃芳?靠!婚内出轨啊!”   刚拿了U盘赶回来的覃芳,恰好听到了这么一句,她眼前一黑脚步发软,差点当场晕倒在地。   此时此刻,再多的解释都没用了。视频还能说是误放,左右两个人年纪不小,脸皮厚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化验单一出来,是个人都知道孩子是两人婚内偷情的产物了。   董有光额头青筋毕露,面色涨得发紫,双眼已是一片通红。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四周打量的目光,那些就好像一把把利剑,戳得他体无完肤颜面无存。他那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迟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不好了——新娘子晕倒了!”   最终,还是覃芳及时晕倒,拯救了难以收场的闹剧。   可是今天来的人太多了,董有光为了不让覃芳觉得委屈,将婚礼场面搞得很大,还请来了不少媒体朋友,为的是在报纸上留下两人最美好的回忆,将来作为他们一生相爱的见证。   谁知道见证不成,反而让人看了大笑话。   董家人费劲遮掩了一番,而覃笑笑的“后援团”也帮着一起使尽了浑身解数,但最终消息还是流了出去。   不过一两天的时间,随着众人的口口相传,董家人的事迹已经成了大街小巷最流行的话题。资本可以操控网络,却堵不住悠悠众口,自此以后但凡提到董家,大家的眼神总会带点别样的颜色。   董家人各个憔悴不堪,董有光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而覃芳更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不愿见人,就连董明睿都拉着个脸宅在了家里。   现在谁还不知道董明睿的后妈是小三上位,董明睿不想面对熟人的目光,更不想他们提起自己的亲生母亲。经此一事,董明睿也埋怨上了自己的父亲,就因为他管不住下半身,害得他成了别人的笑话。   因为董明睿不愿出门,覃笑笑和他相处的时间也少了。婚礼上发生的事对覃笑笑的影响不大,董有光还没有公布她和董明睿订婚,人们的注意力也不会放在她身上,因此覃笑笑除了偶尔陪一陪董明睿,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情绪不好的董明睿对此颇有微词,但覃笑笑以通告多工作忙为理由,董明睿也不好将人拦下。   不久后,董明睿收到了一份快递。拆开盒子的那一刻,他以为是覃笑笑寄来的。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几天前的电话里,覃笑笑提过会给他一个惊喜。   打开盒子,却是一个小小的U盘。   董明睿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将U盘接上了电脑。然而接下来看到的画面,给了他锥心刺骨的一击! 第8章 极品婆婆   覃笑笑背叛了他!   董明睿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愤怒冲垮了他的理智,他拿起手机打给了覃笑笑,想要在电话中发泄他的怒火。   然而,对方的手机是关机的。   换做以往,董明睿不会多想,关机的原因太多了,电池没电、信号不好、开会需要、手机被偷等各种可能,但此时此刻,他只剩下一种联想——覃笑笑正在和别人苟合!   从前,他对覃笑笑身边围了那么多男人不是没有意见,但覃笑笑说他们都是患难过的朋友,是难得的知己,他调查到的事实也的确如覃笑笑所说,几人相识的遭遇都带了点意外的成分,于是就默认了“好朋友”的说法。   可如今回头再看,董明睿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   男人和女人哪来那么多纯洁的感情,退一步,就算覃笑笑这么认为,但那些男人呢,他们就甘愿围着别人的女朋友转?反过来说,覃笑笑凭什么让那些男人为她马首是瞻?   凭她的聪明美丽、善良可爱吗?   董明睿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片段,他不会记错,那些男人看覃笑笑的眼神,和他是一样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瞬间气血翻涌,敢情那几个人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他还毫无所觉甚至和人家称兄道弟,原来自己的头顶早已绿得冒油了!   董明睿有满腔的怒火需要发泄,打不通覃笑笑的电话,他只能去找人。   打了无数个电话,费了好一番周折,董明睿终于确定了覃笑笑目前就在本市,但具体人在哪里,他就真的打听不到了。   就冲着这一点,董明睿对覃笑笑的怨恨又多了几分,回来都不告诉他,还玩失踪,她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董明睿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愤怒驱使着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转。他脑海里设想了无数种见面后的场景,然后仅仅是无意识的一瞥,他竟然看到了覃笑笑——她正从酒店门口的车子上下来,而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是冷萧寒!   董明睿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停下车冲进酒店,在电梯合上的前一刻挤了进去,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了他曾经深爱过、如今依然爱着的女人!   “砰——”   覃笑笑原本正和冷萧寒说笑着,两个人都毫无防备,因此覃笑笑被打了个正着,脸朝下砸在了电梯的地板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几个火辣辣的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她被彻底打蒙了,直到冷萧寒反应过来阻止了来人的施暴,她才看清了殴打她的人——   发丝凌乱,满眼通红,此时的董明睿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恶狠狠地盯着覃笑笑,要不是冷萧寒格抵住了他,看他的架势还能继续动手。   “你发什么神经!”冷萧寒竭力地控制着暴怒中的男人,又满眼心疼地看向了覃笑笑,“你没事吧?”见对方爬都爬不起来,冷萧寒只恨自己没有多几双手,他愤恨地冲着董明睿吼道,“笑笑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特么还是不是男人!”   董明睿原本见了覃笑笑的惨状,心理已经有了一丝后悔,但冷萧寒那句“你是不是男人”再次激怒了他。   “麻的,我怎么就不能打她了,她特么就是个贱人!”   董明睿瞅准时机往对方的肚子上用力一个肘击,直打得冷萧寒抱着肚子直不起身来。   覃笑笑已经恢复了清醒,看着凶神恶煞向她走来的男人,她害怕得浑身颤抖,身体的疼痛告诉她,董明睿是真的想要打死她!她挪动身体挤向了角落,但电梯就那么大,她根本无处可藏。   “你、你别过来——”覃笑笑气弱地开口,眼神是恰到好处的无助和柔弱。   然而她忘了,眼前的董明睿已经不是那个把她放在掌心呵护的男人,而她也不是动动嘴巴就能让对方死心塌地的女神。如果她往旁边看一眼,就能有更清楚的认知,此刻的她嘴角挂着血丝,脸已经肿成了馒头,就算有再多的魅力也施展不出了。   然而,董明睿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眼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嫌恶,这种潜意识的心理让他没有继续动手,但他也不想面对此时的覃笑笑,因此等电梯一停下就毫不迟疑地走了。   没有了威胁,覃笑笑当场大哭出声,惹得冷萧寒心疼不已。只是当他看清覃笑笑那张脸后,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这才伸手扶起覃笑笑,将她带进了酒店的房间里。   挨了这么一顿打,覃笑笑的心也跟着死了一样,她口中无意识地呢喃道:“他根本不是人,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居然这么对我,我恨他,恨他……”   听到这话,冷萧寒却是精神一振,他立刻握住覃笑笑的手,看着她的肚子满眼深情地说:“没了他,你还有我!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你现在已经看清他了,他根本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你又何必再为他伤心呢!如果你接受我,我会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你考虑一下我好吗?”   覃笑笑死水般的眼睛微微转了转,她看着眼前情深意重的男人,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   半晌后,她的眼里渐渐恢复了神采,她微微地侧过头,避重就轻地回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觉得自己心好痛,我想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   “好!”冷萧寒并没有失望,要是覃笑笑一口答应,他才觉得不正常呢!   他并不知道覃笑笑的真实想法,他以为对方是暂时走不出来,那他可以等,只要她别让他等太久。   很快傅琛和林柯也知道了这件事,傅琛是徐佳惠透露给他的,而林柯却是直面了董明睿的暴力输出。   徐佳惠一直没有放弃傅琛,她想让傅琛看清覃笑笑的真面目,但是她低估了傅琛对覃笑笑的感情,对方非但没有领情反而怀疑起她,认为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导致了这一切。要不是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傅琛就不是一句“滚”,而是直接对她动手了。   徐佳惠看着面目全非的竹马,更是把所有怒火都烧向了覃笑笑。   等到董明睿和林柯打架的消息一出来,网络上立刻爆出了一则大新闻:《某女星怀孕,竟不知孩子生父是谁!》   面对如此狗血,网友们的八卦心彻底被点燃,有人发挥了丰富的联想力,对比最近发生的事,很快将矛头指向了最可疑的人物——和多名优秀男士同时交好的覃笑笑。   吃瓜群众们的热情无可抵挡,几个身价不菲的男人费劲了全力,却还是没能把流言彻底压下去,反而随着覃笑笑身份的爆出而愈演愈烈。   根据知情人士的透露,覃笑笑和不久前在婚礼上闹出大笑话的覃芳是亲戚,而她本身就是覃芳继子的女朋友。   网友们反复求证后,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血脉的力量大强大了,一个小三,一个脚踏N条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更有人提出了怀疑,认为覃笑笑根本不是外甥女,而是覃芳的亲生女儿,她的生父就是董有光本人。   这么算下来,覃笑笑和董明睿岂不成了亲兄妹?   好一出狗血大乱炖!   网络上的版本越来越多,舆论对覃笑笑愈发不利。   直到董有光拿出了两份亲子鉴定,证明了覃笑笑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董明睿却是他正儿八经的亲生子,相关的言论才渐渐淡了下去。   没多久又有“熟人”爆料,称覃芳和董有光在二十多年前就认识了,那会两人还谈过对象,最后因为家里不同意才不得不分开。这位熟人还拿出了证据,泛黄的老照片记录下了过去的时光,青春就定格在了年轻男女相互依偎的那一刻。   网友倒出的“隐情”,让大众对覃芳的印象好了许多。有人觉得两人本来就该是一对,要不是家人拆散也不会到现在才苦尽甘来,连带着他们之前婚内出轨的行为都给圆上了——两人是真爱,而爱到浓时就会情不自禁。   与此同时,董有光的前妻又被拿出来做了反衬,那些人觉得,有那么一个恶毒的前妻,董有光爱上别人太正常不过了,没有和前妻早早离婚,已经是对得起她了。   有道是,真爱无罪。   趁着这波势头,覃笑笑也借机给自己洗白。   她回应说,自己并没有脚踏几条船,之前网友说的有误,她和小姨的继子只是亲戚关系,因为小姨才走得近了一点,并非网上传言的男女朋友。与此同时,她大方地公布了孩子的亲生父亲,正是和她闹过绯闻的影帝傅琛。   她这边刚说完,傅琛那里就给予了回应。   至此,在万千粉丝的抗议声中,事情划上了一个句号。   但狗血真的结束了吗? 第9章 极品婆婆   并没有。   回应董有光“真爱论”的,是一组清晰的视频和音频。   视频是在董有光的办公室里拍下的,从舒遥手撕照片质问董有光开始,到董有光联系水军们大肆抹黑自己的前妻,最后是董有光安排混混抢走前妻的支票,并让手底下的人拒接前妻电话,这些都被视频记录了下来。   而唯一的音频里,是董有光和覃芳的对话,他告诉覃芳不用担心舒遥来找麻烦,因为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什么情况下才能肯定一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呢?而这段对话恰好发生在抢支票之前,也就是前妻遭遇车祸的前一天。   网友中不乏“车祸是人为”的声音,而先前支持董有光的网友们也感觉自己被骗了,明明是出轨找小三还要对前妻赶尽杀绝,怎么能那么无耻给自己披上真爱的“遮羞布”呢?   与此同时,有人提供了一份资料,称覃芳并不是因为董家人反对才离开董有光的,真正的原因是那时候的董有光“没钱”。覃芳在离开董有光之后,立刻就伴上了大款,给人家当了情妇,直到几年前那位大款进去了,覃芳才不得不自谋生路,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又把目光盯上了已经身价不菲的董有光。   换句话说,覃芳的真爱从来不是董有光,而是董有光手里的钱!   为了更有说服力,那人还提供了覃芳和金主的合照,照片上的女人性感妖娆,一看就是风尘中人。   于是乎,网络的风向再一次反转。   这一回轮到董有光.气急败坏了,但他比自己儿子强一点,看在覃芳肚子里怀着的那个份上,董有光并没有对覃芳动手,但两个人之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裂痕。   再说覃笑笑这边,自从公了孩子的生父,覃笑笑就暂时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网上的话题也和她没了关系。   原本的剧情里,覃笑笑也差不多这个时候怀孕,孩子是董明睿的。   怀孕后,几个男人争先恐后地想要给孩子当干爸,最后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个四个“准爸爸”,他们一起给小宝宝准备婴儿用品,一起陪着覃笑笑孕检,甚至一起在产房外等待着孩子出生,最后还差点为谁先抱小孩打了起来。   当然,结局是和谐的。四个男人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全都围绕在覃笑笑身边,以丈夫和孩子干爸的身份,给了母子俩四人份的爱。覃笑笑回想起以前的自己,由衷地感谢穿越大神给了她最好的人生,而故事到这里也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但是现在,覃笑笑说,孩子是傅琛的。   没有人怀疑这话的真假,尤其是董明睿。自打他看到覃笑笑和林柯走进同一个房间,又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出来,他对覃笑笑的感情连自己都分不清了,孩子是傅琛的还是林柯的,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从这以后,董明睿整个人都变得十分颓废,公司不去,家里不待,整天整夜地流连于声色场所。董有光几次三番点醒他,见始终没有效果,转而就把所有精力放在了覃芳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至于另外两个男人,林柯第一时间送上了祝福,冷萧寒没有表态但也默认了孩子是傅琛的。   倒是徐佳惠跳出来表示了质疑,但她很快被徐家人送去了国外,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都没法回来了。虽说自由受到了部分限制,但比起剧情里被傅琛先虐后卖的结局,现在这样已经算很好了。   覃笑笑和傅琛很快定下了婚礼,就在一个月后。   剧情里,覃笑笑和董明睿结婚的时候,另外三个男人都当了伴郎,而这回只有林柯主动提出当了伴郎。   婚礼的流程千篇一律,差别的只有婚礼的豪华程度。以傅家的门面,这场婚礼自然不用说,满城的名流都聚了过来,还有特地从外面赶回来的,说是富贵云集也不为过。   覃笑笑看在眼里,心理也不禁懊悔,当初她穿过来的时候,因为傅琛是男主和重生女在一起过,就把他排除出了结婚对象。要是她一开始就接受他,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想归想,覃笑笑脸上丝毫不显,她看着站在身旁的傅琛,心想现在纠正也不迟。   然而,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就在一对新人互许誓约的时候,网络上出现了一条颇具争议的视频。   视频的主人公正是今日大婚的新娘覃笑笑,还有婚礼上的伴郎、流量小生林柯,两人在酒店房间里待了一晚上。而孤男寡女的最后往往是干柴烈火,网友们的脑洞再大,也想不到原本蓄谋不轨的正主已经被替换了芯子。   因为两人的知名度,视频很快就被疯传,等婚礼上的人发觉时,早已经遍及了网络,一发不可收拾了。   婚礼倒没怎么受影响,只是结束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没有了喜色,尤其是喜得“绿帽”的傅琛。   新婚夜,覃笑笑是一个人度过的。她想告诉傅琛,她和林柯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后者似乎并不想听。   覃笑笑从没想过,在她眼里不值一提的小事,会在最后成为她人生路上的最大绊脚石。她觉得自己很冤,给林柯下药的是原本的覃笑笑,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怪到她头上呢?   当初怕节外生枝,那件事只有她和林柯知道,谁承想事情爆出的时间不对,连解释也没有人相信了——视频上没有显示时间,而事情过去那么久,再找原本的完整视频也不可能了。   原本四个男人都围着覃笑笑转,而如今董明睿恨她入骨,傅琛视她为无物,林柯为了避嫌也不敢见她,连冷萧寒都保持了距离,覃笑笑承受着巨大的落差,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来。   另一边,傅琛在查爆料视频的黑手时,意外查到了董明睿的头上。   这样的结果让他有些受不了,但董明睿却痛快地承认了,事情就是他指使的。   “我也是为了你好,让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不要像我一样被她骗得好惨!”   傅琛哪会相信他是好心,真要提醒他的话,不能在婚礼之前吗?明摆着是要看他的笑话。   一对好兄弟就此分道扬镳。   因为视频的事,傅琛也没有告诉董明睿,覃笑笑的孩子其实是他的。   在这之前,傅琛并不在意喜当爹,他喜欢覃笑笑,对她的孩子也爱屋及乌,而且他愧疚于隐瞒了自己的好兄弟,还想过要把孩子当作亲生的对待。可是现在,他都有些怀疑孩子到底是不是董明睿的,就像网上猜测的那样,会不会连覃笑笑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生父?   怀疑的种子悄然种下,傅琛最终还是舍不得放弃覃笑笑,最后在林柯的苦苦解释,和覃笑笑的眼泪攻势下,相信了两人的清白。   只是有些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每个人心里都埋了一根刺,时间越久伤口只会变得越深。 第10章 极品婆婆   覃笑笑和傅琛的甜蜜期只维持了一年。   有些人万事顺遂的时候是一个性格,一旦陷入困境又会呈现另一种性格。   覃笑笑看的书里,傅琛作为男主可谓一帆风顺,偶尔遇到的挫折也都是女主给的考验,顶多算是甜蜜的负担。而且傅家和徐家本来就有交情,两家人对小辈的婚事乐见其成,彼此联姻后双方都获益匪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私生子出现。   可现在,傅家并不止傅琛一个继承人,而覃笑笑明显不能给傅琛带来任何助力,反而是那个私生子娶了徐家的另一个女儿,也就是原书的恶毒女配之一,徐佳惠的堂妹徐佳宁。   也因此,正室子和私生子手握筹码不同,彼此的天平也发生了倾斜。   傅琛忙于争夺家族的权势,难免会忽略覃笑笑的感受,而覃笑笑没能将事业做大,在傅家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加上傅琛母亲觉得她是个扫把星,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覃笑笑在傅家的日子称得上水深火热,偏偏傅琛根本没心思关注她的遭遇,以致于夫妻俩的感情也一点点被消磨掉了。   到了最后,覃笑笑和傅琛都对彼此产生了厌倦,覃笑笑觉得傅琛不爱她,傅琛也觉得覃笑笑不体贴,当中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分开也就成了必然。   而这个时候,覃笑笑的孩子还不满周岁。面对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时间一久覃笑笑也受不了了,带孩子一点都不轻松,离婚后又没有佣人保姆帮忙,她被折腾得苦不堪言,不禁又后悔离婚了。   然而,她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就在两人离婚没多久,傅琛就娶了一个高官的女儿,借着女方家里的条件和背景,终于把私生子弟弟的气焰压了下去。   重新坐回了继承人的位置,傅琛也不会想不开再走以前的老路,妻子各方面都拿得出手还能给他带来助力,自然是不能丢的。而覃笑笑回来找他,恰好给了他一个启发,他让覃笑笑当他的情人。   覃笑笑一开始当然不同意,从正室沦落到小三,她哪里会自甘下贱。   可现实由不得她选择,当初围绕她的男人都不在了,当傅琛动用手段逼迫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帮她。最终她不得不屈服于权势,成了傅琛见不得光的情人。   至于孩子,傅琛嫌他太过吵闹影响到自己,一番威逼利诱后,将其送去了外地的福利院,之后就断绝了母子俩所有的联系。   舒遥看了大半天的戏,发现了傅琛的举动后,辗转让人把孩子从福利院抱了出来。   傅琛是个狠人,他找的福利院一点都不正规,各方面的条件都十分恶劣,因为名气不好,里面的孩子很难被条件好的人家收养,要是小孩在这里长大,能不能健康成人还两说,更别提受到良好的教育了。   舒遥不待见孩子的父母,但孩子本身是无辜的,她想报复的是那对父子,覃笑笑只是顺带。可没想到,覃笑笑连孩子都不要了。   带走孩子后,舒遥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她试着和孩子做了个亲子鉴定,结果显是有亲缘关系,那就意味着孩子多半是董明睿的。   然而,董明睿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董有光也不是个靠谱的,至于覃芳就更不用说了,为了自己的亲骨肉,她会真心对待孩子才怪,哪怕孩子很有可能是她的亲外孙。   这件事舒遥没有让它曝光,原因也是一样,孩子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考虑到董家的环境,还有后续会产生的一系列麻烦,舒遥只能选择自己养孩子。   虽然她有相关的记忆,但养孩子不是说一回生二回熟,每个孩子个性不同,大人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大不相同。   好在她有钱,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问题,剩下的她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慢琢磨。   大不了,再养出一个董明睿。   …………   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   最初舒遥还担心,自己破坏了男女主的大团圆结局,会被剧情“报复”,但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舒瑞也被养得很好,今天就会从帝都大学毕业。   那个孩子挺早熟的,从初中开始就不怎么需要她操心,有时还反过来照顾她。   舒遥心里挺受用,但有了董明睿这个前车之鉴,她也不敢放太多感情在这个孩子身上,因此原本打算改变的教育方式也还是沿用了以前的。   本以为孩子也不会太亲近她,但舒瑞的性格和他父亲完全不同。   如果说董明睿是表面孝顺心底埋怨,那舒瑞的性格正好相反,他不会隐瞒自己的想法,不满的会直接说出来,然后争取一个双方认同的结果。两个人也逐渐了解了对方的性格,彼此间就会多一些迁就,慢慢地矛盾也就少了。   这几年,舒遥已经感觉到了身体带来的疲惫,她唯一不放心的也只有舒瑞。   虽说不想放太多感情,但随着时间过去,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日积月累,这时候她才有些理解,为什么故事里她会那么憎恨覃笑笑,她以为,是覃笑笑的出现破坏了自己的家庭,打碎了原本的美满生活。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她以为的美满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对于舒瑞,她并没有隐瞒他的身世,在他初中毕业的时候,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那一次,她带着舒瑞去看了他的亲生父母。   董明睿还是老样子,整日里醉生梦死,一把年纪了还在“啃老”。而覃笑笑的情况也差不多,傅琛早些年就厌倦了她,而容颜不再的她也没有了事业心,最后就整日地宅在家里,靠着傅琛留给她的钱过上了老宅女的生活。   那天过后,舒遥感觉到舒瑞有些变了,他有一段时间特别的沉默,眼神也是少年人不该有的深沉。   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天,舒瑞就又恢复了本性,但从那以后他对自己的要求更严了。   舒遥拉回了思绪,她看着远远向她招手的俊逸青年,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就在几天后,舒遥终是抵不过岁月的召唤,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她没能看到,床边的青年泣不成声,更没有看到,在数年后青年整垮了傅家和董家,让那些人流落街头重复了她曾经的遭遇……   没有人会知道,其实这个世界已经重复了许多次,而每一次世界线都无可避免地走向了崩溃。无论是重生女还是穿越者,都没能帮它完成最终的衍化,反而因为他们身负气运又没能合理利用,使得世界不得不一次次耗费能量重启,而这已经是它最后的机会。   幸好,它拥有了真正的天命之子。 第11章 极品妹妹五岁了   舒遥以为上个世界就是结束,没想到自己还会睁眼。   她现在的情况不太妙,身上有许多擦伤,有的地方都渗出了血迹,更糟的是她的两条腿,她试着动了动却完全提不上劲,也不知是伤了还是废了。   周围是一片荒坡,没有人可以求救,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舒遥心里有些慌,不仅是害怕有野兽,更担心她是被人害成这样的。她往四下看了看,结果有些失望,她现在待的地方没有半点隐蔽不说,手边更是连个防身的工具都没有。   而怕什么就来什么,舒遥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持枪的大汉一步步向她靠近。   “跑啊,怎么不跑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下就让爷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话间,那两人迫不及待地伸手到了腰间,其中一个更是不怀好意地做了个下流动作,其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舒遥看着掌心里握着的石头,心里一阵阵绝望,眼下逃也逃不掉,死也死不了,难道她今天真要栽在这里吗?   眼看着对方的脏手就要触碰到自己,舒遥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突然,耳边传来“砰、砰”两声,两个混混身形一顿,额头现出两个大洞,随即双双仰面倒了下去。   舒遥瞪大了眼睛,就见一个半边身子都在流血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还在冒烟的枪,一步一晃地朝她走了过来。   男人脸上布满血污,脸颊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看起来可怖极了。他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奇怪,但没等舒遥看清楚,对方就说了句“真丑”,扔下一样轻飘飘的东西,步履艰难地走向了不远处的小树林。   舒遥看着落在脚边的白手帕,一时间陷入了迷惘。   就在她捡起手帕的那一刻,小树林方像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舒遥猛地抬起头,结果对上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砰——”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意识消失前,舒遥依稀看见,洁白的帕子上盛开了一朵朵红梅,是她从未见过的艳丽。   …………   “二小姐真可怜,怕是要留疤了!”   “你管她呢,依我看大小姐才叫倒霉,前几天刚落水,这回又摔得不轻,怕不是撞了邪吧?”   “呸呸,你可别乱说,要让夫人听到,有你好受的!”   “行了,别说了——大小姐醒了!”   “快去告诉夫人!”   嘈杂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舒遥的意识一点点回笼。她抬头看着古色古香的房屋,脑海里冒出了一大串问号:这是哪,她怎么在这里?   她闭上眼睛使劲想了想,结果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像是被人按了删除键。   就在她迷惑不解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后,就听一个妇人喊道:“菩萨保佑,容儿终于没事了!”   舒遥透过屏风向外望去,就见门外一个穿着靛青色大襟衫和马面裙的妇人急匆匆走了过来,她身后一个穿着褐衣,仆妇打扮的人跟着劝慰说:“夫人也该放心了,算命的都说大小姐命里带贵,凡事都会逢凶化吉。”   “幸好,幸好!”马面裙妇人站在门口,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拜了几下,随即快步走进了屋里。   舒遥立刻闭上了眼睛,然而她很快发现,对方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我的儿,你可算是醒了!究竟是哪个倒霉催的冲撞了你,娘一定要让他好看!”   妇人焦急的话语在屋子另一头响起,而回应她的是一道虚弱软糯的女娃声音:“娘不要担心,容儿已经没事了,娘千万不要责怪妹妹,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什么!”妇人的声音一下拔高了好几个度,随后转过身怒气冲冲地问道,“她人呢,把她给我叫过来,真是反了天了,连自己的姐姐都敢动手!”   闻言,有人小声劝道:“夫人消消气,二小姐还晕着呢,许是年纪小没注意,不小心碰到大小姐了。”   妇人的声音带了些许迟疑:“还没醒?那她人呢?”旁边的仆妇刚要指向屏风那边,叫“容儿”的小女娃先一步开口说:“是啊娘,妹妹还小,肯定不是故意朝我扑过来的!”   妇人一听这话,声音再次尖锐起来:“还说不是故意,我看她就是存心使坏,你心地善良老是让着她,这样会把她纵坏的!”   “娘别这么说,妹妹还小呢,慢慢教着就是了,再说爹最疼妹妹,肯定不会让她长歪的。”   一提及丈夫,妇人的火气更盛:“哪里还小了,都五岁的人了,你爹就是偏心,纵得她分寸全无,这回娘一定给你讨个公道!”妇人又对着大女儿一叠声的安慰,随后转头吩咐道,“等二小姐醒了就告诉我,这件事一定得给她个教训,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娘你别生气,生气会老的快,容儿不舍得娘变老!”   “还是你贴心,娘以后就指望着你了。”   舒遥看着屏风上晃动的人影,听着那边的母女情深,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可她宁愿猜错了,她才不要那么偏心的母亲,还有心眼比蜂窝还多的姐姐呢!   又过了一会儿,人群渐次散去,妇人最终也没有过来看过舒遥,更没人发现她已经醒了。   舒遥头疼的有些难受,正考虑要不要叫人,就听那个容儿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离远点,我听着声音就头疼。”   伺候的人一听,立刻乖觉地离开了,顺便带上了大门。   舒遥没法,只好继续躺着。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屋子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声音一点点向她靠近,最后在床边停了下来。   舒遥直觉地平稳了呼吸,让自己看起来真的睡着了一样。   时间慢慢过去,久到她以为人已经走开了,却听见一个饱含恨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响起:“你怎么就那么命大,为什么不去死呢?”   这不是那个容儿的声音吗?   舒遥心里惊骇不已,一个小女娃,还是疑似她姐姐的人,居然要她去死?   过了好半晌,脚步声才渐渐远离。   舒遥暗暗地舒了口气,睡过去前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这位“容儿”,对方的举动太奇怪了,一点都不像正常的小孩。   如果舒遥没有失忆,她一定不会这么想,只会从一开始就把“对方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第12章 极品妹妹   当天晚上,云家的当家人云仲卿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一听大女儿受伤,他立刻放下手边的事直奔女儿的房间。   云夫人徐媛就跟在身后,她边走边对丈夫数落小女儿的恶行:“她年纪小小就知道欺负姐姐,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你若再纵着她,日后便是害了她,依我看——”   “遥儿?”   云仲卿一眼看到了小女儿头上的血口子,当下眼睛都红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前,又喊了几声没见回应,伸手一探立刻跳了起来,“人呢?都死哪去了!还不去叫大夫!”   床上的小人紧紧地闭着眼睛,对周围的动静毫无所觉。   屋子里的下人都在伺候着云月容,没防云仲卿突然跑进来,又突兀地大喊了一声,她们手里的碗啊杯子的全都掉了一地,这会各个呆楞着没能回神。   “你这是干什么,容儿都被你吓到了!”云夫人责怪地看了眼丈夫,赶忙跑到云月容床边安慰去了。   “你——”云仲卿满眼震惊,他张了张口,最后自己跑了出去,片刻后端着一盆水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个粗衣打扮的婆子。   见云仲卿要把湿毛巾往舒遥的额头敷,那婆子赶忙阻止道:“不可不可,伤口不能碰水!”   云仲卿一听,顿时傻了眼:“那要怎么办,她额头烫得很,一定是发热了!”   婆子仔细往床上看了看,犹豫了下说:“老奴粗手粗脚的不敢乱动,老爷找个细心的给二小姐擦擦身子,许是能散掉点热度。”   “这样行吗?”云仲卿碰了碰女儿的小脸,感觉入手一片火热,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就要去解女儿的衣衫,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回头朝着妻子喊道,“徐媛你过来!”   云夫人正心里打鼓,刚才的动静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把昏迷的小女儿给忽略了!   这会听到云仲卿喊她,以为对方要找她算账,她下意识反驳道:“我一个人哪里顾得过来,又是家里又是铺子,所有事都要我操心,那些下人也不知道看着点,这能怪我吗?”   云仲卿只是想叫她来给女儿擦洗,没想到妻子满脑子想着推卸责任,当下差点没气炸了,但好歹还记得轻重缓急,立刻就对婆子说:“你来给她擦,再看看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说完就站起来背过了身。   婆子见状也没有推脱,不多会就回禀道:“二小姐手肘处破了点皮,腰腹处有点淤青,其他的看不出来。”   云仲卿闻言,眉头紧了又紧,好不容易听到婆子说“好了”,他赶忙打发人说:“你去门口看一看,大夫怎么还没到?”   婆子立刻应是,只是刚走出门口,就见老大夫被个小厮扶着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大夫来了!”   云仲卿松了口气,赶忙出去把大夫迎了进来。   老大夫看了眼,摇着头叹气说:“伤口没好好处理,过了这么久都晚了。”   云仲卿一听脸都白了,哆嗦着问道:“那……那怎么办?”   老大夫没理他,自顾着把了脉,半晌才开口道:“幸好没伤及五脏六腑,这是伤口发炎才起了热,先吃一副退热的药看看。”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要是你们舍得钱,最好让洋大夫给打一针,免得伤口感染了。”   云仲卿连连点头,又拱手作揖道:“多谢洪大夫,针我们会打的,后面还要劳烦洪大夫多费心。”   “无须多礼,赶紧照顾孩子吧。”   云仲卿让先前的小厮把大夫送走,想了想,直接抱着小女儿冲出了门。   等人一走,屋子里剩下四人全都慌了神。两个下人小心地觑着云夫人的脸色,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们知道云夫人看重大女儿,便一心只顾着讨好大小姐,却忘了二小姐才是云老爷的心尖尖,要是二小姐出了事,她们谁都别想好过了。   而云夫人比她们更担心,她一向忽略小女儿,这是家里谁都知道的事,云仲卿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强求她对两个女儿一视同仁。她今天只是和以往一样,压根不想关注小女儿,谁知道人还受了伤,这下云仲卿肯定要埋怨她了,都怪那些下人,居然没一个人告诉她。   “娘,我好担心妹妹,李家的傻丫就是发热后变傻的,妹妹她不会有事吧?”云月容蹙着眉,一副担忧不已的样子。   云夫人脸色一变,云月容的话提醒了她,让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强颜欢笑着说:“你妹妹命大,不会有事的,容儿不要担心,还有娘在呢!”说着把人搂进怀里拍了拍,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没有注意到云月容低下头时一闪而过的古怪笑容。   这年月发热变成傻子的不少,云月容觉得老天都在帮她,幸好她忍住了没有亲自动手。   云月容上辈子死在了一个叫“卫哲”的人手里。   这人一开始也不叫卫哲,只是一个街头行乞的弃儿,连姓名都没有。后来云家收养了他,赐名东来,让他当了一个小厮。多年后,他找到了亲生父亲,摇身一变成了豪门继承人。   而云家不仅没能跟着鸡犬升天,反而因为欺负过还是仆从的他,被卫哲深恨在心,一朝得势就狠狠地报复了回去。短短一夕间,整个云家家破人亡,只剩下云月容一个活口,还是因为卫哲喜欢她,所以才网开一面。   可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云月容又怎么能接受自己的杀父仇人。于是在受尽了身心的双重折磨后,云月容选择了轻生,临死前她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对待卫哲,她想要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会抱紧卫哲的大腿,给云家谋一个光明的前程。   然后,云月容真的重生了。   一次意外落水,二十年后的云月容重生在了八岁的云月容身上。   这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云月容惊喜过望,理清思绪后就决定先一步除掉将来最大的隐患——娇纵蛮横、自私自利的亲妹妹云舒遥!   云月容记得很清楚,卫哲亲口告诉过她,他最恨的就是她妹妹那种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娇娇女,而她也的确很多次看到妹妹欺负下人,想想也就理解了卫哲的心情。她这个妹妹从小就不听话,还处处喜欢和她作对,就算她说再多对方也不会听的。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云月容就怕这个妹妹再次做出得罪大佬的事情,她不想整个云家都给妹妹陪葬,于是就有了“摔跤”那一出。   云月容算得好好的,等马车一靠近就把妹妹绊倒推出去,而她本人背对着马车,谁也不能说她是故意的。   谁知,云舒遥竟然先一步朝她扑了过来,她想也没想就将人反手一推,眼见对方重重地磕到了一块石头上,而马车也已经驶过,她只能按照计划“晕了过去”。   可结果还是让她很失望,云舒遥只是磕破了头,连个大出血都没有,更别说丢掉性命了。   那会她站在云舒遥的床前,好几次想要动手永除后患,但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后来,她把伺候她和妹妹的两个人指使的团团转,让所有人都忽略掉了那个祸害,现在果然如她所愿。 第13章 极品妹妹   “遥儿,你终于醒了!”   舒遥一睁眼,就看见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凑在她面前,她心里一慌,身体下意识做出了反击——   “啪——!”   “你是谁,走开啊!”   云仲卿被糊了一巴掌,但小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少,他微微错愕过后刚想笑,可听到下一句话,他整个人都懵了:他是谁?女儿不认得他了?   “遥儿,我是爹啊!你仔细看看,认不认得爹?”云仲卿又把脸凑了上去,努力挤出一个最和善的笑容,他不相信女儿会认不出他,肯定是刚醒来没看清楚。   舒遥见周围一片陌生,紧紧地咬住了唇,心里很是着急。   见男人又要靠近,她立刻蹬着被子叫道:“你走开,我不认得你,我要回家!”   “好好,我不过去。”云仲卿只好退后了几步,这下他万分确定,女儿是真的不认识他了。难道是烧坏了脑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云仲卿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立刻冲出了病房,找到了之前接诊的洋大夫,心急如焚地喊道:“医生你快去看看,我女儿出大问题了!”   听到病人出问题,叫做布兰科的医生立刻跟着去了病房。   而此时,舒遥正奇怪地打量着房间,尤其是手背上插着的管子。   这时候看洋大夫的人很少,住院的更是屈指可数,因此这个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舒遥看着针管,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连接的管子,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东西不能乱碰,不然会疼的。   可是刚刚的人走了,她应该趁现在赶快离开。   犹豫了一下,她拿住针头用力一拔——针头贴着橡皮膏没拔动,手背上却一下子冒出了血珠。   舒遥定定地看着那一抹鲜红,脑海里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医生,你来看——”云仲卿刚带着医生回来,一扭头就看见女儿满手的血,他吓得魂都要没了,“医生,快快,流血了!”   医生也看见了,他赶紧推开病人家属,上前重新安好了针头,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见没什么问题,颇有些责怪地问道:“你说的问题就是这个吗?大人要看好小孩,针头不能乱动,护士没跟你说吗?”   “啊?这个——”云仲卿还没回神,听了这话愣了一愣,又赶忙道,“不是的医生,我女儿她不认得我了!”   医生一听,立刻重视起来:“到底什么情况,你说清楚一点。”   于是,云仲卿就把女儿醒来后的举动说了一遍,又不放心地问道:“她不会是烧坏了脑子吧,这可怎么办,还能治好吗?”   云仲卿说话的时候,医生一直在观察病人,听到那句“烧坏了脑子”,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举起手指朝着病床上的人开口道:“小朋友,告诉叔叔这是几?”   舒遥缩在床头,戒备地看着他们,并没有开口。   “医生,你看她……”   “别急!”医生摆摆手,十分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粒糖,脸上摆好了笑容,再接再厉地诱哄道,“这是奶糖哦,可甜可甜了!你要是告诉了叔叔,这颗糖就是你的了。”   舒遥还是没说话,也没有看那颗糖,但她的眼神分明表示了内心的嫌弃。   这下子医生脸上的笑容也有些龟裂了,他耸了耸肩对着云仲卿道:“小朋友不太配合,但她眼神清明,是个聪明的孩子。”   云仲卿点点头,脸色露出几分得色,但转念一想连忙道:“不对啊医生,那她怎么不认得我了,我是她爹啊,这孩子和我可亲了!”   医生思考了一下,略有些为难地说道:“这里的设备有限,没法做详细的检查,以我过去的经验来看,你的女儿应该是头部受伤,导致失去了记忆。”   “失忆?”云仲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医生点点头:“没错,人的脑部很复杂,她头上的伤口很大,脑部受到了剧烈震动,只是失忆已经很好了。”   “那她能恢复吗,除了不认得人,还会不会有其他问题?”云仲卿已经不在乎女儿认不认识自己,他现在只想知道会不会留下毛病。   医生皱着眉头说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准确回答你,只是失忆的话可能几天就好,也可能几十年都不好,但病人的状态还不错,理论上不会有太大问题,你们要注意给病人补充营养,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一周后没有症状通常就不会有问题了。”   云仲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好,太感谢你了医生,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医生微微一笑,朝着病床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好一会,突然云仲卿一拍脑袋说:“差点忘了,遥儿你饿了吧,你想吃什么,爹这就给你去买!”   舒遥抿了抿嘴,想说不要,可肚子却发出了抗议声。   云仲卿“嘿嘿”一笑,眨了眨眼说:“爹这就去买!”   说着就往外走,可刚到门口又不放心地转了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遥儿答应爹,不要走开好不好?”   舒遥这会已经有些相信对方说的话了,坏人不用担心她烧坏脑子,也不用给她看病,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但这些道理还是懂的。见对方眼巴巴地看着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云仲卿心头一暖,医生的话只是安慰了他,这会看到女儿的回应,才算是吃下了定心丸。   出了医院,云仲卿直奔点心铺子,各种吃的买了一堆,最后路过自家绸缎庄的时候,直接点了一个伙计跟着去了医院。   而舒遥这边,因为答应了不乱走,就一直躺在床上回想刚才听到的话。   蓝眼睛的医生说她“失忆”了,她醒来的时候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不记得,好像真的是失忆了。还有那个自称她爹的人说她摔坏了头,这个她也没印象,只是额头上挺疼的,应该摔得挺厉害,幸好她没有变成傻子。   不过失忆了就不认得人了,这就让她很苦恼。那个爹看起来还不错,也不像是在骗人,但她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话,最好找个可靠的人求证一下,但问题是找谁呢?   舒遥想了一下,她现在只认识两个人,医生认为她是男人的女儿,问他肯定没有用,但其他人她又不认识。   这真是个大难题!   舒遥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就听见房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她以为是那位爹回来了,抬头一看,却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站在门口探着朝头里面张望。   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舒遥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舒服,这会她情愿叫那人一声“爹”,只要他赶紧回来把她不喜欢的人赶走。   “娘,妹妹在这里呢!”小女孩回头叫了一声,立刻飞一般地冲向了病床。   舒遥被她的话惊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用力地抱了一下,紧跟着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立刻想把人推开,谁知道还没用上力,对方就先一步松开了她,倒退着往地上倒去。   “啊——妹妹你干嘛推我!”   舒遥愣了一下,这时房门被用力推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   那人一看女孩倒在地上,立刻指着舒遥怒骂:“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连自己的姐姐都打!” 第14章 极品妹妹   娘?姐姐?   舒遥心里一阵反感,没等她想明白这番情绪的由来,门口出现的身影让她眼前一亮。   或许她不需要问别人,行动才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这儿,她微微垂下眼睑,做出一副惊恐害怕的样子,然后看着狰狞的伤口,迅速让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又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去。   “你在做什么?”   云仲卿刚巧听到了妻子骂人的话,立刻开口喝止了对方。   云夫人显然没料到丈夫这时候进来,被撞破的羞恼和心虚让她脸色一白,但一低头看见大女儿还躺在地上,那份心虚立刻就烟消云散。   “她自己干的好事,我还说不得了?”   云夫人说着往旁边一让,指着地上的女儿道,“这就是你的小女儿干的好事,昨天也是她推了容儿,今天又来,一而再地欺负自己的姐姐算什么本事,我真是后悔生了她,根本就是个灾星!”   “你住口!”云仲卿捏紧了拳头,满是担忧地看向了小女儿。   这一看,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视线所及处,脸色苍白的小女孩被吓得瑟瑟发抖,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整一个委屈又惶恐的小可怜。   “遥儿,你……”   话还没说完,他陡然看见了女儿手背上的血口子,长长的血痕划过了整个手背,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红。   云仲卿的脸上闪过一抹揪心的痛,他回过头狠狠地瞪向了自己的妻子,“这是你干的?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狠得下手?”   云夫人正恼火着丈夫的粗鲁,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冷哼了一声说:“关我什么事,我可没碰她一个手指头!”   “你——”   要说今日之前,云仲卿还对妻子抱有几许希望,想着她或许哪天就想通了,到时候一家人和和睦睦,他只要负责赚钱就可以。但此情此景,云仲卿心中的那杆秤彻底倾斜了,原本隐而未发的怒气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你简直枉为人母!”   云夫人见丈夫如此不给自己脸面,当下气得差点把手帕给撕了。   “爹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   云仲卿闻言,回头看向了大女儿,见云月容一边揉着手臂,眼神不住往病床上瞟,他不由得皱紧了眉。   云月容浑然不觉,做足了姿态后,满脸委屈地开了口:“我和娘过来看望妹妹,谁知道我刚靠近,妹妹就用力把我推倒在地,针头也是那会被妹妹扯下来的。娘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心疼妹妹,不希望妹妹因为恼恨我伤到了自己,这才一时情急把话说重了,是不是啊娘?”   云夫人见大女儿递过梯子,虽然心里不太甘愿,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然而,云仲卿并没有看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大女儿,随后就把全副注意力放到了小女儿身上。   看着小女儿满脸怔忡的样子,他离开时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遥儿别怕,爹这就带你去找医生。”说着就想抱小女儿去包扎,再让医生好好瞧一瞧。   舒遥尖叫一声,拒绝了他的碰触,口中叫道:“你不是我爹,你们都是坏人,欺负我的坏人!”   “遥儿!”云仲卿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云夫人自认找到了舒遥的错处,立刻冷嘲热讽道:“看吧,这就是你的好女儿,连爹娘都不认!”   云月容见状,连忙开口道:“爹你别怪妹妹,是我不该来惹妹妹厌烦的,都是我的错!”   “闭嘴!”云仲卿额头一抽一抽的疼,他回头扫了眼躺在地上楚楚可怜状的大女儿,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对着妻子说,“我的女儿我会负责,从今往后,遥儿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管好容儿就够了,要是连容儿都管不好……”   他顿了一下,看着妻子满不在乎的脸,语气也跟着沉了下来,“那你就回徐家去吧。”   “什么?”云夫人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等看清对方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脸,她不由慌了神,嗫喏道,“你……你要休了我?”   云仲卿闭了闭眼,他本不想说出这般绝情的话,但妻子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太失望了。   他和妻子虽是媒妁之言,但婚后也有一段甜蜜的时光,正是因着这份感情,他对妻子多有包容,以为她只是一时有心结,才会把小女儿当成自己的克星。   但这次的事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清楚地看见了妻子对小女儿的厌恶和憎恨,而不是他自以为的忽略和漠视。   哪怕小女儿受伤发热,她也丝毫不觉得着急内疚,反而还要千方百计地找小女儿的错处。更甚至,连大女儿都被她教坏了,满眼都是算计和心眼,哪还有孩童的天真烂漫。   这样下去,两个孩子都会被她毁掉,冲着这点,他就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意已决,你好自为之。”   云仲卿说完,就没再看妻子。他避开了小女儿受伤的那只手,强硬地抱着她出了病房,边走边解释说,“伤口不处理会化脓的,我们先找医生把伤口处理好,刚才的人你不用管她们,爹会照顾好遥儿的。”   舒遥挣扎了一会就放弃了,但她只是盯着自己的伤口,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云仲卿也没有强求,说到底是他没有照顾好女儿,才会让她一而再地受到伤害。自责的同时,他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会尽全力弥补小女儿。   等到第二天观察期一过,医生就让舒遥回家了。   而云仲卿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书房边上闲置的院落收拾了出来。   “以后遥儿就住在爹爹旁边,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爹,爹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云仲卿当着院子里下人的面说了这番话,完了又对众人敲打说,“二小姐受了伤,以前的事都忘光了,我也不计较你们以前怎么做事,但从今往后你们的主子就是二小姐,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有二心……”   他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我云某人决不放过他!”   底下众人神情各异,但都十分有眼色地躬身应是。   舒遥被云仲卿牵着走进了布置一新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不多但都精致实用,最惹人注目的是所有带角的家具都被仔细地包了边。   见女儿满脸嫌弃的模样,云仲卿讪讪一笑说:“这也是没办法,医生说了你的头不能再有磕碰,等你大一些就全部换新的。”   舒遥点点头,终于不再吝啬地给了一个微笑:“谢谢爹。”   “不客气。”云仲卿说完才反应过来,立刻惊喜过望,“遥儿你认得爹了?”   舒遥不忍心打击他,但还是摇摇头实话实说:“我没想起来,不过我相信你是我爹,只有你是对我好的。”   听了这话,云仲卿一个大男人瞬间红了眼眶,他赶忙扭过头说:“遥儿放心,爹会一直对你好的,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   舒遥晃了晃“新爹”的手,认真问道:“如果有人欺负我,爹又不在,那要怎么办?”   云仲卿认真思考了一下,蹲下来对着女儿说:“谁要是欺负你,你就用力还回去,不用担心后果,有什么事爹爹给你兜着!”   “真的吗?”   “爹爹从不骗人,遥儿不信可以到外面去问,我云仲卿最讲究一个信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舒遥嫣然一笑:“好,遥儿相信爹。” 第15章 极品妹妹   有了云仲卿发话,舒遥在云家的日子如鱼得水。   现在大家都知道,只要二小姐一句话,老爷根本不会追问对错,反正二小姐不会错,错的就只能是别人。   所以,他们宁可得罪了云夫人,也不敢再怠慢二小姐半分。   舒遥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相信了自己是云家的二小姐,唯一不好的是,她从旁人口中确认,那日在医院里“唱大戏”的两个人,一个是她亲娘,另一个是她亲姐姐。   这不,亲姐上门找她“谈心”,她还不好直接把人赶走。   “你有事就直说,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   舒遥见对方不时打量她的屋子,心里暗暗撇嘴,每次过来都要看她屋里多了什么摆设,张口闭口就想要过去,当她是散财童子呢!   云月容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恨,随即又换上了笑脸说:“妹妹说笑了,我是看你这么有没有缺的,回头好让娘给你补上。对了,娘前两天送了我一串水晶手链,妹妹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云月容说着伸出了手腕,上面赫然是一串碧色的水晶链子。她轻轻地晃了晃,打磨精巧的水晶链子立刻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哦,还不错,挺亮的。”舒遥瞥了一眼,漫不经心道。   云月容弯唇一笑,眼里带上了几分得色,说:“这是娘送我的生辰礼物,等妹妹过生日的时候,想必娘也会送给妹妹的。”   “那不得等到猴年马月。”舒遥说着,招手叫来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去把我的匣子拿来。”   云月容脸上露出几分为难,道:“妹妹是想和我换吗,若是别的倒还好说,可这是娘的一番心意,我不能——”余下的话,在一片珠光宝气中尽数噎了回去。   “姐姐喜欢哪个,随意挑就是了。”舒遥拿出装满五颜六色水晶饰品的小匣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云月容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她讪讪一笑说:“妹妹原来早有了啊,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舒遥才不管她话里有话,直截了当地回道:“几颗珠子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姐姐在外面可别这样,别人还当你眼睛小呢!”   “我——”云月容顿时气结,什么眼睛小,不就是说她心眼小吗?这个仇她记着了!   “妹妹何必埋汰我,知道爹疼你,什么好东西都给你留着,我可比不上妹妹!”   舒遥睨了她一眼,指了指隔壁说:“姐姐不满爹,直接和爹说去啊,和我抱怨有什么用,我又当不了你爹!”   “你怎么能这么说?”云月容气得脸都白了,可还是不忘维持楚楚可怜的模样。   舒遥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那我要怎么说,说爹不对,应该把好东西都给你才对?那真是抱歉了,我可不是白眼狼!”   云月容气得差点仰倒,对方一口一个钉子,简直比上辈子还要讨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气跑了。   舒遥见状,拿起小匣子往隔壁跑了过去。   “爹——”   人未到,声先到。   云仲卿正在看底下人拿过来的账册,听到小女儿的声音,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   “遥儿来看爹啊?”云仲卿见女儿手里拿着东西,不由好奇道,“这是给爹送吃的了?”   舒遥摇摇头,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哦,那这是怎么了?”   云仲卿俯下身,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小心问道,“遥儿能不能告诉爹呢?”   舒遥垂下头犹豫了一会,最后才鼓起勇气说:“姐姐觉得爹给遥儿的东西太多了……她很生气就跑了!”说着她打开匣子递给了云爹,“爹把这些都给姐姐吧,不然她就该生爹的气了!”   “哪有的事,你姐姐大概是心情不好,爹也给她准备了礼物的,是一匣子上等的香料,等你大了爹也给你买。”云仲卿又好气又好笑,好笑的是小女儿的单纯,气的是大女儿没事找事。   舒遥这才露出了笑脸,说:“那爹我可以上街吗?我想给姐姐买个礼物,她可能就会心情好了。”   “行,我们这就去。”难得女儿想出去玩,云仲卿当仁不让地当了跟班。   这会时局还算太平,青龙镇又处于咽喉要道,历来都是繁华之地,只看集市上的热闹程度就可见一斑。   父女俩也没带随从,直接走着去了街上。   “爹,我要吃糖葫芦——”   云仲卿痛快掏钱,但他刚拿到糖葫芦,舒遥又指着泥人说:“我想要孙悟空!”   “好!”   但凡舒遥开口,云仲卿没有不应的,是以不过片刻的功夫,他的手上就多了一堆小东西,眼看就要拿不下了。   “爹,我要一个和我一样的糖人!”   “好……”云仲卿已经无奈了,见女儿依旧兴致勃勃,他只好在糖人的摊子边排起了队。   舒遥一口糖葫芦,一口香酥鸡,正无聊地四处张望时,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爹,我看到姐姐了!”   舒遥说着就跑了上去,她很好奇刚刚还气得不轻的人,怎么一会就喜笑颜开了?   “姐姐,你在干嘛呢?”   云月容正在巷口和一个满身脏污的小乞丐讲话,她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舒遥感到很奇怪,不由得看向了小乞丐。   谁知云月容立刻挡住了她,一脸严肃地呵斥道:“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紧回家去!”   舒遥对云月容的变脸已经见怪不怪,她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我光明正大出来的,为什么要回去,倒是姐姐你偷偷摸摸的,该不会是在干坏事吧?”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云月容立刻变了脸色。   “你胡说,我什么都没做!”   云月容急得手足无措,她跺着脚一脸焦躁地催促道:“遥儿你先回去,等下姐姐给你买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舒遥咬了口糖葫芦,气定神闲地说:“那等下爹过来,你和他说吧。”   “什么,爹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云仲卿一过来就看见了大女儿,顿时惊讶不已:“你怎么会在这?” 第16章 极品妹妹   “我……”   云月容一时词穷,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云舒遥,更没想到父亲也会跟着一起。看着怡然自得吃着正欢的妹妹,她心里愈发觉得不平,自己为了整个云家,费尽心思讨好未来大佬,可她爹眼里就只有妹妹一个人。   想到这,她不禁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地开口说:“我出来买东西,路过这里看见他很可怜,就说了几句话。”   云仲卿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就被舒遥抢了先——   “姐姐怎么能一个人出来?家里那么多人,就没一个人陪你吗?上回姐姐带我出来玩,我们两个人可都受伤了……”舒遥说到这,求证般地看向了云仲卿,“爹你说过,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啊?”   “你——”   云仲卿一挥手,制止了她的争辩之言,板着脸训道:“你妹妹说的对,你娘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冒冒失失上街呢?”   “我……”云月容有口难言,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舒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她身后露出的半个人影,说:“爹你看,那是个乞丐,姐姐怎么能和个乞丐说笑呢,真是太不讲究了!”   一听这话,云月容顿时燃起了斗志,争辩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乞丐也是人,他们也是有人格的,你这么说太侮辱人了!”   “啊?”舒遥一脸错愕,抬头看见爹也是一样表情,这才放了心,一脸无辜地问道,“爹,我说错了吗?”   “容儿,你的话过了。”云仲卿不认为小女儿说错了,他看向那小乞丐,对上那双惶恐不安的眼睛,其余的话悉数收回了肚子里,还是回去再教女儿吧。   云月容见她爹一心维护妹妹,又急又气,红着眼睛说:“他们也不是自己愿意当乞丐的,你看他还那么小,那么可怜,吃不饱穿不暖,我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他,妹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云仲卿:“你妹妹只是好心……”   “我可看不出来!”这话云月容也只敢小声嘀咕,她用力地揪了揪手帕,似是下定决心般开口道,“爹,我想帮帮他,我们把他带回去好不好?”   “不好!”舒遥抢先答道,她小手扇了扇鼻子,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爹,他好臭,姐姐干嘛要带这么一个臭烘烘的人回家?不行,那样家里都会被熏臭的!”   “好好好,咱们不带回去。”云仲卿立刻应声。   云月容急了:“爹,你怎么能听妹妹的!咱们家也不缺他一口吃的,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是积德行善,女儿只是想为家里积福!”   云仲卿有片刻松动,的确,云家也不差一碗饭,倒是近来家里一直不太平,或许……他张了张口想要答应,不想小女儿摇着他的手,指着街头说:“爹你看——”   云仲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街上人来人往,和往常一样热闹,但也没什么特别的。   “遥儿让爹看什么?”   “哎!”舒遥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街边的一处小摊说,“爹你看,那是李家的丫头,人家脑袋不灵光,还知道帮着看摊子,她不可怜吗?可她每天都很开心啊,因为她看完摊子,她爹会给她买大肉包子吃!”   说到这,舒遥转过身,话锋一转,“你再看看他,有手有脚的,个头比小四还高,只要他勤快一点,咱们青龙镇那么富裕,还怕不能吃饱穿暖吗?再说了,别的乞丐也没有他那么臭啊,你看那边的就很干净,比他好了一百倍!”   舒遥指的是坐在角落的一个小乞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比五岁的舒遥还要小一号。而最关键的是,那个小乞丐身上虽然破破烂烂,但他没有让自己脏兮兮的,就连手指甲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只除了一张小脸被涂成了花猫。   云仲卿一看,还真是这样,原本的一点怜悯心立刻就消散了,可怜之人未必没有可恨之处。   他看向云月容,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世上可怜的人很多,整个青龙镇也不止一两个乞丐,但他们大多手脚不便,像他那样手脚健全的,完全可以找个活养活自己。”   “可他不一样——”云月容差点说漏了嘴,赶紧描补道,“我就是觉得他投缘,我们就带他回去吧?”说到最后,带上了几分哀求。   舒遥捂住嘴,一脸惊讶地说:“原来姐姐喜欢臭臭的人啊!你看,他们都是乞丐,都很可怜,你不挑干净的,偏偏要挑个浑身冒馊水的,姐姐你的眼光可真差!”   云月容气得都要翻白眼了,她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恨恨地瞪了眼自己的妹妹——要不是她多话,爹早就答应下来了!   孰料,一语成谶。   多年后再想起今时今日,云月容悔得肠子都青了。   “既然姐姐这么坚持,爹,你就答应她吧!”舒遥一开口,云月容猛地看了过来,就连云仲卿都愣了一下。   舒遥指了指周边的几个小乞丐,说:“帮一个也是帮,爹就干脆都帮了吧。”   听到这话,云仲卿差点一个跟头摔下去,这一眼看去也有七八个乞丐了,他云家也不是开善堂的啊!   “遥儿,你——”   云仲卿觉得自己可能把小女儿宠坏了,刚想和她讲道理,就听舒遥一语惊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爹你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咱家不是有店铺吗,给他们一个活计,要是做的好就留下来,做不好就继续当乞丐,这样咱们好事也做了,老天爷也会保佑我们的!”   云仲卿眼前一亮,看着小女儿满脸惊奇:“遥儿是怎么想到的,这句话爹都没教过你?”   舒遥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爹觉得不好吗?”   “好,这主意好!”云仲卿不是养不起,但他不能开这个头,升米恩斗米仇的例子比比皆是,他不能给云家招来祸害,他看了眼大女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看向那几个竖着耳朵的乞丐,朗声道:“你们几个,有谁愿意做活换馒头的,就去云记酒店找周掌柜,当然我云记不是开善堂的,绝不容留偷奸耍滑之辈!”   “爹,你忘了说,只要小乞丐!”舒遥提醒道。   云仲卿恍然,忙补充说:“对,还有一点,年龄不能超过十岁。还有,必须爱干净!”最后一点他是想到了小女儿的话,要是邋里邋遢的就算再勤快也不能留。说着还朝小女儿眨了眨眼:这样可以了吧?   舒遥点点头,对着云月容道:“姐姐可以放心了吧?”   云月容就算再不满,对于这样的安排也无可指摘,见父亲还看着她,只能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小乞丐,堆着笑脸说:“你放心,他们不会欺负你的,等我有空就去看你!”   “爹,我们回去吧!”舒遥实在看不过眼了,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干嘛对着个乞丐低眉顺眼,连带她都觉得丢人。   云仲卿倒没有注意,想着还要给周掌柜打声招呼,就催促着云月容一起离开了。   而在他们身后,有两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第17章 极品妹妹   时间一晃,到了冬日。   江南地区向来多雨少雪,而这一年特别奇怪,一整年的雨水都没到一指。原以为是个旱年,哪晓得刚一入冬,这天就像被捅了个窟窿,哗啦啦的雨水就没有停过。待冬至一过,落雨变成下雪,那太阳就跟藏起来了似的,总也见不到面。   舒遥对着双手哈了口气,眼前立刻出现了一片白雾,她可怜巴巴地看向云仲卿:“爹,我都写了三页大字了,可以休息了吧?”   云仲卿侧过头看了一眼,见宣纸上落着几个歪七扭八、犹如狗爬的大字,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   “这是你写的?”   “是啊!”舒遥欢快承认,完全没有半点心虚,甚至还颇为自豪地说,“我觉得比昨天进步很多了!”   云仲卿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明明第一天写字的时候还有模有样,他以为小女儿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想着要好好培养,谁知……他吐出一口气,从桌案上抽出一张纸,递到了小女儿面前。   “那这些呢?”   “啊?”舒遥惊呼一声,立刻又反应过来,眨着无辜的眼睛问道,“咦,这个字是谁写的啊?”   “那遥儿觉得这字怎么样?”   云仲卿给的那张纸上,几个大字笔锋舒展、大气张扬,比起刚才的狗爬字,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唔……还成吧。”舒遥眼神飘忽了一下,避重就轻地回道。   “哦~”云仲卿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突然问道,“知道我在哪里捡的吗?”   “……”   云仲卿见小女儿整张小脸都耷拉下来,也不忍再继续逗弄,直接挑明了说:“在爹面前还要藏拙?”   舒遥见小算盘落空,自暴自弃道:“爹你怎么能这样,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朋友。你现在拆穿了,女儿的面子往哪搁啊?”   云仲卿“扑哧”一笑:“这还成了爹的错了?”   “可不是嘛!”舒遥立刻顺杆子往上爬,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您要求太高了,写得好了您会让我写得更好,然后再好上加好……我都不用去玩了!”   “这么说,是爹错了?”   舒遥使劲点了点头,鼓着脸抱怨说:“本来就是爹的错,女儿是爹的小棉袄,可不是爹的笔杆子,干嘛要让人家练字啊!”   “呃……”云仲卿竟然觉得无言以对,他失笑着摇了摇头,“那爹今日就带你出去玩,只不过回来以后得把算术完成了。”   舒遥支着脑袋想了想:算术简单啊,可比练字容易多了。   “成吧,爹忙了这么久,也该出去放松一下,遥儿就陪爹去吃好吃的吧!”   云仲卿轻呵一声,拿起红色裹白边的小披风给女儿穿上,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那我们去哪里吃,听说望江楼来了位新厨师……”   舒遥连忙摆手:“不去望江楼,咱家自己有酒楼,当然是照顾自家生意了,哪有给对家送钱的,爹你太笨了!”说到最后简直一脸嫌弃。   云仲卿摸了摸鼻子,一时间又是伤心老父威严不再,又觉得女儿向着自家心中安慰,纠结到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   云记酒楼在青龙镇只比望江楼稍逊一筹,只因望江楼能看得到江景,而且江上还停了不少画舫楼船,最适合富贵闲人消磨时光。而云记酒楼能在青龙镇立足,完全是靠了店里的菜色和口味,加上酒楼位于闹市之中,不说日进斗金但也差不了多少。   除了酒楼,云家还有绸缎庄、粮油店、胭脂铺子以及若干的杂货铺,随便其中一间就能养活云家所有人,因此在整个青龙镇,云家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舒遥他们到达云记酒楼的时候正好是饭点,本以为近日雨雪多,店里的顾客会少一些,没想到一进去还是人满为患。   “遥儿,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早知道,咱们就该去望江楼的!”云仲卿的意思很明白,自家生意兴隆,不差那一点。   舒遥还没回答,就听旁边冷不丁传来一句:“你们还好没去,去了也是白搭,那望江楼都塌了!“   云仲卿一惊,忙道:“那人都没事吧?”   搭话那人摇摇头:“这我就不晓得了,只听说三层高的楼一点没留下。”   这时周掌柜上前来,迎着云仲卿父女上了二楼的一处雅间。   云仲卿还记挂着刚才的事,就问周掌柜:“听说望江楼塌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周掌柜看了眼舒遥,欲言又止。   云仲卿见了,转头对着女儿说:“遥儿去帮爹看看,今天厨房的菜色怎么样,顺便帮爹点几个菜好不好?”   舒遥左右看了看,跳下椅子摆摆手说:“爹你们慢慢聊,我晚点再过来。”   “这孩子——”云仲卿无奈摇头。   周掌柜笑道:“二小姐聪明伶俐,是个好的。”   云仲卿示意掌柜坐下,言归正传道:“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传说是风雪太大把屋顶压塌了,不过老于之前来找过我,问我有没有活计介绍给他,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东家出了点问题,这生意大概做不下去了。”周掌柜说着叹了口气,“要我说,这也算是报应了,他们当初那么对您……说句不外道的话,您得小心他们又来巴上您!”   云仲卿若有所思,屋子里一下变得很安静。   …………   舒遥下楼后,并没有急着往后厨跑,她叫了个小二给大厨传达了要求,自己从旁边的夹道去了酒楼的后院。   说是后院,其实也就是一排罩房,一共四大间屋子,专门给店里的伙计住宿用的。   舒遥走过夹道,刚想踏进院子,就听见前方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   她嘴角一掀,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待看见墙角的扶梯后,顿时眼前一亮。   把扶梯架上墙头,又用力推了推,确定不会摇晃后,她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爬上了墙头。   就在墙下的一株梅花树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面对面说着话。舒遥透过枝桠间的空隙,很快就看清了底下的人——那不就是她的好姐姐,和她那个一心想要带回家的乞丐儿吗?   哦,人家现在不是乞丐了,好像叫什么东来着。   舒遥隐约听说过,之前起名字的时候,她那位姐姐还想插一脚,非要让人叫什么“卫哲”,可人家明明不姓卫,也不知她那位姐姐抽得哪门子风。   这么一出神,底下的两个人已经紧挨着坐到了一起。   舒遥吃了一惊,差点没稳住摔下去,然而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头——   “阿来你放心,过两天我去求爹,让他同意把你带回家里去。这里条件那么差,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半大的少年摇了摇头:“只要大小姐心里有我,受点委屈算什么呢?”那人说完,似是无意地抬起了手臂,袖子跟着下滑,露出了一块青紫。   “啊!”云月容低呼一声,立刻抓过了他的手臂,“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说到最后,差点伤心地落下泪来。   少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是我自己弄得,和小鱼没关系!”   “小鱼?就是那个小乞丐?”云月容说完才发觉失言,立刻弥补道,“我没别的意思,他还是托你的福才被掌柜收留的,不感激你就算了,凭什么还要欺负你,真是太没良心了!”   “可掌柜的喜欢他,说他聪明学东西快。”少年说着把头低了下去,看上去颓丧极了。   云月容一看,赶紧安慰说:“什么聪明啊,我看是奸猾才对!不行,我得让爹把他赶走!”   “这样不好吧?”少年抬起头,脸上满是担忧,“不能因为我,得罪了掌柜的。”   云月容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是爹的女儿,爹总不能向着外人。你就放心好了,回去我就告诉爹,那个小鱼是个偷奸耍滑的,不能让他留下来。”   “谢谢你,容儿,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你别这么说,你值得最好的。”   甜言蜜语还在继续,舒遥却听不下去了。   不行,她得去告诉爹!大姐看上了一个伙计,她家要变成戏文里的大反派了! 第18章 极品妹妹   “爹,我看见——”   舒遥跑回楼上,刚要开口说姐姐的事,就看见云仲卿的面前还站着两个人。   “遥儿回来了,你说你看见什么了?”云仲卿招招手让她过去,他身前的两个人也侧身让到了一边。   舒遥看清楚了那两人,一个是刚才的周掌柜,另一个却是和她个头差不多的小孩。那小孩长得唇红齿白,眼睛又大又亮,就跟年画上的福娃娃似的。   “爹,这是哪家的小孩,长得可真漂亮!”舒遥直接忽略了云爹的问题,将话题扯到了眼前的小孩子身上,她猜测多半是周掌柜家的孩子或亲戚,不然也不会让周掌柜领着来见人。   云仲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哈哈一笑,点了点小女儿的额头,佯怪道:“人家是小男孩,可不能用漂亮来夸他。”   “哦,是男孩啊——”舒遥顿时意兴阑珊,“我还以为能有个漂亮妹妹和我一起玩呢!”   云仲卿失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跟着淡了几分。   周掌柜躬了躬身,开口说道:“那东家,我先带小鱼下去了。小鱼——”   小男孩闻言,立刻站直了身体,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小鱼告退了。”   “等一等!”舒遥听到小男孩的名字后,立刻又看了过去,但怎么看都没法和记忆里的身影合到一起,她干脆直接问了,“爹,你还没告诉我,这是谁家的孩子呢?”   云仲卿笑道:“你不记得了?这就是上回你让爹带回来的几个孩子,你还夸他爱干净呢!”   舒遥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看向周掌柜说:“还是周伯伯会养孩子,上回看到他的时候,就跟个火柴似的,现在倒是像年画上的福娃娃了。”   “二小姐谬赞了,这孩子是托二小姐的福,小的只是举手之劳。”周掌柜笑着说道。   这时,云仲卿一脸难过地开口:“遥儿,你这么说爹很伤心的,难道爹不会养孩子吗?”   舒遥眨了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无比真诚地回道:“爹你不一样,你养的闺女可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了!”   “哦,这还差不多。”云仲卿满意地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神情间一派自得。   舒遥暗暗叹了口气,她爹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算了,她就这么一个爹,还能怎么办,只能哄着呗。   她看向周掌柜,问道:“上回有几个人留下来,他们都怎么样了?”   “回二小姐,留下来了四个孩子,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就是小鱼今年六岁。招财和金宝都是老实的,干活也卖力,小鱼年纪小一些,也能帮着跑跑腿。而且这孩子也聪明,学东西特别快,我刚还和东家说,想把他收了当徒弟……”周掌柜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舒遥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疑惑道:“这只有三个啊,还有一个呢?”   “这……”周掌柜略微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还有个叫东来的,人也是挺机灵,就是身子骨有点弱,不能干什么重活。”   舒遥点点头,结合她刚才看到的,不能理解周掌柜话里的粉饰之意:那个叫东来的心眼子不少,干活不肯出力,还要推脱身体不好。   “那他们的工钱怎么算?”   周掌柜看了眼作壁上观的老东家,一五一十道:“普通的伙计每月两百铜钱,他们四人都给了一百铜钱一个月,另外吃住全包。”   舒遥想了想自己看到的物价,一个铜钱能买两个馒头,两个铜钱能买一斤米,普通三口之家一个月也就花上两三百铜钱。   “周掌柜做得很好,没有偏颇谁。”舒遥赞了一句,接着又道,“但要是每个人都拿一样的工钱,他们不会偷懒吗?”   “这……”周掌柜若有所思,片刻后迟疑道,“若是增加工钱做奖励,又是一笔支出。”说完看向了云仲卿。   云仲卿挑了挑眉,倾过身对着小女儿问道:“遥儿有什么想法?”   舒遥看了眼楼下座无虚席的大堂,说:“现在店里生意好,大家看起来都很忙,但我刚才看了下,有的伙计忙得团团转,有的在一旁偷闲,若我是那忙的人,心里肯定不乐意。”   “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这点应该不会有人反对。”云仲卿看了眼周掌柜,“但掌柜的也不能一天到晚盯着他们。”   周掌柜闻言连忙点头:“确实如此,若是评判不公,反倒会引得大家伙不满,倒还不如一视同仁。”   “那若是有办法区别呢?”舒遥仰着头问道。   云仲卿和周掌柜一下都起了兴趣,前者忙追问道:“那遥儿说说看,是什么法子?”   舒遥没有急着回答,她看向小男孩,说:“你叫小鱼是吧,周掌柜夸你很聪明,那你能说说有什么想法吗?”   小男孩本来低着头,一听到舒遥叫他,立刻睁大眼睛看了过去。   云仲卿有些不赞同,但也没有出声反对。   让人意外的是,小男孩在略作思考后,真的一板一眼答了起来。   “不应该比谁干活多,有时候干活多的人吃饭也多,两厢一抵消,并没有给店里带来收益。”说到这,小男孩看了眼舒遥,不自信地抿了抿唇。   云仲卿颇有兴趣地催道:“听起来很有道理,你继续说。”   舒遥也点了点头,干活多吃饭多这一点,她倒是完全没想到。   小男孩得了鼓励,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清亮了起来:“谁给店里带来收益多,谁对店里的贡献就多,这样的‘多劳’才是真正有用的。要是来的客人点的东西多,招呼他的伙计就能多算一份功劳,这样的话……”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因为会触及东家的利益。   舒遥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她直接道:“周掌柜可以给每一桌设定最低进项,若是客人多花了钱,超出部分就拿出一定份额奖励给招呼的伙计,换句话说,客人花的多,伙计也能多一份额外收入,店里左右是不亏的。”   周掌柜眼睛都亮了,这何止是不亏啊,若方法真的有用,受益最大的还是店里。   “爹!”舒遥见她爹发着呆,连忙推了推。   云仲卿反应过来,对着周掌柜说:“这事你拿个章程出来,若是没问题就按着新规矩做,至于小鱼,你要收徒就收吧,再给他每月加五十铜钱。”   舒遥在一旁补充道:“本来我爹可以给你多加一点,不过你还小,干不了大人的活,要是拿得比大人还多,他们就该讨厌你了。”   “二小姐说的是,小鱼快过来谢过两位东家!”周掌柜道。   “谢过东家,谢过二小姐。”   舒遥摸摸肚子,对着云爹撒娇道:“爹,我都饿了,菜怎么还没上啊!”   “二小姐稍等,我这就去催一催。”周掌柜说完,立刻拉着小鱼离开了。   舒遥见人离去,这才说起了正事:“爹,我看见姐姐了。” 第19章 极品妹妹   “爹,我看见姐姐了。”   云仲卿正喝着茶,闻言差点一口喷出来。他揩了揩嘴角,疑惑道:“怎么回事,你在哪里看见她的?”   “就在后院。”   “这里的后院?”云仲卿立刻肃了脸色,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候伙计们正好送了饭菜进来,云仲卿只好停下了脚步,等伙计们摆完饭菜一一退下后,他想了想又坐回了椅子上。   “遥儿快吃吧,爹先想点事情。”   舒遥不禁后悔没有晚点再说,她夹起一块烧腊放进爹的碗里,娇声道:“爹,你帮我尝尝味道嘛,要是不好吃,我可不吃的。”   “行,爹帮你尝尝。”云仲卿神思不属,但这并不妨碍他顺了小女儿的意。   于是,一个不停夹菜让试吃,一个口中说着“好”实则不识滋味的下肚。不过盏茶的功夫,云仲卿就摸着肚子反应了过来,见女儿自己还没动筷,脸上一阵动容,连忙道:“遥儿吃吧,爹已经饱了。”   “唔,好吧。”舒遥由着她爹继续伤神,自己欢快地吃了起来。   直到两人离开,云仲卿也没再去找大女儿,倒是在回去的路上,向舒遥问起了细节。   舒遥本想把看到的都说出来的,但有些话她实在学不出口,只好往模糊了说:“刚才爹和掌柜有话要说,我就到处走了走,一不小心就到了后罩房那里,本来我就要离开的,谁想到听见了姐姐的声音,我很好奇就凑过去看了一下,发现姐姐在和一个人说话……”   “她跑后院和人说话?”云仲卿的脸色沉了沉,眉头跟着打了结,“看清是和谁说话吗?”   舒遥摇了摇头:“不认识,我只看了一眼,那人穿着灰布裋褐,身形大约到爹的胸口处。”   云仲卿一听,眯着眼陷入了沉思。直到快要进家门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说:“遥儿你记得,今日你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去过后院。”   舒遥惊讶了一下,但她什么都没问,只点点头应了下来:“我记得了。”   要不是看在爹的面子上,她才不会管云月容和谁说话。   当天晚些时候,舒遥听院子里的人说,管着后角门钥匙的婆子一家被悉数赶了出去,据说是有下人偷了东西从后门送出去,那婆子拿了钱财给人开了方便之门。   这件事且不论真假,那婆子放云月容出门是肯定的,不管她出于什么心理,由着一个小姑娘独自出门,肯定和善良沾不上边。   舒遥听过就算,不过从此也长了个心眼,对自己院子里的人多留心了几分。   隔了一天,家里来了客人。   舒遥本来没在意,哪个客人来和她关系都不大。找她爹的都是大老爷们,说的也都是生意场上的事,她除了在书房见过店里的掌柜,一般情况下她爹是不让她见外人的。至于云夫人就不用提了,她巴不得没有舒遥这个女儿,偶尔有哪家夫人找她说话,她也只会把大女儿拉在身边。   所以等身边的巧心过来通报的时候,舒遥实打实吃了一惊。   “爹让我去见客?”   巧心应道:“是的,来人自称老爷的故旧,一定要小姐过去见一面。”   “哦。”舒遥放下手里的毛笔,每天三页大字的任务依旧,但她爹说了不会再给她压力,她也就认认真真写了,这会正好写完,就当出去放松一下。   由着巧心给她净了手,舒遥自己系好了披风的带子,就跟着巧心和过来传话的小四一起去了前厅。   云家的宅子一共有三进,最后面住着云夫人和云月容,因为舒遥搬到了书房旁边,云仲卿就把书房这一块也划进了后院,只单单留出最前面的一进院落用来待客。   穿过游廊和垂花门,在进入大厅前,舒遥把一个装了糕点的荷包递给小四,说:“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去门房找人玩吧。”   小四开开心心地接过,欢快地往门房那边去了。   舒遥收回视线,看了下衣着没有不妥,这才抱着好奇心走近了前厅。   此时,前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云仲卿坐在上首,一只手端着茶杯,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而他左下的裘衣男子,嘴里絮絮叨叨,一直在说着从前的旧事。男子旁边还坐了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小男孩,看着七八岁上下,正抓耳挠腮动个不停。   舒遥刚走进去,就见她爹两眼放光,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样。   “遥儿你来了!快过来,见见你何叔叔,还有那位是何叔叔的儿子,叫金贵。”云仲卿站起身将女儿拉到了近前,回头冲那男子道,“我说老何,现在人已经见过了,家里事多我就不招待两位了。”   何玉书连忙道:“不急不急,小侄女刚过来,做叔叔的还没好好看看呢!哎,遥儿是吧,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来,这是叔叔的见面礼,你好好收着。”说着递过了一块刻着麒麟的玉佩。   “老何,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才的话说得很清楚了!”云仲卿恼了,当下也不再维持客气的假面。   何玉书勾着嘴角笑道:“我没什么意思,这不是看侄女儿聪明伶俐,喜欢得紧吗?你看我家贵哥儿和小侄女年岁相当,男才女貌多登对啊,咱们本就是旧相识,不如就亲上加亲不好吗?”   “你做梦!”云仲卿气得脸都红了。   那何玉书却仍不放弃,冲着舒遥说道:“遥儿你看金贵哥哥怎么样,以后就让他陪你玩好不好?”   云仲卿呲着牙刚要发火,就被小女儿拉了一下。   舒遥眨眨眼,仰着头问道:“为什么要让他陪我玩,他会做漂亮的裙子吗,会绣梅花还是会绣牡丹?”   “啥?他是男孩子怎么可能会这些!”何玉书扯了扯嘴角,露出几丝不屑。   “哦,那就是不会咯。”舒遥像是没看见对方的表情,继续又问道,“那他会用算盘从一加到一百吗?”   “这……”何玉书看了眼正吃手指的儿子,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这不是还没教他嘛!”   舒遥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那他能陪我玩什么,何叔叔还是带回家教好了再说吧!”说完也不管对方如何变色,拉着云仲卿撒娇道,“爹,你答应今天给我做秋千的!”   云仲卿挑了挑眉,他怎么不记得有答应过,反倒是一直反对来着。   “爹,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啊!”舒遥鼓着脸催促道。   云仲卿呵呵一笑,揉了揉她的发顶,一脸宠溺地说:“行吧,爹这就给你去做。”说完冲着门外喊了声“管家”,又对着何玉书道,“抱歉,实在没工夫招待你了,管家送客吧!”   何玉书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没法再腆着脸说要留下来了。   他阴沉着脸,拽过儿子的手,一言不发地抢在管家身前出了大厅。   舒遥看着人当场变脸,很是奇怪地问道:“爹,这是哪来的怪人啊,怎么脾气比主人家还大,该不是你的仇家吧?”   “呃……”云仲卿愣了一下,眼神飘忽地说,“你哪听来的话,什么仇家不仇家的,就是以前的旧识,现在没什么来往了。”   “这样啊……”舒遥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叮嘱道,“爹,你不来往是对的,那个叔叔怪让人不舒服的,你得小心些。”   云仲卿失笑,但同时也把女儿的话听了进去,连小孩子都知道要防备不怀好意之人,他又怎么能掉以轻心呢! 第20章 极品妹妹   “老爷——”   管家老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出事了……大小姐……大小姐不见了!”   云仲卿腾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笔应声落地,绿玉制的笔管一下摔成了两截。   “怎么回事,快说!”   管家匀了口气,赶忙道:“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来报,说是大小姐下学归来的路上要吃东记的点心,丫鬟就下车去买了,谁知道回来的时候车夫被人打晕,大小姐也不见了!”   “快让人去找!”云仲卿说着就要往外冲,临走前吩咐管家说,“让护院把前后门还有院墙都看好了,绝不能出差漏!”   管家连忙应是,随后便急匆匆去安排了。   舒遥放下手里的《千家诗》,起身将断了的毛笔捡起摆在桌上,想了想叫了巧心过来,吩咐道:“你去帮我把小四叫来。”   小四是门房的儿子,过了年九岁,因为人机灵腿脚快,平日里就做些跑腿传话的活。   舒遥听到大姐不见了,第一反应是不太相信,青龙镇上许多年没出过大事了,镇上的人不说大富大贵,至少温饱不愁,谁也犯不着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做坏事。   想到那天在酒楼后院听到的话,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了戏文里的桥段。   该不会,她大姐和人私奔了吧?   这话不足为外人道,她只好侧面去求证。   等小四一过来,舒遥就对他说:“你帮我去云记酒楼找个叫东来的,问他有没有办法找以前的伙伴打听消息,要是找不到人就算了,你赶紧回来告诉我。”   “好的,二小姐,我这就去!”小四的行动力很快,话刚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舒遥见自己没什么可做的,就让巧心去吩咐厨房,准备好一些暖胃的汤水。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四急匆匆跑来回复,同时还带了一个人来。   “怎么回事?”   舒遥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小鱼,有些不高兴。   不等小四回话,小鱼抢先一步道:“是我要跟着来的!”   小四接过话说:“那个叫东来的告假去看大夫了,小鱼听说我找东来,就一定要跟着过来。”   舒遥看了看两人,最后摆摆手说:“下不为例,巧心你带他去厨房喝点汤,顺便带一碗回来。”   打发走两人后,舒遥看着面前比她高了一咪咪的男孩,摆着脸色问道:“你知道什么,赶紧说吧。”   小鱼觑了她一眼,低下头说:“我听见东来和你姐姐说话了。”   “哦?”舒遥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指了指门口的小杌子,“你坐下来说吧。”   小鱼摇了摇头,就站在廊下回道:“前两天,我听见东来和你姐姐商量,要假装被坏人抓走,再让东来去救你姐姐,说是这样就能让东家答应。我没听到答应什么事,只看到大小姐给了东来一些钱。”   舒遥听到这,几乎可以肯定,她姐姐的失踪,其实是两个人谋划的一场戏,要的就是让她爹答应把东来带回家。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舒遥盯着廊下的人,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来通风报信我们就会感激你?那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我……”小鱼张了张口,脸上涨得通红,头也跟着垂了下去。   舒遥挥挥手说:“你走吧,刚才的话别让其他人再听见!”   小鱼看了她一眼,扭过身飞快地跑出了院子,中间还差点撞上了端着汤的巧心。   “哎呀,这是怎么了?”巧心赶紧看向舒遥,“小姐,你没事吧?”   舒遥摇摇头,看了眼她手里的汤,说了句“你把它喝了吧”,就抬脚往外走,她要去看看她爹回来没有。   刚出院子走了没几步,舒遥意外地看见了一个人,就见那小鱼正在假山旁边不住徘徊,看起来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你怎么还没走啊?”   小鱼一看见她,立马停了下来,脸上犹豫了一瞬,然后就丢下一句“他们约在破庙”,跑了。   舒遥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当即迈开小腿跑去前面找管家。   而这会云夫人也被惊动,听说大女儿不见了,正在前厅里大发脾气。   舒遥过去的时候,恰好和一个凌空飞来的茶杯插身而过,她心里叹了句“倒霉”,知道管家在里面,只好走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云夫人一看见她,犹如鞭炮遇上了火星子,当场就炸了起来。   “夫人,您——”   “闭嘴,你还不去找人!”   李管家试图打圆场,却被云夫人一口呛了回去。   舒遥只当没听见,眼睛都没瞟过去一眼,见管家要走,就准备跟着出去了再说。   “你站住!见到长辈都不知道行礼吗?一点礼数都不懂,真是丢人现眼!”云夫人说着,又摔了一个茶托,正好砸在舒遥的脚边,溅起的碎瓷片一下划破了她的裙边。   舒遥见心爱的裙子被弄坏,心里也有了脾气,她忍耐着不过是不想她爹为难,对方却非要得寸进尺,那她就“不知礼数”好了。   想到这,她脚步一转,对上了满脸怒容的云夫人,在对方鄙夷的目光中,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个家里我只有一个长辈,那就是我爹,你突然冒出来,充的是哪门子长辈,我怎么没听爹提起过?”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都安静了一下。   “你——”   云夫人被小女儿当场下了面子,气得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一旁的仆妇想要给她顺气,都被她一掌挥开了。   “好!你很好!”   云夫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深恶痛绝地看着舒遥,从牙缝里迸出话来,“从今晚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也就你爹瞎了眼才稀罕你!”   “我爹才没瞎!”舒遥也被激怒了,她像一头小狼崽一样凶巴巴地瞪视着云夫人,气哼哼地说,“我只有爹没有娘,爹疼我,我自然也会疼他,其他不相干的人凭什么管我?”   云夫人听得目眦欲裂:“你……你说我是不相干的人?真是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把她关起来!”   “夫人,使不得啊!”管家一直没敢离开,见情形不对,立刻上前劝说,“大小姐还没找到,夫人还是先紧着大小姐吧!”   云夫人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她指了旁边的仆妇说:“你去,把她给我关到柴房里去!”   仆妇犹犹豫豫不敢动,云夫人见状发狠道:“你们几个都去,要是办不到,就一家子卷铺盖滚蛋!”   舒遥可不会傻站着等人来抓,眼看敌强我弱,当即三十六计走为上。临走前,也不忘放话恶心对方:“我要去告诉爹,你这个老妖婆欺负我!”   说完,也不管后头如何人仰马翻,直接跑出了家门。 第21章 极品妹妹   舒遥跑得又急又快,门口的人只感觉一阵风刮过,还没等看清人就不见了。   出了家门,舒遥也不知道要去哪,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还有四处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她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爹从没有说起她的娘是谁,也不要她去后院给那人晨昏定省,但她其实能够猜得到,那个人就是她娘。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爹抱养的,但看过镜子里的自己后,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定了,她和云月容有五分相似,云月容长得像云夫人,而她眼睛和鼻子更像她爹,她没理由怀疑不是亲生的。后来她偷偷打听过她爹有没有别的女人,结果再次让她失望,他爹是青龙镇上有名的“好男人”,在外不会拈花惹草,家里更是清净得连通房都没有。   舒遥难过极了,云夫人那么讨厌她,怎么会是她亲娘呢!   那段时间她茶饭不思,把她爹给吓了一跳,后来她见大夫天天往家里跑,她爹的眉头一日不得舒展,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开了。   她恢复之后,就刻意不再去想那个问题,而她爹也从不在她面前提及云夫人。唯一一次中秋家宴,因为她正在病中,也只在桌上坐了下应了个景。   本以为两不相干,可以各自安好,但今日的一幕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云夫人何止讨厌她,根本就是恨不得她去死!   舒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就不该来到这世上,如果没有她,爹和她们就能其乐融融了。   “遥儿——”   舒遥仿若未觉,只凭着本能看向了声音来源处。   云仲卿飞快地跑上前将人一把揽住,待看清小女儿脸上的泪痕,还有那副怔忡的模样后,他一下慌了神,“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舒遥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重脚轻,她隐约听到了她爹的声音,神经一下放松下来,身体也跟着一软。   “遥儿,你怎么了?你别吓爹啊!”云仲卿大惊失色,这才发现小女儿穿着单薄,脚上都没穿靴子,只有一双薄薄的棉鞋,这会早已被路上的雪水浸湿了。   大女儿失踪,小女儿又晕倒在他面前,云仲卿顿时方寸大乱,还是身旁的随从提醒,才赶忙抱着人冲去了最近的药堂。   舒遥被抱着一路颠簸,中途醒过来一下,依稀想起了有事和她爹说,忍着睡意开口道:“姐姐……破庙……”   “什么?”云仲卿心神不宁,根本没有听清楚女儿说的话,但舒遥已经睡了过去,他也不忍心再把人吵醒。   倒是一旁的随从听得真切,立刻开口问道:“二小姐刚刚说‘姐姐,破庙’,老爷,我们要去找找看吗?”   “她这么说的?”云仲卿确认了一下,得到肯定答复后,没有犹豫立刻让手下的人先行前往,自己抱着小女儿去了医馆。等药堂的伙计去云家报了信,云家的人过来接手后,他又匆匆忙忙赶去了破庙。   …………   而此时此刻,破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云月容和东来两个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两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叫东来的少年更是乌青了左眼,显然是遭遇了一顿皮肉之苦。   几米远处的香案处,两个蒙面大汉正捉着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不时交头接耳一番。   云月容不停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开束缚,但这绳子绑得很有技巧,越挣扎就收得越紧。她气得浑身发抖,见绳子快要勒到肉,终于停止了挣扎,改而放起了狠话:   “你们快放了我们,不然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闻言,其中一个高个的蒙面大汉扭过头瞅了她一眼,呵呵一笑,又浑不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另一个矮个嗤了一声:“理她做什么!连我们是干什么的都没弄明白,还敢威胁我们?要不是留着她的小命还有用,老子第一个割了她的舌头!”   高个听了嚷嚷道:“行了行了,话那么多干嘛,早点拿到钱,咱哥俩也能早点跑路!”   “催什么催,这不马上好了嘛!”   矮个三两下写完字,又迅速浏览了一遍,见没有错漏,就把笔随意一丢,将纸折好塞进了一个信封。他把信往怀里一揣,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同伴叮嘱道,“我去送信,你把人看好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也保不了你!”   高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人,还能出什么差错,你赶紧的!”   云月容见凶狠的矮个离开,和一旁的少年对视了一眼,面上立刻多了几分坚毅。她看向高个,酝酿着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出声哀求道:“你放了我们好不好,我让我爹给你很多钱,包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原以为财帛能动人心,哪知高个就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翘着二郎腿看天,连个眼风都没赏给他们。   云月容无计可施,只好求助地看向了她眼里无所不能的少年。   东来丢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还试图用微笑来安慰她,不想动作间扯到了脸上的伤,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高个瞥了一眼,讥笑道:“小兔崽子别耍花样啊,乖乖地等着,还能少吃点皮肉之苦!”   东来眼中闪过一抹暗恨,他看了眼云月容,对着高个开口道:“就算你们的人拿到了钱,又能分给你多少?大小姐说的没错,如果你放了我们,那些钱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哦,想挑拨离间?”高个瞄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吐出了嘴里的草根,“我要是上你的当,那才叫血本无归,人不能太贪心,我只要我那份就满足了!”   东来和云月容面面相觑,遇上一个讲道义的绑匪,他们还能怎么办?   两人顿时灰心丧气,一副霜打了的茄子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破庙外面突然冲进来一群人。   “真的是大小姐!”有人喊道。   那高个蒙面人见事不妙,猛地跳了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一群人按倒在地。   云月容终于舒了一口气,她左看右看没看见她爹,不由着急地问道:“我爹呢,他怎么没来!”   知情的随从回她:“二小姐病了,老爷送二小姐去药堂,等下就会过来了!”   “又是她!”   云月容恨得直咬牙,但她还记得要在少年面前维持端庄,只能把气生在肚子里。   没过多久,云仲卿匆匆赶来,见大女儿安然无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云月容一见她爹,就像是看见了主心骨,连忙开口道:“爹,这次多亏了东来救我,要不然……”   云仲卿看了眼刚被解绑的少年,目中露出了疑惑:“你说……他救了你?”   东来立刻接口道:“帮大小姐挨打是小人的福气,要是没有大小姐,小人也不会有今天!”   听了这话,云仲卿才微微点了点头:“可以,容儿没看错你,回头让大夫给你上些好药,再从账上支十两银子当作压惊费。”   “爹!”云月容一听,和她设想的根本不一样,她看了眼少年,见对方满脸失落,当即鼓起勇气说,“爹,我想让他跟在我身边!”   “这……不太合适!”云仲卿想了想就要拒绝。   云月容急了,抱着云仲卿的胳膊撒娇道:“怎么不合适啊,他救了我,我不能忘恩负义!”   云仲卿难得见大女儿朝她撒娇,面上略有松动,但还是坚持道:“爹可以另外补偿他。”   “那不一样!”云月容见刚才的说辞没有用,想了想改口道,“爹,我刚才好害怕,要是身边没有人,我会被他们吓死,你就让他留下来嘛,我只想有个人随时保护我!” 第22章 极品妹妹   舒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借着昏黄的烛光,认出了自己的房间,一扭头就看见她爹正靠在扶手椅上打盹。   看着满脸憔悴,眼底泛黑的老爹,舒遥突然觉得先前的纠结都不重要了,她有那么疼爱她的爹,有没有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把人叫醒的时候,椅子上的人身体一晃自己惊醒了过来。   “爹。”舒遥轻声叫道。   云仲卿见她醒来,脸上一阵欣喜,又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才小心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我让人温着粥,先吃一点好不好?”   舒遥没什么胃口,但看着她爹一脸希冀的模样,遂点了点头说:“只要一小碗,爹你也吃一点吧。”   “好好,爹陪你一起吃。”云仲卿说完就去了外间,不一会就和巧心端了粥和几盘小菜进来。   舒遥就着酱瓜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见她爹胃口还不错,就让巧心用大点的碗再盛了一碗过来。   不过眨眼功夫,云仲卿又干掉了一碗粥。舒遥看得傻眼,不禁怀疑道:“爹,你不会连晚饭都没吃吧?”   巧心在一旁接口道:“老爷还真没吃,说是没胃口,要不是小姐醒过来,老爷还不想吃呢!”   云仲卿闻言瞪了她一眼,摆摆手让她把东西收拾下去。   舒遥等人走开,一脸责怪地看着她爹:“要是爹病倒了,谁来照顾我?下次我不想吃东西,爹可没道理骂我了!”   云仲卿一脸尴尬,连忙辩解道:“这不是太忙忘记了嘛,遥儿可不能不吃东西,那会长不高的!”   “哼,遥儿就跟爹学!”   云仲卿满口答应:“行行行,爹以后一定记得,绝不会再忘记吃饭了!”   舒遥这才罢休,又开始赶人:“爹你快去睡吧,天都要亮了!”   “好,爹这就去。”云仲卿站起身,抬脚刚要走,突然又停了下来,他看向女儿问道,“遥儿怎么知道你姐姐在破庙?”   舒遥愣了一下,眼里充满了困惑:“我说过吗?姐姐怎么跑破庙去了?爹有没有把她找回来?”   这一连声的疑问把云仲卿弄懵了,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遥儿,你不会又失忆了吧?”   “失忆?没有啊,我记得爹呢!”   云仲卿实在想不出理由,便跳过话题说:“你姐姐已经找回来了,她好奇和人跑去了破庙,已经没事了。”   “哦,那就好,爹快去休息吧,我也困了。”舒遥说着还打了个呵欠。   云仲卿见状也不再多留,出去吩咐了巧心仔细照看,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舒遥才不在意她姐姐究竟去做什么了,只要人找回来,不会让人笑话她有个私奔的姐姐,具体过程怎样,她压根不关心。   不过,这种想法只维持到了第二天。   当舒遥看见某个不该出现在家里的人时,她万分后悔没有告诉她爹真相。   但那个时候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因为阴差阳错,这次的事已经被定性成了一桩绑架案。   …………   次日一早,舒遥发现书房的蜡烛烧了一夜,追问之下才知道她爹整宿没睡。   能让她爹如此伤神费心的一定不是小事,她旁敲侧击,最后才从小四那里知道,家里曾收到绑匪送来的勒索信。   而这会,她爹正和县衙的人商量,想要撬开高个绑匪的嘴巴。   光凭一封勒索信,根本不知道是谁想要绑架云月容,究竟是见财起意还是云家生意场上的对手,如果是前者只要加强保护问题就不大,但如果是后者,还得防备对手暗地里再使坏。   舒遥没想到,她一觉醒来,阴谋变成了阳谋。   没多久,她在云月容身边看见了那个叫东来的少年,再听她姐姐一口一个“阿来”亲切地叫着,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见过二小姐。”   舒遥回过神,看着躬身问候的少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他。   少年个头很高,和她就不用比了,她只有拼命仰头才能看见对方的脸。而那张被晒成古铜色的脸上,此时挂着一副憨厚淳朴的笑容,加上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很容易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感觉。   可惜,舒遥见过他装小白莲的模样,像极了她姐姐对她的做派,没当场给他没脸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搭理他。   舒遥正要绕道走开,不想斜刺里冲出来一个身影,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怎么那么没礼貌,没见阿来和你打招呼吗?”云月容瞪着眼睛,一副十分生气的模样,乘隙还往旁边看了一眼。   东来见状立刻自责道:“都是我的错,和二小姐没有关系,是我挡了二小姐的路。”   “你?”云月容疑惑地看着东来,随即又一脸宽慰地说,“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个妹妹从小就是这副模样,目中无人得很!”   说到这,她又将矛头指向了舒遥,“你还不快向他道歉!”   舒遥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慢悠悠道:“姐姐看来耳朵也不太好,你没听见他自己都说了,是他挡了我的路,我没和他计较就不错了,还要和他道歉?好狗不挡路,你不要挡着我,好吗?”   云月容哪里肯放人,随后才听出来舒遥在骂她,瞬间红着眼眶说:“我是你姐姐,你连自己的姐姐都要骂,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哦。”舒遥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为了一个下人,骂自己的妹妹没有人性,我会亲口告诉爹,让他来教训我的。”说完就要绕过云月容换小路离开。   云月容听她提起父亲,顿时迟疑起来,束着手站在那里,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旁边的东来赶紧上前道:“二小姐千万别生气,都是小的冲撞了二小姐,这件事和大小姐没有关系,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   “阿来——”云月容神色动容,一脸依赖看着他,随即又摇头反对,“这事和你没关系,我不能把你扯进来。”   舒遥见两人唱戏一样推来让去,十分不耐烦地推开了东来。   “口上说着不该挡我的路,又把路挡得死死的,这么口是心非,果然有什么主子就养什么狗!”   云月容听到这话,立刻暴跳了起来:“云舒遥,你给我站住!”说着就扬手冲了上来,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舒遥还没躲,旁边的东来就先一步把人拦了下来。   “大小姐别动气,千万使不得,老爷知道了肯定会怪大小姐的!”   云月容总算反应了过来,这个家里现在做主的是她爹。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东来,一手捂住心口,满脸痛心地说道:“我当你是我妹妹,才会好心教你,你这样子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舒遥不知道云月容意有所指,但她确实有些后悔了,当即翻了个白眼,说:“是啊,我特别的后悔,昨天就不该多嘴!”   要不然的话,云家的人不会那么快找去破庙,云月容哪有机会站在她面前说三道四。   果然,好人不能做!   舒遥这么对自己说着,瞥了眼就差抱到一起的主仆两人,扭过头直接离开了。   她这一走,剩下的两个人反而急了,尤其是云月容。   不久后,巧心告诉舒遥,院门口一直有大小姐那边的人经过,问她怎么办。   舒遥听了也没当回事,因为她根本没打算拿些许小事去烦她爹,云月容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傍晚她爹一回来就把她叫了过去,还给了她一个“惊喜”! 第23章 极品妹妹   “啊?”   舒遥听了她爹的话,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刚开始看见小鱼在她爹房间的时候,她已经够惊讶了,心里还担心小鱼说破了秘密,她爹会怪她没有说出真相。   但现在,她爹竟然给了她一个“惊喜!”   “我不要!我才不要什么弟弟呢!”   舒遥气得转身就走,她爹居然告诉她,要把小鱼收作义子!   明明只是个小乞丐,顶多算是个聪明点的小乞丐,居然要来和她抢父亲。   舒遥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气哄哄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一锁,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太过分了!”   舒遥越想越气,她爹怎么能那么做呢,不声不响地带回来一个“儿子”,难道女儿不好吗?   突然间,舒遥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在外面曾听到过一些“闲言闲语”,说是云家只有女孩没有男丁,偌大的家业都要便宜了外人,还有人劝云仲卿再纳个小的给他生儿子。   当时听的时候,舒遥根本没往心里去,爹那么疼她,才不会在乎她是不是男孩呢!   可是今天,她爹真的从外头带回来一个“儿子”。   那句“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儿子才能传宗接代”,不停地在她耳边盘旋,以往不在意的事,眼睁睁地变成了现实。   舒遥甚至在想,那个小鱼说是乞丐,谁知道是不是她爹养在外头的儿子呢!   还有对方特意跑来告密,是真的好心还是故意安排好的?她爹要是知道姐姐在骗他,肯定会非常生气,如果知道她也瞒着没说出真相,是不是连她一起讨厌?   如果真是这样,对方真是打了个好算盘,还被他得逞了!   舒遥就此认定了小鱼是个心机深沉的小人,而她爹已经被小人蒙蔽,只要儿子不要女儿了。   想到她爹以后只会疼“儿子”,舒遥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她没有娘只有爹,如今连爹都不是她的了,她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意思?   “小姐,快开门啊!”   巧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并坚持不懈地敲着门。   “不开,你走吧,别管我!”   “老爷说,你都没吃东西,快点开门吧,老爷带了很多好菜回来呢!”   舒遥立刻捂住了耳朵,带好吃的回来又不是为了她,不过是沾了他“儿子”的光,她才不需要呢!   到最后,舒遥嫌吵,干脆躲进被子蒙住了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   舒遥这边是安静了,后院的云夫人得知了书房的动静后,当场就不管不顾地闹了起来。   云月容闻风赶到,一下就看见了满地的碎瓷片,而她娘正不停地骂着“背信弃义的负心汉”。   听完下人述说原委,云月容第一个不相信,她爹怎么可能还有儿子?上辈子直到云家家破人亡,她也没有听任何人提起她爹还有另外的子嗣。   “娘,你是不是弄错了,爹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子?”   云月容有上辈子的记忆,也看过他爹为了保护娘不顾性命,加上她爹一向洁身自好,她压根不相信自己还有兄弟。   云夫人发钗凌乱,脸上的妆容都花了。听见女儿的话,她抹着眼角气急败坏地骂道:“怎么不可能,人都带回家里来了,赶明儿你和我都得给他让位!”   “这不可能!”   云月容也惊了,她一整天都和东来待在一块,根本不知道他爹还带了人回来。   一直以来,云月容仗着有上辈子的记忆,提前做了不少动作,现在突然出现了记忆中没有的事,她不得不怀疑是因为她才引起了变故。   原来这个时候,云家还没有收留东来,要等到开了年,她妹妹在街上被坏人吓到,她爹才把出手帮忙的两个人带了回来,其中一个就是东来。   她正是想起了这件事,才灵机一动策划了自己的失踪,她觉得只要让东来成为她的救命恩人,她爹就能松口让她把人带回家。   诚然,这中间出了一点差错,但最终她的目的还是达成了。   可没想到,她才高兴了半天,现实就给了她当头一棒——她爹要是有了儿子,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她又拿什么给东来最好的待遇?   想到上辈子的凄惨下场,云月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不行,她爹不能有儿子,她还想着让她爹把东来收为义子呢!   “娘,你可千万不能答应!”   云月容此刻只能寄希望于她娘,上辈子她爹只爱她娘一个人,除了妹妹的事情上有所分歧,她爹从来不会反对妻子的决定。想到这,她又赶紧催促道,“娘,你快去和爹说,让他把人送走,顶多给他一点钱就是了!”   云夫人闻言顿了顿,最初的激动过后她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丈夫想要儿子她能理解,但不声不响把人带回来才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听着女儿的话,她不免有些迟疑:“你爹缺个儿子,如果他——”   “那怎么可以!”云月容急了,登时扑倒在她娘腿上,眼泪汪汪地开口说,“娘,你想过没有,今天爹把私生子带回来,赶明儿就该把私生子的亲娘迎进门了,到时候这家里哪还有娘和女儿的容身之地?女儿倒是没关系,吃点苦也就罢了,可娘和爹辛苦了那么多年才把这个家撑起来,凭什么便宜了那些不要脸的女人!”   云月容这话一下戳中了云夫人的死穴,她最怕的就是丈夫生出异心有了新人忘旧人。虽然这么多年家里只有她一个,但自从生下小女儿后,她没有哪一日是真正安心的,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生出儿子,她曾无数次做噩梦梦见丈夫娶了别人。   谁承想,噩梦终是成了真!   云夫人不由得浑身发抖,一半是气得,气丈夫背信弃义,瞒着她在外面有了别人;另一半却是浓浓的恨意,恨小女儿毁了她一辈子!   她眼里渐渐涌上疯狂,口中喃喃自语地说道:“都怪你妹妹!要不是生了她,我哪里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云月容一听,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一世,最先出问题的就是她妹妹,比起记忆中娇纵任性的那个人,现在的云舒遥更让她头疼,她有时都后悔推那一下了。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她垂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计上心来。   “娘,爹不是最疼妹妹吗,要是让妹妹去和爹说……” 第24章 极品妹妹   舒遥不知道,自己正被厌恶她的人算计着当枪使。   一夜无梦,她醒来后就满血复活了。她爹太笨,她得留下来好好看着,不能让他被坏小子骗了去。   见天色已经大亮,她立刻起床,准备去和她爹好好“谈一谈”。出了房间,巧心正在院子里张望,一看见她立刻跑上来说:“小姐你可出来了,早饭都热着呢,今儿天气好,要不就在院子里吃?”   舒遥没意见,不过她要先去找她爹。“我去书房找爹,回来再吃!”   巧心一听,立刻说道:“老爷天没亮就出门了,这回还没回来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据说是去县衙了。”   “那好吧。”   舒遥没精打采地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这处院子不算很大,三间正屋对着院门,两侧各两间厢房带一间耳房。院子里栽了几株海棠花,门口角落里还有一棵梅花树,在这萧条的冬日里,依然精神抖擞地吐着五色的花瓣儿。   不一会,巧心就把早饭端了上来。西厢的一间耳房做了小厨房,平日就用来烧水热饭,而饭菜都是大厨房一起做的。   舒遥看了下,点心有肉包子、桂花糕、枣泥酥,旁边一碗鸡丝粥,一盘冬瓜水晶虾饺,配菜是酱瓜、酱牛肉和一碟素炒三丝,别说她一个,就是一桌人吃都够了。   “怎么这么多?”   巧心笑道:“老爷特地吩咐的,让小姐把亏了的都补回来。另外老爷还说了,等他忙完这阵,就有时间好好陪小姐了,让小姐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舒遥没说话,正好肚子确实饿了,就准备先吃东西。她刚拿起筷子,就听见院门口响起了“大小姐”的问候声。   “妹妹才吃早饭啊!”   云月容迈着莲步款款走近,待看清桌子上摆着的东西,顿时脸色一变,出口的话也多了些酸意:“妹妹吃的不错嘛,比娘那边吃的还好呢!”   舒遥夹起一个水晶饺,咬上一口,再喝一口鸡丝粥,接着又把每个菜都夹了一遍,就是不接云月容的话。   “妹妹怎么不理人!”云月容说了半天也没得到一个字的回应,顿时就不耐烦了,“妹妹学的哪门子待客之道,也太不像话了!”   舒遥瞟了她一眼,低头喝完最后一口粥,又接过巧心递过来的热帕子仔细地擦了嘴,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食不言寝不语,姐姐的夫子没教吗?”   云月容准备了一肚子教训的话,还没派上用武之地,就反过来被说教了一通,要不是想起来还有正事,她差点扭头就走。   “好了,你我姐妹,也无需那么多客套。”云月容强笑着给自己找了台阶,而后看了眼院子里的人,打了个眼色说,“我有话同你讲,你让她们都下去吧。”   舒遥不认为对方找她会有好事,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给自己打发时间了。   不一会,院子里就剩下她们两个。   舒遥没有急着开口,她捧着一杯果茶,数着里面的果实,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云月容等了一会没忍住,率先打破了沉寂,说:“爹带了他的私生子回来,你应该知道了吧?”   舒遥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抬起头疑惑地看了过去:“私生子?”   “妹妹还不知道?”   云月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一脸懊恼自己说漏了嘴,“我还以为爹最疼妹妹,肯定已经告诉妹妹了呢!算了算了,妹妹就当姐姐没说过,姐姐这就走了!”说完也不等舒遥开口,立刻转身飞快地出了院子。   舒遥托着腮,索然无味地撇了撇嘴,不明白云月容特地跑来作甚。   要真是私生子,她还能和她爹闹吗?生了就得养,但和她抢爹就是不行!   想到这,她立刻起身往外走,看见巧心进来就问她:   “爹昨晚带回来的人在哪?”   巧心愣了愣,说道:“好像一早就出门了。”   “爹把他也带去了?”舒遥停了下来,正好脚边有一颗小石子,就抬脚将它踢了出去,落向了不远处靠墙边的树丛。   “哎唷——”一个声音从树丛里传出,巧心立刻挡在了舒遥面前。   “小姐,有人!”   舒遥情绪不佳,偏偏有人还上赶着触霉头。   别说砸到人她会心虚,树丛是靠着墙的,正常人都不会猫着腰往那躲,除非带了见不得人的目的。   但这会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刚刚那一声只是她们的幻听。   “小姐?”巧心拿不定主意。   “可能是只猫吧。”舒遥翘起嘴角,朝院门口看了一眼,示意巧心去叫人来。   因为离得近,巧心没多犹豫直接跑了回去。   不一会,就见两个粗壮的仆妇拿着扫帚和棍子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中气十足地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舒遥“嘘”了一声,目露担忧地指了指树丛,小声说道:“那里有只野猫,你们去把它赶跑,别让它跑院子里去了!”   仆妇一听,立马拍了胸脯说:“小姐放心,咱这就去把它打跑,让它再不敢过来!”说完两人一左一右摆开了阵仗,轻手轻脚靠近了院墙边,随后一个对视,默契十足地“火力全开”。   “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树丛后的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仆妇两人动作一顿,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身后,这个时候舒遥已经走开了。两人再次对了个眼神,抄起手里的家伙,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比起有人窥探,野猫根本不算什么。仆妇们怕老爷怪罪下来丢了差事,打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胳膊都是抡圆了砸下去的。   不一会,树丛里的人实在扛不住了,扯着嗓子嚎叫道:“你们别打了,我是大小姐的人!”   仆妇一听,心道“坏了”,刚想悄摸摸溜走,就看见管家走了过来。   原来,舒遥见两人开始动手,就让随后赶到的巧心去通知了管家,后者一听说听说她的院子外面有宵小出没,立刻放下手边的事赶了过来,正好听到了那句“我是大小姐的人”。   “人呢!”管家脸色深沉,家里进了贼是他监管不力,如果是出了家贼,那问题就更大了。   两个仆妇没得选择,只好互相配合着把树丛里的人揪了出来。一看,居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对方捂着头脸,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不住求饶,最终还是管家把人认了出来:“你是——东来?”   “是……是小的!”东来抬起胳膊眯了一眼,见两个仆妇都站远了,这才放下胳膊露出脸来。他皮肤本就不白,脸上倒看不出太多痕迹,只左眼乌青了一片,不知是被哪个打的。   管家一看,深锁着眉头说:“你不待在前院,跑这里来干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东来低垂着眉眼,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赶紧开口道:“小的……小的是给大小姐找东西的!大小姐一早来过这里。”   一个仆妇道接口道:“大小姐确实来过。”   管家丢了个白眼过去,那仆妇立刻就噤声了。   “大小姐身边没人了吗,非要你一个小厮过来?要不是大小姐可怜你,你能有今日,竟然还敢败坏大小姐的名声!你们两个,去把他绑起来,等下交由老爷亲自处置。”   管家是个聪明人,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个丫头也就罢了,主人家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掺和,但东来已经是半大的少年,二小姐年纪小不代表可以随意冲撞,最起码的规矩不能坏了。   东来一听急了眼,连忙躲开仆妇的手臂,着急忙慌地叫道:“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是大小姐让我来的,你们不能抓我——”   “怎么回事!”   一道怒喝声传来,众人一下顿在了原地。 第25章 极品妹妹   “老爷要把那小厮赶走,大小姐正闹着呢!”巧心说着打听来的消息,神情间有些匪夷所思,“那人又不是个好的,留下来不是祸害吗?”   舒遥也不懂,她绞尽脑汁也没明白她大姐到底图什么。给乞丐一些钱,这个完全没问题,她爹有钱又会赚钱,施舍一些就当是积福。可一门心思把人往家里扒拉算什么,一个乞丐又不是皇帝的儿子,值得她上赶着阿谀奉承吗?   舒遥摇摇头,说:“爹会处理好的。”   只能说她爹回家的时机太巧了,正好撞上了那出闹剧,连旁人的口水都省了许多。   一个小厮窥探后院,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不是一件小事,就算那东来拿她姐姐当挡箭牌又怎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爹兴许会网开一面把人放了,但见微知著,谁敢放一个隐患在家里。   舒遥觉得,这比她直接告诉她爹强多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东来的秉性暴露无遗,接下来就看她爹怎么处置。   隐隐约约有哭闹声传来,舒遥往门外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她院子里的人正往外探头探脑,她“啪”一下丢了手里的丝绦,起身走到了门口。   “好看吗?”   不太的娃娃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突兀,舒遥一一扫过那几人,把她们的神情悉数收入眼中。   几个下人一听,立时站直了身子,其中一个毕恭毕敬道:“二小姐误会了,咱就是担心牵累了二小姐……”   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长脸妇人,身上穿着青色绣花纹的的比甲,比一般下人的穿着好上许多,此时她脸上不见半分窘迫,反倒流露出几丝对舒遥误解的不满。   舒遥看了她一会,想起来她爹曾说过,这人是她的奶娘,还是云夫人娘家推荐来的。   她略过对方看向了旁边,余下的人倒是一个个低着头没人敢吭声。   “听好了!”她走下一步台阶,昂着头大声地说道,“要是让我知道,有一句闲话是从这院子里出去的,我也不费事问谁对谁错,云家出的工钱不愁找不到老实人。”   底下的人也不是蠢的,闻言立刻点头如捣蒜。   “二小姐放心,咱们什么都没听到。”   舒遥勉强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一脸不服气的奶娘身上,笑了笑,侧过头对着巧心说:“回头和我爹说一声,他赚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必要养着闲人,有那钱还不如给家里多请个好厨子,大家还能跟着受惠呢!”   奶娘一听不对,立刻吊起了脖子嚷嚷道:“二小姐什么意思,你可是我奶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成了你嘴里的‘闲人’了?你们大家都给我评评理,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说完还不够,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嚎叫了起来。   巧心见状,连忙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撒泼打滚也不带在这里闹的!”   “要你个小贱蹄子多嘴!”奶娘凶神恶煞地冲着巧心咒骂了一句,接着又开始鬼哭狼嚎。   舒遥最烦这种人,她拍了拍红着眼睛的巧心,指着先前给她“赶猫”的两个仆妇说:“把她丢出去!”   奶娘一听,嚎得更欢了,哭天喊地地叫着:“真是丧良心哦——”   “把她的嘴堵上!”舒遥不耐烦,看了眼迟迟没有动手的两个仆妇,对着巧心道,“去叫几个力气大的小厮来,既然她不要脸,咱也不用给她留着!”   巧心担忧道:“小姐,那你——”   舒遥摆摆手:“去吧,她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就算我爹不管还有县衙呢,我倒要看看,人家是信她被我欺负了,还是觉得恶奴欺主,罪不可恕!”   这话说得凶巴巴,但舒遥本就长得玉雪可爱,怎么看也不像是凶人的样子,真要找人来评理,只消看一眼奶娘的刻薄样,孰是孰非还真不用多说。   巧心急急忙忙走了,那奶娘见事不妙,突然从地上窜起来,一下扑向了舒遥。   “小姐小心!”一个身影从斜刺里冲出来撞开了奶娘,后者一个踉跄整张脸磕在了台阶上,顿时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护主的是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叫冬儿,是云家田庄上佃户的女儿,因今年收成实在不好,那佃户求了她爹把人送来混口饭吃。只是这丫头瘦瘦小小,平日里也不多说话,舒遥真没料到关键时候会是她站出来。   “你是个好的。”   舒遥朝她点点头,其余几人她眼风都没扫过去,正好巧心带了人来,她抬手一指:“把她绑起来。”   小厮们可利索多了,二话不说就上前绑人,哪怕后头认出了地上的人,也没哪个手忙脚乱耽搁功夫的。   “出什么事了?”管家慢一步赶了过来,待看清院子里的情形,不由地抹了把虚汗,赶忙问道,“二小姐没事吧?你们一个个杵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干净!”   舒遥抬手阻止道:“先不忙,有点账得先算清楚。”说完看向了管家。   管家连忙道:“是老爷听到动静不放心,让小的过来瞧个究竟。”   舒遥“哦”了一声,随后指着奶娘说:“她刚才冲过来撞我,是冬儿把人拦了下来,不然的话……”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去撞个小孩,后果不难想象。   巧心一听,差点哭出来,被舒遥一句“不许哭”给吓了回去。管家也是一脸惊慌,连忙追问她有没有伤着。   “我没事,不过今天这事得掰扯清楚了。”舒遥指了指西厢的一个房间,说,“管家指个人去搜一搜吧,我怀疑这院子里出了贼。”   管家眉心一跳,怎么又是贼?却也不敢怠慢,直接让人把门窗敞开,指了个婆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屋子翻了一遍。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一对指宽的缠丝金手镯,一支金镶红宝石如意簪,两块上好的翡翠玉佩,以及若干做工精巧的银鎏金点翠花簪,最后是一块包裹仔细的赤金富贵长命锁。   当奶娘的家底这么丰厚的吗?这儿随便一件拿出去,都能给普通人当传家宝,何况还是一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用膝盖想都知道有问题了。   管家看着那长命锁,手指微微发颤,别的不论,那长命锁可是老爷特地给二小姐定制,还是他亲手取回来的,绝对不可能认错!   没等他开口,奶娘先一步醒了过来,看着眼前金灿灿明晃晃的一片,她当即一个饿虎扑羊,大叫道:“这是我的!”   管家火冒三丈,直接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怒道:“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们几个把她捆好了,等我禀过老爷再行发落。”   奶娘刚要扯起嗓子嚎叫,一个机灵的小厮立刻给她堵了嘴。   管家看向舒遥道:“二小姐,需要都搜一遍吗?”   舒遥想了想,其他人进不了她房里,要贪也不过几个小钱,没必要搞那么大阵仗,再说今天也算杀鸡儆猴,聪明的就该收了心思。她摆摆手说:“没这个必要,只是回头得告诉爹一声,这人刚才竖着耳朵听书房的动静,也不知听了多少去。”   管家闻言,原本还疑惑怎么这时候闹出来,这下可算是明白了。   “小的会原原本本告诉老爷,二小姐安心休息。”他说完给院子里所有人丢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指挥小厮把人押了下去。   等人一走,舒遥就回了屋子。   不一会,巧心过来告诉她:“那几个这会知道急了,还让我在小姐面前美言呢!”说着将一把零碎的铜板放到了桌子上,显见是外头的人塞给她的。   舒遥瞥了一眼,说:“给你就拿着好了。”   “我可不要,几个臭钱就想收买我,想得美呢!”巧心说着朝门外做了个鬼脸,很是不屑地说,“没想到奶娘是那样的人,还好小姐发现的早。”   舒遥托托腮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没发现。”   一切都是误打误撞,要是奶娘乖乖走人,她说不定还会送上一份盘缠,谁让对方不知足呢,这下鸡飞蛋打,就算离开了云家,也不会有人敢用她了。   经过这件事,下面的人都老实了许多,但舒遥觉得这还不够,不过她现在不着急,有些事还得让她爹出面。   而当天,事情就有了分晓。   云仲卿把奶娘交给了云夫人,并告诉她,奶娘听到了大女儿在书房吵闹,只要云夫人不希望大女儿名声受损,这件事一定会处理干净。   与此同时,东来被赶出了云家。   云仲卿为人厚道,有时候难免给人心软的感觉,但他再好心也不可能容得下一个心思不纯的人在女儿身边,哪怕云月容哭晕过去,都没能改变他的决定。   舒遥听到消息后,总算满意了一回,现在就剩下一个麻烦了。 第26章 极品妹妹   舒遥还没有去找麻烦,麻烦就自己上了门,还是她爹亲自带来的。   第二天一早,舒遥刚坐上饭桌,云仲卿就带着小鱼过来,说要陪她一起用早饭。   舒遥差点都不想理这个爹了,绷着小脸没说话。   云仲卿招呼小鱼坐下,一扭头见女儿满脸不高兴,不由责怪道:“遥儿,小鱼是客人。”   舒遥正愁不好开口,这下干脆了当地反问说:“什么客人,不是爹的私生子吗?”   “什么?”云仲卿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张开的嘴半天没合拢。   小鱼一听,连忙道:“我不是!”   云仲卿反应过来,气得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爆了粗口说:“哪个王八蛋乱扯胡话!我云仲卿行得端坐得正,见他鬼的私生子!”说着气咻咻地看向小女儿,问道,“是谁告诉你的,爹饶不了他!”   舒遥看看云仲卿,又看看小鱼,将两人的面容好好比较了一番,除了两个人都是大眼睛,确实没什么相似之处,不过她爹是杏眼,小鱼则是丹凤眼,除非小鱼完全随了他母亲。   尽管如此,舒遥还是问道:“爹说不是,有什么证据?好端端的干嘛认个儿子回来,是觉得女儿没用,儿子才是传家宝吗?”   “咳咳——”云仲卿被一口气呛着,拍着胸口顺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到底哪个乱嚼舌根,爹就是收个义子,怎么传家宝都出来了!爹就是觉得你们姐妹没有兄弟,往后可以多个人照应,哪知道……”他摇摇头,颇有些哭笑不得。   “爹只是为了这个?”   “咳,那是当然,遥儿不相信爹吗?”云仲卿说着,眼神瞟过一旁的小鱼,见他低眉顺目乖巧地坐着,暗暗地松了口气。   舒遥并不买账,他爹这么轻描淡写一句就完了,这种先斩后奏的习惯可要不得。她说:“那爹都没事先说一声,能怪别人乱想吗?今天是儿子,指不定哪天就带个小娘回来了!”   云仲卿摇着头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了,是爹做的不对,理当先和你们说一声,爹以后不会了。”   舒遥见她爹不像是在敷衍,这才放过了这一茬,又看向一旁的小鱼,说道:“我爹把你留下来,不代表你可以惹是生非,要是做了出格的事,照样把你赶出去!爹,你说对不对?”   云仲卿看了眼小鱼,讪讪一笑说:“话是没错,但小鱼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等你熟悉以后就知道了。”   舒遥才不想和他熟悉,但他爹也算是给了保证,就勉勉强强应了下来:“行吧,先吃早饭!”   一顿早饭吃得有些沉闷,全靠云仲卿一个人侃侃而谈,这才没有真的冷场。   饭后,云仲卿把全府上下聚集到一起,当众宣布了收小鱼当义子的事,顺带平息了府中有关私生子的各种传言。   当然,也有人不相信,后面一直动作不断。   但这会谁也没有出来扫兴,小鱼作为云家义子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几天后就到了除夕,这也是舒遥记忆里的第一个新年。   云家上下被装扮一新,廊下和树枝上都被挂上了喜庆的彩绸,就连大门口的石狮子都戴上了大红花。   “小姐等一下,还差一点。”   巧心将人拦住,拿毛笔在胭脂上蘸了蘸,轻轻地在舒遥的眉心一点,完了不住地点头,“小姐真好看,跟个小仙女似的。”说完还把她拉到了镜子前。   舒遥左右看了看,镜子里的小人也跟着左右摇摆,她朝着“对方”做了个鬼脸,撅着嘴说:“哪里好看了,脸上的肉那么多!”   巧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还小,等过几年长开了就好了。”   “哼,行吧。”舒遥对着镜子皱了皱鼻子,转身对巧心说,“今天没什么事,你去找你爹娘吧。”   巧心的爹娘也是府里的人,家里还有一个兄弟两个妹妹,原本巧心在厨房帮忙,后来舒遥搬到这里,就调过来当了大丫头。   听舒遥这么说,巧心当即谢了恩,却还是坚持把人送到大厅,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开。   舒遥到的时候,厅里只坐了小鱼一个人。   只见他正襟危坐,两手端端正正地摆在膝盖上,双眼目视前方,神情严肃得仿佛一个老学究。   舒遥忍俊不禁,当场笑了出来。   小鱼闻声,回过头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睛里透出了茫然。   “哎,你不会是练武学傻了吧!”舒遥好笑地走上前,特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又忍不住调笑道,“幸好你这张脸还能看,不然好好的日子摆着个脸,简直煞风景!”   小鱼听到这,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他试着弯了弯嘴角,但做出来的笑容一言难尽。   “呵呵——”   舒遥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云月容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刚一打照面,云月容就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地说:“怎么我来了就不说了,有什么好笑的,也说出来给我听听呢!”   小鱼垂下眼睫,没有作声。   这个家里,最讨厌小鱼的人就是云月容。云夫人得知小鱼只是义子,后续就没有再过问,而云月容从一开始就把小鱼当作了眼中钉。冷嘲热讽那是轻的,有几次小鱼莫名其妙上吐下泻,差点去了半条命。舒遥无意中撞到过一回,事后了解了一下,和她大姐身边的人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种事她不会让小鱼知道,只悄悄告诉了她爹,由他爹暗地里警告了一番。   见云月容死盯着小鱼,舒遥笑了一声,说:“好不好笑也要分人的,有人见个癞蛤嘛都能喜笑颜开,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吧,所以有些笑话不适合姐姐。”   闻言,云月容嘴角往下一拉,斜着眼珠子朝舒遥这边看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妹妹这是护上了吗,你忘了之前自己怎么说的?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乞丐,你还真打算把他当靠山啊?这种娘家兄弟,谁会认哦——”   舒遥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小鱼,心里暗暗摇了摇头,她爹的打算可能要落空了。   她看向云月容,道:“原来姐姐还记得爹说的话啊,既然爹把人认作义子,这身份当然就不同了,怎么说都是客人,不能让人说云家不懂待客之道吧?而且爹也说了,英雄不问出身,端看人品如何,姐姐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就不太好了。”   “你懂什么!将来——”云月容恨恨地扯了扯手帕,差点没忍住说漏了嘴。   舒遥有些奇怪,道:“将来的事谁知道啊,指不定小鱼飞黄腾达了呢!姐姐这么担心将来,就不怕先把他得罪了吗?”   “就凭他?”云月容嗤之以鼻,眼里满满都是嘲讽。上辈子她见过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连听都没听过这么一个人。   舒遥懒得再和她争辩,指了指大门外说:“爹来了!”   云月容一听,果然闭上了嘴,可回头一看,哪里有人?再等她回过头来,舒遥和小鱼都不见了。 第27章 极品妹妹   “爹来了!”   舒遥见她爹从拐角处走来,连忙从假山堆上爬了下去,要是让她爹看见她爬那么高,肯定又是一堆唠叨。   小鱼见她下来伸手要扶,但舒遥直接从一米多高的地方往下一跳,轻巧地落在了底下的草地上。   “快走!”她说着就抄近路往大厅跑,赶在她爹之前从后门进了屋,还不忘清理掉了身上沾着的草屑,而后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端的又是一个小淑女。   云仲卿后脚就到,身后还跟着云夫人和拉着个脸的云月容,而小鱼则远远的缀在了后头。   “爹——”舒遥起身迎了上去,仔细一看不由得惊呼出声,“哇,爹你好帅啊,比对街留洋回来的许二少还好看!”   许家二少刚过二十,是附近有名的文化人,平时里戴着个眼睛,看上去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经常惹得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面红耳赤。而云仲卿平日里留着大胡须,舒遥一直以为她爹是个中年大叔,没想到收拾干净后和人家小少爷也不相上下,只多了些成熟稳重。   云仲卿瞪了她一眼,一把将人抱起往里走:“小丫头瞎说什么大实话。”说着,耳朵却悄悄红了。   舒遥嘿嘿一笑,摸了摸她爹刮掉大胡子的脸,点点头说:“爹你以后别留胡子了,这样多年轻啊,我就有美人爹了!”   “行了,就你嘴甜跟抹了蜜一样,说吧,想要什么?”云仲卿说着不自觉地摸了把光洁的脸颊,对女儿的话上了心。   舒遥嘟起嘴嗔怪道:“爹怎么这么说,女儿真心实意夸一句都不行?”   “爹说错话了,不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遥儿想要什么尽管说。”云仲卿乐呵呵道,转身又对着云月容说,“容儿想要什么也告诉爹!”   云月容扯了个微笑,并没有把这话放心上,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云夫人瞟了眼舒遥,说:“不劳老爷费心,容儿我会照顾好的。”   云仲卿讪讪一笑:“好吧,那你辛苦一下。”   面对突然冷下来的气氛,舒遥没有再开口,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桌人似乎泾渭分明,舒遥坐在她爹旁边,云夫人坐在她爹另一侧,下首是云月容,小鱼则坐了剩下的那个位子。   不一会,下人鱼贯而入,摆上了丰盛的饭菜,这就是所谓的年夜饭了。   相对别人家人丁兴旺一摆摆几桌,云家就显得有些冷清,云仲卿都没有陪喝酒的人。   云夫人面上淡淡的,眼神都不怎么往这边来,偶尔开口也是对大女儿说话,语气也是不紧不慢,颇有些古井无波的样子。   舒遥看着,有些同情她爹,除了不要云夫人插手她的事,她爹并没有给对方太多限制,这个家还是云夫人在管,但两人的关系自从医院回来之后就陷入了僵局。   舒遥知道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走出这个死胡同。   她在心里默默叹息,然后就听见她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等开了年,我得出一趟远门。”   “出什么事了?”   云夫人终于抬头看了过去,面上带了些许焦虑,就算她对丈夫再不待见,也不可否认对方带给她的心安,等人回头一走,云家就剩下老弱妇孺,她如何能不忧心。   云仲卿端起酒盅一口喝干,拧着眉顿了片刻才开口道:“是铺子的事,方才我收到北边传来的消息,那里正闹着饥荒,灾民们聚众闹事,干起了土匪的勾当,不仅打砸店铺,还冲到了人家里去抢劫。”   “老天——”云夫人不由变了脸色,连忙追问道,“那咱家的损失大吗?”   云家有一半的产业在那里,而且多是粮油布庄这些和生计相关的铺子,那些灾民一乱,云家的店铺首当其冲。   云仲卿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现在还不好讲,得亲自去看过了才知道。”说到这,他扫了眼桌上众人,对着云夫人交代道,“外头可能有流民过来,你有什么事就让管家去办。我会和老赵说一声,让他过看顾一二,还有对面的许家我也会打声招呼,让他们平日里也留意着点。”   老赵是教小鱼功夫的师傅,也是云仲卿的拜把子兄弟。舒遥见过一回,人看着有点凶相,不过听说是个妻管严。   云仲卿说完,桌子上的气氛为之一凝。   云夫人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你出门一定要小心些,防人之心不可无。”   云仲卿应了一声,说:“你在家里多费心,有什么麻烦等我回来再说,我会尽早赶回来的。”   “爹,你让其他人去不行吗?”云月容突然开口道。   云夫人看了大女儿一眼,也跟着附和道:“容儿说的有些道理,不能让其他人去吗?”   “这回不是小事。”云仲卿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云月容抿了抿嘴,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最终,出门的时间定在了三日后。   别人家还在为过年喜气洋洋,云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云夫人顾不得怄气,全副心神都花在了给丈夫打理行装上,而云月容也安安静静地待在了自己的屋里。   临行前一天,舒遥把一个刻着“吉祥如意”的平安扣送给了她爹。   “爹,你在外头一定注意吃饱穿暖,我可不想回来看见一个瘦巴巴的糟老头。”   云仲卿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说道:“爹会注意的,一定不让遥儿失望。你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还有爹不在的时候,功课也不能落下,等爹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爹可真是的……”舒遥的临别愁绪被打散了一半,她皱着眉想了想又叮嘱道,“爹你要记得,在外面千万别被人骗了,坏人有时候长了一副老实脸,你顾好自己千万别心软!你要是为个外人伤了女儿的心,我以后都不听你的话了!”   “好好好!”云仲卿笑得合不拢嘴,眉心也跟着舒展了几分。   舒遥瞟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说:“别敷衍人,古语有云,言必信行必果,爹自己看着办吧。”说完直接跑开了。   云仲卿摇着头,将锁着一枚金钱的平安扣塞进了怀里。   次日一早,晨曦微露之际,云家的大门悄悄敞开了。等舒遥醒来,她爹已经在路上。   据说是搭了别人的商船,会先走一段水路,半途再转马车到平城,一来一回光算路程就要大半个月。   从那天起,舒遥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这会的通信很不方便,寄封信十天半个月都很正常,也有一种叫“电报”的东西,说是一两天就能收到,不过青龙镇上还没有。   云家的其他人,除去不知情的,也都是一样忧心忡忡。   等舒遥从一开始的不习惯缓过神来,突然发现家里似乎太安静了一些。   云夫人就不说了,舒遥以前就很少看见她,而这一回连云月容都鲜有露面,从大年夜过后舒遥就没再见过她。   奇怪归奇怪,舒遥也乐得清静。   今天是元宵节,街上张灯结彩十分热闹,不过热闹都是别人的。舒遥算了算,从年初三到正月十五,她爹也该到地方了,想到自己的功课还一字未动,她连忙钻进了空荡荡的书房。   只是没等她写掉一张大字,就听前院传来了一阵嘈杂。   舒遥本来没想理会,但那边的动静太大,她只好走出去想要看个究竟。结果刚出了书房的院子,就看见管家行色匆匆地往后面跑来。   舒遥上前一步问道:“出什么事了?”   管家抬头一看是她,摇摇头敷衍道:“没什么事,是找夫人的,二小姐去玩吧。”说着加快脚步跑向了正院。   舒遥蹙起了眉心,她从没见管家这么火急火燎过,这也能叫没事?   正当她准备找人问个清楚,就听见后院传来一阵惊呼。   舒遥心里一惊,这是出大事了? 第28章 极品妹妹   舒遥往正院走了几步,听着愈发清晰的哭闹声,她顿住脚步扭头就往前门跑。   门房应该知道谁来过!   一路上,不时有下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有人目露担忧和同情,也有人带着幸灾乐祸窃笑,舒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家里肯定是出了坏事。   她跑过前厅,就看见老赵带着小鱼匆匆而来,身后是同样面色凝重的赵夫人。   “赵叔叔,赵婶婶。”舒遥跑上前分别打了招呼,刚要开口询问,就见赵夫人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句“我先去找你娘”,就脚步匆匆地往后院去了。   赵元宝则推了推小鱼,说:“你带妹妹去玩吧,这里的事情交给大人就行了。”说着就往前厅走去。   舒遥看了眼小鱼,扭头就往前厅走。   赵元宝已经在主位下首坐好,见下人奉上了茶,摆摆手说:“快去找李管家过来。”   下人应声离开,舒遥趁机上前问道:“是我爹出事了吗?”   要是铺子里有事,大家肯定都往外面赶,现在这样她忍不住往坏处想。   赵元宝看了她一眼,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口中搪塞道:“你爹不是出远门了吗,是店里出了点小问题,小孩子不用操心这些。”   舒遥不喜欢这种被人瞒着的感觉,但又不能逼着别人告诉她,她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小鱼,突然心念一动,立刻说道:“赵叔叔不用骗我了,我刚才都听见了,到底是怎会回事啊?”   赵元宝傻愣一下,脱口而出:“你都知道了?”   舒遥心神一晃,幸好旁边就是椅子,她撑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你——”赵元宝察觉了不对,但话已出口,再反悔不过欲盖弥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艰难地说出了实情。   原来,她爹还在水路时就出了事。本来预计船在五天后就会到达中转地,那里有云家开的小铺子,云仲卿平日里都在那里换乘,也已经事先安排好了车马。但七天过去,那里的伙计一直没接到人,最后不放心向来往的船只仔细打听,这才知道两天前的夜晚,有一艘商船半夜里突然就沉了。   “那我爹他……”舒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不敢去想那最坏的结果。   赵元宝连忙安慰道:“你爹水性好,一定不会有事的,多半是在路上耽搁了,我们过来就是商量一下怎么去找人,你放心,赵叔叔一定会把你爹找回来的!”   舒遥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知道这会不能添乱,忙低着头说:“我知道了,拜托赵叔叔一定要找到爹,我先走了。”说完,她冲出了前厅,和闻讯而来的管家擦肩而过。   管家惊疑道:“二小姐怎么了,难道?”   赵元宝暗恼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了。”   “哎!”管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问道,“眼下该怎么办,老爷生死不知,夫人刚一听到消息就晕倒了,这会人还没醒呢!”   赵元宝思考了一会,斟酌道:“云兄现在下落不明,家里首先得安顿好了。往好了想,只要一日没有消息就还有希望,但我们也不能干等着,我的想法是,让人从水陆两头分别去找,特别是出事地沿途的城镇村落,说不定云兄也在等着我们!”   “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管家强打了精神,恳切道,“这事要劳烦赵爷多受累了,还有外面……是不是?”   赵元宝点点头:“对外先紧着口风,嫂子那里我让家里那口先陪着,回头再找两个身手好的过来帮忙。等下你找几个信得过的,我今天就安排他们出发,其他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管家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两人就分头准备去了。   …………   “小姐,你去哪了?”   舒遥跑回自己的院子,正好撞见巧心从屋里头出来,她摇摇头没有说话,径直跑进屋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不一会,外边传来了敲门声,但舒遥一点都不想搭理。   “二小姐是我,小鱼。”   舒遥听了,想也没想就回道:“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门外安静了一会,舒遥以为对方已经走了,但不一会又听到小鱼开口说:“你开开门,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舒遥红着眼睛一把拉开了门,气愤地说:“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吗?”   小鱼回头看了眼院子里的人,走近一步贴着舒遥的耳边说:“我看见你姐姐了?”   “那又怎样?”舒遥讨厌外人靠近,一把将他推开,横了他一眼说,“你离我远一点!”   对方的个子窜得很快,第一次见面时瘦瘦小小还没她高,现在反而超过她许多,换成平时,舒遥并不会在意,但现在却是越看他越讨厌,当即脱口而出说:“要不是招了讨厌的人进家门,我爹他才不会……”说完她有些懊恼,但又不想道歉,便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小鱼抿了抿嘴,脸色有些黯然,但他还是小声开口道:“我看见她从书房的院子里出来,神色慌慌张张的,手里好像还拿了什么东西,我跟上去看了一下,发现她悄悄出门去了。我想了想,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舒遥听了这话,狐疑地看向他:“你说的是真的?”   小鱼立刻点头:“我确定不会看错。”   舒遥往书房的方向看去,脑袋里像是挤了一团乱麻。她姐姐很少进书房,这会去做什么呢?而且家里正乱着,这个时候出门太奇怪了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外面走去。   书房的门常年没有落锁,她爹觉得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没必要特地防备还让人看守,任何人想要进去还是很容易的。不过家里的下人多半不识字,谁也不会没事往书房里钻,平时也就她和她爹用的最多。   舒遥回忆着她的放东西的习惯,推门走进了书房。   刚进屋她就顿住了脚步,门是关着的,但她之前出去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关门。   她抬头扫了眼屋子,粗粗看去并没有什么问题,花瓶字画这些摆设都没有动过,柜子上的锁头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书桌也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她拧着眉把能想到的地方都看了一遍,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一下回过头看向了桌上的白纸。   毛笔上的墨迹还没全干,但她写着大字的那张纸却不见了。   她看了眼开着的窗户,不放心地在地上和四周找了一圈,结果一无所获。   “好奇怪……”   舒遥想不明白,书桌离窗户又不近,那张纸要掉也只会在屋里,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屋里肯定有人来过,但不可能就为了拿她一张纸吧,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能让人模仿笔迹不成。   对了!   舒遥灵光一闪,急忙打开了抽屉。里面放了些备用的笔墨,旁边还有一个铁力木做的方匣子,和普通用锁的匣子不一样,这件东西用的是机关。   当初她爹故意给她出难题,给了她这个匣子让她打开,她花了半天时间才摸到了窍门,后来还是她爹提示了一句才完全打开。   见匣子四周完好无损,连个划痕都没看见,舒遥顿时放了心,但她还是摸着机关打开了盒子。   然而揭开盒盖的一瞬间,舒遥呆住了——绒布上放着的好几枚印章,竟然全都不见踪影!   难道是她爹带走了?舒遥摇摇头,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她爹拿去能干嘛呢!   她心里不禁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放在抽屉里。   接着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但除了印章不见,其他都没什么异常。   无奈之下,她只好拿着匣子回了屋。   这个时候,云家上下已经知道了云仲卿出事的消息,舒遥回到院子的时候,有人正躲在角落里咬耳朵,其他人也多有些心不在焉。   舒遥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忍住了没有发作,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久后管家过来敲打了一番,又匆匆离开去忙别的事了。   整个一天云家都乱糟糟的,虽然事情还有人做,但闲言碎语屡禁不止,要不是管家让人守住了前后门,怕是流言蜚语早就传出去了。   即便如此,依然是人心惶惶,直到黄昏时分云夫人悠悠转醒,底下的躁动才渐渐沉寂。   舒遥本来想去找云月容问个清楚,谁知道对方一回来就窝进了云夫人的房里,她只好先按下了这个念头。   晚些时候,赵家那边传信过来,说寻找的人已经出发了,赵元宝亲自带了人走的。   这个消息给了大家一点安慰,纵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大家还是盼着有好消息传来。   然而,谁也没料到,屋漏偏逢连夜雨,云家这边一出事,就有疯狗嗅着上了门。   …………   第二天,舒遥醒来后蔫蔫的,早饭吃了个包子就没胃口了。   她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一会梦见她爹喊救命,一会又梦见她爹叫她快跑。   后来画面一变,好好的一家人出门踏青,结果走到半路上,突然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再一回头竟然看见了两头龇着大獠牙的恶狼。   她拼命跑啊跑,感觉跑了很久很久,最后都要喘不上气了。就在这时候,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她一脚踩空掉了下去,而那洞又黑又深,就好像无底洞一样,她身体一直往下坠啊坠……到最后她一下醒来,而这时天已经亮了。   因为这个梦,舒遥心里再也静不下来,更是坐立不安。   没过多久,前头突然传来了吵闹声,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舒遥侧耳听了一会,感觉不太对劲,立刻跑了出去。没等她走近,声音就传了过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人死了,这账也不能赖!”   舒遥听见这话,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胸口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差一点把她整个人烧了起来。   她闷着头往前冲,结果半路上撞了一个人。   “二小姐!”   舒遥头也没抬就要往旁边跑,却被那人一把拉住,她拼命甩手道:“快放开我!”   “你别去!”拉着她的手不大,但力气却不小。   舒遥挣了半天都没用,她恨恨地看了过去,见是讨人厌的小鱼,直接不客气地叫道:“要你来管我,你快放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不行,我答应过义父要看好你的。”小鱼不由分说拉了她就往后头走。   舒遥气得脸都红了,干脆抬脚踢了过去,不想对方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几次都成功避开了她的袭击。   到最后,舒遥被拉进了书房,对方仍然不放心,还把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舒遥火冒三丈,随手从高几上拿了一个花瓶就要砸过去——   “是何家人!”小鱼连忙开口,眼睛瞟了下她手里的花瓶,又默默地退开了两步。   舒遥喘着气问他:“哪个何家?”   小鱼摇摇头:“我不清楚,但我看见了一个人,你一定想不到。”   “别卖关子,快点说!”舒遥一点耐心都没有,听到那人咒她爹,她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揍一顿,哪有心思管对方是谁。   小鱼也看出来了,赶紧开口说:“是东来,他同何家的人一起过来的。我听见他们说,义父欠了他们的货款,要让我们立刻拿钱出来。”   “不可能!”舒遥一口否定,她见过掌柜上门对账,她爹顺口同她说过几句,那些账款都是各处掌柜负责收取,每季做一次核对再汇总到他这边,而一个月前才核过账,单凭时间就对不上。退一步说,有什么问题也应该掌柜先来报备,哪有二话不说就上门讨债的。   小鱼却说:“他们拿着字据,说是义父私下里借的钱,足足有二十万两!”   舒遥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她爹借那么多钱做什么,而且家里又不是没钱!   她不清楚整个云家到底有多少家底,但十万八万肯定是有的,她爹再有急用也犯不着问别人借。   她盯着小鱼问道:“你说那人长什么样,是不是胖胖的挺着个大肚子,下巴上还有一个痦子?”   小鱼点点头,疑惑道:“你认识?”   舒遥没理他,她知道那人是谁了。上次那人上门时候,她就觉得对方眼神不正不像是个好人,后来她爹也告诉她,那人是已经断了来往的旧识。   既然断了来往,她爹就更不可能借钱了。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对方是来骗钱的,一看她爹出事,就觉得她家好欺负了!   “他们这是趁火打劫!赵叔叔也不在,那些人肯定更加肆无忌惮。”   舒遥蹲在地上,整个人都失了力气,她只恨自己太小,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时候,小鱼突然开口说:“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们自乱阵脚。”   “你说什么?”舒遥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对方,眼中满是期待。   小鱼犹豫了一下,说:“我只是有个想法,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那你快说说看,就算出了问题也由我来担着,不会连累你的!”舒遥一把抓住他的手,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小鱼一脸窘迫,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我们得先找到他们的住处……”   舒遥一边听一边提出疑惑,没多久两个小人就在书房里定下了方案。   最后,小鱼让舒遥等他消息,准备自己去做这件事。   “不行,我要一起去!”舒遥拦着门坚持道。   “好吧。”小鱼无奈同意,两个人很快从后门溜了出去。   当然,他们走的不是大门。   舒遥边走边问:“你怎么知道有个狗洞?”对于两个小孩来说,爬出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莫名让人觉得怪怪的。   “是小花发现的。”小鱼说完又解释了一句,“小花是街上的一只小狗,上回它偷偷跟着我回了家,然后我就发现那里有个狗洞,不过赵叔叔家里已经收养了它,你不用担心它偷跑过来。”   舒遥点点头,想了想开口说:“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自己养,只要别让它乱跑。”   “嗯,我知道了。”   接下来,两个人在街上打听了一下,当然主要是小鱼去问,他找的不是别人,都是街边的乞丐。   舒遥还担心他问不到,结果没一会小鱼就回来了。   “问到了,我们先去赵叔叔家。”   舒遥奇怪道:“赵叔叔去找爹了,我们现在过去有什么用?”   “等下和你说。”   舒遥心里着急,又想着既然决定了就要相信对方,只好忍着焦心赶到了赵家。   赵夫人还在云家帮忙,家里除了下人只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十五六岁叫赵项龙,另一个和小鱼差不多大叫赵羽。   舒遥他们没有直接进去,小鱼带她绕到了一堵墙边,然后就听他吹了一声口哨,紧跟着墙边的草丛后突然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啊!”   舒遥低呼了一声,赶紧往后退。   小鱼连忙道:“别怕,是小花,它不咬人的。”   舒遥冷哼一声,她才不是怕狗,只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家伙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小花名不副实,是一条纯黑的小狗,也不知道给它取名的人脑袋里怎么想的。   舒遥心里默默嘀咕,然后就看着小鱼抱起了小花,又示意她赶快走。   “站住!”一道呼喝声从后面传来,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骑在墙头上,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对方看清小鱼后,立刻出声问道,“怎么是你?”   舒遥看向小鱼,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小鱼向后瞥了一眼,抱着小花的手紧了紧,突然迸出一个字:“跑!”   两人扭头就跑,那墙上的人一下傻眼,跟着就要翻身下来,结果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大哥,你在干什么?”   …………   舒遥他们一气跑了半个镇子,等停下来的时候喘得跟老黄牛似的。   “你……你干嘛要跑?”   舒遥一手撑着墙,一手扶着腰,感觉整个人都踩在棉花上一样。   小鱼可比她好多了,只片刻就喘匀了气。他把小黑放下,自己靠着墙坐了下来,想了想拿出一块手帕垫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说:“先歇一会,我给小花熟悉一下。”   舒遥点点头,这会也顾不得嫌弃,索性把手帕拿起来丢回了小鱼的怀里,见对方看过来,她“哼”了一声说:“我又没那么娇气!”   小鱼没有反驳,默默地把手帕叠整齐,又将它放回了怀里,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不想让他们知道,怕他们会跟着一起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舒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她“哦”了一声,一边揉着脚,一边打量四周。   他们靠着的这堵墙后面是个院子,光看占地还挺大的,但房子的墙壁已经剥落,屋顶上的瓦片都没剩多少,连这院墙都被人踏出了一个大口子,显然是已经废弃了的。   与之相比,隔壁一座宅院就显得非常光鲜亮丽,那高高翘起的飞檐一看就很气派,房顶更是用了琉璃作瓦,亮闪闪的异常夺目。   这时,小鱼顺着她的视线开口道:“那就是何家。”   “啊?”舒遥以为他们等下还要找,没想到都已经到了人家门口。她顿时气也不喘,脚也不酸了,腾一下站起身来,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小鱼看了眼天色,摇摇头说:“再等一会吧。”   这会已经是中午,舒遥饿倒是不饿,就是等得心急。她重新坐了下来,把头埋在手臂上默默等待。   “我一直很羡慕你,”小鱼突然开口道,“你有个很爱你的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会护在你面前。”   舒遥抬起头,看见小男孩微笑着看过来,满脸笃定地说,“我相信,你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积压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舒遥迅速扭过了头,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小鱼说着抱起小花钻进了破墙,没等舒遥反应过来就不见了踪影。   舒遥想要跟着去,又怕会迷路反过来误事,只好留在了原地,但一颗心始终高高的悬着,就怕听见什么不好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舒遥第一次觉得度日如年。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听见了一声狗叫,紧接着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叫骂。   舒遥心口狂跳,这是被发现了! 第29章 极品妹妹   舒遥扒住墙洞的碎砖往里看,可除了满院子的杂草什么都看不见。她心里愈发着急,十分后悔同意了这个计划,更不该让无辜的人替她冒险!   就在她试图从洞口钻进去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身后,她骇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却是摇头晃脑的小花。   舒遥一下顿住,直觉让她仰起了头,正好看见小鱼从几米外的墙头上跳了下来。   “小心——”舒遥的惊呼还没有出口,小鱼就快步跑上来拉着她就跑。   本以为又要跑上半天,结果刚远离了那座宅子,小鱼就先一步停了下来。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他摸了摸肚子说道。   舒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也早就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她只吃了一个包子。   “好吧,那它怎么办?”舒遥指着小花说道,店里是不让猫猫狗狗进去的,怕吓到了其他顾客。   小鱼摇摇头说:“不去店里,边走边吃。”   舒遥明白了,刚要掏钱,就被小鱼阻止。   “我有铜钱,你的不方便。”   这话倒是没错,舒遥平日出门不用自己掏钱,身上只带了防万一用的银票。   小鱼买了几个包子,又一人一串糖葫芦,一下就花光了身上的铜钱。   “等回去了,我还给你。”舒遥不喜欢欠人钱,要不是这会不太方便,她都想直接把银票塞给对方。   小鱼摇头拒绝:“不用,那也是义父给的。”   “那不一样,给了你就是你的,反正说定了,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舒遥威胁道。   小鱼没说话,她就当他默认了。   五个包子,一人两个,还有一个给了“功臣”小花。   等吃完东西,舒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了好大的动静,真担心你们被抓到!”   小鱼俯身拍了拍小花的脑袋,将它抱起面向舒遥,一脸无辜地说:“你得问它,我也不知道它跑厨房干什么去了。”   小花歪了歪脑袋,吐着舌头“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像会捣乱的样子。   “它长得挺像你的。”舒遥说,都是不可貌相。   小鱼噎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可能?”   舒遥跳过了话题,问道:“事情还顺利吗,没出什么差错吧?”   “嗯,原本一切顺利,没想到小花自作主张,还跑厨房掀了个底朝天。”小鱼说着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不过这样也好,不怕他们用不上!”   舒遥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没错,厨房遭了殃,他们的计划也就更加万无一失。   她对小鱼道:“回头给小花多买些好吃的,不能让它白出力。对了,你那包东西是哪来的,真的会有效果吗?”   小鱼身形微微一顿,垂下眼睫说:“肯定有用,我们等明天就知道了。”   舒遥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希望明天赶快倒来。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小鱼突然说:“我刚才听到何家的下人聊天,提到了北边受灾的事,他们说那边的灾民很惨,背井离乡没能逃到一口饭吃,还被拿枪的到处驱赶……”   “怎么会这样?”舒遥吃了一惊,这和他们听到根本不一样,她急忙追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小鱼想了想,摇摇头说:“我只听到了几句,还有就是夸东来的,说他脑子聪明,帮了何家的大忙。不过我今天看见了东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和以前不大一样,就好像……我也说不太清楚,要不是他朝我看了一眼,我差点没认出来!”   舒遥奇怪道:“怎么个不一样法,还能变成别人不成?”   小鱼回忆了一下,说:“他穿着许二少那样的衣服,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看人的时候鼻孔朝天,连眼睛都是斜的……还有,他拿了一根卷烟,也不点火,就放在嘴里咬着,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管家。”   舒遥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才过去没几天,对方就算攀上了何家这根“高枝”,也不该性情大变换了个人吧?   “不要提他了,想想就让人反胃。你帮我想一想,何家人只说了北边灾民很惨,就没说他们聚众打劫吗?”   小鱼摇摇头,说:“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过好几遍了,镇上的人都没怎么听说北边的消息,只有何家人似乎很清楚的样子。我刚才问了包子铺的老板娘,还有卖糖葫芦的大叔,他们都没听说过。”   按理说,这种事情是大家聊天时最容易提到的话题,何家人又不是与世隔绝,不可能一句话都不往外透露,至少周围那片的街坊总该听说过。   “除非他们故意瞒着!”舒遥肯定道,她心里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她爹收到的消息是假的,有人合起来故意欺骗了她爹,又在半路上设下了陷阱,为的就是害死她爹,谋夺云家的家产!   至于主谋,绝对跟何家人脱不了干系,她爹出事的消息刚传回家,第二天就急吼吼地上门“讨债”,要是他们没有一直盯着云家,根本不会有这种“巧合”,更别说拿的还说一张莫须有的欠条。   “我觉得,我们做的还不够!”   舒遥本来还以为,何家其他人是无辜的,心里面一直有些内疚,但现在看来,何家一门子都是坏水,他们做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连惩罚都算不上。   小鱼动了动嘴,犹豫了一下说:“回头我们再想办法,现在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你娘?”   “她——”舒遥想要否认对方的称呼,想想还是算了,家丑不可外扬,就算小鱼是她爹的义子也不行。   事情肯定要告诉家里,但云夫人知道了有用吗?   舒遥表示怀疑,不是她不相信云夫人,倘若对方知道是她和小鱼听来的消息,第一反应肯定不会相信,与其这样还不如告诉管家。   她想了想,和小鱼商量好了之后的说辞,然后两人从原路返回,她回去书房假装待了一整天,而小鱼则找机会“不经意”地告诉管家,假装消息是今天过来的何家下人说漏嘴的。   至于管家能不能想到应对之策,舒遥心里也没底,但总好过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任人愚弄。   经过这件事她才发现,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都是她爹给挡了风雨,大人眼里的生活,其实一点都不轻松。   但要是给她一个机会,她宁可现在立刻就长大,好给她爹分担忧愁,再把坏人狠狠地教训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订阅留言的红包晚上21点后发,(づ ̄3 ̄)づ 第30章 极品妹妹   舒遥他们回去的时候,何家人刚走没一会。   何玉书临走时放下狠话,说要是云家三天内还不出钱来,就要把他们告上公堂,让他们一家都去蹲大牢。哪怕云家认下了这笔帐,只要限时内还不上二十万两,他们就要云家家破人亡。   这般赶尽杀绝,就是那些专吃利钱的人都干不出来,而对方既然敢说,肯定是早有准备。   舒遥没见过县令,但她听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以何家人的作风,完全做得出来,更何况那是二十万两,足以使人利欲熏心。   因此,即便知道了灾民一事有蹊跷,管家还是建议云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先去避避风头。用他的话说,民不与官斗,何家有备而来,一定会咬死了不放,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缺德事来,而他们手上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何家设下的局。换句话说,只要县令真的站在何家一边,这个亏他们不吃也得吃,除非赵元宝能把人找回来,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凭什么要让坏人得逞!   舒遥不甘心,而且她听说何家人要的是现银,甚至还公然叫卖云家的店铺,说是三日后云家拿不出钱,他们就拿卖铺子的钱来抵账——何家自己的店铺已经在年前陆陆续续卖了出去,显见是不打算继续做生意了,至少不是在青龙镇上。如果她爹不能在三日内出现,就算后面真相大白也无济于事,何家人肯定早拿着银钱跑路了。   可云夫人在一番思量后,竟然真的打算收拾了细软悄悄离开。   舒遥做不了云夫人的主,但她都一点都不想走,她的家就在这里,她还想等她爹回来,何况云夫人也未必想带着她。   巧心带着杏儿翻箱倒柜收拾行李,舒遥看着心里堵得慌,干脆把人赶出了房间。   她一个人坐在屋里发了会呆,想了想,把之前从书房带回来的匣子拿了出来。就在刚才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之前她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关键,印章!   管家说欠条上没有他爹落笔,只有一个代表了身份的章印,但如果那章印是有人偷走后再盖上去的呢?   舒遥不确定云月容是不是偷印章的人,但匣子的秘密她爹不可能告诉外人,就算有贼进去怀疑里面藏了好东西,也只会连匣子一起带走,不可能那么巧正好知道机关。   可如果真是云月容拿的,她又为什么要那么做,云家出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舒遥想不通,也不可能想明白。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匣子,很想现在就去质问对方,但眼下这么做不过徒劳,何家不可能承认欠条是假的,旁人更不会相信女儿会偷了爹的印章私通外人。   而且在印章上论真假没有用,倘使县令有心包庇,就算何家私刻了一模一样的章,都会判立欠条有效。   舒遥盯着匣子愣了半天,突然她脑中一个激灵,立刻抱着匣子跳了起来。   夹层,匣子有夹层的,她怎么就忘了呢!   她赶紧找出一把铜钱数了数,将它们分别堆在匣子底部的四个角上。待最后一枚铜钱放下去,就听底部传来”咔哒“一声,原本的木板向两边分开,露出了底下一层的真容。   舒遥上回看见的时候,里面还是空的,但现在却塞了不少东西。她把明显是银票的纸张放在一边,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墨色的丝袋子。   一拿到手里,舒遥就隐约猜到了什么,等她打开袋子一看,果真是一枚深褐色的印章——而且是货真价实的那一枚!   玉质微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舒遥紧紧将它握住,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孤注一掷的想法。   但这件事她一个人做不了,还必须要大人出面才行。只是她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云夫人不行,管家也不妥,其他人她又不熟悉,没法交托这么重要的事。   想来想去,她只想到了一个人,小鱼!舒遥其实并不信任小鱼,但白天的事情让她稍稍有了改观。   事后想想,她那时真的太冲动了,要是小鱼和东来是一样的人,她现在还能好好地回来吗?好在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她爹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她把匣子恢复原样放好,然后就拿着印章跑了出去。   …………   “你要走了?”   舒遥看着小鱼身后桌子上摆着的包裹,心里说不出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些。   小鱼抬头看着她,又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摇了摇头说:“管家给我的,我不知道该去哪。”   舒遥闻言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问过小鱼的过去。   “你什么时候走?”小鱼突然问道。   “啊?”   舒遥很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想等爹回来。”   两人相顾无言,过了一会,舒遥还是决定开口问他:“你觉得周掌柜这个人怎么样?”   小鱼很奇怪她突然这么问,但还是仔细想了一想,认真回道:“做事仔细,谨守本分,是我见过的人里为数不多的好人。”   舒遥听了这话不禁想要问他,自己算好人还是坏人?   她掏出怀里的印章,把先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鱼认真地听着,等舒遥讲完后,他提出了一个疑问:“那字迹怎么办?”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你跟来我!”   舒遥带着小鱼去了书房,翻出一张她爹用过的纸,当场模仿了起来。   小鱼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当场看见,他还不知道舒遥有这个本事,除非内行人仔细比较,不然很难发现两种笔迹的差别。   舒遥叹气说:“其实,我们可以同何家人验对字迹和印章,只是证据再好也没有县太爷的一张嘴有用。”事实上,云家家大业大,子嗣却太过稀薄,她爹一脉单传连个兄弟都没有,要不然哪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   不多时,舒遥就写好了字据,她反复检查了两遍,这才拿出印章按了下去。   “你出门方便一些,让周掌柜找个可靠的人,另外再告诉他,事成之后两人都有重谢。”   小鱼点点头,他接过字据小心折好放进怀里,就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   舒遥把一张银票递给他,说:“讲好了要还你的。”   小鱼呆了呆,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胡乱将银票一塞,直接跑了出去。   舒遥又在书房待了片刻,就见巧心急急忙忙找了过来。   “小姐,夫人叫你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收获了很多小可爱(づ ̄3 ̄)づ 第31章 极品妹妹   “快点,夫人等着呢!”过来通报的人显然等得不耐烦了,一看见舒遥就立刻上前拽住了她,转身迈开步子就要跑。   巧心见了立刻想要劝阻,而舒遥更干脆,直接一爪子挠了上去。   之前为了涂蔻丹,舒遥特意留长了指甲,没想到还能派上这种用场。   那仆妇一吃痛,立刻瞪圆了眼睛,朝着舒遥怪叫道:“二小姐这是做什么,我好心拉着你,你竟然——”   “闭嘴!”舒遥一口打断了她,“别耽误时间,有这功夫磨叽,还不快点走!”说着就越过那人,直接往后院走去。   那仆妇跺了跺脚,面上一片恼恨,她恨恨地啐了一口,这才着急忙慌地赶了上去。   舒遥有记忆来还是第一次到云夫人这里,她看着格局宽敞、布置精巧的院子,心里默默地摇了摇头。   云夫人不喜欢她是整个府里都知道的事,一开始还有下人给她脸色瞧,明里暗里拿她和她姐姐作比较,好像踩一踩她就能得到多大的快乐似的。她刚换住处的时候,那些下人根本指使不动,别说要她们做什么,就连饭菜和茶水,不是冷了就是隔夜的。要是哪回云月容过来,那些人就立刻像苍蝇一样围上去,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谄言媚笑,看的她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院子。   那些人后来都被撤换掉了,她爹只把人交给云夫人处置,再从府里调了人手给她,没想到她今天又看到了熟面孔。   舒遥提起裙摆迈进了刚洒过水的院子,这会天气还很冷,这些人却在傍晚的时候拿水浇院子,也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真勤快。   下人见她过来,只瞟了一眼,就又各自忙着手上的活。   舒遥本来也不在意,反正不归她管。只是她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不对劲,那几个下人看似无意地站在四周,却分明只给她留了一条路,而就在前面及不远处,有一块地面已经结了冰,她在家的时候都会换上软底鞋,这种鞋子轻巧保暖,只有个不好就是容易打滑。   而她过来的着急,脚上穿着的正是一双软底鞋,要是她走得再急一些,这会儿又会怎样呢?   舒遥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的人,直接开口道:“院子那么大,你没地方站了吗,偏要挡着我的路!”   那人听了,嘻嘻一笑说:“二小姐这话说的不对,院子里地方那么大,你干嘛和我一个下人过不去,旁边不还有路吗?”   “我就要走这条,你让还是不让!”舒遥说着抬脚就踢,那人下意识往后一退,连带着旁人也跟着散开了几步。   “你们在做什么?”   “哎呀——”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还伴着一声响亮的“扑通”声。   舒遥抬头看了眼正屋门口,就见一个打扮体面的中年仆妇脸色不好地站在那里,看向她的眼神带了浓浓的指责。   这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她是坏人了?   舒遥心中嗤笑,然后就听院子里的下人接连开口告状——   “李妈妈,都是二小姐捣乱!”“哎哟,我这屁股都要摔烂了,二小姐怎么能这样?”“我们好好干着活,二小姐非要惹事!”……   舒遥心想,她可能就是话本子里人人声讨的坏人吧,不过她脸皮厚,只要自己不吃亏,坏就坏呗!   她哼了一声,说:“我总算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了,你们一个个挤在那里挡我的路,还说我不该和你们抢地方,难道云家还是你们的不成?”   “不是……”   “我们没说这话!”   舒遥无视了那几人,她看向那位李妈妈,对方果然变了脸色,云家这会儿正被人算计,下人再以下犯上,岂不是同何家一样行径?   李妈妈绷着脸,对着几个下人怒斥道:“你们一个个闲得慌是吧,还不快点滚去做事!”说完又扯起一个笑容,侧身拉开了房门口的厚毡子,对着舒遥躬身道,“二小姐,夫人等你很久了,快进来吧。”   舒遥越过那几人,踩着干净的地面走到了房门口的台阶下,她刚要拾级而上,就见台阶一侧积了不少水,应该是那些人洒水的时候没注意,让水流了过来。那里有台阶挡着,又是廊下背阴处,积水的边缘已经结了一层冰,中间也有凝固的趋势,而且那个位置容易被人忽视,一不小心就得遭殃。   “李妈妈你看一下吧。”舒遥也不多说,指了指那处地方,就径直走进了屋里。   李妈妈一头雾水,等走近一看,差点破口大骂。   “你们几个还杵着干嘛,快点拿布来擦干净,等会要让我看见一点水渍,你们就把皮都紧好了!“   舒遥心想,这种人也敢放在院子里用,云夫人的心可真够大的。   她转过门口的屏风,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凝神香的味道,是她最不喜欢的檀香味。她悄悄皱了皱鼻子,抬头看向了坐在上首的两人。   云夫人正搂着云月容小声说话,而云月容垂着头,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两人一见她进来,纷纷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舒遥心里一阵尴尬,礼仪告诉她应该打招呼,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在云夫人直接略过了这个步骤,指了一旁的椅子说:“你坐下来听一听吧。”   云月容也坐直了身体,眼神不时地打量着她。   舒遥依言坐下,心里却有些没底,对方何时待她这么客气过?   云夫人没有急着说话,舒遥也不觉得有什么可问的,一时间屋子里谁也没有开口。   气氛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云夫人自己打破了沉闷,她拿出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放,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说:   “我没法带你们两个一起走,路途遥远不适合小孩子长途跋涉,所以你就和张妈妈先去她家里避一避,等回头事情过去再作计较。另外这两百两银子你拿好了,不是我不想多给你,家里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一分钱得掰成两半花,你省着点花应该够你用上几年了。等下你回去就把东西收拾好,明天一早就出发。”   舒遥没想到,自己过来一趟,就被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放在腿上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几次后最终还是没能忍下来,连声反问道:“张妈妈是谁?我又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跟她走?要是她半途把我卖了怎么办?”   “你……你说什么胡话,张妈妈是家里的老人了,她家就住在城外的乡下,家里几代都是清白人家,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来?”云夫人捂着胸口直喘气,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云月容见状立马开口道:“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娘一番苦心为你设想,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伤娘的心,张妈妈又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污蔑她?”说到最后,她声音都有些哽咽了,看向舒遥的眼神更是恨铁不成钢。   舒遥见她这般惺惺作态,而云夫人还一脸赞同,心里说不生气肯定是假的,但又觉得生这口气不值得。她没有直接反驳,反而说起了一件看起来不相干的事。   “我昨天看见姐姐出门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陈述,却让云月容变了脸色,她脱口想要否认:“我没——”   “你没出门?”舒遥先一步反问。   云月容瞳孔一缩,连忙改口道:“我就是出门散散心,在街上走了一会儿,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云夫人也一脸不耐地说:“你讲这些无关紧要的做什么,我们现在要谈的是正事,你要是觉得我的安排不好,那你说想怎样?”   舒遥浅浅一笑,说:“我要等爹回来,哪也不想去。我刚才想说的是,姐姐出门没什么,但从书房里偷偷拿了东西再出门……难道这样也没什么吗?”   “你说什么?”   “你血口喷人!”   舒遥站起身,看着满脸狐疑的云夫人,心里不由感叹,这人眼神也不太好。   她回头对上强自镇定的云月容,直言不讳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爹的印章不见了,何家第二天就拿了盖着印章的欠条上门,你说巧不巧?而且,同何家一起来的还是你的旧相识,那个叫东来的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他当乞丐的时候,你一门心思把人往家里带,等到人走了,你又迫不及待地跑去见他?莫非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吗?”   “你胡说八道!”云月容一下跳了起来,她挣开云夫人的手,气急败坏地冲向了舒遥,一副想要拼命的架势。   舒遥可不敢拿自己的小身板和她硬碰硬,一个闪身从旁边躲了开去,又快跑几步绕到了云夫人背后,乘隙反问道:“如果不是的话,你又何必那么激动,不就是被我说中才恼羞成怒吗?”   云夫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口中呢喃着“不可能”,下意识想要袒护大女儿。只是下一刻,就听云月容状若癫狂地大叫道:“你这个扫把星,我要撕烂你的嘴!”   只见云月容赤红着双睛,眼神凶狠又可怖,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她脚步凌乱想要抓住舒遥,几番不得后差点没把云夫人给抓伤了。   云夫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女儿,她手忙脚乱地想要阻止,可云月容不达目的不罢休,死咬着舒遥不肯放,最后不小心绊倒了一张小杌子,这才停下了这场闹剧。   “你们是想气死我吗!”云夫人抚着胸口直翻白眼,她又怜又恨地看着大女儿说,“你刚才那样成何体统,我以前都怎么教你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清楚!”   云月容捂着膝盖,眼里闪着盈盈的泪光,委屈巴巴地开口说:“是她陷害我,我气不过才会……”   “好了!”云夫人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舒遥,“那你来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   云月容抢着开口道:“她就是故意诬陷我,因为娘你没有带她走,她肯定恨上了我们,故意说那些话就是想让娘丢下我,好带着她去舅舅家。她以前也是这样,处处都要压我一头!娘,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云夫人沉思了一会,冷着脸看向舒遥:“你真是这么想的?”   舒遥愣住了,倏尔笑了说:“你都不查一下就信了她的话,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没有说谎,你们爱信不信!”   说完这话,舒遥跑出了房间,她觉得里面能把人憋死,果然,她就不该指望太多。   这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舒遥独自返回了住处,她问了下,小鱼还没有回来。   她不禁开始担心,计划能成功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云夫人会后悔的,下章开始反转~   之后的世界不会失忆,小孩子写一次就够了,真的! 第32章 极品妹妹   “咚——咚——”   “老爷不好了,有人击鼓鸣冤!”   县太爷被人从温柔乡里挖起,整个人还晕晕乎乎,就被师爷架上了公堂。   “堂下何人,所为何事,速速报来!”县太爷一拍惊堂木,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这才看向了堂上之人。   “启禀青天大老爷,草民姓陆,排行老六,人称陆老六。年前因轻信他人将家中所有钱财借出,不料日前听闻借钱之人出了意外,草民担心钱款匆匆赶来商议归还之事,岂料对方口口声声无钱可还,草民无计可施,已是走投无路,恳请青天大老爷为早民做主啊!”   说话之人当场涕泪横流,又凄凄惨惨地叙述了家中境况,竟是到了要卖儿卖女来还债的地步,只因为那些钱财也是他同旁人借来周转,如今钱财尽数打了水漂,债主纷纷上门逼债,他只能出此下策告状鸣冤。   围观的百姓听了,顿时议论开来,他们是听到击鼓声过来看热闹的,这会都同情起了受害人,纷纷要求县太爷为他作主。   县太爷眉头紧皱,一拍惊堂木,叫了句“肃静”,就问那陆老六:“那你状告何人,他欠你多少钱?”   “回禀青天大老爷,草民状告的乃是青龙镇云家,他家家主欠了草民整整二十万两,二十万两呐!”   话音刚落,周围传来一阵阵的抽气声,大家都被这天文一般的数字给惊到了。   尤其是县太爷,从陆老六说出云家两个字,他的嘴巴就没有合拢过,下意识就反问道:“云家怎可能欠你那么多钱?”   陆老六不干了,立马回道:“怎么不可能,那云仲卿说他要借钱周转,用不了两个月就会连本带利地还我,我听闻他一向诚信重诺,这才借了银钱给他,我这里还有借据呢!”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朗声念了出来。   围观之人中,有人点头道:“听着是那云老板的语气,只是他借这么多钱作甚?”   县太爷也同样问了这个问题,并且还提到了何家的事,最后质疑道:“云家欠了何家二十万,为何还要问你借钱?”   陆老六立刻回道:“云老板并未提过同何家借钱一事,草民并不知晓其中内情,草民只知\'欠债还情天经地义\',还请青天大老爷判云家立即归还钱财!”   “如何判决不用你来教我!”县太爷不高兴了,他拉长着脸对旁边的幕僚耳语了几句,最后以需要传唤证人为名,将案子押后再审。   …………   舒遥靠在巷子口,亲眼看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县衙后门出来,行色匆匆地往镇子西边跑去。   “他是去何家报信吗?”   小鱼摇了摇头:“不用担心,何家人过不来,况且就算他们来了,县太爷也不敢明目张胆偏向他们。”   两人又等了一会,就看见刚才那个小厮独自回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   舒遥还是不放心,她不认为何家会放弃快要到嘴的肉,“我们去前面看看情况。”   而此时的县衙外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几乎半个镇子的人都在听闻消息后赶了过来。   有人听说过何家上门逼债之事,这会同旁人说起后,不由奇怪道:“云家怎会借那么多钱,而且一借还借两家,云家还会缺钱吗?”   同他说话的老汉摇摇头说:“这种事情谁知道,要不是今天那陆老六来告状,老汉我还不知道云老板出事了呢!”   旁边还真有不知道云家出事的,听到这话不由惊奇道:“云老板出事了吗,哪个说的?”   “好像是何家说的,云老板一出事他们立刻上门了,只有他们最清楚。”有人接口道。   问话的人一听惊了:“何家?就那奸商何玉书?云老板问谁借都不可能问借钱!”   “怎么,这里面还有说道?”   “可不是,你们听我说……”   那人侃侃而谈,将云家同何家旧时的一笔恩怨娓娓道来,立时就吸引了无数听客。   原来,云家当家人云仲卿和何玉书曾是一起长大的好友,两人都是家中独子,彼此引为了兄弟。后来两个人就合伙做生意,大到酒楼,小到杂货铺子都有涉猎,当生意越做越好店铺越开越多之时,却突然传出了两人散伙的消息,而原本两人合作的产业,包括那座最大的望江楼,都被何家人设计归到了自己名下,还伪造了一堆莫须有的债务想要让云仲卿分担,实则就是吸血。好在云仲卿发现事有蹊跷,暗地里找到了证据,揭破了何家人的嘴脸。何家人不得已只能承认,却还是把生意最好的店铺抢了去,留给云仲卿几个半死不活的小铺子了事。   “那云老板也太傻,为何要吃这等亏?”有人怒其不争地说。   知情那人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那会云夫人正怀着胎,不久就要临盆,何家为了争利,不惜设计害了云夫人早产,还差点一尸两命!云老板无暇顾及,只好任由小人得意了!”   “还有这样的事!何家也太缺德了,真该天打五雷劈!”   一旁的听客纷纷附和,直言何家不是人,应该让老天收了他们。   有那心思灵活的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惊呼道:“那这回的欠条该不会也是假的吧,还有那云老板,我上个月还见过呢,好好的人怎么会出事,不会是何家人谋财害命吧?”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有人立刻反对,然而他一开口就被人呛了回去:“不是何家,他们怎会第一时间知道云老板出事,又为何等都等不及,非要三天内给出二十万两,不然就让云家全家下大牢?这样的行径和强盗有何区别,不就是想趁火打劫吗?”   “对啊,那欠条说不定都是假的,云老板都和他结仇了,哪可能问他借钱!”   一时间,大家就何家是否伪造欠条谋财害命之事,议论的热火朝天,里面的案子还没有审完,大部分人就都认定了陆老六也是个“骗钱的”。   云家可真惨!这是众人一致的想法。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在县衙门口停了下来,很快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这谁啊,怎么裹成这样?”立刻有人奇怪地问道。   只见那两人穿着大氅,戴着皮帽,脸上还裹着巾子,浑身上下几乎密不透风,而今天明明是个无风的好天气,太阳也已经挂了半高,再怕冷的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众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但那两人完全视若无睹,一下车就直奔县衙而去。   “咦,他们怎么进去了?难不成也是来告状的?”   “不是吧,里面的案子还没判呢!”   有人火眼金睛认出了来人,惊讶地开口说:“那不是姓何的铁公鸡吗?他怎么来了!是不是你们哪个给他通风报信了?”   “怎么可能,我们都在这儿没离开过,怎么通知他!”   大家立刻否认,但也有人想到了一种可能,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还有里面那位嘛!”   他伸手指了指衙门口的牌匾,大家立刻就意会了,一个个摇头叹气。   不远处,舒遥和小鱼听了个一清二楚。   “何家人脸皮真厚!”小鱼愤慨道。   舒遥见多了厚脸皮的,这会见怪不怪,她见何玉书进了县衙,立刻让小鱼去通知周掌柜,自己则仗着人小敏捷,从人群中挤进了县衙。   公堂上,县太爷正襟危坐,正侧耳聆听下方之人的陈述。   “……我也不要多,就要云家的一半,如此两家都可减少损失,县太爷您看?”   县太爷点点头:“本官也以为——”   “那可不行!”陆老六当即否决,义正言辞道,“借据写的是二十万两,云家必须一分不少的还给我,至于云家还欠别人钱,那是云家要解决的事,我陆某人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分给别人一半!”   话落,立刻有围观百姓跟着附和说:“就是啊,二十万两又不是二十两,动动嘴皮子就想分去十万,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云家欠我的!”说话的人正是何玉书,只是他此刻依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谁也看不清他愤怒的表情。   不料先前开口的人也是硬气,立刻呛声道:“你敢说你的欠条是真的?云家同你何家有仇,哪个会问仇人借钱的,就算他云仲卿肯开口,就凭你一毛不拔的性子,你肯借给他?你不就是欺人家孤儿寡母,没有你何家人多势众吗?我看啊——”   “啪!”县太爷一敲惊堂木,大声呵斥道,“肃静,无关之人不得喧哗,再要打扰本官办案,视同藐视公堂!”   这话一出口,非但没有让大家安静下来,反而惹得百姓纷纷侧目。   “这县太爷的屁股是歪的吧,他刚才还想赞同姓何的话呢!”   “就是,这样草率连欠条的真假都不辨,原来县太爷这么容易做,换了我我也行!”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陆老六状告的是云家,县太爷都没把人叫来问话,反而是把何家人请来了?”   “还真是,事主都没到全也能审案子,还真是活久见!”   “得了吧,我看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才是。”   说到最后,群情激愤,纷纷叫着让县太爷“公平”一点。   县太爷把那些话听了个全,差点没把惊堂木拍烂了,好不容易周围安静下来,他只好对着底下一个衙役说:“你去,把云家人给我叫过来!”   不等衙役应声,跟何玉书一起来的人先一步开口说:“云家人为了赖账已经跑了,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看!”   县太爷还真不知道这件事,一听这话立刻话锋一变:“既然云家认了这笔账——”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谁说的,这笔帐云家不认!”   作者有话要说:  o((>ω<))o发表时间设置错了,对不起大家! 第33章 极品妹妹   众人循着声音看向门口,就见云记酒楼的周掌柜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不对啊,这声音……”   大家明明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女娃音,怎么会是周掌柜?   这时一个女娃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同时周掌柜也走到了她身边站定,叫了一声“二小姐”。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没有听错,真的是个小姑娘,听周掌柜的称呼,难道是云家的二小姐?   在众人愣神之际,周掌柜对着县太爷开口道:“启禀大人,早民陪同二小姐代表云家前来应诉,请大人明察秋毫,还云家一个清白!”   县太爷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老六就先一步跳了起来,对着周掌柜怒喝道:“你说清白就清白了,难道我手里的借据还是假的不成?”   “肃静!”县太爷高喊了一声,让堂上安静了下来,他状似无意地同何玉书对视了一眼,朝着周掌柜问道,“你说你代表云家,难道云家没人了,云夫人为何不来?”   舒遥立刻出声道:“她有要紧事来不了,我也是云家人,也能代表云家!”   “你?”县太爷这会才注意到舒遥,之前完全没把她看在眼里,这会同样也是不以为然,“你家有什么事比这件事还要紧?何家说你们为了赖账都跑掉了,是也不是?”   “大人此言差矣,我人不在这里吗?”舒遥看了眼跟何玉书一起来的人,继续说道,“家母确实一早出了镇子,可那会还没人状告我家,家母不曾未卜先知,出门是为了给重病的姐姐寻医问药。”   “胡说,哪有那么巧的事!”何玉书又朝着县太爷道,“大人明鉴,云家人昨天还好好的,这分明是他们的推托之词!”   舒遥嗤了一声,说:“当然不是巧合!你何家人兴师动众,带了十几人上门威胁,我姐姐当夜就被吓得说起了胡话,说到底,这事还没找你何家算账呢!”   “你一个黄毛丫头胡说八道!”何玉书立刻反驳,要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差点就要动起手来。   舒遥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县太爷,转身看向门口的百姓,说:“他何玉书昨日放话威胁,说云家要少还了一钱银子,他都要我云家家破人亡!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一问街坊邻居,他何家欺我老弱妇孺,可怜我姐姐活生生被他们吓去了半条命!”   话音落下,门口立刻有人回应道:“确有此事,我在她家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何家咄咄逼人,口口声声要让云家人都去蹲大牢呢!”之后又接连有几个声音附和,何玉书再也无法反驳。   县太爷见状,只能跳过此节,但他口气依旧不好,冷声道:“欠债还情天经地义,即便他何家做事不太妥当,你云家该还钱还是得还钱!”   “大人!”陆老六大叫一声,说,“今日明明是我陆老六状告云家,同他何家有何干系,大人不该先审我的案子吗?”   这话一出口,县太爷差点下不了台,这会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县太爷是在偏帮何家,一时间议论声不绝于耳。   何玉书见状,立刻弥补道:“那是因为你的借据是假的,云家该还的是我何家的钱!”   舒遥听见这话,悄悄地吐了口气,终于听到她想听的了。   陆老六闻言火冒三丈,二话不说跳起来冲着何玉书就是狠狠一拳,嫌恶道:“让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县太爷还没发话,你一个闲杂人等废什么话!”   “肃静!”县太爷气得连拍了三次惊堂木,他看了眼倒在地上捂脸哀叫的何玉书,又看看一旁义正言辞的陆老六,最后只能不痛不痒地呵斥了一句,“公堂之上不可动手打人,若有下回本官一定不会轻饶。”   “大人说的对,是草民唐突了,应该等下堂后再揍他!”陆老六说着狠狠瞪了眼何玉书,”只是草民实在气不过,他凭什么说我的借据是假的,我还说他的欠条是假的呢!”   何玉书正要反驳,一开口却吐出了一颗断牙来。门口顿时传来一阵哄笑,陆老六也算一语成谶了,由此大家更加相信何玉书在说谎。   县太爷骑虎难下,只好朗声道:“既然如此,本官就让人来验一验你们手中欠条的真伪,若哪个无中生有,本官定不轻饶他!”说着就让人把师爷叫过来。   这时候周掌柜开口道:“启禀大人,草民经常要和东家对账,对东家的笔迹也算熟悉,可否让草民辨上一辨?”   这个诉求合情合理,众目睽睽之下,县太爷要是不想落个昏官的名声,就不能再明着偏帮何家,而到了此时,他似乎已经对何家失去了信任,看也没看何玉书给他的眼色,直接让幕僚呈上了两份证据,再把周掌柜叫上前辨认。   “这……”周掌柜左右端详许久,迟迟没能给出结论。   “怎么,你看不出来?”县太爷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师爷上前辨认。   堂下的何玉书原本还有些紧张,见此情形不由得舒了口气,又恶狠狠地朝舒遥瞪了一眼。   这时候,师爷开口道:“何家这份同陆老六那份乍一看很像,但细节之处却有不少区别。”说着他面向众人说出了判断的依据,“字迹是可以模仿的,但通常我们落笔和收笔时都会有一个习惯,这一点短时间内很难模仿到位,两张欠条的差异就在此处,因此——”   “因此,其中有一份肯定是假的!”舒遥抢先一步开口,又看向县太爷问道,“大人,我说的对不对?”   县太爷:“是这样没错。”   何玉书连忙叫道:“我的是真的!”   陆老六也不甘示弱:“我的才是!”   两人争执不休,差一点又打起来,县太爷连忙让衙役把两人拉开了。   陆老六气愤不已,说:“大人明鉴,我的确确实实是真的,和假的比当然不一样了,我早说他姓何的最会弄虚作假,这会骗不了人了吧!”   “你——”何玉书抖着手咬牙道,“你说我的是假的,证据呢!”   陆老六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要证据还不容易,问云家人要上一份云老板的手书不就行了,你该不会是猪脑子吧,连这点都想不到!”   相较于一脸坦然的陆老六,何玉书气急败坏的样子自然就落了下乘,但他自己却浑然未觉,还理直气壮道:“好,就这么办,我还怕你不成!”   何玉书身旁的人拉了他一下,但此时的何玉书正处于盛怒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身旁之人的不赞同。   县太爷见状同意了两人的提议,让云家拿出云仲卿的手札和笔记作为对照。   周掌柜和舒遥对视一眼,当场拿出了几页账册,还有舒遥给他的一本薄薄的簿册,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请大人过目。”   县太爷还是让师爷去比较,不一会师爷就给出了答案:“回禀大人,对比下来,何玉书拿出的欠条,和周掌柜提供的字迹完全一致。”   陆老六立刻叫道:“怎么可能,你一定看错了,我的才是真的!”   师爷板着脸说:“你要不信,随意叫个人来比对,绝不可能弄错!”说完在得了县太爷的同意后,还真就从门口的百姓中找了两个书生来甄别真伪。   不一会,书生们给出了一致的结论,都认为何玉书那张欠条和云仲卿的笔迹一致。   何玉书听到这里,顿时洋洋得意起来:“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的欠条才是真的,你就哪里凉快待哪里去吧!”   “等一下!”舒遥突然开口,却是对着县太爷说,“请大人见谅,那本簿册不是我爹写的,刚刚我不小心拿错了,这才是我爹亲手所写。”说着从身上拿出另一本簿册。   大堂上有一瞬的静谧,所有人都被这神来之笔给惊得目瞪口呆。   突然那陆老六大笑出声:“哈哈!笑死我了,居然弄错了,还一模一样,哈哈——”   门口的百姓也跟着反应过来,顿时哄笑声一浪接着一浪,县太爷好不容易才令衙役威慑住了。等到安静下来,何玉书立即辩驳道:“大人千万不可信她,她定是想要赖账,这才信口胡说!”   “明明是你心怀不轨!不信你让师爷和两位公子再对比一下,上面的字迹是否同账册上一模一样?”舒遥把簿册递上,安安静静地等着三人给出结论。   县太爷这会已经作壁上观,显然是不想再趟这趟浑水了。   两位书生速度很快,其中一人看完后直接表示,后面那本簿册和账本才是出自一人之手。另一个书生接着指出了两者的区别之处,说:“前者应当是模仿了后者,乍一看真的很像,但细节之处还是有很大区别,前者的用笔更为大胆,后者却要稳重许多,这点但凡经常写字的人都能看出来。”   听到这,何玉书不干了,立刻争辩道:“你们这么说有何证据,那明明就是云仲卿所写!你们该不是收了云家的好处,故意这么说的吧?”   “你说错了!我可以给你证据,很简单,因为那是我写的!”   “你——”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当场写出来给你看,至于我的字为何到了你手中……花点钱买通下人还不简单吗,只是他们误将我练字的纸当成了我爹写的,连带还偷走了我自己刻着玩的印章,而你们自以为胜券在握,连夜伪造了那一份字据,第二天就来逼着云家还钱了!”   舒遥转过头对着县太爷朗声道,“求大人为民女做主,民女要状告何家伪造字据谋财害命!”   县太爷翻了翻眼皮,脸色麻木地说:“那陆老六的字据又作何解释,你是承认还是也告他谋财害命?”   舒遥皱了皱眉,问道:“我可以问陆老六几个问题吗?”   县太爷抬手示意她随意。   舒遥就问道:“我爹是什么时候问你借的钱?是亲自借还是托人借?”   陆老六想了想说:“是年前托人说项,年后签的字据,我记得是年初一,是他本人亲自来的。”   “那你之前见过我爹?”   “这……倒是不曾。”   “哦,那你说说,那人长什么模样?”   “这我记得,中等身材,留着大胡子,说话的时候眼睛喜欢半眯着。”   舒遥点点头说:“那就对了,我爹那几日忙着北上之事,根本没有空出门,你一定是叫人骗了,我爹个子高,过年那天刚刮掉了胡子,还有他眼睛和我一样,你现在还觉得像吗?”   陆老六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不会弄错的。”   这时候旁边一个声音传来:“你就是弄错了,云仲卿根本不是你说的模样,你被人骗了,哈哈哈——”   何玉书已经气疯了,眼见着到嘴的鸭子飞了,他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陆老六闻言面若死灰,连站都站不稳了,喃喃地说道:“不可能,我不可能被人骗了,呜唔——”说到最后竟是掩面哭了起来。   舒遥见状一脸不忍道:“大人,他被人骗已经很可怜了,而且他也不曾威胁云家,谈不上谋财害命,倒是欺骗他的人利用我爹的名声做坏事,这件事云家绝不会坐视不理,等回头腾出手来,必定要找出欺诈之人!”   就在这时,何玉书突然叫了起来:“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同陆老六一样,也是别人所骗啊!”说着竟也嚎啕大哭,为了脱罪竟是完全不顾脸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点更新,争取粗长一点(づ ̄3 ̄)づ 第34章 极品妹妹   何玉书声泪俱下地卖惨,一些心软的人见了忍不住替他说起好话来。   “人都哭成这样了,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反正云家也没什么损失什么,就当是发发慈悲放过他好了。”   “对啊,云家一向不都是积德行善吗,就当是日行一善,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舒遥听着耳边传来的话语,正要张口反驳,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先一步开了口:“你们一个个说的好听,当日云家被何家威胁逼迫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现在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慷他人之慨就显得你们善良了?有本事你们也去日行一善啊!”   说话的正是小鱼,被一个小孩子当面指责,那几个可怜何玉书的人都恼了,正要集中炮火还回去,就看见一个身影冲进了大堂。   那人一上堂就“扑通”一声跪下,语出惊人地开口说:“大人,小人能证明何老板的确有谋财害命!”   “你?”何玉书转过头,一下就认出了来人,顿时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要打死你!”说完就扑过去一通拳打脚踢,等县太爷让衙役拉开的时候,那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然而,这并不影响那人一五一十说出了何玉书的恶行。   原来何家早已剩下一个空壳子,何玉书这人好大喜功又挥霍无度,这几年着实没存下多少积蓄。而何玉书表面光鲜实际上是个大色鬼,偏偏他有眼无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对方要他全家陪葬,他只好舍出所有钱财来保命,之前卖店铺的钱全都填进了窟窿里,但他不甘心就此一无所有,就把主意打到了云家身上。   何玉书认为,云仲卿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将来那些钱财反正也要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了他。正好云家两个女儿同他的小儿子何金贵年岁相当,他就想出了一条计策,准备先和云家结亲,再找机会除掉云仲卿,然后以亲家的名义接手云家的生意,到了那时云家就是他何玉书的掌中物了。   只是何玉书打算的很好,偏偏云仲卿不吃他这一套,根本就瞧不上他的儿子,这让原本就心怀歹意的何玉书更加记恨上了。   不久何玉书想出来一条毒计,他买通了云家的管事假报北边出事,等到云仲卿如他预料般出发北上,他就让事先安排好的人在途中动手,本意就想让云仲卿有去无回。等云仲卿出事的消息传来,何玉书趁乱拿到了云仲卿的印章和笔迹,连夜伪造了一张巨额的欠条,打算一举吞掉云家再把云家人全都送去监牢!   “大人,小人句句属实绝无虚言,何玉书老早就不满云家生意比他好,一直都记恨着对方,这件事是他亲口所说,小的亲耳所闻,小人这里还有何玉书同那管事通信的证据!”这人是何玉书的小厮,何玉书要计划这么多事,肯定瞒不过所有人,最重要的是他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身边的人也都被他许以了重利,根本没想过有人会背叛他。   形势陡然反转,这一回再也没有人说何玉书可怜了,就连县太爷都是一副惊愕不已的样子。   这么凶残歹毒之人,怎可与之为伍?   到了这一刻,县太爷终于想通透了,自己要真上了何玉书的贼船,再要想下来就难了!   之后县太爷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先是验证了书信的真伪,再将相关人等唤来一一对质,最终何玉书谋财害命证据确凿,当场被下了大牢,还有几个帮凶也是一样,等待他们的将是律法的严惩。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云家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只是舒遥却发现,何家那边少了一个人,那个叫东来的不见了踪影!   “我不会认错的,我肯定刚刚站在何玉书身边的人就是他!”舒遥心中恼恨,东来不是个好东西,结果让他乘乱溜走了。   小鱼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他人还在青龙镇,我一定帮你把他找出来。”   舒遥无奈地点了点头,欠条的事情算是了结了,但后续还有许多问题要处理,真要大费周章去找人就太不划算了。   “对了,你是怎么说服那个小厮的,他竟然愿意指认何玉书?”   小鱼弯了弯嘴角,用口型说了两个字“井水”。   “呃,那不是……”舒遥一直以为,他们放进水井里的只是一些能让人腹泻的药粉。一开始她的想法很简单,何家人没力气出门,也就没心思上门逼债,他们把时间拖上一拖,或许就有转机了。可今天何玉书分明还是出现了,那会她还以为药力不够,可现在小鱼又说是井水的效果。   小鱼看出了她的疑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那天放在井里的不止是让人腹泻的药粉,小鱼还另外加了一点东西,初时只会让人浑身发痒,这时候要是不管它,忍上几个时辰也就没事了。但大多数人不知情,只会越挠越痒,最后挠的地方皮肤发红发硬,看上去就跟得了重病一样。   “我刚才告诉那名小厮,他身上中了奇毒,要是三日内不解,就会浑身溃烂而死,原本还怕他不信,结果我刚说完,他就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让他说出何玉书的罪行,他一点都没犹豫就答应了。”   小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何玉书应该是用了贵重的药物暂时缓解了症状,但那些药物治标不治本,反而会让皮肤再也回不到从前。”   “那应该怎么解?”   舒遥不禁愕然,这也太坑了吧,不过干得好!   小鱼轻飘飘地吐出了三个字:“不用解。”   “不用解?难不成等它自己好。”   “没错,我以前看见有人拿它恶作剧,并且亲口告诉对方,要么不抓不挠忍上三个时辰,一旦抓破了皮就会迁延全身,直到一个月后才会好,当然这中间不能用药,否则皮肤就再也无法恢复原样了。”   舒遥听到这,想到何玉书弄巧成拙,忍不住拍了拍小鱼的肩膀,夸赞道:“干得好,回头给你奖励啊!”   小鱼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把“不”字说出口。   …………   两人回到云家,发现家里异常安静,只有李管家等在前厅。   “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李管家立刻迎了上来,他面上露出几分赧色,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羞于启齿。   舒遥想到进门后的冷清,再看李管家身上一副要出行的装束,心中立刻明白了几分。她刚才回来的路上还在想,等到家后就把人都叫到一起,让大家吃一颗定心丸,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大难临头各自飞,人家早就打算好了。   想来,县太爷审案的时候,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另谋出路,没有人关心案子为何,更没有人知道案子的结果。   舒遥也不打算再提起,只淡淡地问了他一句:“李管家是要离开了吗?盘缠够不够,要不要再去账上支点银子?”   “不……不用了!”李管家一阵心虚,家中账上的银子都被云夫人拿的差不多,剩下的大部分给下人结了工钱,帐房里已经没剩几个铜子了。他自己的那份自然也拿了,只是拿的时候理直气壮,此时却莫名地有些抬不起头,只讷讷地说道,“家中的东西我都有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时候并未夹带……小姐既然不愿意和夫人一起离开,不若收拾了细软先去赵家避一避。”   舒遥面上闪过一丝古怪,落在李管家眼里只当她不太情愿,又叹着气劝说了两句。在李管家看来,云家的东西早晚都是别人的,还不如现在给自己留好退路,到时候何家找不到人,也就那样了。   舒遥绷着脸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小鱼开口道:“李管家快去收拾东西吧,天色不早了,晚了路上会不安全。”李管家看了眼天色,点点头说:“那我走了,二小姐保重!”又朝小鱼点了点头,很快消失在了大门口。   舒遥环视着冷冷清清的宅子,有些颓丧地坐在了椅子上。   小鱼先去把大门关好,又来回跑了一圈,发现宅子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们……”   “都走了是吧?”   舒遥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这两日她花了不少精力,身体本来就有些疲惫,这会看着人去楼空的家,她突然有些泄气了。   小鱼见状连忙开口安慰:“你还有我,还有周掌柜他们!”   舒遥“呵呵”一笑,说:“我知道啊,就是有些没力气,可能累着了吧,我想去睡一觉,你帮我看着点吧。”   “好!”小鱼一口应下,又不放心地送她回了院子。   舒遥关好门,看着院子里没有收好的水桶面盆,不由地嗤笑了一声。   房门是锁着的,但她发现锁上留了一些痕迹,显然有人曾试图闯进去。可惜这把锁是特制的,没有原把的钥匙根本打不开,她离开的时候不放心匣子里的银票,又不方便带在身上,这才特意锁了门,谁想到还真防着了贼。   想必书房那里也有人想要光顾,但出事后她就让人里里外外都锁了起来,钥匙也在她这儿,那些人想要进去动静可不小,谅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当然他们这会怕的不是云家,应该是担心何家会追究,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算是何家的了。   想到这,舒遥又觉得有些好笑,果真是患难见真情,那就希望他们不要后悔吧。   只是连她也没想到,那些人很快就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回到房间后,舒遥稍稍梳洗就睡了下去,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她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开始为生计犯愁:早知道,就问周掌柜要一个厨师过来了!她是从没下过厨,总不能指望小鱼吧?   就在这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舒遥下意识以为进了贼人,毕竟家里已经没有大人了,而且她把院子从里面锁上的,正常来说要敲也不是敲她的房门。她立刻警觉起来,四下里找可以防身的东西,但下一刻,小鱼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二小姐醒了吗,该吃东西了。”   舒遥差点跳起来骂人,早点出声不行吗,非要等她吓一跳再说!不行,她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后院的墙也是他可以爬的吗?她跑上前一把拉开了房门,责怪的话语刚要出口,就看见了院子里站着的身影。   “爹——”   舒遥喜极而泣,一个飞奔扑了上去,口中念叨说,“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是我爹吗?”   云仲卿一把抱起女儿,侧过头抹了把脸,回头笑嘻嘻地说道:“没错,是爹,爹回来了,遥儿不是在做梦!”   “真的吗?”舒遥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睡了一觉爹就回来了,怎么想都像是在做梦,她忍不住想要掐自己一把,却被一双大手拦了下来。   “爹掐过了,是疼的!”云仲卿赶忙道。   舒遥眨了眨眼:“这也行吗?”   云仲卿假装掩去眼底的心酸,笑了笑说:“遥儿饿了吧,咱们先去吃东西,你赵叔叔应该已经等着了。”   听到吃的,舒遥的肚子立刻抗议起来,她立刻将脸埋在了她爹的肩膀上。   云仲卿闷笑一声,招呼了小鱼就准备出门。   “等一下!”舒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掏出钥匙递给了小鱼,“锁门。”   小鱼依言去锁门,舒遥见云仲卿一脸奇怪,不由气鼓鼓地告起了状:“我昨天回来的时候,锁都被人撬过了,那些人真是太坏了,走就走了,居然还想顺手牵羊!”   云仲卿听了这话,面上闪过一丝怒气,他一向对下人和善,可那些人非但没有帮他守住家门,反而吓坏了他的女儿,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拍了拍女儿的背,安慰说:“回头爹重新找一些可靠的人,遥儿放心,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舒遥点点头,路上又对她爹说了小鱼和周掌柜他们的功劳,听得云仲卿差点老泪纵横,只得不停地偷偷抹眼泪。   “你们都是好样的!”云仲卿说着拍了拍小鱼的肩膀,一脸欣慰道,“我没看错你!”   小鱼赧然一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舒遥看得十分稀奇,她第一次发现小鱼竟然会害羞,连耳尖都红了呢!   到了酒楼后,舒遥发现除了熟悉的赵叔叔和周掌柜,包间里面还有两个陌生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520:54:00~2020-08-2623:1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结发共长生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极品妹妹   “这就是令嫒吧,果真玉雪可爱,来来——让伯伯好好瞧一瞧!”说话的是个国字脸的男人,年纪在四十上下,面容透着一股沧桑,说话的时候笑得很和蔼,但眼神带着常人没有的锐利。   舒遥立刻搂紧了她爹的脖子,用行动来表示了自己的抗拒。她一进来就注意到了那人,对方的气势和县太爷有些像,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而坐在他左手边的另一个人则斯文许多,还戴着一副眼镜,看面相是个不爱言语的人。   云仲卿哈哈一笑,抱着女儿坐下,说:“小女怕生,两位兄台切莫见怪。”说着朝小鱼招了招手,介绍道,“这是云某收的义子小鱼,你们两个快叫人,左边那位是卫伯伯,右边的是乔叔叔。”   “卫伯伯好,乔叔叔好。”舒遥从善如流地打了招呼,再看小鱼却像锯了嘴的葫芦,低着头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舒遥心中诧异,转身对着她爹撒娇道,“爹,我饿了!”   “啊?好好——大家自己动手,老周,再让人多上几个菜。”   云仲卿只当女儿真的饿了,一时间并未注意到小鱼的异常,而其他人也只当小孩子性子闷,推杯换盏间就忘了这点小小插曲。   舒遥吃了几口垫了下肚子,间隙往小鱼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基本没怎么动筷,想了想索性从座位上跳了下来,对着她爹小声道:“爹,我吃饱了,出去玩一会。”   云仲卿看出女儿不喜欢这种场合,立刻点点头说:“你和小鱼一起去吧,只有一点别乱跑。”   舒遥一口答应,拉着早已心不在焉的小鱼出了房间,也没真如她所说要去哪里玩,反而是去后厨房要了一桌菜,就摆在厨房隔壁小屋里。   “快吃吧,我要饿死了!”   舒遥说着就夹了一块香酥鸡放入口中,一脸满足地点了点头。刚才饭桌上的菜都不怎么合她胃口,而且她不喜欢和陌生人吃饭,这会就随心所欲多了。   小鱼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很快就屈服在了美食的诱惑下。   到最后,两个小人干掉了四菜一汤并一笼灌汤包,双双倒在椅子上摸着鼓鼓的肚子不想起身。   舒遥觉得干坐着有些无聊,就开口问道:“你刚才怎么啦,像个闷葫芦一样,我看你也不像怕生的人。”   小鱼愣了愣,木着一张脸摇了摇头:“不喜欢。”   “哦。”舒遥点点头,附和道,“我也不太喜欢,年纪大的那一个应该是习惯了发号施令,我爹明确说了只想老老实实做生意,他还一个劲的说那枪啊弹的多赚钱,可我听他们说话的方式,根本不像是做生意的人。还有那个戴眼镜的,看起来话不多,但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好像请他吃饭还下了他面子似的。哎,我爹怎么就和这样的人称兄道弟呢!”   舒遥不喜欢那两人,要不是她爹说半路上得了对方照顾,她大概会以为她爹的眼神出了问题。   小鱼今晚异常沉闷,结果一开口就语出惊人:“他们不像好人,你和义父讲,不要和他们做生意,他们多半是看中了义父手中的钱财。”   舒遥一下坐了起来,惊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鱼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看面相。”   “啊,你还懂这个?”舒遥又瘫了回去,摆摆手说,“那你以后可以去给人算命了!”   小鱼见她不信,眉头皱得死紧,面上闪过了几丝挣扎,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鼓作气地开口说:“那两个人我以前见过,他们原本都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后来其中一个骗了那户人家的小姐委身下嫁,等那户人家的老爷过世后,他们哄骗那位小姐要出门做大事,趁机拿光了所有的钱财,只留了一封书信就抛下那位小姐跑了。”   “你说的是真的?”舒遥惊得合不拢嘴,反应过来后立刻追问道,“那后来呢,那位小姐怎样了,有没有追回钱财?”她说到这自己摇了摇头,“他们能在这里,多半是没有了。”   小鱼沉着脸点了点头:“那位小姐至死还在等着丈夫回去,可笑的是,人家早就把她忘光光了。”   舒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突然她倾身上前看着小鱼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该不会——”   小鱼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摇头否认,就听见了舒遥的后半句话——   “你们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吧?”   小鱼低下头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说:“没错,一个村子出来的。”   “哦,难怪呢!”舒遥恍然大悟,这么一来,小鱼刚才的反应就说得通了,就是单纯的讨厌,“那他们都不认得你吗?”   小鱼身体一僵,立刻回道:“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得我,我家在村里不起眼,平时也不怎么跟人来往。”说完他低下头,掩住了眼里的慌乱。   舒遥并没有察觉,她正托着脑袋思考,该怎样让她爹把两个不怀好意的人“请”走。在她看来,能做出抛妻弃子的人,本身就算不得什么好人,和她爹更不是一路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了那大户人家的前车之鉴,他们云家可不能给人当冤大头。   她打定主意今晚就和她爹好好说道说道,哪知那些人快到打烊了才散场。   舒遥看着醉醺醺的老爹,一脸不高兴地问了周掌柜。   周掌柜告诉他,是那两人死命劝酒,她爹推拒不过才喝的,他和赵元宝两人已经帮着挡了不少酒。   “说句不敬的话,那两人是想灌醉了东家,好让东家松口答应合作,不过东家心思不在此,他们的打算才落空了。”   舒遥点点头,对那两人一下从不喜上升到了厌恶,她之前就发现她爹受了伤还没好,因为不是太严重,她来之前就叮嘱她爹要少喝酒,结果倒好。她说:“麻烦周掌柜找个人送我爹回去,另外再找人盯着那两个,免得他们又打了歪主意。”   “二小姐言之有理。”周掌柜也怕了,再来一个何家谁也吃不消,他找了伙计送云仲卿回去,回头就派了人去盯紧了卫乔二人。   …………   第二天,云家当家人安全归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青龙镇,本有些蠢蠢欲动的竞争对手只好按下了心思。   而云家原本那些下人,尤其是住在附近的,前一天晚上就听说了县衙里发生的事,当时就觉得十分后悔。有人当天夜里还试图去敲云家的大门,左等右等没见人来,这才悻悻离去。但也有那不死心的一直在周围徘徊,他们都知道云家的宅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小的,贪念驱使着他们铤而走险,只是还没找到机会云仲卿就回来了。   这下子,那些见风使舵离开的人,一个个厚着脸皮求上了门,都想要回到云家做事,毕竟这儿给的工钱最丰厚,让他们在家人和亲朋面前倍有面子。   但云仲卿早已吃了秤砣铁了心,当日他回到家看到人去楼空,就感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让他里里外外凉了个透,要不是看到在院子外徘徊的小鱼,他真以为自己被家人给“抛弃”了。   了解了真相后,云仲卿还没来得及出气,那些人找上门来,等于是提醒了他。于是,他干脆让人在云家大门外的墙上,贴了一张条件清晰的招工告示,第一条就言明原本的云家下人一个不要。   后面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说那些人有什么不好,但仅仅这么一句话就足以让人脑补许多。结合不久前何家谋财害命那一出,人们很容易就猜出了缘由,那些人怕被连累早早离开了云家,这会见云家没事又想回来了!如此墙头草一样的行径,实在是让人觉得不齿,但凡要点面子的,都远离了这些人,更不用说请他们做工了。   因为家里缺人,云仲卿也没法分心去管妻子和大女儿的事,知道他们是回了丈人家,又算了算路程应该快到了,就索性让妻子在娘家多住上几日,等他忙完了再带了礼物上门去接。   如此过了两三日,云家也招好了门房、帮厨、洒扫这些最紧缺的人手,并且最大限度地让府里恢复了秩序。而当初和云仲卿一起出门的,除了一个被买通的掌柜,其他人都在半路失散了,这回赵元宝去找人的时候,云仲卿让他一并传了消息出去,要是那些人回来就继续留着。还有就是后院的人手,舒遥表示自己用不着很多人,就挑了两个身强体壮又本分的妇人兼职看门和洒扫,还是她爹觉得不够,另外买了一个十岁上下的丫头给她,后面又补了花匠、小厮等缺口。   等到一切安顿下来的时候,离云仲卿回来已经过去了五六日,距离云夫人离开也有七日光景。   云仲卿见家里已经安排的差不多,就准备出发去丈人家把人接回来。临行前,他询问了小女儿的意见,得知舒遥不想去也没有勉强。   “爹尽量早去早回,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我让周掌柜每日过来一次,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云仲卿事后得知了详情,被女儿的大胆吓了一跳,这回出门其实是不太放心的,但又觉得路上舟车劳顿让小女儿跟着跑一趟也辛苦,只好严令禁止她再出门。   舒遥“哼”了一声,说:“爹你到了以后先别急着上门,最好先找人问一问,顺便探一探你老丈人的态度。”   “什么叫我的老丈人,那是你外祖!”云仲卿摇头叹气,却也不好太过责怪,毕竟徐家对待两个外孙女也是两般态度,他不好责备徐家,却还是向着自己女儿的。   舒遥不接这话,摆摆手说:“爹你快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云仲卿哭笑不得,正要跨马离开,就见远处一人一骑直冲云家而来,身后扬起了一大片尘土。   舒遥和她爹俱是一惊,云仲卿更是直接打马一横,将女儿挡在了身后,手中的长锏亟待出鞘。   只是来人并无恶意,还没靠近就先一步跳下了马,一个箭步奔跑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云仲卿的马前面,但与其说是跪拜,倒不如说人已经脱力了。   云仲卿这时候已经认出了来人,惊讶过后刚要询问,就听对方先一步开了口——   “姑爷不好了——大小姐和容小姐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胸口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写这么多啦~ 第36章 极品妹妹   舒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爹抓到了马背上,并且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地。   她被迫体验了一回飞人的感觉,要是迎面而来的不是凛冽的寒风就好了。幸而她身上穿得还算厚实,她老爹还记得给她把兜帽戴上,只可惜身上没有带手套,这会她两只手都快没知觉了。   等云仲卿放缓马步,舒遥第一时间将两只手放到了她爹的脸颊上,惊呼道:“爹,你的脸都结冰了!”   云仲卿一路跑来,发懵的脑袋已经被风吹得清明了许多,这会被女儿的小手一冻,瞬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他把大氅往女儿身上紧了紧,抱歉道:“是爹太着急了,忘了你还小,等下遇到城镇,爹换了马车再走。”   “可骑马不是更快吗?”舒遥当然知道马车更舒服,但要是只顾着自己舒坦耽误了时间,她爹就该落人口实了。   云仲卿算了下路程,他们没有行李拖累,马车一路不停的话大概两天能到,而他快马加鞭也要一天半,但那样别说小女儿吃不消,就是他一个大男人也有些扛不住,毕竟这会天寒地冻,不似夏日可以直接露宿。   等他把话一说,舒遥自然也没意见。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在最近的镇子上换了马车,又备足了一路的口粮和用水,正好其他人也赶了上来,一行人就立刻出发往禹城而去。   紧赶慢赶,他们在第二日傍晚到达了禹城,而这个时候徐家正经历着最大的慌乱。   事情要从五天前说起,见女儿和外孙女到来,徐老爷他们起初只当是出嫁女回娘家做客,全家人很是热情款待了一番。   徐家人丁兴旺,大大小小的男丁就有十几个,可惜其中没一个特别出息的,最好的也不过考了个童生就没了下文,一家人的生计全靠祖上留下的田地,以及徐老夫人带过来的嫁妆铺子维持。后来还是徐家大女儿嫁给了云家独子,徐家人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因此他们对云夫人和云月容也格外看重,每次回来都是像宝贝疙瘩一样捧在手里。   云夫人一出事就想要回娘家,也是觉得娘家一定会收留她,毕竟往日里大家一直相处愉快,这回她家里出了事,娘家人不可能坐视不管。   只是真相来的太快,第二天徐家就得知了云仲卿出事以及云家欠债一事,起因是云夫人手下的人嘴碎,没等人家套话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吐了个干净。   于是,往昔的温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疏离。从徐老夫人到最小的弟媳,大家轮番上阵,就想告诉云夫人一个道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徐家能接待出嫁女归宁,但无法接受一个半途归家的寡妇。   要不是云夫人回来依然出手大方,徐家指不定就干出赶人的事了,即便看上钱财的面上,云夫人在娘家的待遇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个时候,云月容提出,想要去附近的寺庙给她爹点个长明灯。云夫人在徐家受了气,正好也想出门散散心,母女俩就在次日去了十几里外的云龙寺。   云龙寺香火鼎盛,平日里往来的人不少,一路上也是宽敞平坦的官道,但云夫人母女运气实在不好,返程的路上马车坏了一个轮子,好不容易修好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一群人紧赶慢赶走了几里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夜路。   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一群人路过一处两边有山的峡谷地带时,两旁的树丛里突然蹿出来几条黑影,火把一下映照出了刀剑冰冷的白光。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蒙面人抢走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又将队伍里最显眼的母女俩抢了去。   云夫人和云月容被吓得花容失色哇哇乱叫,但带来的下人没一个敢上前,不一会两人就被带离了原地。   被歹人掳走的下场云夫人再清楚不过,她一路上都在拼死挣扎,为此还吃了好一顿排头,可依然敌不过歹人的力气。就在她心灰意冷想要一了百了之际,一队路过的人伸出了援手,他们将云夫人救了下来,但云月容就没那么好运了,掳走她的歹人跑在最前面,这个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云夫人一顿寻死觅活,好不容易才被劝了下来。而救人的是附近的一个乡绅叫做李茂,因外出归家误了宿头,就抄了这条近道,谁知误打误撞,正好救下了云夫人。   那时已经很晚,李茂就将云夫人带回了自己的庄子好生招待,第二日一早亲自将人送回了徐家。   而此刻徐家也是一团忙乱,他们在昨日云夫人走后,无意中得知了云家欠债一事已经了解,正暗戳戳想把云夫人的心再笼络回来,就看见早上出门的下人狼狈而归,唯独不见了云夫人母女。   得知母女俩遭遇了匪徒,徐老爷立刻让人去云家报信,本想自己随后就到,不料第二天就见到了活生生的女儿。   对此徐家人并没有多高兴,因为很多人已经知道了云夫人被掳之事,而人言可畏,哪怕她此刻毫发无伤的回来,这一夜究竟经历了什么,纵使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云夫人一看娘家人的神色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此时她还不知道云家的事已经解决,而徐家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口径一致地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等徐老爷和李茂互通了身份,得知李茂家有良田百亩,本身也是个生意人,徐老爷立刻以答谢为名,将李茂奉为了座上宾。与此同时,徐老夫人也给女儿算了一笔“账”,她一夜未归名声已经毁了,倒不如直接嫁了李茂,一来李茂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以身相许也算名正言顺;二来李茂前头的妻子已经没了,只留下了一个十岁上下的儿子,而徐媛正好生不出儿子,以后就算再嫁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三么也是最重要一点,李茂家里有钱,不怕他贪了徐媛的嫁妆,而且两家离得也近,日后还能互相照应。   徐媛听到这儿,心里其实已经动摇了。如今丈夫死了,女儿又下落不明,她后半辈子无依无靠,待在娘家肯定行不通,唯一剩下的路也只有改嫁。可她当云夫人过惯了舒坦日子,要她嫁一个穷酸或者歪瓜裂枣她肯定不愿意,而李茂各方面的条件都算不错,她甚至觉得是老天可怜她,才让她在那个时候遇上了李茂。   于是,一个好言相劝,一个顺水推舟,母女俩很快达成了一致。   这个时候寡妇改嫁已经没有很严苛的条件,只要居丧百日就可以另行嫁人,只不过一旦改嫁就和前头的夫家断清了关系,等于是老死不相往来,因此也有人宁可守寡也不愿改嫁。   徐老夫人确定了女儿的心意后,立刻使人告知了徐老爷,而徐老爷一番旁敲侧击,最终也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   当晚,徐家设宴款待了李茂,双方在席间定下了一个黄道吉日,而其余众人也都各怀心思,对这门亲事表示乐见其成。   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等徐家和李家交换完信物,就有熟人过来告知了一个“好消息”——那人不久前刚好去了青龙镇,正好听说了云家那一桩奇案,等回来后得知徐家大小姐也就是云夫人回了娘家,担心对方还不知道家中变化,就立刻上门通知了这件事。   然而这个“好消息”对徐家人而言,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   徐媛更是差一点晕过去,下家都已经找好了,结果告诉她前任还没死?   徐家人权衡利弊后,决定和李茂说清楚,他们徐家赔上一些钱财,这门亲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作从没有发生过。原以为李茂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然而对方一听这话立刻就变了脸,扬言要么徐媛立刻和他回家,要么他就等云家人过来好好说道说道。   徐家为此一筹莫展,他们一点都不希望云仲卿知道此事,于情于理他们都站不住脚,哪有女婿尸骨未寒,岳家就撺掇女儿另行改嫁的,要是云仲卿真的出了事,别人说嘴他们还能摆出为女儿着想的理由,可现在女婿人还好好的,一旦事情败露,双方只能撕破脸面。   可徐家人真正目的就是云家,他们让女儿改嫁也是打了接管云家的主意,这回要是真的撕破了脸,那才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和云家的关系不能破,而李茂也不能得罪,思来想去,徐老爷想出了一个计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一点。   这一集,云夫人被好多人算计了,但她还没看出来。   迫不及待想要快进时间线了~   感谢读者“我老公是斯内普”“澜依”“结发共长生”灌溉的营养液! 第37章 极品妹妹   云仲卿带着女儿到的时候,徐家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哀戚之中。   徐老爷一看见女婿,用力一跺脚,拍着大腿叫道:“你怎么现在才来!阿媛、阿媛她——”说到一半竟是掩面而泣。   云仲卿骤然变色,一把扶住了老丈人的胳膊,连声追问道:“她怎么了,人在哪儿,不是说已经救回来了吗?”   徐老爷身形一顿,立刻捶胸顿足地说:“是救回来了!可她想不开,怕你怪她没有看好女儿,整日都以泪洗面,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好不容易哄了她吃下半碗米饭睡下了,谁知……谁知她却趁着大家没注意,自己偷偷从家里跑了出去,等我们去找的时候……就只找到了这个……”说着拿出了一块藕荷色暗纹绣花的碎布片,看着是从衣摆上撕扯下来的,样式也确是云夫人常穿的一种。   云仲卿整个人恍惚了一下,差点就没站稳,还是舒遥跑上去拉住了他的手。   “爹,你别吓我!”   带着哭腔的声音唤回了云仲卿的神智,他甩了甩头,满脸悲恸地从徐老爷手中接过了碎布片,又被女儿强拉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徐家的几个儿子见状,纷纷开口劝他节哀顺变,长子还道:“人已经没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把容儿找回来吧!”   只有徐老爷还在耿耿于怀地说:“你要是早两日过来就不会这样了,她们两个是去寺里为你祈福,可你人都回来了,为什么就不能送个信过来?不然,她们何至于……”话说到此,竟是将所有错处都归到了云仲卿的头上。   云仲卿沉默不语,但舒遥不干了,她挺起腰大声反驳道:“我爹九死一生才能回来,你凭什么说我爹?你要是觉得自己做的比我爹好,那我为何都没看见徐家的人上门问询?我爹又不是三头六臂,就算是他考虑不周,那你们徐家难道也没人了,还非要等出事了才往我家送信?”   徐老爷闻言,原本的伤心难过立刻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气得涨红的脸,他伸出手指指向舒遥,喘着气大声骂道:“目无尊长的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而他那几个儿子听了,也一致对着舒遥怒目而视,其中一个更是出口斥责:“小小年纪太没有教养了,长辈说话哪轮得到你来说嘴!”   云仲卿早已站起身拦在了女儿面前,面对众人一片指责,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遥儿只是一片孝心,不忍让我伤心难过,你们几位又何必咄咄逼人以大欺小,她还只是个孩子,都要被你们吓坏了!”说到最后语气也严厉了几分,更是不放心地将女儿抱在了手里。   徐老爷明显气不过,鼻孔一个劲往外喷气,一双浑浊的眼睛更是死死地盯住了舒遥。   倒是那长子徐怀清想得深一点,觉得妹夫只剩下一个女儿,难免会更加重视一些,而且父女俩看起来感情不错,他爹第一步就走错了方向,不该把责任往妹夫身上推的。这会见势不妙,他立刻上前拉过了徐老爷,开口打起了圆场:“爹,你别是气糊涂了,那是妹夫带来的遥儿,不是我家的画儿!”   说着又回头对着云仲卿歉意道,“我爹伤心过度,都有些恍惚了,他不是存心要吓外甥女,只是……哎!”   云仲卿嘴角一掀,目光扫过其余几个徐家子,尤其是最小的小舅子徐怀达,似笑非笑地问道:“他们一个个也是精神恍惚,认错了人么?”   “啊?这……”徐怀清顿时噎住了,下意识回过头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眼最小的弟弟。   那几人本来还要反驳,见长兄发怒立刻闭紧了嘴巴,一个个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云仲卿并不在意那几人,他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徐老爷,后者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想想又觉得不对,立刻瞪圆了眼睛大声道:“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得给她赔礼道歉?”   “那倒不必,她小小年纪还受不起。”云仲卿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言外之意就是你们错了,但她还小不和你们计较了。   话音落下,徐家父子几人面色青红交错,还是徐怀清反应快,挡在前面先一步开了口:“妹夫远道而来,应该累坏了吧,热水和茶点都备好了,不如妹夫先去休息一下,等下再商议正事。”   云仲卿见对方有意转移话题,正要一口拒绝,就见女儿拽了拽他的衣服,还朝他使了个眼色。   “那好吧。”他开口应下,抱着女儿准备离开。   徐怀清连忙上前一步,道:“外甥女就让她舅母带着吧,家里几个小的都说想妹妹了!”说着就招手叫来一个仆妇,想让人把外甥女接过来。   云仲卿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说:“遥儿年前生了一场大病,谁都不记得了,而且十分怕生,还是我带着比较放心。”   舒遥闻言立刻抱紧了她爹,口中嘟囔道:“爹,我不去。”   “好好,不去不去!”云仲卿连忙拍了拍女儿的背给予安慰,又丢给大舅子一个无奈的眼神,转身离开了前厅。   等人一走,徐怀清的几个弟弟立刻围着徐老爷嚷嚷开了。   “我们凭什么要看他脸色,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就是,小弟还是童生呢,哪里不比他出息!”“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有什么好宝贝的,活该他生不出儿子来!”……   徐老爷坐在那儿面沉如水,眼里闪过一丝丝阴霾,他活这么大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被个小儿下了面子,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听着儿子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他怒而拍桌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怪只怪老天爷没有收了他!”   二儿子徐怀民闻言,立刻兴奋地拍手道:“爹,我想到一个主意了,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把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四子徐怀达眼珠子一转,跟着献计道:“我看还不如下药,神不知鬼不觉,还干干净净不用脏了手!”   “这能行吗,被发现了怎么办?”三子徐怀闻担忧道。   徐怀清没有开口,只恭恭敬敬地看向了父亲。   徐老爷半阖着眼一语不发,但几个儿子都看出来他在思考他们的提议。徐家人多,家里所有财产加起来是比寻常人家富裕,但分到每个人手里就有些不够看了,特别的下面的几个兄弟,大房拿掉大头的话,他们能拿到手的少得可怜,偏偏屋里的妻妾子女一大堆,等哪天分家了怕是养活他们都成问题。   半晌后,徐老爷睁开眼睛,看向大儿子道:“你怎么看?”   徐怀清迟疑了片刻,试探着说道:“儿子觉得,还是稳当些比较好,妹夫那边刚经历了生死,这会正是疑心重的时候,咱们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徐老爷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徐怀清看了眼几个不太服气的弟弟,继续道,“云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女儿,只要云仲卿生不出儿子,日后就会是唯一的继承人,若是我们将人笼络好了——”   “大哥你想得大简单了吧,笼络住了又怎样,还能把家财送你不成?”徐怀达对此嗤之以鼻,翻着白眼说,“而且我看那死丫头也不是好的,你还指望她念什么亲情吗?”   “我觉得也是,这丫头气性大,谁耐烦笼络她。”老二说完,老三也表示赞同。   徐老爷扫了眼反对的三个儿子,轻哼了一声说:“你们一个个只知道急功近利,不管是老二还是老四的法子,只要找人去做就会留下隐患,除非你们能让所有人都开不了口!有功夫还是好好和你们大哥学一学,别整天斗鸡走狗不务正业。”   说完,徐老爷就站起身,把小的几个都打发走了,只叫了大儿子去书房商议。   …………   与此同时,客院那边也发生了争执。   云仲卿不想待在徐家,巴不得立马就走,而舒遥却劝她再等一等。   “兜来转去不麻烦吗,我看他们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   按云仲卿的意思,刚才就该直接把事情都说清楚,然后该了断了断,现在留下来简直浪费时间。   舒遥撒娇道:“爹,人家准备搭台子唱戏呢,你就给他们一个面子,好歹也听听要唱什么戏嘛!再说了,住客栈传出去就是爹的不对了,徐家人一向要名声,肯定会说是爹瞧不起他们!”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云仲卿心情不佳,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阴郁,索性往榻上一躺不说话了。   舒遥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叫来她爹的一个随从,吩咐说:“我爹要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别让任何人打扰了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云仲卿的声音立刻从后面传来:“遥儿,你要去哪?”   舒遥回头大声道:“我就在院子外面走一走散散心,爹你好好休息一会,我看你眼皮都肿了,这一路上肯定累坏了。”   见她爹没有拦着,舒遥这才往外走去。   他们待的客房位于前院,舒遥走出来没多远,就看见右手边不远处有几株开得正艳的梅花。想到她刚才在屋里闻到的一阵清香,她立刻抬脚朝着梅花树走了过去。   这会天色有些暗了,好在院子门口已经挂起了灯笼,舒遥找了一枝看起来不错的花枝,正准备折下——   “谁让你采我家的花了,小偷!”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紧跟着有道身影朝舒遥冲了过来。   舒遥正要避开,就见斜刺里冲出了一个人,快速将那身影拦下,又大声训斥道:“谁让你横冲直撞的,那是姑父家的小表妹!”说完,他转过身朝舒遥温柔地笑了笑,“五弟比较顽皮,刚才没有认出表妹,还请表妹见谅!”   舒遥看他十岁上下,面貌清秀和徐怀清有几分相似,想了想问道:“你是表兄?”   “表妹记得我?”那人满面惊喜,眼里莹亮一片,立刻折下两枝梅花塞到了舒遥手里。   舒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想觉得不妥,又装作无意地往旁边走了走,然后摇摇头一脸无辜地说:“你叫我表妹,那不就是表兄吗?”   “呃……”少年愣了愣,又很快恢复了笑意,“表妹那会还不记事,忘了也属正常,我是你三表兄,正好比你大三岁,那是五弟,正好和你同岁。”   “哦。”舒遥笑着点点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假山石,指了指后头的院门说,“我要回去了,再见。”说完立刻转身跑进了院子。   身后传来少年清亮的声音:“表妹再见,我们明天再来找你玩。”   进了院子的舒遥早就没了笑脸,她将花枝一丢,气哼哼地跑进了屋里。   “这是怎么了?”云仲卿刚调整了一下心情,见女儿气鼓鼓地进来,立刻从榻上翻身坐起。   舒遥鼓着脸问:“爹,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好骗?”   “有人欺负你了?”云仲卿一听立马撸起了袖子,“爹这就给你出气!”   “不是的!”舒遥想到刚才在假山后躲躲闪闪的人影,就把遇上的事说了一遍。   云仲卿越听脸色越沉,他们过来又不是秘密,就算大人没有特意交代,小孩还能直接把客人当小偷?哪怕小孩不懂事,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又为什么不阻止?想了想,他决定把话同女儿说清楚,毕竟已经有了何家这前车之鉴,以后打他女儿主意的人更不会少,他能防备一个两个,却没法时时刻刻盯着女儿。   “爹只有你和你姐姐两个孩子,如今你姐姐……以后爹就剩下你一个,将来不出意外的话,家里会全部交由你继承,那你想想看,你是不是就成了香饽饽?”   舒遥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她一脸恍然地说:“难怪呢,那我决定了,我以后不嫁人!”   “啊?”云仲卿震惊加惶恐,一张嘴惊得半天没合拢,他只是想提醒女儿,没让女儿不嫁人啊!   舒遥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嫁人太麻烦了,都是陌生人不说,而且就像爹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还不如直接招赘,那人听话我就养着他,惹我不高兴了,就让他卷铺盖走人!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   云仲卿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倒不是招赘有多么惊世骇俗,他只是惊讶于女儿说话时那小大人一样的语气,谁能想到一个将将六岁的女娃这么有“想法”。   舒遥见她爹一个劲傻笑,不由气恼道:“爹觉得不行吗?那没关系,等以后我自己赚了钱再说,反正现在也挑不到好的。”   “不!爹没说不好,你能这么想好得很!”云仲卿揉了把脸,换上正经的表情说,“爹以前就有这么个想法,不过你现在还小,说这些为时过早,以后不管你是嫁人还是招赘,爹都没有意见,只是呢,这人一定得看准了,不过你放心,爹会帮你留意的。”   说到这,云仲卿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觉得小鱼怎么样?”   “小鱼?”舒遥眼神迷茫,一时没反应过来。   云仲卿欣然道:“对啊,他是孤儿,没有乱七八糟的亲人,人又聪明伶俐,长得也不寒碜,除了出身差一点,配你也还马马虎虎,你觉得怎么样?”   舒遥听明白了她爹话里的意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爹你听我说……”   舒遥将小鱼对付何家人的手段又讲了一遍,得出结论说,“太聪明了也不好,要是他把我也算进去了,那怎么办?”   “这……”云仲卿迟疑了。   舒遥下定决心要打消她爹的念头,又列举了好几项小鱼的缺点,诸如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之类。   此时的舒遥还不知道,她以为的麻烦很快就不存在了。   不久,徐家派人来请,说是要给他们接风洗尘。   父女俩对视一眼:来了!   …………   徐家设宴的地方在徐老爷夫妇的正院。云仲卿他们一过去,就看见了堂屋里坐得满满当当,一共三张桌子,左边两张都是男丁,而右边则都坐着女眷,只中间用屏风隔了一下。   舒遥刚走到门口,就被徐老夫人亲手拉了过去。   “来,让外祖母好好看一看,遥儿又长大咯!”   舒遥看了眼她爹,顺着徐老夫人的力气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等她刚一落座,就有两道视线射了过来,她抬头看去,就见两个和她年岁相仿的小姑娘,正用忿忿不平的用眼神盯着她看。   徐老夫人大约是听说了舒遥失忆的事,就把桌子上的人都给她介绍了一遍,端庄大方的大舅母,温柔可亲的二舅母,性格直爽的三舅母,而四舅还没成亲,四舅母尚不知花落谁家。剩下的是三房表姐妹,从大表姐到五表姐,算下来舒遥竟是最小的,而刚刚盯着她瞧的正是大房的四表姐画儿,以及三房的五表姐婉儿。   舒遥神情木讷地跟着叫了一遍人,轮到那两位表姐的时候,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呃,这是怎么了?”徐老夫人准备的一肚子话都给堵在了喉咙口,她看看两个孙女,又看看外孙女,最后皱了眉头说,“你们谁欺负遥儿了?”   婉儿立刻摇头:“才没有,我们话还没说呢!”   画儿也跟着反驳:“就是啊,祖母你偏心!”   大房夫人闻言,立刻瞪了眼女儿,又满脸歉意对着婆母说:“母亲,她只是孩子气,您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徐老夫人横了她一眼,转过头对着舒遥慈眉善目地说:“遥儿别见怪,你四姐姐吃你的醋呢!她们其实可喜欢你了,之前还嚷嚷着要接你过来住……依外祖母看,遥儿不如就住下来吧,云家冷冷清清的,你一个孩子多寂寞,这里姐妹多不怕没人陪,而且你几个舅母也能更好地照顾你!”   话音刚落,几个舅母和年长的表姐纷纷附和,一致劝说舒遥在徐家住下来,大表姐更是表示愿意将自己的院子让给小表妹住。   而就在屏风隔壁,徐老爷父子几个也在大打亲情牌。   徐老爷说得直白多了,云仲卿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照顾好女儿,而且女儿还是需要女性长辈教养,不然日后也不好说人家。话里话外都想让云仲卿把舒遥留在徐家,甚至还直言,怕他日后再娶委屈了外孙女。   舒遥听着那边传来的话语,看着徐老夫人和蔼可亲的脸,不禁弯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可能延后,不更的话会在文案说明~   感谢读者“我老公是斯内普”的营养液! 第38章 极品妹妹   徐老夫人见状,以为她同意了,立刻喜上眉梢,道:“遥儿——”   “砰!”   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夹杂着碗碟落地的破碎声,徐老夫人的话也被湮没其中。转瞬的静谧过后,就听云仲卿掷地有声地喝问:“你们徐家欺人太甚,当我是那无知小儿么!”   徐老爷和几个儿子都被对方突然爆发的举动给惊呆了,因为毫无防备,几人都被贱了一头一脸的汤水,徐老三的头上甚至还挂着一片菜叶。   “你——”徐老爷反应过来,当即怒不可遏,指着云仲卿叫骂道,“你无礼至极,当真乃屠狗之辈,不可交也!”   云仲卿斜睨了他一眼,满是嘲讽地开口说:“云某人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徐家自诩名门大户,眼睛向来长在头顶上,结果呢……呵,居然也能干出逼亲女改嫁,好谋夺其钱财之事!难不成徐家已穷途末路,不然何至于如此丧心病狂?”说到最后,云仲卿冷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里透着誓不甘休的决绝。   “你……你……”徐老爷圆睁着双眼,喉咙呼哧呼哧作响,也不知是气得还是被吓得。   徐怀清忍着羞怒,强自镇定道:“妹夫何出此言?徐家怎会做那卑劣之事,定是有小人借机挑拨离间,妹夫可千万别上了奸人的当!”   “呵,奸人?”云仲卿扫过全场,眼神锐利得仿佛一把剑,有那心虚的早已控制不住低下了头。   “对!就是那小人作祟!”徐老爷果真能屈能伸得紧,刚刚还气得差点翻白眼,这会又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对着二儿子说,“你去,把府里的下人都找来,我倒要问问是哪个乱嚼舌根!”   徐老二立刻应声跑了出去,然而不过眨眼,他又满脸错愕地退回了大厅。   “怎么回事?”徐老爷质问道。   徐老二指着门外,张口结舌地说:“他,他们……”   云仲卿冷哼一声,拍拍手让院子外面的人走了进来。等那几人走到堂前的,屋里立刻有人叫了出来:“怎么是你!”   来人都是熟面孔,两个是云仲卿带来的随从,而中间被他们押着的,正是云夫人带回来的李妈妈。   “外祖母为何如此惊讶,李妈妈不就在府里么?”舒遥用着好奇的语气,问着已面如白纸的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低头看了眼舒遥,一双老眼惊疑不定,却是不肯再说半个字。   但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能说。   李妈妈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台阶下,不用人催就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是徐家人容不下夫人和大小姐,他们一听说姑爷出了事,恨不得立马就将夫人和大小姐赶出去!后来上香的归途遇上歹人,其他人都好好的回来了,唯独夫人和大小姐出了事,可徐家不但没有派人去找,还打了主意把二小姐接来,想要借着抚养的名义接管云家。   “谁知夫人大难不死,被人救了回来,徐家人怕夫人坏了他们的计策,竟逼着夫人嫁给一个乡巴佬。夫人自然不愿意,他们便想出毒计,将夫人骗到郊外,竟是……老奴无能,没能保护好夫人,但老奴一定要揭开徐家人的真面目,老奴打心里怀疑,那些歹人就是徐家人故意安排的,他们不想坏了名声,又想吞没夫人从云家带回来的钱财,如此就能一石二鸟,两全其美!”   “胡说!”   “你血口喷人!”   徐老爷和徐老夫人双双跳脚反驳,其他人也满口否认。   云仲卿没有理会,他对着女儿招了招手:“遥儿,过来爹这里!”   舒遥早就想走了,只是她刚迈开脚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不能走!”徐老夫人死死地盯着舒遥,手里愈发用劲,“说好了要留下来的,你必须留在徐家!”   舒遥看着那只枯瘦却青筋毕露的手,又抬起眼皮看了眼徐老夫人,二话不说,抄起一只碟子,打碎,将碎片横在了徐老夫人的手腕上。   “放手!”舒遥面无表情地说着威胁的话。   徐老夫人瞳孔一缩,厉声喝道:“你敢!”   舒遥淡淡地看她一眼,轻嗤一声,当即扬起手臂,用力划下——   结果当然是落空了,徐老夫人早已躲到了几步开外,满脸惊骇地看着她。   “还真怕死!”   舒遥撇撇嘴,目光落在了面前挡着去路的几人身上,扬了扬手里的瓷片,仰头问道,“你们也要试试?”   话音落下,舒遥面前一下就空了,只耳边传来一道小声的低咒。   舒遥弯了弯嘴角,迈着小方步走到了她爹身边。   “爹!”   云仲卿摸了摸她的头发,弯腰将她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满脸心疼地责备道:“要是划了手怎么办?”   “没事的,我拿着光滑的一边呢!”舒遥说着摊开手心给她爹看,果真只有白皙粉嫩,不见半点伤口。   徐家人见父女俩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忙互相打了个眼色,那徐老四就想偷偷溜出去。   “站住!”云仲卿回过头,扫了眼站在侧门口的徐怀达,对着徐老爷一字一句道,“你们不用耍花样,我有证人还有证词,包括你们的座上宾李茂,早将你们□□的事说了出来。”   “你胡说,不可能!”徐老爷惊疑不定地看了眼大儿子,见对方也是满头雾水,不由松了口气说,“根本不可能,我们没要害死阿媛,你要找就去找李茂!”   云仲卿看着昔日敬重的岳丈,如今只剩满心厌恶,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展开给对方看:“给歹人送去消息,安排劫道一事的,就是徐府的人;让他们半路救下徐媛,再假装救命恩人的,也是徐府的人;最后称徐媛自己离开,又自寻短见的,还是徐府的人!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徐老爷一把抢过纸来,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又出其不意地将其撕成了碎片。   “假的,都是假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证据!”   云仲卿垂眸看了眼底下的碎纸片,笑了笑说:“没关系,我还有很多,你们可以不认,那就到公堂上再作计较吧!”说完拉着女儿,转身欲走。   “等等!你究竟想怎样?”徐老爷子不愧是人精,一下就听出了云仲卿的言外之意。   徐家人最重名声,至少对于徐老爷来说,名声重过性命,只要不上公堂,什么都可以商量。   云仲卿面色一冷,不带感情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第一,阿媛带来的东西,必须原封不动送回云家。第二,事情在徐家发生,必须由徐家善后,用于寻人的费用必须由徐家来出。第三,徐家需得签下字据,言明是你徐家有负云家,从今往后云徐两家一刀两断!”   “你做梦!”徐怀达一下冲了上来,气急败坏地叫道,“你凭什么,徐家根本没做,有本事你就去告啊!”   云仲卿扯了扯嘴角,看向徐老爷没说话。   “把他带下去。”徐老爷闭了闭眼,颓丧地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得保证,从今往后不可再来要挟徐家!”   云仲卿沉吟片刻,点点头说:“可以,你我今后再无瓜葛!”   待立下字据,送回财物,并倒贴不少银两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徐家人,就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一个个垂头丧气。   然而,要不是他们生了异心,以云仲卿的为人,还能亏待了徐家不成?在来到禹城之前,云仲卿本来备足了厚礼,可徐家的所作所为,让他彻底心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一点! 第39章 极品妹妹   “爹,那个李茂呢?”   舒遥一觉醒来,发现客栈里已经没有李茂的身影,她心里一惊,连忙去找了她爹。   云仲卿正核对着徐家送来的东西,听了这话,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送给本地的官老爷了。”   “啊,送官?”舒遥愣住了,“就这么直接送了?”   云仲卿弹了弹手上的清单,掀起嘴角笑了笑,说:“李茂虽然是个骗,但他家里有钱是真的,听说这里的那位是个爱财之人,眼下有现成的把柄送上门,你说,他会错过这么个好机会吗?”   “爹就不怕他乱说什么吗?”舒遥有一点点担心,真相虽然很离谱,但要是传出去实在不太好听。   之前他们在徐家说的那番话半真半假,李茂的确写下了认罪书,不过他一共写了两份,内容截然不同:一份就如云仲卿对徐老爷所说,是徐家勾结歹人设计陷害了云夫人母女,为的就是图谋云家的财产,而李茂只是徐家人计划中的一环;另一份则更接近事实真相,李茂并没有直接参与劫,但他和歹人确实有勾结,对方给了他许诺,只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可以保证他人财两得。   且不论真正的主谋是谁,徐家虽然没有直接害人,但他们事后的不作为和故意,也确实是起了歹念。   那会看起来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以为云仲卿死了,而云夫人和大女儿又出了事,剩下一个小姑娘正好方便他们把控,于是就想顺水推舟接管云家。   哪知云夫人被人救了回来,这么一来他们的计划就有了阻碍,云夫人也成了他们通往富贵之路的绊脚石,而这个时候让云夫人再嫁无疑是最好的法,既能达到目的又不至于撕破脸皮。   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云仲卿没死,还活的好好的,徐家所有的算盘都落了空。不仅如此,还多了一个不好发的李茂。徐家不怕李茂却怕云仲卿知道真相,于是就想出了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   原本按照徐老爷的计划,他们会把徐媛弄晕过去,再把人交给李茂带走,这么一来李茂的问题就解决了。之后,徐家只要坚称徐媛是自己走的,并给出人已经死了的证据,就算日后被人发现徐媛没死,也可以说是后来才被人救的,徐家就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然而,这一切都被来一步的云家人看在了眼里。   云仲卿之前听舒遥说了一嘴,让他到了禹城不要上徐家,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得知妻女出事后,他那根神经立刻绷了起来,毕竟才被人背叛过,徐家人能想得到的,他又何尝想不到。于是,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他让人一步快马赶到了禹城。   正是这个决定,让云仲卿发现了徐家背地里的勾当,并且还从李茂的口中得知了劫匪的图谋。   云仲卿回道:“不管李茂怎么开口,和徐家勾结还是和劫匪同谋,这和我们关系都不大,走漏消息的人是你姐姐,可她已经被人‘掳走’,李茂敢说也没人敢信!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谁会放着山珍海味的日不要,偏要去过那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何况这点还是我们自己推测出来的,李茂根本不知道,他就算想要攀咬谁,也咬不到云家身上来。最重要的一点,徐家已经证明你娘已经死了,所以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没有徐媛这个人!”   说到妻和女儿,云仲卿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大女儿的心思他完全看不透,妻的选择也让他心里发寒。他从没想过,自己只是出了一点意外,就能引出那么多牛鬼蛇神,原以为的家庭美满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云仲卿看向女儿,正色道,“徐家人有一句话说得在理,你现在年纪还小,不能没有女性长辈,至少名义上要有那么一个人,只是爹不放心再找外人,谁知道会不会引狼入室。因此,爹会把人悄悄带回去,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对外宣称纳了一房妾室,你看可行?“   舒遥被问住了,愣愣地说:“她会答应吗?”   云仲卿顿了顿,斩钉截铁道:“她没得选择,云家不需要一个想改嫁的主母,徐家也已经对外宣称女儿死了,除非她自己想走,那我也不会拦着她。”   舒遥点点头:“我没关系的,爹决定就好。”说完,她突然有些同情起对方,被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算计,还要咽下所有的苦果,也不知她能不能承受这个真相。   之后,云仲卿亲自去问了对方,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   队伍很快返程,为了掩人耳目,舒遥不得不和徐氏同坐一辆马车。   和以前的每一次见面都不同,这一回舒遥仿佛看见了一个陌生人,惶恐、怯懦、委屈……若非对方的眼神里依旧残留着对她的厌恶,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调包了。   仅仅一个上午,舒遥就有些受不了。   徐氏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畏畏缩缩的,看起来似乎有些可怜。然而只要舒遥一有动静,哪怕只是坐久了换个姿势,都会被对方用怨恨的眼神注视,就仿佛她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舒遥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她这人有个坏毛病,别人不让她痛快,她就要让别人也不痛快,觉得这样才不算吃亏。   见徐氏朝她看过来,舒遥弯了弯嘴角,慢悠悠地说出了她知道的真相,“我们来的时候,你是晕着的,这个你应该知道了。不过有件事我爹可能没和你说,那个姓李的和劫匪有勾结,他是故意装作英雄救美来骗你的!”   “你别说了!”徐氏立刻捂住了耳朵,深深地低着头,浑身都在表示抗拒。   舒遥不为所动,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姓李的肯定不是主谋,就他那个脑,也就骗骗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但这不是重点,你知道吗,你的好女儿,你现在还担心着的那个人,把你给卖了!”   “你胡说!”   “我胡说?要不你自己回忆一下,云月容到了徐家后是不是出过门,还把下人支开过?你或许知道,或许没在意,但你肯定想不到,她是特意去见人的,还是一个你认识的人!”说到这儿,舒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是半点没看出来,那个东来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能让云月容那么死心塌地。   “之前何家上门的时候,那人也跟着一起来的。他本来是街上的一个乞丐,是云月容千方百计把人带到了云家,后来那人私窥后院被爹赶走,结果又同何家人搞到了一起。而我之前就说过,何家能够拿到爹的印章和笔迹,肯定是家里出了内鬼,可惜你根本不信我!这一次,他们借你的手来了个金蝉脱壳,为了把你留下,还特意安排了一个李茂,而按李茂的说法,劫匪早就许诺他可以人财兼得。总之一句话,你被你最亲近的人给出卖了!至于主意是谁出的,我想你应该猜得到。”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听!”   对方一副逃避的模样,显然她自己也猜到了一些,这会被舒遥点破,最后的那点侥幸也不复存在。   舒遥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真可怜,她想。   “爹——”舒遥开窗户,对着外面叫了一声。徐氏一看,立刻将兜帽戴了起来,转身对着角落避开了窗户的方向。   云仲卿就在前面几米远处,听到声音放慢了速度,等到和马车平行,他挨着窗口问道:“是不是饿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能歇脚了。”   舒遥摇摇头,眼巴巴地看着窗外,说:“爹,我想骑马!”   “骑马太累,而且会冷。”云仲卿没同意。   舒遥一点都不想待在马车里,她灵光一闪,捂着额头苦着脸说:“爹,我头晕,马车里太闷了,胸口都有些难受,好想吐呢!”   云仲卿一听这话果然上当,立刻让马车停下,把人接了下来。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一定要告诉爹,千万别忍着,等下让大夫好好瞧一瞧!”   云仲卿刚说完,就听车厢里面传来一声嗤笑,他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只抱着女儿上了马。   而车厢里,徐氏愤恨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口中嘲讽道:“真蠢,这种小把戏都信!”   舒遥没听见,也乐得听不见,比起马车里的气氛,吹点冷风算得了什么?   之后这一路,舒遥基本没坐马车,回去不比来时匆忙,他们到了时间就找客栈投宿,免去了车马劳顿之苦。   三天后,一行人回到了青龙镇。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闻讯而来的周掌柜说了一个坏消息:小鱼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9/1的。   评论等补完一起回复(づ ̄3 ̄)づ 第40章 极品妹妹   时光荏苒,一转眼十个春秋过去了。   青龙镇还是老样子,青瓦白墙未减色,小桥流水依旧。随着一代人慢慢老去,另一代人不经意间已经长大。   “哒、哒、哒!”   晨曦中,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留下了清脆的声响,人们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像风一样从眼前飘过。   “那不是云家的丫头吗,怎么跟个野小子一样!哎……云家作孽喽!”一个老婆婆摇头叹气,又对着邻居唏嘘道,“没有儿子就是不行,你看那云老板风光吧,以后怕是连个送终的都没有!”   邻居大婶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却笑嘻嘻地回道:“那可不是,谁也比不上婶子你命好,四个儿子各个孝顺,对了,这个月你该住你大儿子家了吧,怎么还没见大柱来接你啊?”   老婆婆脸色微变,顿时说不出话来,偏偏邻居大婶继续在那里夸她的几个儿子,她打断也不是,走人也不对,只好悻悻地听了一耳朵。直到有旁人来找邻居大婶,老婆婆才瞅着空躲回了自己的屋里。   邻居大婶嗤笑一声,指了指老婆婆家快要漏顶的屋子,对着来人说:“喏,刚还说人云家只有女儿没人送终呢,自己生了四个儿子也没见哪个孝顺的,十天半个月都不见有人来……真是,也好意思嫌弃人家!”   过来的圆脸妇人一听,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光生儿子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人使唤的命,要能娶个像云家那样的闺女才叫真本事!”   邻居大婶哈哈一笑,打趣道:“你家里两个小子年岁不正好吗,要不然去碰碰运气?”   “哎哟,你可别埋汰我了,云家咱可高攀不上,再说了那闺女的脾气也是大得很,怕是没点底气的根本压不住,谁敢把个祖宗请回家去唷!”圆脸妇人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神情间也是颇为遗憾的。   这时,一个路过的熟人听了,也过来凑了一嘴:“你们是在说云家吗?我听说,云家是打算招赘。”   “啊,真的吗?”圆脸夫人一脸惊奇,继而掩口失笑说,“那我家的也能去试一试咯?”   邻居大婶有些怀疑道:“你听哪个说的,别是没影子乱传,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那人一听,立刻拍着胸脯说:“错不了的,是金媒婆亲口告诉我的!她呢,本来是要上云家说媒,可人云老板说了,他只有一个女儿,要留着继承家业,因此云家不嫁女儿,只招女婿!”   “哇,那可不得了!难怪云家把女儿当儿子养了,原来是打了这个主意!”邻居大婶啧啧称叹,又对圆脸妇人说,“你可别舍不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别说,圆脸妇人还真有些心动,上门女婿又怎么样,真要和云家成了亲家,那好比鸡犬升天,她做梦都能笑醒。   三人继续说说笑笑,话题始终围绕着云家。   而作为话题的主人公,舒遥正踏着晨露赶去港口接船。   半年前,平城那边传来兵变,很是乱了一阵子,后来又逢数年不遇的干旱,更添了许多背井离乡的灾民。她爹在两个月前赶去了平城,一来是为了铺子的事,新上任的那一位要求平城的商户均摊安置灾民的费用,那里的管事做不了主,只好由她爹出面;二来那里的铺子近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她爹去这一趟也是为了决定铺子的去留。   两天前,她接到了她爹的飞鸽传书,说是今日就会靠岸,因此她一大早就来港口等着了。   近几年,因为北边的生意不好,云家另外开辟了别的产业,这处港口便是其中一项。原来这里仅仅是一处供人靠岸停泊的地方,但这会不仅有了正儿八经的码头,还有了一处非常繁华的交易市场。   做生意走南闯北的人,尤其是走水路的,不可能每一处都停下来逛一逛,而这处市场离码头近,百来米的路转眼就到了,既不会耽误功夫,还能寻早到商机。而且除了当地的货物可以交易,他们还能在这里吃到新鲜美味的饭菜,安安心心睡一个踏实觉,因此从一开始建成就受到了来往客商的青睐。   云家也没有吃独食,一开始就打了让大家一起发财的想法。除了镇上的几个大户,这里的不少商铺都用月租或日租的方式租给了镇上的百姓,而对于初次租赁的,云家允许先赊账,等赚到了钱再付租金。因此短短几年间,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现在整个镇子都看不到一个乞丐,他们也凭着自己的努力,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舒遥到的时候,正好远远的有一艘大船往这边驶来。她翘首望去,很快在船头看见了一个“云”字。   这是云家自己的船,确切说是一个船队。   当年云仲卿在水上出了事,父女俩心里都对坐船有了芥蒂,但又不能不坐,有时候水路能省一大半时间,总不能因为一次阴影就折腾自己。后来舒遥突发奇想,如果船是自己的,就不怕被人算计了,而且不用的时候还能租给别人,她把这个想法和她爹一说,就有了云家自己的船队,不仅自家运货方便许多,还多了一门运输的生意。   后来还有人跟风学样,只是船队也不是那么容易组的,钱是一方面,还需要打点好一路上的关系,不然遇上个水匪什么的,搞不好就会血本无归。   因此,舒遥看到自家船只的那一刻,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多久,最大的一艘船当先靠岸,舒遥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   “爹!”   云仲卿刚出来舱门,就看到了牵肠挂肚的女儿,当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原本他已经迈开步子要往船头走来,突然后面有人叫住了他,然后舒遥就看见船舱里走出来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人。   见此情形,舒遥当即黑了脸。   云仲卿浑然未觉,和对方交谈了两句,这才走到船头跳上岸来。   “那人是谁?”   舒遥看着她爹,一脸的审视。她爹要再娶她决不会反对,但绝不能是那种风尘女子,她可不想家里弄得乌烟瘴气。   云仲卿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笑了笑说:“只是个客人,遥儿别误会了,和爹没关系!”   “是么?”舒遥分明看到了女人带有挑衅的目光,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爹说没关系,人家可未必这么想!话说,你收她船费没有?”   云仲卿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女儿的话题跳得有点快啊!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收。”   舒遥“哦”了一声,轻轻一跃跳上了船板。女人因为她的动作摇晃了一下,脸色立刻露出了几分不快。   舒遥随手指了两个船工,道:“你们俩过来一下!”   对方都认得她,听到这话立刻走了过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   “舱门口的那个看见没有,把她给我丢下去!”舒遥指了指船舷,意思非常明确。   两个船工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有太犹豫,返身就往舱门口走去。   女人一看,立刻尖叫道:“你们要干什么,谁敢碰我!”   “遥儿!”云仲卿见势不对,立刻又返回了船上。   舒遥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爹要阻止我吗?”   “不——”关键时刻,云仲卿的求生欲占了上风。   舒遥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成了!你们俩还不赶紧的,耽误了我爹吃早饭,我扣你们工钱!”   “你们敢!”女人满脸不可置信,又求救似的看向了云仲卿,但后者根本没会意。   那两个船工听到要扣钱,手里的动作立刻麻利起来,一个抬手一个抬脚,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扔进了水里。   “你——”女人的话还未出口,就“扑通”一声落进了江里,水面溅起了老大的水花,那女人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大喊着“救命”。   舒遥呵呵一笑,说:“不出钱也想坐我云家的船,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就在这时候,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云老弟,出什么事了?”   随着话音落下,船舱里又走出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年长的看起来四五十岁,蓄着美髯,面皮保养得很不错,手里还转着两个铁球,看得出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只是那双眼里闪着莫名的精光,让人一看就不敢掉以轻心。   舒遥当下就升起了警惕,至于那年轻男子,她只瞥了一眼就没太在意,对方乍一看长得还行,如果不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她或许还能看在老者的份上高看一眼。   云仲卿见两人出来,立刻往前走了两步,客气地笑了笑说:“小女顽劣,让两位见笑了!”   老者扫了眼水里的人,面上不动声色,只手上转球的动作快了几分。   旁边的年轻人却皱起了眉,看向舒遥的目光带着满满的不赞同:“这般举止,实在有失教养,云二小姐过了!”   云仲卿脸色微变,刚要开口却被女儿抢了先。   “你哪位啊?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么个长辈,口气那么大,这就是你的好教养?”舒遥不屑地“嘁”了一声,看向水里说,“鬼叫什么呢,水还没你腰深,淹死了只能算你蠢!”   年轻男子和女人都被气得不轻,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另一个是根本没力气回嘴。   老者抽了抽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后生可畏啊!”   云仲卿眉角一扬,立刻谦虚道:“不敢当,她还小,做事难免直率了一点,这不,就落人口实了!”说完还朝年轻男子看了一眼,护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老者顿了一下,忽而笑道:“直率好啊!老夫就喜欢直率的人,云老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云仲卿笑着应了一声,转身朝女儿招了招手,说:“遥儿过来,见过你梁伯父,还有这位是梁伯父的小儿子梁宇轩。”   “梁伯父好,梁公子好!”舒遥从善如流地叫了一遍人,瞬间切换到了大家闺秀的模式,开始惜字如金。   梁公明笑道:“犬子比你大几岁,你们不若就兄妹相称吧!”   舒遥笑笑不说话,在她这里,不答应就是拒绝。   倒是那梁宇轩很不高兴地摆起了脸色,但只是敢怒不敢言,看得出他对老者很畏惧。   舒遥朝她爹使了个眼色,云仲卿立刻开口让两个船工把人捞上来。   “梁公——”女人一上来,立刻做出委屈状,哭哭啼啼地想靠近老者。   梁公明嫌弃地摆了摆手:“自己去收拾干净!”   舒遥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谱,结果一转头,却见那梁宇轩不经意间露出几丝担心,她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随后,云仲卿引着梁家父子二人下了船,指着不远处的市场说:“两位是想在这边休息,还是去镇上找间客栈?”   梁公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舒遥,笑道:“不知贵府——”   云仲卿悄悄对着女儿做了个手势,舒遥见状连忙开口说:“爹,我还没跟你说呢,家里上回下大雨可惨了,屋里差点发大水,还有你的书房都变成水帘洞了,这几天家里正忙着翻整,你怕是只能和管家挤一处了。”   云仲卿瞬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紧张地问道:“我的书没事吧?”   舒遥悄悄撇嘴,她爹那些书根本是用来装饰的,她就从没见她爹翻过。   “还不知道呢,等过两天忙完了,再让人拿出来晒一晒。”   云仲卿一脸痛惜,摇着头说:“北方闹干旱,这边发大水,这真是……哎!”   梁公明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不过话是舒遥说的,他总不好和个晚辈斤斤计较,只能干笑着说:“那就去镇上的客栈吧,左右我们还要待几天,住在镇上也方便些。”   云仲卿立刻道:“那敢情好,今晚就由我做东,两位一定赏光!”   梁公明看着云仲卿一副热情的样子,刚刚的一点郁气也散了去,点点头应了下来。等到只剩下他和梁宇轩的时候,才开口给了评价:云仲卿是个厚道人,只是他女儿有些乖张了!   一行人到了镇上后就分道扬镳,舒遥这才有机会和她爹好好说话。   “那两个是什么人?”   云仲卿叹了口气,说:“是新上任那位身边的,咱们不好太得罪人家,不过也不用担心,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没写完太困了,这是补9/2的,容我慢慢补上~ 第41章 极品妹妹   云仲卿告诉舒遥,北边换了个当权者,他这回虽没见到人,却听说了不少关于对方的传闻,有说他凶残的,也有讲他仁义的,总之一句话,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爹还听说了一件事,五年前那次兵变,得势的人不是姓卫吗?爹这回总算知道了,为何平城那么多铺子,就咱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说到此处,云仲卿颇有些咬牙切齿,这几年他一直在找原因,还用了不少法子吸引顾客,然而其他地方都能行得通的方法,唯独在平城寸步难行,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平城犯冲。   舒遥难得见她爹这么喜怒形于色,不由好奇道:“姓卫吗?我只记得一个姓卫的,不过那人靠了妻子发家,结果却背信弃义,爹说的该不会是他吧?“   云仲卿当即一愣,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就是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趟去平城之前,他还一直把对方当成朋友,没想到却被“朋友”两肋插刀。   舒遥“咦”了一声:“我没说过吗?”过了一会儿,她总算想起来了,那时候她本来要和她爹说的,只是接连发生意外,到最后她好像忘了这件事。   想到这,她不由庆幸道:“还好爹没同他合作,不然这回肯定被他连累,损失的就不是几个铺子那么简单了。说起来,那会我还是听小鱼说的,他说他和那姓卫的正好同村,对他家里发生的事再清楚不过。一个人能做出抛妻弃子的事,品行就过不去,让他下台就对了,换了谁都差不到哪里去!”   云仲卿点点头:“是这么说没错,我只是没想到,他仅仅因为我没有同他合作,就记仇到要把云家整垮,要不是他的手伸不到这里来,怕是咱们家都要被他给毁了!”   舒遥见她爹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连忙开口安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骨子里就刻着虚伪,爹你光明磊落惯了,自然想不到那些人的阴暗。再说福祸相依,之前咱们是吃了亏,但现在换了人,咱们也能撇得干干净净。”   云仲卿顺着女儿的思路想了想,心里果真没那么难受了。他缓了缓神色说:“实在不行,北边的生意咱们就不要了,不掺和他们的乱摊子!”   舒遥一愣:“爹的意思,难不成这位也想找我们麻烦?”她心想,要真是这样,云家还真是遭了瘟神了!   云仲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才那两人你也见到了,梁公明据说是那人的左膀右臂,换句话说,他完全能左右平城的局势,若我们没让他满意,搞不好又是一个卫旭!”   舒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那他们来青龙镇是想做什么?”   提到这,云仲卿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说:“他们名义上是来考察这边的商路,但实际上……”他看向女儿,欲言又止。   舒遥挑了挑眉,想到那梁公明的态度,不由错愕道:“难不成还是为了我?”   云仲卿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不无懊恼地说:“也不知是哪个混蛋传出去的,梁公明听说了我要给你招赘,就推荐了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你看到的梁宇轩。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只是人家没把话说死,只说带小儿子出来见见世面,爹也不好主动撕破脸,遥儿不会怪爹吧?”   舒遥轻笑一声,说:“爹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他们看中我,说到底还是为了云家的产业。”   对此,舒遥已经见怪不怪,这些年打她主意的人多了去,不过都是冲着她能继承的家业来的,要说真心的也不是没有,但都是掺了利益在其中。看多了尔虞我诈,她也没想谈感情,只不过至今还没遇上一个能给云家带来丰厚利益的人,她自然不会做那亏本的买卖。   “其实爹也不用太担心!”舒遥想着船上的那一幕,笑了笑说,“有些人连卖儿子的事都做得出来,可见他们手里是没什么钱的,至于权力……那也不过是别人给的,想和我们交换利益,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云仲卿:“你是想……”   “爹不是说,那位是个心狠手辣的吗?这样的人可不会讲什么情面,若是那梁家父子闹出丑闻,亦或背地里做了什么背主的事,你说……我们还需担心什么呢?”舒遥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管梁家意图为何,只要对云家不利,她就不会坐以待毙,何况那三人一看都不是好的,她下手都不需要犹豫。   云仲卿一听担忧道:“虽说是我们的地盘,但他们过来这里知道的人不少,我们贸贸然动手,怕是会给人留下把柄!”   舒遥见她爹意会错了,笑着说道:“爹误会了,打打杀杀多不好,咱们是文明人,就用文明人的法子解决。对了,爹觉得刚才那女的怎么样?”   云仲卿乍然被问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怔愣过后,不禁佯怒道:“你觉得爹是那种人吗?她是梁公明刚纳的姨太太,我不过是看在对方面上客气一些,就算人家有想法,你爹我也没那么不讲究,怎会看上一个风尘女子!”   不过,云仲卿有一点没说,那个叫袖娘的女人确实有好几次故意找他搭话,他起初还以为是梁公明让她来打探自己的口风,可后来对方的举止愈发出格,他一度纠结着要不要告诉梁公明,结果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在意,或者说袖娘勾引他根本是梁公明指使的。为了不撕破脸皮,他一路上也是忍了又忍,方才女儿把人丢进水里,他虽然觉得不太妥当,但又莫名觉得解气。   舒遥想了想,索性不说了。既然确定了人是梁公明的姨太太,那她的猜测多半的对的。   …………   梁家父子就住在青龙镇上最大的客栈,舒遥要打听他们的行踪很容易。   到了傍晚时分,她就收到了消息,下午的时候梁宇轩独自出了客栈,没多久那袖娘也跟着出了门,两人一东一西,看似毫无交集,但最后却在镇上的月牙湖畔“巧遇”。   舒遥从来不信什么巧合,她暂时没告诉她爹,等晚上云家做东,她也跟着一起去了。   刚到云记,舒遥就看见了令人恼火的一幕。   白日里见着的那女人,正晃着手指朝周掌柜指指点点,虽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但看她那一副面目狰狞的样子,肯定说不出好话来。   舒遥快走几步上前,就听见周掌柜一个劲赔不是,但那女人还是不依不饶,指着自己的衣摆嚷道:“有本事你让它恢复原样啊,不然我凭什么要原谅他!”   旁边有人劝说道:“多少银子,大不了赔了就是了。”   哪知女人翻了个白眼,讥笑说:“我这衣服可是平城里独一份,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他拿什么来陪,就算把他卖了都不够一个零头的!”   “那你想如何?”周掌柜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蛮不讲理的人,此刻也是气得不轻。   女人勾了勾嘴角,翘着兰花指漫不经心道:“要我原谅他也不是不行——不然这样,你让他跪下来叫几声姑奶奶,若是我高兴了,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话音落下,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指责声,然而女人充耳不闻,只道:“要不要照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不让我高兴了,今天这事过不去!”   “你——”周掌柜还待再同她理论,那犯了错的伙计已经承受不住准备给她跪下了。   舒遥已经听明白了原委,当即出声道:“不就一件衣服嘛,哪里值得大惊小怪的!”   “是你!”女人顿时变了脸色,身体下意识退了一步,想想又觉得不对,当即挺直了腰板说,“要你多管闲事,这又不是你家的店!”   “少东家!”周掌柜眼前一亮,那伙计更是看见了救星一般,就差热泪盈眶了。   舒遥摆了摆手,看向那陡然变色的女人,笑道:“你说你那衣服很值钱,那要不这样,你叫我十声‘姑奶奶’,我给你十件一模一样的,这买卖不亏吧?”说着她朝着周掌柜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从人群里退了出去。   旁边的人一听,立刻附和道:“哪里是不亏,分明是血赚嘛!”   “你——”女人正待反驳,突然眼珠子一转,飞快地改口说,“行啊,你要拿得出来,我就叫你十声姑奶奶又如何!但你要拿不出来呢,是不是也得叫我十声姑奶奶?”   舒遥笑了笑,刚要开口,就听见她爹掷地有声地说:“恐怕你想多了,一件衣服都拿不出来,云家还怎么在青龙镇立足?”   女人一看是云仲卿,当即赔了笑脸说:“这不是开个玩笑嘛,两位又何必如此当真!”   云仲卿脸色更沉了,冷冷地说:“不正经的人才开不正经的玩笑,我云家正正经经做生意,又不是卖笑的!”   这话虽然没有明白指出对方的身份,但也有那明眼人看出了端倪,毕竟女人的做派实在不像良家,顿时就有声音议论起来。   女人被戳了痛脚,想要发怒却又顾忌着云仲卿的身份,一时间脸色都有些扭曲了。   舒遥看了她一眼,转而对她爹说:“人应该在上面了,爹你先上去吧,这里交给我就是。”   云仲刚要拒绝,就被女儿推到了楼梯口。   “爹你快去吧,免得让人说咱们待客不周!”   舒遥堵着楼梯口把人赶了上去,这才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立刻就有伙计端上了茶水点心。   女人见自己落了下风,就想要跟着上楼去。   舒遥见状,将脚边的长凳一踢,恰恰好落在了对方面前,也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账还没算清就想走了,该不会去想去告黑状吧?你们几个把楼梯守好了,既然敢来云家闹事,那咱们就好好掰扯清楚!”   这个时候,周掌柜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个布庄的伙计。   “少东家,东西拿来了。”周掌柜抹了把汗,让人将两个箱子摆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舒遥抬手倒了杯水递过去:“周叔辛苦了,赶紧坐下来歇一歇。”说完她看向女人,指了指脚边的箱子说,“想好怎么叫了吗?”   女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眼前的境地让她进退两难,可她又怎会甘心叫人,当即色厉内荏地说:“你少吓唬人了,我看你根本是打肿脸充胖子,这衣服平城都只有一件,区区一个青龙镇就能拿出十件,你当我是傻的吗?”   舒遥淡淡地笑了笑,对着两个伙计说:“打开,给她看清楚了!”   伙计依言打开了箱子,总共拿出了十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从颜色到花样,甚至是花纹的位置,都同女人身上的衣服如出一辙。   舒遥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问道:“看见了吗,现在又怎么说?”   “你、你凭什么——”   “就凭我拿出了衣服,不是吗?”   舒遥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对方露出了怯意,她才指了指刚才的伙计说,“不想叫人也行,他刚才同你道歉了,衣服也可以赔给你,不过你现在必须向他道歉,那这件事我就马马虎虎过去了。”   “我——”   舒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点不着急。   最终还是女人自己扛不住,瓮声瓮气地对着伙计说了声“对不起”,就匆匆跑出了酒楼。   “找个人盯着。”   舒遥吩咐了一声,就转身去了楼上。   包间里,三个男人一台戏,舒遥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一句“督军要来”。 第42章 极品妹妹   见舒遥进来,梁公明笑着说道:“令嫒冰雪聪明不输男子,云老弟福气不浅呐!”   云仲卿像是没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笑纳了这句恭维,一边招呼女儿在身边坐下,一边感慨地说道:“可不是嘛,儿子不成器也是白搭,要是养出个白眼狼来更能把人气死,倒不如女儿贴心又懂事,你看我连根白头发都没有!”话里话外全是得意。   梁公明笑容一滞,一时吃不准云仲卿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可看看对方的面容,的确比同龄人年轻许多,要是把胡子一刮,说是刚过而立都有人信,而他就算费尽心思保养,在常人看来也到了知天命的岁数。   不仅如此,云仲卿说的他几乎全中,几个儿子没一个成器,不是惹事生非就是窝里斗,唯一出息点的小儿子又是个畏缩的性子,每每想起他都要气得吃不下饭,而今这满头白发可不就是被气得么!   梁公明原本是想膈应对方,没想到反而把自己气着了。   舒遥见对方面色有异,笑了笑说:“刚才在下面看见了梁伯父的姨太太,一不小心同她争执了几句,遥儿在这里同梁伯父赔个不是,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怎么,还有这事?”梁公明反应过来,脸上带了恰到好处的惊讶。   舒遥将事情简单一说,对方立刻摆摆手说:“不打紧,是她眼皮子太浅,一点子小事就咋咋呼呼的,正好给她吃点教训!”   双方和和气气,一时间倒也宾主尽欢。   待宴席散去,云仲卿告诉女儿,大堂里的动静,楼上听得一清二楚。   “那他们是什么意思?”   舒遥不懂,云仲卿倒是看得比她明白。   “在梁公明看来,这只是小事,成了正好给咱们一个下马威,不成也不过是女人不懂事,影响不了大局。”   “哦,那梁宇轩也没反应?”   “这……”云仲卿回忆了一下,面色微微一变,“你该不会告诉我,那两人有什么吧?”   舒遥却想到了另一件事:“爹,你都看出来了,梁公明还能看不出?他明知道儿子给自己戴了绿帽,还能无动于衷,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梁公明的意图,很快就揭晓了。   第二日,梁家父子大张旗鼓地上了云家——提亲!   舒遥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对方带来的不是媒人和聘礼,而是一队凶神恶煞的士兵,以及他们手里的一管管□□。   梁宇轩也一改先前对舒遥的不满,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说出了对她的倾慕之意。   梁公明满脸笑意地开口说:“小儿对令嫒一见钟情,我这个当父亲的也只能成全,云兄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只是呢,我就这么一个成器的儿子,还是想把他留在身边的,只能委屈令嫒下嫁了!”   “胡说八道!”云仲卿怒而拍桌,随即就听四周响起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梁公明嗤笑了一声说:“我好言好语同云老弟商量,要是见了血可就不吉利了。”说完手一伸,底下的人立刻收起了枪支。   云仲卿气得差点失态:“你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梁公明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开口道:“云老弟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我兄弟相称,再结两姓之好,不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嘛!”   舒遥对堂上的剑拔弩张视若无睹,她只是好奇,梁公明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兵,这些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她四下扫了一眼,发现那些士兵的鞋袜很干净,恰好昨夜下了一场雨,那说明这些人肯定不是从城外来的,而走水路的可能性也不大,码头那边都有云家的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些人早就埋伏在了青龙镇上,毕竟每日里来往的客商很多,只要乔装改扮一下,谁会想到他们的箱子里装的不是货物而是枪呢!   换句话说,对方早就有备而来,而他们都被蒙在了鼓里。   舒遥心道,她还是把人性想得太简单了,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要是这回能安然过去,她一定要组一支带枪的护卫队!   只是,眼前的这盘死局又该如何破解呢?   梁公明还在咄咄逼人,而云仲卿出人意料地寸步不让。   “让我云家女嫁给你梁家,还是一个心思龌龊的下流之辈,我云家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梁公明瞬即变脸:“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仲卿冷笑:“一个不懂人伦的臭小子也敢高攀我女儿,你愿意当王八,我云某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你!”梁公明终于维持不住虚伪的假面,愤怒地站起身来,指着周围一圈荷枪实弹的士兵说,“你就不怕今日你云家血流成河?”   云仲卿不为所动,冷眼扫过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道:“我看,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昔日那卫旭也是这般,一言不合就要打压我,你们拿枪的果真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好!好!好!”梁公明连道三声好,脸上却已凶相毕露。   而那梁宇轩也不再装相,一改方才恭谨的模样,对着梁公明挑拨说:“父亲何必同他们啰嗦,直接把人抓起来不就得了,还怕他们不肯就范吗?”   梁公明斜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他不对,只是比起对面没事人一般的云家女儿,到底还是落了下乘。他忽然笑了一声,说:“为兄佩服云老弟的硬气,只是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家人着想吧,难不成你就忍心看着女儿因你而吃尽苦头?”   云仲卿一听这话,果真迟疑起来。   舒遥见状,立刻起身站到了她爹的身边,扶着他的手臂说:“爹的意思就是女儿的意思,与其苟且为安,倒不如鱼死网破!”   “好!”云仲卿颇感安慰,又十分难受地说,“是爹连累了你……”   舒遥嗔道:“爹这话说得,云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云家也就没有女儿,但凡同云家为敌的,便是同女儿为敌,哪有和敌人握手言和的!”   梁公明:“好,我倒要看看,你等会是不是还能这么硬气!”说完,手一抬,四周的枪口全都指向了父女二人。   “等一等!”   “怎么,后悔了?”梁公明嗤笑。   舒遥没理他,看向她爹道:“爹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云仲卿摇摇头:“当然不会,只是你……”   舒遥朝他笑了笑,当即一拍手,就听外间传来了一道清晰的声音:“回禀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枪声一响,火把就会点着四周的桐油,那一车子火硝也在下面埋好了!”   “做得很好!”舒遥大声回了一句,看向已然变色的梁公明,轻笑着说,“我这人呢,最吃不得亏,今日我们父女二人换你们一群人,这笔买卖不亏!”   “你疯了!”梁宇轩听得腿都软了,大声对着梁公明叫道,“爹,你快想想办法!”   梁公明瞪了他一眼,狐疑地看向舒遥,说:“你能拿出火硝来?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舒遥冷哼一声,道:“那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不就是用硝石、硫磺和木炭配一配么,这些东西又不值钱,你说我拿不拿得出来?”   梁公明听到这儿已经信了大半,顿时软了语气说:“侄女别激动,这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你们整个云家都要化为乌有,还是快让人丢掉吧!”   “呵,你当我三岁小孩哄呢?不是你要让我云家灰飞烟灭吗,如今不正好称了你的意?”舒遥完全不为所动,云仲卿就更不用说了,在听到外面的话以后,他早已坐回椅子喝起茶来。   形势陡然逆转,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包括舒遥,她也没料到这敲山震虎的效果这么好,只能说梁家人比她想象中更怕死!   梁公明咽了咽口水,换了一副笑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是我等鲁莽了,也是我儿太过中意你,既然你们不愿意,那这件事就作罢好了,大家还是朋友嘛!”   云仲卿没想到对方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样的话,当即摆手说:“不敢当,云某人要不起你这样的朋友!”   “这……”梁公明讪讪一笑,“既然如此,那今日这事?”   云仲卿和女儿对视一眼,方才说道:“让你们的人滚出青龙镇,并保证日后再不踏进一步,至于你们俩,等他们走了,我们自然会放人!”   梁公明听到要把他们留下来,立刻反对说:“这不妥吧,那些人没我看着,我怕他们会乱来,还是——”   话音未落,就见管家匆匆跑来。难为他面对一屋子枪口,还能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启禀老爷,外头来了一群人,为首的说是您的故旧,还给递上了拜帖!”说着将一份烫金的帖子递了上来。   云仲卿一头雾水地接过,等看清了帖子上的内容,脸上的疑惑又深了几分。   “爹,怎么了?”   云仲卿把帖子递给女儿,皱着眉头问道:“你帮爹想想,咱们有认得姓姜的吗?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姓姜?”舒遥接过帖子看清了上头的名号,立刻摇了摇头说,“肯定没有,要么是爹以前认识但没和我提过。”   一旁的梁宇轩借机泼凉水:“说不定是你们得罪的仇家呢,这下好了,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把人请进来好了。”   舒遥当机立断让管家去请人,左右不过是敌人和朋友,眼下这情形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她回过头,见梁公明一脸深思,不由奇怪道:“你在想什么,难道你认得此人,该不会是冲着你们来的吧?”   “怎么可能!”梁公明当即反驳,又冷笑了一声说,“我倒的确认得一个姓姜的,不过说出来怕你们吓破了胆!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你要犯在他手上,呵呵……”   “那大不了就一锅端了!”云仲卿冷不丁冒了一句。   舒遥不由失笑,看向梁公明说:“听见了没有,你这么拎不清的人是怎么当上副手的,我怀疑你那主子眼神不太好!”   梁公明被个小辈质疑,正要开口斥责,突然脸上一喜,满脸殷切地看向了门口。   “督军!”   听到这话,舒遥心头“咯噔”一下,暗道:坏了!   云仲卿立时站了起来,下意识挡在了女儿面前,以至于舒遥回头的时候,只看见了来人的一个侧脸。   作者有话要说:  补9/4 第43章 极品妹妹   舒遥看不见人,只听踢踏的脚步声在厅前停了下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开口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梁宇轩见了来人,腿也不软了,腰板也挺直了,当下迫不及待地告起状来:“都是这云家人不识抬举,竟然还埋了火硝想要炸死我们!”   “火硝?”   梁公明恨恨地瞪了眼儿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关切地问道:“督军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三日后才到么?”   “三日后?谁告诉你的?”   来人的声音听不出多少起伏,但舒遥却分明听到梁公明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不是……我只是……”   梁公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副官,把人找出来,毙了。”   轻飘飘的几个字,瞬间让屋里的空气都稀薄起来。   舒遥见梁公明吃瘪,先前的担忧都淡去几分。她悄声问道:“爹,你认识吗?”   “我——”云仲卿刚要开口,就看见一道视线扫了过来,那句“不认识”,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舒遥奇怪地探出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向云仲卿开口说:“多年不见,义父别来无恙?”   云仲卿骤然失色,惊呼道:“你是……小鱼?”   舒遥瞬间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小鱼?姜瑜?   “二小姐不认得我了?”对方戏谑地看着她,眼里带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不……”   舒遥顿感压力,方才那句“毙了”言犹在耳,她忍不住回想,自己当年应该没干过得罪他的事吧?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她还真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梁公明看得下巴都快掉了,向来不苟言笑的阎罗居然还会笑!想到刚才听见的话,他心里不禁暗暗打鼓,这下可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早知就不听那人的挑唆了!   他连忙开口补救说:“原来大家都认识,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云仲卿冷笑道:“谁和你是一家人,刚才还说要让云家血流成河,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该不会老糊涂了吧!”   “我——”梁公明一个头两个大,他要早知道云家认得姜瑜,还是义父义子的关系,他哪里会给自己找不痛快,这时他看到了一旁的儿子,当即大声喝道,“逆子,还不给我跪下认错!”   梁宇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的父亲一脚踢在膝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梁公明赶紧给自己辩白:“都是逆子惹的事,他看上了云家小姐,非说人家也中意他,我一时不查上了他的当,这才有了这番误会!还请督军明察秋毫!”   云仲卿听他信口雌黄,气得爆了粗:“就你那龟儿子,给我女儿提鞋都不配,还看上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爹!”舒遥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你何必听他们乱吠,气坏了就不值当了!”   “督军,她——”梁公明有些气不过,被当众骂作是狗,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尤其对方还是个黄毛丫头,而且他也回过味来了,哪有兄妹主仆相称的,怕不是两人早有嫌隙。想到这,他顿时多了几分底气,见姜瑜一直没开口,又坚信了自己的猜测,连忙说道,“那丫头太无礼了,刚才她还威胁我,要把督军你也一锅端呢!”   “你——”云仲卿刚要辩白,被舒遥一把拉住。   “是啊,我说过又怎样,是谁刚才摇尾乞怜的?一听我有火硝,吓得腿都软了,就你们这样也好意思告状!”   舒遥看了眼姜瑜,心里已经想明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对方要是来寻仇的,还能凭他们几句好话就算了?如果不是,那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督军,你听听,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梁公明试图祸水东引。   “嗯,我听见了。”姜瑜回过头看向舒遥,弯了弯嘴角说,“亏得云家家大业大,不然你这脾性可要吃大亏的。”   舒遥:“……”讨厌被说教,算了,就当没听见。   梁公明一喜,刚要再接再厉,就听姜瑜又说了一句——   “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也罩着你。”   云仲卿:“咳咳——”   舒遥:并没有觉得很开心,莫名感到了压力。   梁公明:这人怕不是被调包了吧!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姜瑜就是小鱼,他当然不是来寻仇的,那句话也不是说说而已。   梁家连同他们带来的那些人,一起消失在了青龙镇,很久以后舒遥才知道,他们被姜瑜丢去了某处矿山,美其名曰“废物利用”。   …………   没有了乌烟瘴气的人,云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不知不觉间,有些事又变得不一样了,当舒遥又一次发现她爹偷偷溜出去喝酒后,她气得把人堵在了墙角。   没错,她那已经一把年纪的爹,居然学人小孩子干起了翻墙的勾当!   “说吧,这是第几次了,是家里没酒了,还是偷喝的酒才香甜?”   云仲卿抹了把脸,眼神飘忽地说:“家里不是没人陪我喝酒嘛,这不——”   “呵呵,那是大门拦着你了,还是这院墙翻起来特有意思?”   舒遥心想,幸好他们独门独户的没人看见,不然她爹的一世英名都要毁在他自己手里!   云仲卿大约也觉得难为情,捂着脸说:“遥儿,我是你爹……”   舒遥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又泄气道:“算了,不管你了!”说完掉头就走。   云仲卿一看,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说了不管你,你可以放心了!”舒遥停下来不让他再跟着。   云仲卿可怜兮兮地说:“我只是怕你不高兴,你不是不喜欢小鱼嘛,我怕你不让我同他喝酒。”   “你是和他一起?”舒遥诧异了一下,想到她爹话里的意思,立刻反驳道,“谁说我不喜欢他了?不对,这和我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我是我,他是他,你们去叙父子情,我还能拦着不成?”   云仲卿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道:“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什么?”舒遥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云仲卿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去休息了!遥儿也早点休息吧。”说完有如被人追赶一样,一溜烟地跑了。   舒遥吐了口气,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而另一边,云仲卿回到屋里后根本没有睡,确切地说是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地纠结着一个问题:女儿到底能不能接受小鱼呢?   经过了这回梁家的事,云仲卿算是明白了,这世道光有钱不行!云家够有钱了吧,别说整个青龙镇,就是放到平城都能拿得出手,可这又怎样呢,人家说抢就抢,想杀就杀,要不是女儿机灵把人哄了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但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云家本身树大招风,就像一个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而且那些人无孔不入,他们防不胜防。要从根本上保障云家的安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个有力的靠山。   以前云仲卿也不是没考虑过,但一想到要和某些人绑在一起,心里就老大不痛快,因此宁可损失一些钱财,也不想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但这回不一样,小鱼是他的义子,本身就有情分在,那层关系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与其找别人,倒不如就了小鱼这座靠山。   只是再好的情分也有消耗完的一天,云仲卿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看走眼,但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点私心,女儿的终身大事终究是个问题。   以前他觉得只要找个老实的,凭女儿的性子不怕压不住,可经过这回的事,他发觉以前的想法大错特错,没用的男人根本护不住他女儿,搞不好还要他女儿来保护,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想来想去,唯有小鱼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一举两得。   但问题是,女儿喜不喜欢呢?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了,眼皮打架先睡觉去了,明天见(づ ̄3 ̄)づ 第44章 极品妹妹   喜不喜欢?   舒遥没想到会被人当面而直白地问这个问题。   眼前之人面容肃然,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舒遥本来还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偶遇,结果却被人带来旁边的巷子,问了她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喜不喜欢他?   而名为青年,本质还是少年的人,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舒遥心里颤了颤,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看着,近距离的对视给了她不少压力,总觉得空气都稀薄了许多。不过时间一久,她心里慢慢也就放松下来,只觉得对方的眼睛挺好看的,比当年多了一些凌厉和沉稳,想到当初她还把人认作女孩,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青年眼睛一亮,满怀欣喜地问道:“你同意了?”   舒遥愣了愣,脱口而出:“同意什么?”   姜瑜脸上的笑容有些龟裂,他紧紧地抿了抿唇,忍着气问道:“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舒遥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余光扫过远处巷子口的两个卫兵,心里暗暗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出真相了。男人都爱面子,不喜欢被人说漂亮,虽说当年对方没说什么,但不代表他心里就不介意,她要是再旧事重提,搞不好会被灭口吧?想到这,她立刻摇头说,“我没想什么,呃……就是有点走神!”   姜瑜一听,脸都黑了,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说你在走神?”   舒遥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人家给她袒露心意,她非说自己在走神,不明摆着下人面子嘛!   “不……我的意思是,我想到了你以前的样子……”舒遥忍不住掩面,她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人很忌讳自己的出身,她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肯定是今天出门没带脑子!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介意,反而语气都放松下来:“哦,你想到了什么,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姜瑜一手撑着墙壁,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回答。   舒遥心里把自己骂了一句,抬起头故作镇定地开口说:“你还记得何家吗?那时候你孤身一人独闯虎穴,当时我就想,这人以后必定非池中物,果然,就被我说中了呢!”   舒遥自以为这句马屁拍得还不错,然而只换来姜瑜面无表情的对视。   “太敷衍了。”他凉凉地给了评价。   舒遥顿时不干了,哪里敷衍了,她已经绞尽脑汁了好不好。   “那你说,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忍一时风平浪静,但要让她一直忍着,她宁可承受狂风暴雨的鞭打。   谁知,姜瑜听了这话,竟看着她出了神。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穿着喜庆的红衣红裙,风风火火地跑到了他的面前,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问:你都不会笑吗?   他记得后来,自己对着镜子练了一晚上,可还是笑不出对方那样肆意的笑容,但好在没那么难看了。   那是他记忆里唯一热闹的新年,没有凄风苦雨,也没有数不尽的唉声叹气,哪怕只是看着她笑,就让他心生欢喜。   他勾起嘴角,从回忆里挣脱出来,看向了眼前心心念念许久的人,脑海里迸出了诗经上的一句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以前他不敢想,也做不到,但现在他有这个能力了,又怎么能轻言放弃!想到这里,他再次开口问道:“那你讨厌我吗?”   他心想,不用喜欢,只要不讨厌,他就还有机会。   舒遥眨了眨眼,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我怎么会讨厌你,你又没做什么坏事,而且还帮了我很多,不是吗?”   姜瑜听到这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根本没还开窍!   口口声声说要招赘,他还以为她都懂的,结果……怕是连他的意思都没领会!   姜瑜忍不住掩面,抖着肩膀低低地笑出了声。   舒遥诧异地看着他,不禁担忧道:“你怎么了?“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没说可笑的话吧?   姜瑜抹了把脸,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不出半点异样来。   舒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人一会变个脸,真的太难伺候了,她以后还是远着点好。   姜瑜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不然怕是要被自己气死。   他想着要从长计议,就伸手拿过舒遥手里的纸袋子,开口说道:“我送你回家吧,以后出门的时候带点人,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舒遥闻言愣了一下,很想问他:是不是就用来防备像你这样的人?但到底还有一丝理智,没有真的问出口。   她点点头,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主要是怕他又改主意不让她走。   等脱离了对方的禁锢,舒遥忍不住舒了口气,她真是太难了!   出了巷子后,两个人并排走着,姜瑜微微勾着嘴角,眼底有一丝浅浅的笑意,显然心情还算愉悦。   舒遥则不同,她心里一直在想,姜瑜刚刚问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会问她喜不喜欢,一会又问她讨不讨厌,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上倒是没有怎么说话。等到了云家门口,舒遥本来只是客气一句,问他要不要进去坐一坐,结果不仅人留了下来,还顺带管了一顿晚饭。   好在对方没有应下她爹留宿的邀请,不然舒遥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开口赶人。   等到把人送走,舒遥迫不及待地去找她爹求助。   …………   “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舒遥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又给出了自己的猜测,“该不会是我小时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吧?”   云仲卿听完忍不住捂脸:这不是他的女儿,快还他聪明伶俐的女儿!   半晌后,他才一脸无奈地开了口:“他真的这么问的?”   舒遥道:“这我还能编吗?他把我堵在巷子里,还有两个人在巷口把风,我那会吓得腿都软了,结果他问我‘喜不喜欢他’,你说我敢乱说话吗?后来他又问起小时候,问我讨不讨厌他……听起来挺简单的,可我夸了他他还不高兴,说我敷衍他!天地良心,我真的是尽力了!”   “哈哈——”   云仲卿听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他没想到小鱼那么干脆利落,更没想到女儿是这种想法,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   舒遥一看,恼了:“爹——你还笑!”   “不!”云仲卿揉了揉脸颊,收敛了些许笑意,这才开口说道,“你就没想过,人家问的是很正经的问题吗?”   舒遥:“……”   云仲卿暗暗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他的错,女儿没有母亲教导,男女□□方面太迟钝了一些。想了想,他索性开门见山:“爹的意思是,如果让他成为你的丈夫,你怎么想?”   “爹,你可别吓我!”   舒遥一脸被吓到的样子,说,“他可是手里有枪的,我在他那里能讨到好吗,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我!”   “你……”云仲卿扶额叹息,“你就不能往好处想吗?夫妻本该是相亲相爱、相扶相持,你以往的想法爹也不反对,只要你能镇得住对方,哪怕对方无能也没关系,但这只是不得已的选择,要是有个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人,岂不两全其美?”   “可我镇不住他啊!”舒遥说着不禁委屈起来,“喜欢又不一定长久,到时候还不是谁的拳头硬听谁的,既然这样,我干嘛不一开始就选个简单的?”   云仲卿一时无言以对,仔细想想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女儿哪里是不开窍,分明是眼光长远嘛!   他甩了甩头,把这荒唐的念头甩开去,开始苦口婆心地给女儿分析:“爹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觉得鲜花和牛粪怎么样?”   “爹,你怎么讲这个!”舒遥顿时一脸嫌弃。   云仲卿点点头,嫌弃就对了,他再接再厉道:“女儿你就好比那鲜花,若是找个歪瓜裂枣一样的男人,你不觉得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是不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舒遥倏地站了起来:“爹,你太过分了,干嘛拿我打比方!”   云仲卿淡定道:“你现在只是想想就受不了,要是真找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那人又天天在你眼前晃,你自己想想看,到时候你难不难受?”   “……”舒遥不用想,她现在已经受不了了,“爹你别说了,我改主意了!”   “真的?”云仲卿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三两句话就起了作用。   舒遥点点头说:“我要找个好看的,性子怎么样没关系,只要脸能看,我就可以把他当成摆设。”   云仲卿差点败下阵来,他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重整旗鼓后再次开口劝说:“小白脸中看不中用,要是再来个厉害点的,像那梁公明一样直接说动手就动手的,小白脸能护得住你,护得住云家吗?别说你自己就可以,不是每个人都贪生怕死,要是遇上个狠角色,就算诸葛再世也没用!”说到这,他顿了顿,“而且爹也老了,日后也帮不了你太多,你一个人支撑整个云家,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爹,你还年轻着呢!”舒遥忍不住红了眼睛,埋在她爹的肩头小声啜泣道,“你还要陪女儿长长久久,你一定会长命百岁,不,是两百岁!到时候你会子孙满堂,他们会恭恭敬敬给你行礼问安,而你就是他们的老祖宗!”   云仲卿听得鼻头发酸,忍着哽咽应道:“好,好,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应该还有~ 第45章 极品妹妹   舒遥仔细想了想她爹的话,发现是她想得简单了,这世间独善其身太难,适当的低头未必是件坏事。   当然,这不是说她就要接受小鱼,毕竟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乍然要她把记忆中的小男孩当作未来的丈夫人选,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小鱼怎么会对她有想法,两个人十年没见面了,当初的感情也没多深,至于这么念念不忘吗?   最后,舒遥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对方或许存了和她一样的想法,找个差不多的人就行了。而她之所以被选中,理由也不难猜测,家世是一方面,小鱼多半缺钱,而云家有钱可以给对方提供财力上的支持;另一方面,她自认为长得不差,和她想要找个小白脸一样,对方肯定也要挑个养眼的,不然太委屈眼睛了。剩下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是看在两人相识一场,彼此也算知根知底,总比找个完全陌生的人好。   分析完这些后,舒遥竟然也觉得小鱼是个不错的人选,他们完全可以实现互惠互利,还能互相成全各自的目的,比起她之前的打算好了一百倍。   舒遥把想法和她爹一说,云仲卿很是沉默了一会,最后出乎意料的表示了反对。   “为什么,不是你劝我的吗?我想通了你又说不好!”舒遥觉得自己白花那么多时间了。   云仲卿抬头看了看天,结亲不是结仇,女儿这种想法太得罪人了,哪怕是他都有些看不过去,何况还是坐上了高位的人,与其真到了那时候弄得不好收场,倒不如一开始就消了念头。他叹息一声,很是无奈地说道:“是爹错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她爹都这么说了,舒遥当然也不会坚持,转眼就把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主要是小鱼走了,还走得悄无声息,舒遥觉得挺没意思,之后就绝口不提这个人。   转眼到了清明,云家的祖上就在青龙镇,也无需为此来回奔波,只是等舒遥他们从郊外折返的时候,却遇上了一场突来的大雨。   眼看着雨势渐大,一行人只好就近找地方避雨,最后找到了一处荒废的山神庙。   不料,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   更巧的是,居然还是熟人。   “哟,这不是云家小姐么,怎么就成落汤鸡了呢!”穿着翠衣的年轻女子坐在破庙的蒲团上,满脸讥诮地看着舒遥。   舒遥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招呼后面的人进来。   对方一看立刻叫道:“你们不长眼睛的吗?这么点地方,做什么还要挤进来!”   舒遥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反讽道:“这么点地方?莫非你觉得自己是庞然大物,这么大地方还不够塞你的?徐四小姐还真是……不同寻常!”   “好你个云舒遥,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背靠云家我就怕了你,三哥,你说是不是?”说话的人正是徐家大房的徐思画,而她口中的三哥徐延廷和她是亲兄妹。   云仲卿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徐家兄妹身边只有两个家仆,就放心地跑到檐下去看雨了。   舒遥淡淡一笑,回道:“你怕不怕我关我何事,我不过就事论事,这山神庙也不是你我的,大家进来避个雨而已,给人方便自己方便,不是吗?”   “哼,那也该有个先来后到吧,明明是我们先来的,现在一大半地方都被你占了,你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   舒遥失笑道:“我要仗势欺人,你现在就该在雨里躺着了……不过,现在也不晚,你要不要试一试?”   “你——”徐思画一下躲到了兄长的身后去,“三哥你看她!”   徐延廷轻咳了一声,看向舒遥道:“遥儿妹妹——”   舒遥立刻伸手阻止:“停,徐三公子千万别这么叫我,我听着难受!你可以叫我云二小姐,也可以同你妹妹一样称呼我,当然,最好是当作陌路,谁也别理谁。”说完她看向躲在后面的徐思画,一本正经道,“我同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要是你觉得太闲想要招惹我……我倒是可以奉陪到底,就怕你徐家陪不起!”   既然被说成仗势欺人,舒遥也不介意坐实了。十年前的徐家他们没放在眼里,更别提十年后的了,要是徐家的当家人也有徐思画这么大胆气,舒遥还能说句“佩服”。   徐家这些年愈发不成气候,大房还好些,守着祖业不至于坐吃山空,而其他三房就惨多了,尤其是打算走仕途的四房,眼高于顶却不通庶务,最后娶了个富户的女儿,却嫌人家不通诗词书画,生生把人给气回了娘家,转头又娶了个小官的女儿,结果一家人还得靠着徐老爷才不至于喝西北风。   也许是有那三房做对比,给了徐思画一种错觉,徐家大房可以和云家叫板了。   舒遥不久前才吃了一堑,知道这世上之事没有绝对,徐家或许找到了靠山,只是靠山终究不如靠自己。   “哼,等我见到了卫大哥,一定让他好好教训你!”徐思画并没有气馁,还真的搬出了“靠山”。   舒遥的心情有些微妙,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她看了眼趾高气扬的徐思画以及一脸无奈的徐延廷,心里默默摇了摇头,还好两家关系断的早,不然还真的挺麻烦的。   徐思画见舒遥不说话,以为震慑住了她,顿时就得意起来,眉飞色舞地说道:“卫大哥可厉害了呢,他手里有枪还有兵,那些人都要听他的号令,可威风了!你要见到了怕是得吓破胆,呵,以为你云家很了不起吗,等到见了拿枪的,还不得乖乖求饶!”   舒遥心想:她还真见过,不还好好地站着吗?只是上一个对她说这话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顿时失了兴致,任对方在那里吹嘘她的卫大哥有多厉害,也没再搭理半句。   这场雨一直下了近一个时辰,舒遥后来觉得吵,就坐到马车里去了,等她眯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正好雨也停了,一行人就准备继续赶路。   “等等!”徐思画突然拦住了他们,指着舒遥的马车说,“我们的马车坏了,你们带我们去镇上!”   舒遥没理她,看向徐延廷说:“徐三公子不拦着你妹妹吗?”   “我……”徐延廷站着没动,只是脸上现出了尴尬。   舒遥恍然:“原来你也想搭车啊,不过呢,你们要是早点好言好语说了,于我而言不过一个顺水人情。可惜你妹妹口口声声云家仗势欺人,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徐延廷忙道:“是舍妹不懂事,我替她向你赔罪!”   “那就不必了,我可以带着她,不过你就只能自己走了,毕竟男女有别,你懂的吧?“   “这……”徐延廷看了一下,舒遥队伍里只有云仲卿骑马,其他人不是走路就是驾车的,他还真不好搭乘。   徐思雨却道:“什么男女有别,你心思还真龌龊,让我哥坐着怎么了,他还能怎么你不成?”   “哦,那就抱歉了,你又惹到我了。”舒遥放下车帘,吩咐车夫道,“走吧,他们要拦着尽管撞上去,有人要寻死,我也拦不住!”   车夫早就等着这话,一听立刻挥起了马鞭,马儿嘶鸣一声,随即扬起蹄子跑了起来。   至于拦路的人,早就躲到了几米开外了。   舒遥见了,心里暗忖:徐家人还真是一脉相承!当初徐老夫人如此,而今徐家的孙女又是一个模样。   不过舒遥也长了个心眼,等回到家里后,就把徐思雨口中提到的“卫大哥”告诉了她爹。   “有枪又有兵,还是姓卫的?”云仲卿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好说,爹只认得那一个姓卫的,但人已经下台了,其他人爹还真没打过交道。”   舒遥还是不太放心,他们云家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小人暗地里使坏。   “爹,我们得以防万一,徐家要真搭上了哪边的势力,搞不好真会对付我们!你看,要不然你找小鱼帮忙,让他卖我们一点枪支呗!”舒遥眼巴巴地看着她爹,事实上她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提,现在想想,要是有了武器在手,谁还敢轻易动云家啊?   云仲卿斜睨她一眼,道:“你还真敢说!”   “为什么不能,凭你和他的情分,买点东西都不行么?又不是白要他,大不了咱们多出几倍价钱,这样他也不吃亏啊!”舒遥晃着她爹的手臂,撒娇道,“好不好嘛,你就答应我吧!”   云仲卿“呵”了一声,绷着脸说:“小鱼临走前送了点东西过来。”   舒遥点点头:“那你多还点礼就是了。”   云仲卿乜了她一眼:“是一箱子枪支。”   “哦——啊?”舒遥惊喜过望,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吗?太好了!”   云仲卿:“我拒绝了。”   舒遥呆住了:“爹,你怎么能——”   云仲卿继续道:“不过人家先走了一步,东西还在库房里放着。”   “……”舒遥已经无语了,好好一句话,非要这么大喘气吗?原本的热情被消耗殆尽,她看着气定神闲坐着的人,有气无力地说,“小鱼才是你亲儿子吧!”   不然,有这么坑亲生女儿的吗?   云仲卿认真地想了想,居然点头了:“小鱼要是我亲儿子就好了!”   舒遥:“……”   算了,她还是走吧。   好在东西是真的,舒遥在库房里找到了一箱崭新的枪支,另外还有一小箱子弹药。   有了这些武器在手,舒遥一下就安心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东西要怎么用呢?   就在舒遥为此发愁的时候,她爹又把她叫了过去,交给她一封信说:“小鱼说,你可能用得着。”   “爹,你是被他收买了吧?”舒遥忍不住抱怨,“我现在深刻怀疑,你们是一伙的,而我只是个外人!”   云仲卿抽了抽嘴角,无奈道:“我只是替他不值,唉!”   舒遥:“你这叫胳膊肘往外拐,不然,你干脆把他认作养子,家产分他一半,那样你也不用觉得愧疚了!”   云仲卿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没提过吗,人家拒绝了……”   舒遥:这怪我咯?   舒遥受不了她爹这副模样,索性道:“既然爹觉得都是我不好,那干脆这样好了,反正你还年轻,再生一个或者多生几个也来得及,我呢,就帮你把他们养到我这么大,以后你看哪个顺眼,就把家业交给哪个,我也不要多的,给我应得的那份工钱就行了!”   “不是,我……”云仲卿想要开口解释,但舒遥已经转身走了。   云仲卿这下懊恼不已,玩笑开过头了! 第46章 极品妹妹   舒遥差点就想撒手不管,无论她爹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她都气得不行。   说来说去,不就因为她不是男的吗?   如果她爹现在还有子女在身边,她立马就撂挑子不干了。   回到房里后,舒遥把信拆开来看了—下,发现是那些枪支的用法说明,对方倒是挺细心,不仅用了文字,还给她画了图示,看上去一目了然。   可惜被她爹这么—折腾,她是半点感激之情都升不起来了。   再—想,左右也不是为了她自己,她爹的人情就让她爹自己还好了。   她把图和文字结合起来研究了—下,发现还挺简单的,并且信里还提到了—些注意技巧,看过后她—下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和射箭的道理其实是差不多的,不过—个是靠臂力和眼力,另一个则更注重手感和准头,不过论起方便和杀伤力,还是后者更为强大。   舒遥想了想,可以给云家组—个护卫队,不过在那之前得先考察过那些人的忠诚,不然临阵调转枪口可就不好了。她自己琢磨了—会,心里大概有了个谱,准备第二天就找人安排下去。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次日,又有不速之客上了门。   彼时,舒遥正在库房里研究那些铁家伙,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因为有过先例,她一下就听出了脚步声里的异样,有人带了兵过来!   她转念一想,难道是小鱼?想想又不对,那人还是挺有规矩的,不可能让人这么喧哗。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觉,她立刻赶去了前厅,结果刚—进去,就看见了剑拔弩张的场面!   “爹!”   她爹正被人拿枪指着头,场景和上回梁公明他们上门的时候极其相似,只是这—回上门的人让她大为意外。   “怎么是你?”   舒遥看着眼前已然陌生的女子,心里陡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十年过去,云月容的眼神竟然和十年前—模一样,而这根本就不应该!她不久前才见过小鱼,十年不是十天,足以改变一个人的面貌、眼神和谈吐,而云月容居然只有面容长开了,其余的感觉和从前—模一样。换句话说,如果把这人直接缩小放到十年前,她可能根本分不出哪个是大的,哪个是小的。   “怎么就不能是我?”云月容清浅—笑,举止间带出一股妩媚的风情,她蔑视地看了眼舒遥,朝着四周环视了—圈,说,“现在整个云家都是你的,可我也姓云,怎么说也该有我—份不对吗?”   舒遥冷然相对:“这就是你引狼入室的理由?”   她看向云月容身旁的男人,对方穿着—身制服,头发梳得油光可鉴,此时正歪歪斜斜地坐在太师椅上,勾起的嘴角带着—丝轻蔑,隐隐又藏了几许得意,他—只手里转着顶帽子,另一只手正拿着枪把玩。这人乍—看给人一种上位者的感觉,再仔细瞧却跟那些兵痞没什么两样。   舒遥猜测着对方的身份,不期然地对上了那双阴沉沉的眼睛,顿时一股阴冷的感觉从她脚跟直冲百会。依稀间,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时间隔得太久,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她看向云月容,说:“你们人多势众,有必要这么紧张吗,难道还怕我们飞了不成?”   “你还真说对了!”云月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自己的父亲,转向舒遥说道,“现在谁不知道,云家小姐伶牙俐齿,轻而易举就把带枪的人都给收拾了,我们怎么能不多留个心眼呢!谁知道你会不会再弄个火硝啊什么的,这里那么多条人命,可不得慎之又慎!”   舒遥灵光—闪,突然道:“你们这般做派和梁公明他们一模一样,常言道‘蛇鼠—窝’,你们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云月容一怔,立刻又反驳道:“你胡说什么,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们。”   “哦。”舒遥点点头,心里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之前就有些奇怪,梁公明找谁不好偏偏找上他们家,看上云家的产业的确是个理由,但云家也没有故意露富,在平城的生意近几年可谓—塌糊涂,梁公明他们怎么就吃准云家了呢?   如果云月容不出现,她或许还想不到这—层,但现在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带来的人,就不介绍—下吗?”   舒遥只是想知道对方的身份,好做下—步的打算,哪知云月容一听这话,立刻就警觉起来。   她立刻站到了男人面前,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说:“你问这个做什么,只要你们把云家的产业都交出来,我可以保证让你们安全无虞!”   舒遥见状,心里更奇怪了。难不成对方的身份还是机密,她家就这么受大佬欢迎吗?   云月容不说,舒遥也就不问了。她看向她爹,不甚在意地说:“爹,既然他们想要云家的产业,不然你就给了吧,反正我也不想要,就当是花钱消灾好了!”   “遥儿,你……”云仲卿没料到女儿是这反应,他还没从云月容的打击中平复,这会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舒遥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你不是觉得儿子好吗,我已经想开了,云家和我没什么关系,谁爱要谁拿去,而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女儿,便宜她也不算便宜了外人。你觉得呢?反正这件事我是不会管了!”   云仲卿被噎住了,他深深地看了眼女儿,见她神情不似作伪,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好吧,既然你不想要,爹要来又有何用,你们要拿去就拿去吧!”说完这话,云仲卿颓丧地靠在了椅背上,整个人似乎没了精气神。   云月容面上—喜,立刻回过头对着男人道:“我说了没问题吧,你看,他们都答应了!”   男人抬起头,赏脸似的给了她一个笑脸:“嗯,做的还不错!”说完他将视线转向云仲卿,最终落在了舒遥身上,突然手—指,“她,我也要了!”   这话—出口,在场的除了舒遥,—个个全都变了脸色。   “你做梦!”云仲卿拍案而起,然而周遭都是枪口,他的话根本没人在意。   云月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胸口,随即开口质问道:“你怎么可以看上她?你怎么对得起我!”   “笑话!我那里对不起你,我怎么就不能看上她?”男人冷笑了—声,说出的话毫不留情,“是你自己倒贴我的,我什么时候逼过你吗?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闻言,云月容如遭雷劈,整个人恍惚了—下,喃喃自语道:“你不是说,最看不惯她娇纵任性,最恨她仗势欺人吗?为什么你又看上她!为什么!”   男人不耐烦地横了她一眼,进而讥笑道:“不过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真是可笑之极!你不问我为什么看上她吗,那我就告诉你。”他起身看向舒遥,嘴角勾起—抹邪肆的笑容,“因为她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更吸引男人的目光,最重要的是,她会让男人有征服欲,现在懂了吗?”   “你骗我!你居然骗我!”云月容崩溃了,—直以来的信念瞬间坍塌,她歇斯底里地冲了上去,结果被男人—脚踢开。   云仲卿见状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原来如此!”舒遥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抬头看向男人,嘴角微弯,“我知道你是谁了。”   男人顿时兴味地挑了挑眉,带着—丝隐秘的兴奋问道:“你想起我了?”   舒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她看向倒地的云月容,淡淡地说:“能让她如此在意的,也只有云家以前养的—条狗……不对,这么说都侮辱狗了,它们好歹还知恩图报,向来都是忠诚的……你说是不是?”   男人不怒反笑:“你说的没错,既然你都知道,还敢这么说话,你就不怕我吗?”   舒遥轻笑了—声:“比起怕你,我更好奇—件事。你说,为什么同样当过乞丐,有的人的就能光风霁月,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坦?而有的人呢,永远就像那阴沟里的老鼠,从头到脚都见不得人?”   “你——找死!”男人瞬间变了脸色,手里的枪更是指向了舒遥。   云仲卿想要挡住女儿,但舒遥不退反进,就这么面不改色地走到了男人面前。   “你怎么不开枪呢?”舒遥一脸好奇地问道。   “你……”男人已经从暴怒中恢复过来,他舔了舔牙齿,忽而调笑道,“那样不就太可惜了吗?”说着就想去摸舒遥的脸。   舒遥一下躲了开去,认真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觉得自己不是君子吗?”   “哈哈,君子……”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忽而又冷不丁变脸道,“我只是个小人,记住了吗?”   “哦。”舒遥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口中重复道,“你是小人,不是君子,我记住了。”   男人放松了神情,循循善诱说:“只要你跟了我,这云家还是你的,而且有我在,就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唔……”舒遥想了想,认真点头说,“你讲得挺有道理的……那她怎么办?”   见舒遥指向云月容,男人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那还不简单,把她丢出去不就得了!”   “可她……”舒遥看着勃然变色的云月容,微微—笑说,“是我姐姐啊!”   男人不禁皱眉:“那你想怎样?”   舒遥轻飘飘地说:“你打她几巴掌,帮我出口气,我心里舒服就好了。”   “呵,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男人闻言,想也没想地朝着云月容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被掏空了,明天可能歇一歇,顺便理一理下个故事的大纲。   晚安~ 第47章 极品妹妹   舒遥跟着走上前,停在了男人身后,说道:“用点力,要听见响的!”   “可以。”男人话音刚落,云月容的右脸颊就被扇了一巴掌,脸面瞬间就肿得老高。   云月容顿时尖叫起来:“云舒遥,我要杀了你!”   “太吵了,还不够用力。”舒遥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月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男人听了这话,下意识将手里的枪换到了左手,又是噼啪两下甩了上去。   云月容惊叫不已,而男人像是打上了瘾,左右开弓打得好不痛快。   “够了。”舒遥突然开口,只听得“咔哒”一声,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当冰冷的枪管对准自己的后心,男人的身体立刻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回过了头:“你——”   “别动。”   舒遥来之前正好在试枪,她手上这把比较小巧,放在袖子里根本看不出来。   她将枪管推了推,男人立刻乖觉地举起了双手,激动道:“你别乱来,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   “把你的枪丢掉,让他们全都退出大门外。”舒遥说着又用警告的眼神扫了一圈,“你们别耍花样,我要是一害怕,手一抖,可不保证会不会走火!”   那些士兵没有动,齐齐地看向了男人,后者见状立刻叫道:“还不快滚出去!”说完率先把手里的枪一丢,等到那些人都退了出去,他立刻对着舒遥分辩道,“你千万别误会,我是被她怂恿的,是她说你霸占了她应得的家产,求我帮她出口气,要怪你就怪她吧!”   舒遥听着男人厚颜无耻的话语,视线看向了蜷成一团的云月容,此刻的她哪还有刚才耀武扬威的模样,脸上更是面目全非,可见男人一点都没有留情。   “你不后悔吗?为了这么一个负心薄情的男人,值得吗?”   云月容捂着痛楚不堪的脸,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她恶狠狠地叫道:“你还有脸问我,不是你让他打的吗?早知道……早知道十年前我就该弄死你!”   “你……”云仲卿震惊不已,十年前云月容才多大,居然就想弄死亲妹妹!   舒遥满不在乎地嗤了一声,道:“你不是已经做了吗?想让我被撞死,可惜我命大,老天没把我收了去。”她平静地述说着往事,就好像那只是别人的故事。   云月容瞳孔猛地一缩:“你……你想起来了?”   舒遥弯起一抹极淡的笑容:“不用想起来,我额角的疤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指甲盖大小的印记藏在了刘海的遮挡下,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会注意到,但这小小的疤痕却是一切的开始。   云月容看了眼她的额头,突然恶毒地叫道:“我只恨自己推得太轻了,早知道再用点力,让你被马车撞死就好了,再不济也能让你毁了容,那样的话你还怎么嚣张!”她心中愤恨不已,要是舒遥死了,肯定不会是这种结果!   舒遥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向浑身僵硬的男人,摇摇头说,“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如果你一开始就除了这个祸害,云家还有你我,就不是如今的模样了……可你居然恨我?”   “不……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云月容声嘶力竭地叫道,她不愿意承认,也不能承认,她没有看错人,“卫哲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都是你害我们反目,都是因为你!”   “执迷不悟,你真可怜!”   舒遥垂下眼眸,眼底愈发冰凉。片刻后,她突然开口道,“如果我说,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想想看,你们谁来?”   “不!”男人见势不妙,立刻叫道,“不关我的事,是她要害你,我那么喜欢你——”   “闭嘴!"舒遥厌恶地皱起了眉,“别用你拙劣的借口来掩盖你肮脏的心思!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她被你迷得七荤八素,别以为我也会信了你的鬼话。”   “不是,我——”   舒遥手上一个用劲,对方立刻就闭嘴了。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不然……”“好,我说。”   “她说你叫卫哲?你认识徐家人是不是?”   “是,只是偶然结识的。”   “那徐四……徐思画和你是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卫哲刚要狡辩,脖子后面顿时传来一股凉意,他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和盘托出,“徐思画倾慕我,想要让我娶她。”   “所以,你打算左拥右抱?”舒遥说着看了眼云月容,对方果然一脸的震惊,想来是被蒙在了鼓里。   卫哲立刻辩白说:“没有的事,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我……”   舒遥是问给云月容听的,她才懒得听他所谓的解释,立刻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卫旭是你什么人?”   这话一出口,包括云仲卿都愣住了。   卫哲顿了片刻才开口:“他是我的父亲。”   “原来……竟是这样。”舒遥一瞬间恍然大悟,好似挡在眼前的迷雾被拨开,很多事情都变得清晰起来。她摇了摇头,一口否定了卫哲的话,“你说谎,卫旭不是你父亲,你也不是他亲生儿子!”   这回轮到云月容惊讶了:“不可能,他明明就是!”   卫哲也反驳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我有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卫旭就是我父亲!”   “呵,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么着急解释?”话虽如此,舒遥却觉得这两人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一个忘恩负义,一个寡恩薄情,简直是一丘之貉。   卫哲忙说:“我没必要骗你,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问。”   舒遥嗤了一声,道:“去问谁,你口中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她孩子出生的时候,卫旭早就抛家远去,他根本就没见过自己的儿子,任何人拿了信物上门,都能说是他儿子,不是吗?”   卫哲沉默了一瞬,愤然道:“随你怎么说,这事和你又有没关系,你问这些有什么意思?”   舒遥看向一头雾水的父亲,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我走丢了,多年后有人上门认亲,爹会怎么做?”   云仲卿皱了皱眉,说:“肯定要问当初走丢的情形,再看看身上有没有特殊的记号,当然首先也要看长得像不像。”   “就这些?”舒遥挑眉,“那爹觉得他和卫旭长得像吗?”   云仲卿仔细看了看,卫哲长得还算一表人才,和卫旭不能说长得像,倒是气质有几分相似。他把这话一说,又道:“有的孩子肖似母亲,这个只有卫旭自己才知道。”   舒遥摇摇头:“除了这些,爹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云仲卿一听,不由诧异道:“还有什么?”   舒遥看向卫哲,缓缓地说道:“是年岁。”   作者有话要说:  担心轮空到完结,想要争取周末日万的榜单挽救一下,考虑到时速只有几百,后面调整一下更新时间:周二周四更新,加上周六周日万更。 第48章 极品妹妹   “年岁?”云仲卿愣了一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舒遥看不见卫哲的神色,但他身体下意识绷紧的反应,说明了他潜意识里对这句话的在意。   她笑了笑,开口解释说:“冒充一个人的法子有很多,但年龄是不好作假的,除非——谁也不知道那人的真实年岁!你说,我这话对不对?”   后一句是对着卫哲说的。当年舒遥听小鱼讲起的时候,她只是当一个故事听了,那会年纪小,很多细节都没有特别在意,但今时今日再回过头去看,只能说那时的她太天真了。   小鱼对卫旭的过去那么了解,肯定是见过卫旭才能认出人来,那他怎么会不认得卫旭的孩子?不管孩子是在卫旭离开前还是离开后出生,小鱼不可能对他一无所知,如果东来就是那个孩子,他肯定早就认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小鱼对那孩子只字未提?她当时只关注了卫旭的事情,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现在想想无非就两种可能,一个是忘了说,再有就是不想提。   而舒遥更倾向于后者,加上小鱼当时的态度,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很可能小鱼才是卫旭的孩子!他对卫旭那么厌恶,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很正常,更别说同对方相认了,所以他那天才变得怪怪的。   卫哲沉默了片刻,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对不对又有什么关系,卫旭已经死了,他是不是我父亲还重要吗?”言下之意,等于是承认了舒遥的话,他不是卫旭的亲儿子。   云月容一听,顿时惊叫道:“你怎么会不是!那他的儿子又是谁?”   上一世,云月容和卫哲在一起十年,后者一直都是卫旭的儿子,从没有人质疑过他的身份。如今突然告诉她,卫旭的出身是假的,云月容不仅懵了,还陷入了某种恐慌里面。   卫哲睨了她一眼,冷笑道:“是不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从不在意我的身份吗?怎么,现在发现不对,后悔了?”   “不!”云月容立刻辩解道,“我没有,我从不在乎你的身份,我爱的是你,只是你这个人!”   听着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语,舒遥差点没忍住恶心,云月容到了这会还执迷不悟,仿佛卫哲就是她生命的全部,这样一个全然迷失了自我的人,显然已经称不上是正常人了。   她懒得听这些唧唧歪歪的话,开口打断了云月容的啼哭,说:“既然你承认了,那我再问你一句话,如果卫旭还活着,依然还坐在高位,你会担心暴露而把以前认识你的人都灭口吗?”   这话一出口,大厅里突然就静了下来。   云仲卿一脸的疑惑,显然还没有跟上女儿的思路,而云月容却是呆若木鸡,脸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十分的滑稽。   如果卫哲真的冒充了别人的身份,并且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年龄,那么曾经收留过他的云家就成了暴露他秘密的最大威胁,以卫哲的性格又怎会给自己留下把柄,必然是斩草除根永诀后患。   卫哲久久没有开口,舒遥却有些等不得了,她要结束自己的噩梦。   “你既然不否认,那我就当你默认了。”说着,舒遥看向了云月容,最后对她说了一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了吧,和我没有关系,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地讨好仇人,一厢情愿地以为对方深爱她,更是一厢情愿地付出所谓的“深情”。   云月容没有开口,她浑身脱力般瘫倒在地,眼神也失去了焦距。   舒遥都说不清她是可怜多一点还是可恨多一点,她看向卫哲,同时将手里的枪往上移了移,口中说道:“既然都清楚了,那这一枪就还给你!”   “小心!”   “砰——”   猩红的血色像烟花般在眼前炸开,舒遥口下扳机的那一刻,脑海里闪过一抹耀眼的鲜红,她整个人恍惚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腹部,直到巨痛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遥儿!”云仲卿大惊失色,疯了般冲向舒遥,刚好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哈哈——”云月容仰天大笑,“我终于杀了你,我终于杀死你了!”说着她跌跌撞撞地跑向了躺在地上吓得尿了裤子的卫哲。   舒遥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就好像梦里的那种无能为力。她抬起头看向泣不成声的父亲,勉强弯了弯嘴角,吃力地开口道:“我刚才骗他的,你别当真啊……可以的话,再生个弟弟妹妹吧……可惜,我看不到了……”   “别说了……爹这就带你去找医生!”云仲卿试图把女儿抱起来,可手刚一用力,伤口就涌出了大股的鲜血,他一下慌得脱了力,“遥儿,你别吓爹啊,遥儿——”   旁边的卫哲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在云月容的搀扶下终于站了起来。身下的狼藉极大地刺激了他,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猛地夺过云月容手里的枪,一下瞄准了前方的两人,伪善的面皮撕去,只剩下嗜血般的凶狠,他嘶吼着扣下了扳机:“去死吧——!”   “砰!”   “啊——”云月容还没反应过来,异变突生,她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卫哲在她面前被爆了头,鲜血连着内容物洒了她满头满脸,终于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云仲卿听到枪声恍然回头,就只看见卫哲脑袋开花、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随后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一道身影。   那人逆着光一步步走来,脚步沉重地仿佛踩在了人的心口上。   直到走得近了一点,云仲卿才认出来人:“小鱼……”   姜瑜红着眼睛蹲下来,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抓起舒遥的一只手,捂着脸说道:“对不起,我该早点回来的……”   舒遥此刻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听到声音勉强睁开了眼睛,正想要开口说话,不料吐出了一大口血。   “遥儿……”云仲卿瞬间面如死灰,看着女儿的情形,他再想自欺欺人也没用了。   姜瑜死死地咬着唇,他伸手抹去舒遥嘴角的血迹,勉强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舒遥看着他被血污了的脸,不由得怔愣了一下:“你……”   “你说什么?”姜瑜没听清,立刻凑过了耳朵,浑然没发现自己的嗓子都破了音。   舒遥恍惚了一下,眼中浮起一抹笑意,她弯了弯嘴角,气若游丝地说道:“原来……是你啊……”   “我……”姜瑜刚一开口,就感觉手心一重,他顿时僵在了那里,他不敢低头,可又忍不住心中的那一丝侥幸,“遥儿……”   然而,他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眼前的人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神情安详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咬破了嘴唇,强忍着心头的悲恸,终究还是忍不住哽咽出声……   …………   转眼数年过去,青龙镇依然还是老样子。   昔日的云家成为了过眼烟云,只偶尔被人提起时方惹来几声唏嘘。   云家的人都已经搬走了,徒留了一座空荡荡的宅子。往日的热闹,还有那道鲜衣怒马的身影,仿佛都是记忆里的一场梦,醒来,梦也碎了。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云家的门被人打开了,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进去。   因为长年没人居住,院子里已经长出了许多杂草,有的比人都高了。来人越过前厅,径直穿过了垂花门,在一座院子前停了下来。   院门没有锁,只虚虚地掩着,仿佛它的主人只是走开一会,很快就会归来。   来人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动作间他身上的外套滑落了些许,露出了一截鲜红的绷带。他伸手抚过虚空,痴痴地笑了一声,口中呢喃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义父已经走了……你不知道,一个人活着好累的……”   阳光在他脸上打下一道阴影,年轻的脸上意外地布满了沧桑,倏尔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地事,嘴角噙着笑低语道:“终于,我不用在坚持了……”说完这话,他将头倚靠在墙上,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晚风吹过庭院,枝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宛若有人在窃窃私语。待风过了,庭院里只留下一片永痕的静谧。   谁也没有看到,余晖下墙边那孤独的身影在渐渐淡去,周围的景物连同天地万物,开始像沙土一样分崩离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结局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顺应第一感觉。   后面会有一个下周目的番外,对正文没影响可以不买。下个故事是年代文。   PS:好多人说这章没看懂,简单来说就是Be了,最后世界线再次重启,不过和女主没什么关系了。番外就是下周目了。如果有人想看的话,后面再把前世写个小番外。 第49章 极品妹妹   云月容醒来的时候,手上正用力一推。   她恍惚地看了眼自己嫩白的小手,差一点狂笑出生:她又活了,她又活过来了!   上一世,她被人活活地钉死在棺木中,足足过了一个月不人不鬼的日子,后来实在受不了,才选择了自我了断。   没想到,她还能再活一次!   激动过后,云月容发觉了异常,周围传来一阵阵指责声,还有人把她撞到了一边。   “做什么,没长眼睛吗?”她习惯性的呵斥出声,等到发觉不对,想要改口的时候已经晚了。   周围有人呵斥道:“小小年纪这么恶毒,嘴巴还这么不留口德,云家真是造了孽啊!”   “可不是,以前都没看出来,下手这么狠,连亲妹妹都不放过!”   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云月容被推到了一边,她看着被人抱起满脸鲜血的云舒遥,这才想起现在是什么时候——原来她回到了当初推人的时候,可她刚才太激动了,根本没想起来还要装晕,这下全都被人看了去。   做坏事被抓现形,这让她心里一阵担忧,但转念一想她又理直气壮气来,是她妹妹先推她的,她最多只能算过失。   想到这,她立刻准备跟着回家,只是刚一扭身,就看见了那张让她噩梦连连的面孔。   那一个月她永生难忘,被人钉在棺材里陪着一个死人,还是一个面孔被打得稀烂的死人,她现在想想都觉得心中作呕,哪怕她已经重新活过来,那道阴影却是再也挥之不去。   这一刻的她,终于无比清醒,她是没法再面对那张脸的。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因此没能够发现,躲在墙角的乞丐眼里,露出了晶亮的光芒。   云月容回到家就去找了自己的母亲,一套似是而非说辞过后,将所有的错处推得一干二净。   只是这一回终究不一样了。   云月容哪怕说得天花乱坠,却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云舒遥死了!   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当着众目睽睽将她推了出去,害她摔破头而死。   所有的辩解都变得苍白无力,云夫人再不待见小女儿,也无法接受大女儿将其害死的事实。   云仲卿回来听说了噩耗,又见大女儿毫无悔过之意,狠了狠心把人送去了庄子上。   一夕间失去了两个女儿,云家夫妇悲痛欲绝,为免再触景生情,他们举家离开了青龙镇,只是并没有带上云月容——而后者还在计划着如何回到云家,成为云家唯一的继承人。   当云月容费尽心思摆脱了看守她的人,好不容易回到了云家,结果却发现家里早已人去楼空。   突来的巨变让她晃了神,她仰仗的先知此时成了摆设,没有了云家做依顿,她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大门,发现对面的许家正吵吵嚷嚷闹得很厉害,不一会就有那围观的人议论开了——原来,是许二少的未婚妻来退婚了!   云月容不由地愣住了,在她两世的记忆中,许二少都和他的未婚妻顺顺利利拜了堂,虽然他不久后又带回来一个“真爱”,口口声声那才是他心目中的妻子,但许家的二少夫人一直都没变过,直到她十几年后病死,那真爱才得以被扶正。   可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云月容糊涂了,这辈子她接连遭遇意外,先是妹妹居然死了,接着家人又不告而别,现在又告诉她连邻居都变了样!   这还是她熟悉的世界吗?   恍惚间,她被人撞了一下,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周围的人都在看许家的热闹,谁也没有注意到,云家的大小姐被个乞丐给带走了。   若干年后,已经成了乞丐婆的云月容牵着一个小男孩四处乞讨,而曾经的“大佬”则躺在晒得着太阳的角落里懒洋洋地打着瞌睡。   这一世,“大佬”没有被云家收养,连个体面的行头都拿不出来,更没有用来认亲的“信物”脱胎换骨。在辗转漂泊了多年后,他依然还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每每午夜梦回,想到上辈子的风光,他总会懊恼不已,那时“害”他沦落至此的云月容,就成了最好的发泄对象。   而云月容早已被生活磨灭了所有的希望,因为上辈子死亡的经历太过刻骨铭心,她害怕再死一次,只好行尸走肉般活着。为了将来有个依靠,她领养了一个弃儿充作自己的孩子,而人们看在孩子的面上,总不至于让她每次乞讨都落空。   曾经,云月容心心念念地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可当她终于“得偿所愿”时,她恨不得从来没有重生过。没有了锦衣玉食做点缀,整日里面对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她内心每每都恶心得想要抓狂,可是她摆脱不了,没有人可以帮她。   每当这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妹妹。更甚者她不止一次地后悔,如果她没有推那一下,是不是妹妹就不会死,而她也不用沦落到如此地步。   她想起了上一世妹妹说过的话,如果她一开始就把仇人除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多好!   可惜,再没有如果了。   后来她偶然遇见了自己的父母,那一刻她冲动地想要上前认人,可是对方的视线扫过她后毫无波澜地同她擦肩而过,那一刻她看见了母亲怀里的小儿,所有的冲动在一瞬间骤然泯灭。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云月容心灰意冷地离开了那里,余生再未踏足一步。   此后她遇见了许多曾经的“故人”,他们中有的是她的朋友,有的和她交恶,可现在谁也不认得她了。   云月容倒也没有很在意,只是隐约间总觉得少了一个人。   直到有一次,那人酒醉之后“胡言乱语”,嚷嚷着自己的“机遇”没有了,云月容才突然想起来,上辈子有个人叫“小鱼”。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第一世小鱼是和那人同时来到云家的,因为年龄相仿成了她妹妹的玩伴,也是她妹妹欺负最多的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不见了。   算起来,小鱼也是她的杀身仇人,她一度想要给自己报仇。   然而,这一世直到生命的终结,云月容都没见过小鱼,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传闻,而上一世他明明夺了卫家的权,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临死之际,云月容只希望这是一个梦,醒来可以回到一切未发生的时候……但转念一想,她又害怕梦醒后是更残酷的现实。   如此,还是彻底结束吧!   她带着最后的希冀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恩恩怨怨一同埋葬。 第50章 七零极品原配   舒遥睁开眼,看着面前泥糊的墙,稻草盖的屋顶,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随即,记忆和剧情一下涌入了她的脑海……整理完所有的信息后,她发现自己仍然是个炮灰,并且还是个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鱼目的愚蠢炮灰。   剧情里有一句话是这么描写的:多年后,秦舒遥看着已经成为大佬的前夫,还有他聪明绝顶的科学家儿子、艳光四射的大明星女儿,以及陪在他身边享尽无上荣光的梁艳秋,心里像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如果不是她有眼无珠,这份荣耀本该是属于她的,她才是窦建国的原配妻子啊!可惜她错把鱼目当珍珠,居然跟了个小白脸跑了,结果对方一事无成,她只能每天活在柴米油盐中,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黄脸婆。   在那之后,她再次发挥了极品属性,千方百计和丈夫离了婚,想要重新去抱前夫的大腿,结果被男女主无情打脸,最终一无所有穷困潦倒而死。   这是一本名为《重生七零之甜宠小娇妻》的年代文。   女主梁艳秋上辈子看上了一个知青,仗着父母疼爱,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嫁给了对方。婚后,那知青靠着她和她娘家在村里站稳了脚跟,平常只要做一份教师的工作,闲下来也只是拿着书本瞧,家里的农活和所有家务都压在了梁艳秋一人身上。那时候梁艳秋觉得有情饮水饱,根本不在乎自己多付出很多,在她看来张兆和是所有知青中最出色的一个,无论是样貌还是才华都是顶顶好的,对方肯答应和她结婚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   然而理想敌不过现实的残酷,等到高考一恢复,张兆和凭着手不释卷成功考上了大学,而梁艳秋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危机,她被张兆和一通花言巧语后,利用父亲是村长的便利替他拿到了介绍信,并按着对方的许诺做起了城里人的美梦。只是谁也没想到,张兆和这一走就人间蒸发了,后来梁艳秋还找去了他的老家,可地址是假的,那里根本没有张兆和的家人。   至此,梁艳秋成了村里人谈笑讥讽的对象,家人无奈让她嫁给了一个鳏夫,不料对方是个家里横,外面表现得很老实,转头就能把梁艳秋打得皮开肉绽。在这样的环境下,梁艳秋熬了没几年就去了,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初还没有嫁给渣男的时候。   梁艳秋喜不自禁,一通不管不顾的虐渣操作后,成功地摆脱了渣男的纠缠,但这么一来她的名声也受了些影响,短期内要找个好人家是不可能了。   就在这个时候,男主“恰逢其会”地出现了。   窦建国是个当兵的,在认识女主之前已经结过一次婚,可惜他那位妻子不仅爱慕虚荣,还毫无廉耻,就因为耐不住寂寞,居然丢下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和个小白脸跑了。   女主梁艳秋遇上男主的时候,正是他前妻抛夫弃子刚离开没多久,而两人的结识可归结为一出英雄救美——彼时梁艳秋被知青渣男报复,差点在水库溺水而亡,是窦建国正好出现救了她。   梁艳秋获救后就认出了窦建国,上一世她在电视上见过这个人,那时候他被人前呼后拥好不风光,窦家还为此摆了三天的流水席。后来她听人说起窦建国的家事,知道了他和他前妻的故事,那会她就忍不住可惜,这样的好男人,怎么就没有遇上一个好女人呢!   重生给了梁艳秋弥补遗憾的好机会,救命之恩加上肌肤相亲,让两个青年男女一下荷尔蒙爆发,于是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个人很快就凑成了一对。   梁艳秋凭着重生的经验,帮助窦建国提前获取了大量资源,使他少走了许多弯路,早早就达到了前世的高度。而窦建国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对妻子爱如珠宝,几乎言听计从,哪怕诱惑再多也从未动摇过,对梁艳秋的感情始终如一,后来更是为了表忠心,狠狠地惩罚了破坏两人感情的前妻,断了她所有的后路,令其再无翻身的可能。   值得一提的是,梁艳秋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她对前头的一儿一女视如己出,后者也将她当作了亲生母亲,一家人最后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了一起。   认真来说,舒遥在这个故事里更像一个背景板,需要的时候就被人拿出来说两句嘴——   “那个坏女人真是太没良心了,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下!”   “那恶毒的女人有眼无珠,窦建国都是大老板了!”   “那抛夫弃子的女人怕是悔得肠子都清了!”……   但凡提到她,总不过那几句话,每每都是为了给女主做衬托。就连她最后的出场,也是因为有人在窦建国面前提及她这个前妻,让梁艳秋觉得心里有根刺,于是为了男女主感情的升华,她又跳出来作死了一番,最终她这根刺被彻底拔掉,男女主终于迎来了happyend结局!   舒遥看完剧情后,心里很是不得劲,渣了男主她认了,可她怎么能吃回头草,还是被人嚼过的老草!   剧情里设定男主比女主大了十岁,而她这个前妻的年纪并没有明说,只在后面提到了一句:秦舒遥嫉妒地看着梁艳秋,两个人明明是同岁,可她生生比对方老了十岁不止!   舒遥自动忽略了那句“老了”的话,就此推断男主应该比她大十岁。   而她现在刚满十五没多久,换句话说,男主已经是二十五岁的“老男人”了!   舒遥翻了个身,对着乌漆嘛黑的墙壁叹了口气:幸好她还没有嫁给男主,这会离男女主相遇还有一年多,距她和男主成婚还有小半年。   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她必须想办法和男主退婚,她可不想当什么极品原配,男主谁爱要谁拿去。   …………   随着一声鸡啼,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   这会是七零初,农村里的人都要靠赚工分过活,不管男女老少都有自己的任务。男人干得好满工分有十个,而女人则是八个工分,至于老人和小孩只能干一些轻省的活,好的能拿四五个工分,差一点的只能拿一两个工分。这时候谁家的劳动力多又能干,谁家的日子就相对好过一些,反之有的人家还会倒欠生产队的工分,不仅日子难过还会被人瞧不起。   等到了年底的时候,每个大队都会将这一年上缴后剩余的粮食统一分配,而分配的依据就是每家获得的工分。遇上收成好的时候,可供分配的粮食也会多一些,有时候还有肉和各种票据。像粮票、布票都是好东西,这时候物资很匮乏,所有东西都要凭票购买,不然只能拿着钱干瞪眼。   当然也有所谓的黑市,只要有钱就能买到市面上的各种物品,只是农村人基本没那个需求,本身就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哪还舍得多花半个子。   因为粮食紧张,每顿饭都是定量的。   舒遥起来的时候,秦家人都围在了饭桌旁。不大的方桌被挤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全是脑袋和数不清的手。但看桌上的早饭却有些寒碜,只有一盆红薯粥加上一碟子咸菜,每人一勺子再夹上一筷子就都见了底。   “三丫你怎么才起?!”大房的堂姐幸灾乐祸地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对着秦家奶奶说,“奶奶你看她,最会偷懒了!”   这话一出口,舒遥一下就收到了全家人的眼神洗礼,其中夹杂着好几道不善的目光。她心里暗暗撇嘴,这会肚子都吃不饱,居然还有人玩心计,也不嫌累得慌。   秦家一共有兄弟三人,秦大壮、秦二壮和秦三壮,加上大房的两子一女,二房一子一女和三房的一子两女,一共有十六口人,这还不包括大伯娘肚里揣着的那一个。   人多,是非也就多了,不仅三妯娌时常暗中较劲,小孩子之间也多有矛盾,但真要计较起来,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舒遥扫过在场所有人,秦老爷子耷拉着眼皮没什么反应,秦老太太满脸不喜,而大房三房都是一副看戏的神情,至于她的父母,两人只顾着给她的弟弟喂饭,看都没看她。   最后是秦老太太发了话:“既然起晚了,早饭就没你的份,该干嘛干嘛去!”   舒遥饿着肚子,也没有耐心和他们斗嘴,拿起旁边放着的一个背篓,和往常一样出了门。   托男主的“福”,她接下来的半年都不需要下地干活,因为这会是夏天,被晒黑了就不好看了,秦家的面子上也过不去。   说起来,她之所以能被家境殷实的窦建国相中,确切说是被他那抱孙心切的父母看上,都要归结于她有一张出水芙蓉般的脸蛋。不是舒遥自夸,记忆里她就被不少人或当面或背后的夸过,而她早上洗脸的时候也看到了,若是忽略掉这个年代通有的营养不良,她的相貌算是十分出挑了。更让她觉得微妙的是,这张脸和她上一世竟然有七分相似,而差的那三分多少和心气有关。   就秦家这样的日子,舒遥想想就觉得窒息,好在离开了秦家后,呼吸也跟着顺畅了许多。   虽然不用下地,但她也不可能真的闲着,每日就上山割割草、挖挖野菜,也正因为如此才引得大房的堂姐心中不满,处处都要挑她毛病。   她顺着记忆上了山,这会天色还早,山间还有雾气萦绕,她担心打湿了衣服难受,索性就找了一处不打眼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准备等雾气散了再上去。   她拄着脑袋看着日出的方向发呆,突然一个白影从她眼前蹿过,紧跟着“砰”地一下撞到了不远处的树桩上。   舒遥不由得愣住了,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守株待兔?   然而,没等她站起来当一回“农夫”,先有一个身影跑到了树桩边,乐颠颠地开口说:“今天运气真好!”说着就将兔子捡起丢进了竹筐里。   接下来,舒遥又见证了两只野鸡的“自杀式袭击”,好巧不巧,它们都正好倒在了那人的旁边,那运气简直了!   常言道,事不过三,比起运气好,舒遥更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尽量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感,而后又看见了更多的“奇迹”——成片的蘑菇、一窝窝的野鸡蛋,更甚者还有小儿手臂粗的人参……   要不是青天白日,舒遥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这般逆天的运气,除了女主还有谁配拥有?   然而,等对方转过头来,舒遥惊讶地发现,她根本不是梁艳秋!   而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人皮肤水嫩白皙,面上气色红润,一看就是吃喝不愁被养得很好。但这个时候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加上重男轻女的人多,谁家会这么不吝啬的养着一个女孩?   舒遥有些懵了,这回的女主是梁艳秋没错吧?可眼前这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是窦建国他们村的,好像叫什么娣来着,算起来只是女主幸福道路上一颗不起眼的绊脚石,戏份不会超过三句话,算是炮灰里的炮灰了。   可她刚刚看到了什么,运气逆天的炮灰?   还是说,她拿到的剧情已经过时,这其实是一个炮灰逆袭的故事。   那么,她又该是什么角色呢?   舒遥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在原本的剧情里和对方只有一次交集——窦建国父母发现儿媳不见了,到处找都没找到人,后来才听村口的陈迎娣说,她半夜起来的时候看见窦家儿媳和个小白脸跑了。   想来,她在对方那儿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多半逃不开炮灰的命运。   舒遥心中暗叹,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同样是炮灰,人家就有金手指逆袭,而她呢,之前好歹还有不错的家世,这回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真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小bug,忘了算上怀孕生子的时间,半年怎么够! 第51章 七零极品原配   舒遥悄无声息地远离了疑似“女主”的陈迎娣,她一边往山上走去,—边想着要拿什么果腹。   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顿不吃就饿得慌,刚刚被陈迎娣吸引了注意力还好些,这会—想到对方捡到的小动物,她嘴里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当然,这只是身体的本能在作怪,真要给她吃她也未必多喜欢。归根结底还是秦家太穷了,家里人口又多,—年到头吃肉的日子根本不用数。她上回吃到肉还是过年的时候,窦家送来半斤肉当节礼,每个女孩都分到了指甲盖大小的—块肉粒,其余的都进了家里几个男丁的嘴里。   想到这,她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辈子她是别想拥有亲情宠爱了。就早上那样的情形,恐怕秦家没一个人待见她,要不是她身上还有—门亲事,秦家还想着从中获利,她的日子肯定比现在更惨。   舒遥倒也不觉得难过,现在这样未必不是好事,没有亲情拖累,她就不需要顾虑任何人的想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好么?   早晨的山上还有些凉意,光线也不是太好,舒遥一直沿着山路走,到现在只看到一些野菜,连颗莓果都没见着。她伸手揉了揉肚子,决定另辟蹊径,不然她大概连下山的力气都没有。   这座山有百来米高,原本叫做百兽山,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改名叫做百岁山。大约是沾了个百字,山上树木茂盛,生长着不少山珍野味,就是靠着它,附近的几个村子才安然度过了那段饥荒岁月。   舒遥对它有几百岁完全不感兴趣,她这会只想找到吃的,最好还是能直接下肚的,不然只能带回家处理,到时候轮不轮得到她还两说。她顺着—条不起眼的小径踏进了路旁的林子里,也不敢走得太近,数着步子往里走了大概四五十步就停了下来。   周围倒是长了—些菌菇,可还是没有她想要的,找了—圈后她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野果怎么可能长在树荫下!   她悻悻地准备往回走,结果遇上了更尴尬的事——她迷路了!林子里的树都长得差不多,她刚才绕了几圈后,已经分不出东南西北,这会想原路返回都不行了。   原来饿着肚子会影响智商吗?   舒遥强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所幸这会时间还早,她觉得自己可以—路走到底,那样肯定能找到出路。   这时候的她,大概真的被影响了判断力,都忘了还有危险这回事。   就在她兴奋地发现了—棵核桃树,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嘶吼声——是野猪!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舒遥差点慌了手脚,好在她及时反映过来,勉强踩着树杈爬到了高处。   然而,还没等她松上—口气,就看见—群野猪气势汹汹地往她这边跑来,那一刻她的心都差点跳出来:怎么会有那么多野猪!要是它们都来撞树的话,她还有活路吗?   舒遥紧张得都忘了呼吸,上—世她被人拿枪指着都没这么心惊胆战。眼看着自己很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忍不住阴谋论了,莫非是老天看她不顺眼,要她彻底凉凉好给男女主让位?   舒遥眼睁睁地看着那群野猪跑到了她待的那棵树下,如她所料般开始疯狂地撞树,而她只能紧抱着树干不让自己掉下去。可是树还没有碗口粗,哪里挡得住野猪的大獠牙,—旦树倒了,等待她的将是何等凄惨的下场——那画面太“美”,她一点都不想看!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几道破空声,舒遥就看见几支竹箭“嗖嗖”地向她飞来——“噗呲、噗呲”—下子全都进了野猪的身体里。   —阵撕心裂肺的嘶吼过去,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舒遥仔细数了数,大大小小的野猪一共有九头,而差一点她就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心道:真是太险了!   然而,竹箭不会从天而降,是谁救了她呢?舒遥看着竹箭射来的方向,心里盘算了—下,他们村子里并没有猎户,难道是其他村子的人?可她也没听过附近有那个神射手啊,莫非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她觑着能落脚的空溜下了树,期间准备好了—肚子感谢的话。   然而,那边迟迟没有人出现,甚至连个动静都没有,这是做好事不留名吗?   舒遥感慨了—下,居然还能让她遇见好人!但问题是,她现在十分需要—个向导把她带出这片林子啊!   她满眼可惜地看了下那几头野猪,最小的也要百来斤,全部加起来怕是上千斤了,可惜她拿不动也不想拿,反正能到她嘴里的也没多少,她何必费这个劲还要解释—堆。   舒遥毫不留恋地越过了地上的障碍物,想了想决定就往竹箭射来的方向走。   大约是否极泰来,她走了没多远,就在附近发现了—条被人踩出来的小径,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些树莓,红艳艳的十分可人。她把看到的都采了下来,这种也不担心有农药,因此她直接放嘴里吃了。—口咬下,清甜的味道—下在口中蔓延开来,饥渴的味蕾终于得到了满足。   就在这时候,风中飘来了—股肉香味,她闻着闻着肚里的馋虫都开始叫嚣起来——吃了开胃的水果,她现在更饿了怎么办?   舒遥只犹豫了—下,就调转脚步朝着香味的方向走了过去。   …………   竹叶声声,流水叮咚。   舒遥没想到这林子里居然还有这么—处地方,清澈的水潭里能看见欢快撒泼的鱼儿,而几步外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旁边是一座竹子筑成的小屋,而她刚刚闻到的香味就是从竹屋里飘出来的。   临到近前,舒遥反而有些却步,她本以为是有人在山上打牙祭,没想到是有人住在这里,这么—来她算是不速之客,就有些太冒昧了。   舒遥犹豫了—下,决定还是不打扰人家。只是她刚要转身,视线不期然地扫过竹屋前的木桩,结果看见上面挂着—把弓,旁边还有—个箭筒,里面竹箭的样式和她刚刚看到的—模一样!   莫非这人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个念头一起,舒遥也不急着走了,不管怎么样她总要道声“谢谢”。   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门口想了想说辞,正好伸手敲门,结果——   “吱嘎!”   屋门正好被打开,舒遥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这里的主人,—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青年。   “我……”   “砰!”   舒遥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关上的门,她这算是吃了闭门羹吗?真的是……太打击人了!若非对方很有可能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绝对二话不说立马就走。   她深吸了—口,平复了下心情,这才开口问道:“请问,刚才是你射箭救了我吗?”   屋子里—片安静,许久都没有回音。   舒遥心道:就算她弄错了,好歹也给个反应嘛,这样算什么?是她长得太可怕,把个大男人吓得不敢出来了?   这么—想,她还非要问个究竟不可。   她沿着竹屋往旁边走,等她绕道屋子后面,果然看见了—扇窗户。   “很好!”她心里想着,脚步也放得更轻了,快到窗户口的时候,她摒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结果让她大感意外。   里面的男人正坐在桌旁面对着大门,看他那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就仿佛在思考着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   换句话说,对方根本是故意不理她的!   舒遥看着那人的背影,突然生出了恶作剧的念头。只是还没等她想好如何行动,里面的人却突然站了起来。只见他几步走到门口,又盯着房门看了—会,而后似乎察觉出不对,特意贴着大门听了—会,接着猛地拉开了门——   结果可想而知,人是肯定没有的!   没等舒遥看出对方的意图,那人突然抓着脑袋懊恼地叫出了声:“你是笨蛋吗!”   笨蛋,骂谁呢?   舒遥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对方听到声音立刻转过身来,看到她的那一刻,眼里闪过惊喜、懊恼、难过、悔恨……最后是束手无措般的小心翼翼。   舒遥还是第—次看见—个人情绪如此丰富,而她居然还看懂了。趁着对方“毫无抵抗之力”,她立刻开口道:“你既然认识我,干嘛还故意躲着我?难道是想做什么坏事?”   “不,我没有!”对方立刻否认,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像是怕她真的误会了—般。   舒遥定定地看着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怪怪的感觉。她心念一动,忽地开口诈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对方错愕的看着她,神情仿佛是被雷劈了—样。   舒遥心里暗暗吐槽,难道她误会了?这不是她的某个爱慕者,仅仅只是一个避世而居的怪人?   就在这时候,对方突然开口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躲着你,我只是……只是怕你不记得我了!”   舒遥愣了愣神,立刻板着脸回道:“你都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   对方立刻喜形于色,但随即又垮了脸说:“可惜这里的环境太差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给不了你锦衣玉食的生活。”   舒遥:“……”   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懊恼地说:“我刚来的时候不知道,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家里的人以为我鬼上身了,没办法我只好住到了这里。不过我存了不少钱,养活你是没问题的!”   舒遥奇怪地看了他—眼,想了想说:“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愣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你是问我现在的名字吗?你等我想想看……好像是叫陆子俞,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陆子瑜?”舒遥惊呆了。   这时对方又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俞,你还是叫我小鱼好了,反正我听着还习惯一些。”   舒遥:!!!   是她想的那个小鱼吗?   这刺激有点大了,她想要静静。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舒遥看着他那张截然不同的脸,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看脸吗?”   她是绝不会说,自己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实际上她根本就没认出他是小鱼。毕竟谁会想到,两个世界的人还会再遇见呢!   小鱼觑了她一眼,点点头说:“—开始我只是怀疑,后来观察了—阵才确认的。”   舒遥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她要是换了张脸,对方多半是认不出的。她这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抛开这个念头,她转而问道:“你来了多久了?我是说你变成陆子俞。”   小鱼想了—会,说:“我来的时候桃花还没谢,应该有三四个月了吧。”   “那你就一直住在这里?”   舒遥看了眼屋子里的陈设,可以说是相当简单了。床是用竹子搭的,衣柜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只用一根竹竿充当了衣架子,除此之外只有—张桌子和—个凳子,还有—个简易的灶台。桌子是用木板和石头拼成的,凳子更简单,就一个木墩,而灶台稍微复杂—点,也不过是用砖头和石块垒了—下,上面放了—口锅。倒是门口的墙壁上挂了不少动物皮毛,以及风干的—些肉类。   小鱼顺着她的视线扫了眼屋子,顿时露出了—丝窘迫,赶紧挡住了她的视线,说:“屋里有点乱……陆家人怕我连累他们,就把我赶了出来,我觉得这里不错,就干脆住下了。” 第52章 七零极品原配   舒遥看了眼竹屋的结构,摇摇头说:“夏天倒还好,等冬天了怎么办?要是遇上下雪就更糟了!”   小鱼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红了脸说:“我会想办法的。”   “哦,你记得就行。”   舒遥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对方接不接受她是不管的,不过这会时间还早,倒也不用太担心。   这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咕”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   “你饿了吗,我做了小鸡炖蘑菇,要不要尝一尝?”   舒遥还没来得及表态,对方已经跑去掀开锅盖,盛了满满一大碗鸡汤给她。   “……”美食在前,饿着肚子的舒遥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接过碗也没有矫情,当下就先喝了一口,味蕾立刻兴奋起来,她忙点点头说,“味道很好,你不吃吗?”   小鱼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两人还站在窗口说话,他一脸懊恼地跑回去打开了门,回过头对着舒遥说:“你过来坐着吃吧,我把桌子搬到外面去。”   舒遥想想也是,他们两个还真是够傻的。   竹屋前有几个木桩,舒遥之前不知道它们是用来干嘛的,现在一看原来是充当了桌腿,这样倒也挺方便。   两人吃东西的时候都不习惯讲话,舒遥一边吃一边在想,小鱼怎么就成了陆子瑜呢?那原来的陆子瑜去了哪里,还是说小鱼就是陆子瑜,只不过他没有了以前的记忆?   这个问题太让她困扰了,原因无他,剧情中和她私奔的小白脸就叫陆子瑜。   唉,她还想远离剧情的呢!   舒遥闷闷不乐的表情落在小鱼眼里,他立刻放下碗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啊?”舒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不成说,按照命运的轨迹,她会和他私奔,然后两个人碌碌无为,最终她为了吃回头草把他甩了,两个人恩断义绝?   哪怕他是个路人甲,都不至于这么尴尬,要是哪天他有了陆子瑜上辈子的记忆,那真的是……一言难尽!   “其实……我确实遇到了一点麻烦。”舒遥斟酌了一下,把她眼下最棘手的问题说了出来,“你应该听说过,我有个未婚夫吧?”   小鱼神色一僵,缓缓点了点头。   舒遥看了他一眼,她其实也不想的,在曾经的爱慕者面前讨论自己的未婚夫,这事确实挺尴尬,但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她说:“我对他没什么感情,他比我大了有十岁,等于是三个代沟,这样的话,我和他很难有共同话题,到时候话都说不到一起去,怎么看都不是一桩良缘。”   小鱼一听,连忙点头说:“的确不是一桩良缘,他太老了,根本配不上你!”   舒遥心说:配不配得上不好说,毕竟在不少人眼里还是她高攀了,秦家一穷二白没什么拿得出手,而窦建国又是当兵的家里也殷实,怎么看都像是她占了便宜。不过要她自己说的话,窦建国的确配不上她,光是颜值这一点就不行,不能赏心悦目不说,还会拉低后代的水平,绝对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剧情里,窦建国的人设是阳刚正气,带一点大男子主义的粗汉子。外貌就不说了,勉强称得上英挺,毕竟气质上高出了常人一大截,但他为人处世相当固执,性格也十分的沉闷,哪怕对着女主也是一样。不是说这样的人不好,但舒遥是喜欢不起来的,对她来说要么性格讨喜,要么人长得好看,两样总得占一个,不然她是给自己添堵吗?   她想了想决定透露一点信息,于是开口道:“我醒来之前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真的嫁给了那个人,结果那人常年不在家,一家老小全丢给了我。虽然他家条件还算不错,别人还觉得我高攀了,可实际上他父亲抠门到家,母亲又是蛮横不讲理的人,那人寄回家的钱财都被他父母把持着,还想让我做牛做马伺候他们。我当然不干了,然后我就跑了!”   说到这,她停下来看了眼小鱼,对方一脸怒气地说:“你跑了就对了,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家,谁嫁谁倒霉!”   舒遥心虚地点了点头,刚才那番话是她自己编的,她没有前世的记忆,不清楚自己在窦家是怎么生活的,只能根据剧情的描述自己揣测了一番,其中美化自己是必须的,毕竟真相如何也没法追寻,她是不可能嫁给窦建国的。   “问题就在于我跑了之后!”她接着说道,“窦建国应该是气运之子,就是运气很好老天都帮他的那种人,和这样的人作对总是要倒霉的。先不说我,他后来又娶了个妻子,对方同样运气很好,还未卜先知了很多事情,她帮着窦建国发家致富,成了远近闻名的有钱人。然后就轮到我倒霉了,以前认识的人总拿我和他后来的妻子作比较,我听多了之后脑袋就不受控制了,居然想要和窦建国破镜重圆!”   小鱼:“……”   舒遥忽略了他那古怪的眼神,继续说道:“我就像故事里的反派一样,给故事增加了戏剧和冲突,结果肯定是斗不过好人的,最后他们夫妻联手把我给干掉了!”   小鱼倏地抬头看向她,眼睛瞬间就变红了。   舒遥吓了一跳,嗫喏道:“你……你怎么了?”   该不会被她一说,就想起前世的记忆了吧?那她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赶紧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那些话,除了避重就轻掩盖掉了一些细节,大体上也算没错吧?   “对不起……”小鱼突然抬手掩面,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舒遥被他突来的道歉弄懵了,两人刚见面哪来的对不起,就算是陆子瑜也该是问她要“对不起”才是。   殊不知,小鱼确实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只不过是姜瑜的那一世。听到她说自己被干掉了,他一下就记起了最不想回忆的那一幕,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死去,那种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舒遥不知道,她正疑惑的时候,又听小鱼开口说:“那回我离开,是去祭拜我母亲了……没想到……”   他想告诉母亲,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并且告诉她,她等待的人已经去陪她了,让她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他本想回去后就上云家提亲,义父酒后给他透过底,舒遥的要求他都符合,不管她提什么条件他都答应,他觉得她一定会同意的。可天不遂人愿……他还是晚了一步!   舒遥听到这猛然醒悟过来,立刻说道:“那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大意,被她的假象骗过去了。”她哪知道云月容“中毒”那么深,到了那时候还一门心思想干掉她,只能说“比狠”她输了。   “可是——”小鱼还是耿耿于怀,他无数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到!   舒遥笑着打断了他,说:“要不是你,整个云家都要遭殃,我还得感谢你呢!”她说着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不问了,死后的事情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小鱼看了她一眼,大约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开口问道:“你想知道后来的事吗?”   舒遥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   小鱼想了想,说:“义父过了几年轻松日子,只不过那年遇险伤了底子,影响了寿数,我给他送了终,也给义母留了足够的钱财……至于你姐姐,我成全了她,让她和那人待在一起了。”   舒遥听到云爹早逝,虽然她早有预感,但事实真的摆到眼前,她还是很难过。云月容的结局让她有些意外,如果她那会没有神志不清的话,她记得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他那句“成全”听着都有些瘆人,不过也没什么不对就是了。   她见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不由好奇地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不说说自己?”   小鱼移开了视线,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我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重复那些事,打打杀杀的你也不爱听。”   “唔。”舒遥一听,果断不问了,她想小鱼肯定不好意思在她面前提及家人什么的,毕竟她刚才还为此尴尬过。   舒遥“善解人意”地结束了话题,小鱼也跟着松了口气。   两人“心照不宣”,却完全会错了对方的意。   舒遥想起了先前的话题,说:“言归正传,我不想继续这门婚约,但问题是现在的家里我做不了主,得想个法子搅黄了这门亲事。”   她昨晚上思考了一夜,就像她说的那样,秦家不会尊重她的意见,不管是从利益还是名声上来说,他们肯定不愿意退婚。退一万步,就算她成功退了男主的婚事,保不准又被秦家定给了其他人。这会虽然反对包办婚姻,但农村这种地方根本没人管,尤其是思想闭塞的地方,根本就管不了,在很多人眼里,子女就好像私人财产,父母完全可以做他们的主。   她把这些告诉了小鱼,同时也提醒他,别忘了提防自己的“父母”。   “他们以前把你赶走,是觉得你不能给他们带来好处还会拖累他们,等哪天发现你身上有利可图了,他们就会像苍蝇一样围上来。”说到这,她想到了对方的脾性,立马又加了一句,“现在杀人是犯法的,你记得遇事千万别冲动!”   小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冲动的,凡事三思而后行,我明白!”   他想了想陆家的情况,家里连他一共有六个子女,上面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底下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妹,他这种不上不下的最容易讨嫌。而陆家的家境和秦家差不多,都是家徒四壁唯有人多。   “我刚才想到了一件事,陆家把我赶出来,最大的原因应该不是怕我犯病。”他说着看了眼舒遥,“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已经成婚,另一个也订好了婚期,底下的弟弟才十岁还不急……他们应该是不想花钱给我说亲。”   舒遥惊讶了一下,剧情里没有提到陆子瑜的家人,她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没想到对方听起来比她还要惨一点。   “那你可得小心了,说不定他们会把你送给人家做上门女婿来换钱!”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剧情里真的发生了,但因为女主梁艳秋的介入,这件事最后被成功化解,而男主也收获了一个得力助手——上辈子此人也是一方大佬,没想到这辈子成了别人的小弟!   听她这么一说,小鱼眼前一亮,说:“我想到一个办法,不如我们暂时凑一对,那样你和我的问题都解决了。”   舒遥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不是被秦家和陆家一起按着吸血?秦家肯定不会同意,而你要是拿出了足够的诱惑,陆家又会眼红让你把利益交出来,到时候你就成了他们砧板上的肉了!”   小鱼愣住了,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舒遥继续道,“另外还有个问题,这会大家都吃不饱,你要是过的比别人好了,多的是眼睛盯着你,到时候他们发现你不是陆子瑜,搞不好会被上面的人抓去切片!”她不介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真到了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毕竟他们没有主角光环保护。   “那怎么办?”小鱼听得都快泄气了,他是真没想过那么多。   舒遥见他听进去了,这才安慰说:“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他们抓不到把柄,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家里人还是好解决的,他们现在嫌弃你,那你干脆就装给他们看,最好让大家都觉得你一事无成,然后你反过来缠磨他们,他们就巴不得甩掉你了!总之一句话,谁豁得出去谁就是老大!”   小鱼沉默了一会,突然道:“那你怎么办?不然我悄悄地把他做掉,那婚事肯定就不成了!”   “你……”舒遥一时无语,真要那么简单,对方就不叫主角了。她无奈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告诫说,“你千万别去尝试,和气运之子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就是前车之鉴!”   小鱼不说话了。   舒遥见状,就知道他心里没有答应,不得不再接再厉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运气好的都要逆天了……”她把早上的遭遇告诉了小鱼,随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怀疑那个人和我们一样,但她身上肯定有什么古怪……敌不明我不动,我们现在一定不能让对方发现异常,你要是真想帮我,就让大家都忽略掉你这个人!” 第53章 七零极品原配   临近傍晚的时候,舒遥背着满满一篓野菜和菌菇回了秦家,其中还放了三个野鸡蛋,原本小鱼还想给她打几只野味,被她坚决给拒了。   期间她和小鱼特意绕去她早上被野猪袭击的地方,结果到了那里一看,九头野猪都不见了!地上分明还有血迹,但野猪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周围都看不出有任何移动的痕迹。   舒遥心里存了疑,一路上都在想这个事情。好在因为这个小插曲,小鱼主动对她保证,自己绝不会轻举妄动。   等到了家里,秦老太太见她回来得晚,开口就是一句责问:“这么野,干脆就别回来算了,还省了粮食呢!”   舒遥心道:真不要她回来倒好了!   她立刻拿出那三个野鸡蛋,说:“我在山上找到的,原本我想去抓野鸡的,结果它们到处乱飞,我跟着跑了半天,才在一个窝里找到了这些。”   秦老太太在她拿出鸡蛋的那一刻,立刻就伸手将三个鸡蛋都抢了过去,听她说完这番话,她翻了个白眼说:“你是不是蠢,野鸡是用手抓的吗?算了,看在这三个鸡蛋的份上,今天就让你吃饭,要是还有下回,就等着饿肚子吧!”说完她拿着鸡蛋回了屋,想来是把东西锁起来了。   厨房里大伯母在做饭,听到动静探出头来,见满满一筐子东西,立刻笑了说:“三丫头不错嘛,带回来不少东西。只是你中午都没回来吃饭,是不是找到什么好吃的了?”   舒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懒得理会这种口蜜腹剑的人。   果然,屋里的秦老太太闻声立刻跑了出来,对着舒遥上下打量说:“你在外头偷吃了?”   舒遥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地说:“吃个野果都不行,你们干脆让我饿死算了!”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大伯母埋怨地看了她一眼,给自己辩白说,“我只是担心你才问一句,真是好心没好报!”   舒遥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要真担心我的话,怎么不把中午留给我的饭拿出来?”   “你……”大伯母立刻哑了声,中午那份早进了她肚子里,她看人没回来,理所当然地替她解决了。   秦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你自己不回来还怪别人了,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真是没大没小!我看今天的晚饭你也不用吃了,自己回屋里好好反省反省,免得嫁了人还丢我们老秦家的人!”   舒遥顿时觉得很无趣,二话不说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身后又传来几句斥骂,无非是说她不敬长辈,没有良心之类。舒遥听了只觉得好笑,古人是把慈和孝放在一起说的,居然被人这么片面地拿来用了。   她的房间很小,应该说家里的女孩都是如此,一张小床加上一个木柜,算起来也就两三个平方,像三房还是两姐妹住一间。相比而言,男孩子的待遇就好多了,当初造房子的时候就给每房留了一间屋专门给男孩住,而她住着的就是她弟弟的房间隔出来的一小块。   至于她弟弟还和父母一起睡,房间分明可以先给她住这种事情是根本不存在的,因为这是秦家人的规矩。   舒遥并不在意住大屋还是小屋,它的本质还是不能带来任何舒适的茅草屋。她不能忍受的是,那些无聊的试探和勾心斗角,但她还在秦家一天,这样的事就免不了一次次发生。   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心里就忍不住暴躁起来。   之前劝说小鱼的时候有多理智,她这会就有多冲动,果然还是说比做更容易!   过了一会,秦家的人陆陆续续回来,没多久就传来了开饭的声音。   舒遥见果真没人来叫她,心想还好她吃饱喝足了,这会一点都不饿。   不一会,就听大房的堂姐叫了一声:“今天的蘑菇可真香啊!”   奈何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舒遥有些不明白,就秦家这样的家境,一家人不想着如何改善生活,天天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来斗去,究竟有什么意思?斗赢了也不过左手换右手,又不会给秦家增加进项,更别说秦家就那么点家底,就算全给一个人也没多少分量。   这会一个人赚满工分换算成钱大概是每个月五块,这还没有去掉日常开销,譬如大米一毛五一斤,猪肉七八毛一斤,而没有油水就只能多吃饭,青壮年一天一斤米还不一定够吃,就算搀着杂粮省一点,满打满算的话一年能存下一二十算好的了。   而秦家只有三个壮年是拿满工分的,其他人全按一半工分算,加起来也就六个满工分,一年总共余个百来块钱,还不一定有这个数。毕竟是看天吃饭,遇上年景不好的,能不吃老本就很好了。算他秦家存了十年有一千吧,这会也就只够盖个三四间大瓦房,还不够全家人住的。   反观男女主,男主每月津贴就有几十块,加上女主在黑市倒手每次几十上百的收入,人家想不富起来都难。   舒遥想起了今天那几头野猪,要是全部换成钱,也能有将近一千的收入,也不知道是便宜了谁。   想了想,她决定明天去打听一下陈迎娣的事,她今天遇到的事情太邪门了,总给她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   隔日,舒遥起了个早,这回赶上了早饭。   她三两口喝掉了红薯粥,就要拿着背篓出门。   这时,大房的堂姐跟了上来,也拿了个背篓说:“我今天和你一起去!”   舒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不料对方却叫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满的话去找奶奶说啊,她可是同意了的!”   “哦。”舒遥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背好背篓转身就走,她懒得去猜秦老太太和大伯母的想法,她今天就没打算去找小鱼,对方要跟着就跟好了。   舒遥没往山上走,反而是朝着村口走去。   “你干嘛呢?那里又不是上山的路!”秦圆圆快走几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舒遥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她反问道:“我说过要上山吗,你想去自己去好了。”   秦圆圆眼睛一瞪:“你不去山上……那你想去哪?”   舒遥呵呵一笑,越过她走了。   秦圆圆气哼哼地赶了上来,几乎是寸步不离,见舒遥往河边走,她翻了个白眼说:“我就知道你心虚,肯定是怕我发现你的秘密,你才故意不上山的!”   舒遥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面上波澜不惊。只道:“你还真聪明,这么聪明怎么就不长眼睛呢!”说着她走下了河岸,弯腰在河滩边的草地上捡起了一层黑黝黝的东西,随后在秦圆圆的面前晃了晃,“看到了吗,可以吃的!”   凌晨的时候下过一阵雨,这会雨停了,这种菌类就会冒出来。它们长得和黑木耳有点像,不过质地要薄很多,口感也更嫩更鲜美,用来烧汤是很不错的。   说完,她放下背篓专心捡了起来,这会没人来河边,太阳也还没出来,等会人多就抢不到了。   秦圆圆看着拿黑乎乎的东西,满口嫌弃地说:“这么脏的东西能吃吗,谁知道是不是有毒啊!”   舒遥懒得理会,她又没义务当百科全书,这东西也是别人告诉她能吃的。   有一回她和云爹去庄子里查看,正好当天早些时候下过一场雨,她看见有人捡这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好奇地问了一句,对方就告诉她这是地衣的一种,每逢阴雨天后就会在草地上长出来,农人们就拿它来添一口菜。   不过太阳一出来,这东西就会被晒干,那时候就不好捡了。   舒遥动作很快,一捧一捧地往背篓里装,没多久就把这一片河滩给扫荡一空。她顺着河岸又走了一段,陆陆续续收获了大半篓。而此时秦圆圆还站在原地,表情十分地不耐烦。   舒遥见远远的有人过来了,就趁她不注意,从河滩的拐角处绕进了一旁的芦苇丛中,而后悄悄地从另一头悄悄离开了。   她还没忘记今天的目的,陈迎娣家就在隔壁的村子,从大路走过去要二十来分钟,但从河边过去的话,大约只要十分钟的路程。   因为时间还早,河边人不多,舒遥很顺利地来到了下湾村,也就是陈迎娣他们的村子。   赶巧,河边正有一群大娘大婶在洗衣服,她把头上的草帽拉了拉,遮住了自己的脸面,随后就装作歇脚的样子在一棵大杨树后面坐了下来。   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是物质匮乏的年代,说长道短就成了最常见的休闲活动。   舒遥并没有等太久,那些人抱怨完自家事,就开始说起别人家的闲话,话题还正好是陈家!   “我听说那陈家遇见贵人了,是不是真的啊?”   “多半不会假,上回我去赶集,亲眼看见他们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我还瞧见他们进国营饭店了呢!”   “我的天,国营饭店啊,那里吃一顿得好多钱吧?”   “可不是,兜里没几块钱谁敢进去,咱们村也就窦家人去过吧。”   “哎,怎么就没让我遇见个贵人呢!对了,你们谁见过那贵人吗?”   “怎么可能让我们见到,那贵人是省城里过来走亲戚的,陈家也是巧了才帮了把手,只能说人家运气好!”   “说起运气我最近还真背,前天我不是告诉你丢了把铜锁吗……谁知道昨天又把我给孙子买肉的钱给弄丢了!家里那个差点没打死我,可我明明记得放在枕头底下的,家里又没有外人,哪里就会丢了呢!”   这位大婶的话像是打开了某个机关,紧跟着一群人都开始说起自己的倒霉事。   有人走得好好的突然平地摔,也有人吃饭的时候突然咬到了石子,再不然就是从菜里吃出大青虫……这些算是小事了,还有不少人就和前面那位大婶一样,今天丢个物件明天丢个钱的,差点没把家给掀翻了。   其中一个侥幸没走背运的人开口说:“听你们这么一讲,我怎么觉着好邪门啊,你们不觉得吗?”   “不至于吧,就丢两样东西,说不定是自己放忘记了呢!”   “哎哟!我的大姐哦,你自己数数看,这里有几个丢东西的,难不成大家都放忘了吗?”   “你这一说还真是……该不会是村里出了小偷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都没心思洗衣服了,匆匆收拾了东西,就赶紧都往家里去,唯恐一不注意又丢了东西。   舒遥听了一耳朵,大概知道陈家人是用救了贵人当借口,掩盖了他们突然发财的事实,这也算是很不错的理由了,只要看起来不太过分,别人也不会怀疑他们家。只是不知道,这是陈迎娣给家人的说法,还是陈家人商量好的说辞。   就在这个时候,舒遥感到心口一窒,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村子的方向,结果吓了一大跳!   只见那陈迎娣正站在十几米开外,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眼神仿佛冰冻千年的寒潭,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而对方看向她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舒遥还是第一次看见能让她心悸的眼神,她自认为胆子算大的了,可此刻也不禁后背渗出白毛汗,有种大白天见了鬼的错觉。   好在,她也算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怕心里再不平静,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她装作歇够了的样子,背起竹篓径直朝着对方走了过去。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她弯起嘴角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   作为重要女配,舒遥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说句不要脸的话,整个剧本里没一个比她好看的,眼前的陈迎娣哪怕养得肤白貌美,还是比不上她的天生丽质。   看着对方阴沉沉的表情,舒遥笑得更加灿烂了,两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外泄的情绪——那是一种强大的敌意,夹杂着憎恨与嫉妒,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舒遥心中微讶,陈迎娣对她有敌意很正常,憎恨她也不奇怪,谁让她和男主沾了边呢,可这嫉妒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吧,总不会真的因为她比她漂亮几分,就这么恨上了?   她心中百转千回,脚步却稳稳地朝着窦家走去。她都被人看见在这里出现了,要是不去窦家晃一圈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说起来,窦家她只来过一次,还是订亲的时候来走了个过场,因为窦建国常年不在家,平日里走动也是大人的事,确切说是窦家去秦家的次数比较多。   舒遥按着记忆走到了一棵大柳树旁的院子门口,她站定吸了口气,然后伸手敲了敲,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   然而,过了许久里面都没动静,她想了想,自己应该没记错吧,难不成这么巧出门了?   她不信邪地又敲了敲,这时隔壁的邻居探出头来,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奶奶,对方似乎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问道:“你是哪个啊,找窦家人有事吗?”   “老婆婆,我是隔壁村的,过来给他们送点东西。”   舒遥刚才就想好了说辞,她背篓里的东西正好可以拿来送人,不至于两手空空地来。   老奶奶一听,颤巍巍地点了点头,说:“你来得不巧,他们出远门去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舒遥一愣,她来得还真巧,赶紧又问道:“您说出远门,是去部队看儿子吗?”   “哦,这个不清楚,他们没说,你还是过些天再来吧。”老奶奶说着就往屋里去了。   舒遥连忙道:“好的,谢谢你了。”   没见到窦家人,舒遥一点都觉得不遗憾,真要见到了,她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呢!只是这会不年不节的,窦家人怎么会挑这个时候出门,她记得剧情里也没提起窦家还有远亲,难不成真是去看儿子的?   舒遥只是想了想,很快把疑惑丢到了脑后,她返身往回走,到村口的时候,很不幸又遇见了陈迎娣。   不过对方正和姐妹站在一起说说笑笑,身上全然不见刚才的阴冷气息,看见她的时候只短暂地瞥了一眼,眼神平和毫无异样。   舒遥忍住了所有的情绪,直到远离了下湾村,她才重重地吐了口气——这个陈迎娣太邪门了!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那舒遥现在可以很肯定,陈迎娣已经不是陈迎娣了。别的不说,那眼神就不该是活人有的。就算一个人重生了,她的经历摆在那,顶多做事成熟一点,气势足一点,可陈迎娣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还能算人吗?   当然,可能是她带了偏见。她昨天见到陈迎娣的时候,对方还和真的少女没什么两样,可今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要么对方有两副面孔,要么昨天是装给她看的!   舒遥仔细回想了一下,陈迎娣昨天的动作和神情看起来挺正常,但事后想想未免有些做作了,有些话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   换句话说,那个时候陈迎娣很可能已经发现了她,只是故意装着若无其事,还把自己的特别之处显露了出来。   可她这么做又有说明目的呢?   舒遥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回了榆田村。她看了眼天色,这会还不到中午,如果上山也还来得及。   她正犹豫间,迎面的小道上走来了两个人。   男的俊,女的俏,光看长相还是很养眼的——如果他们一个不是渣男,一个不是女主的话。   舒遥心想,她今天的运气还真好,除了男主远在天边,其他重要人物都见上了。   梁艳秋长相温婉,一看就是适合相夫教子的人,而她身旁的张兆和看似文质彬彬,眼底却透着薄凉和对乡下人的轻视。两人这会有说有笑,像是刚从知青点出来,当然说是梁艳秋在说,张兆和就负责敷衍的笑。   舒遥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渣男的敷衍简直毫不掩饰,梁艳秋说得兴高采烈,他却只会“嗯嗯”叫,眼神还四处乱飘,一看就是根本没在听。   看这情形,梁艳秋还没有重生,舒遥稍稍犹豫了一下,脚下似是不经意地一踢,一颗小石子倏地飞向了渣男的脚踝。   “啊!”张兆和一声惨叫,当场跪倒在了地上。   梁艳秋被吓了一跳,惊呼道:“你怎么啦?绊到脚了吗?”   “你——”张兆和嘶了一声,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还不快去找人来,我的脚可能断了!”   “啊?你别吓我!”梁艳秋慌得不行,想要蹲下来检查对方的伤口,结果被渣男用力一堆,差点往后摔去。   梁艳秋愣了一下,慌忙中回头道了一声谢。   “不用客气。”舒遥放开手,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男人,意有所指地说,“遇点小事就慌慌张张,还要对女的动手,你这样的人简直给男人丢脸!”   石子又不是子弹,怎么可能让人断腿,再说她也没那个力气,多半是巧合碰到了筋脉,过一会就好了。   然而,张兆和被疼痛刺激得失去了理智,一听有人骂他,立刻爆粗道:“你算什么东西,要你多管闲事!”   舒遥弯了弯嘴角,说:“我是人,当然不是东西,只是遇上了挡路狗,想走都不成!”   这条路本来可以走两个人,只是张兆和横在中间把一条路全占了,舒遥除非从他身上踩过去,不然还真没法走。   梁艳秋反应过来,连忙给舒遥道歉:“对不起,他也不是故意的,我马上扶他起来。”   张兆和一听不干了:“你干嘛和她道歉,没听她骂我是狗吗?你怎么可以帮个外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梁艳秋有些懵了,大概是张兆和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舒遥扫了眼他的脚踝,嘲讽说:“你的脚要是断了,你还能有精力发脾气?我看你是找借口,不想下地干活吧!”   梁艳秋回过神来,立刻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这会是夏天又要干活,大家都是直接把裤管挽起到膝盖的,伤口如何一目了然。   而结果真如舒遥所说,脚踝上面根本看不出什么痕迹,主要是渣男腿上的皮肤被晒黑了,一点点印子根本不显眼。   梁艳秋见状,顿时伤心不已:“你怎么能骗人呢,就算你不想下地,也不能故意装病啊!”说完这话,她红着眼睛跑掉了   渣男气得直翻白眼,他恶狠狠地看着舒遥:“我记住你了!” 第54章 七零极品原配   梁艳秋哭着跑掉后,张兆和为了偷懒假受伤的事也跟着传开了。   这会还没到下工的时候,田间地头都有人,而且麦子收了稻苗刚下田,四周根本没什么遮挡,早有那眼尖的看见了张兆和的动作,等梁艳秋一跑开,立刻就有人假装“路过”来探虚实了。   彼时张兆和还坐在地上放狠话,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正好被人瞧了去。   舒遥也不添油加醋,直接把他摔倒后说自己腿断了又推了梁艳秋的事实一说,有的是人得出和她一样的结论。   原本张兆和还算人模狗样,在一众知青和村民眼中是个不错的文化人,可经此一事大家都“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张兆和的名声顿时一落千丈。   梁艳秋的父母本就不看好这门亲事,如今得知了张兆和的为人,哪里还会让她嫁给一个心思奸诈又爱动粗的人。用不着梁艳秋重生,他们就先一步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并趁着舆论的东风,定性了张兆和骗婚的企图,让梁艳秋免去了流言蜚语的攻击,反过来还博了一把同情。   在剧情里,梁艳秋重生后,利用张兆和同其他女知青暧昧的事做文章,虽然最后抓住两人的把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但凡事一旦涉及桃色,不管是哪一方都逃不开舆论的攻击,总有人会冒出“肯定是你哪里不好,他才会去找别人的”奇葩言论。   而这一次,张兆和的事被上升到了思想觉悟的问题,知青下乡本就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育的,张兆和这样的做派完全可以作为反面例子了,梁家退亲也退得理直气壮,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谁会愿意和一个觉悟低的人走到一起。   舒遥深藏功与名,丝毫没暴露自己横插一脚的事实。   她现在还不确定女主有没有换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陈迎娣身上的那个灵魂对她充满了恶意。   舒遥不知道自己哪里碍着了对方,两人之间唯一的交集只有窦建国。要么陈迎娣也是冲着男主来的,之所以在山上故意试探她,是为了刺激出她的嫉妒心,好让她提前做一些蠢事吗?   好吧,舒遥承认,她当时还真有些嫉妒了,毕竟同为炮灰,待遇却天差地别。   如果陈迎娣是冲着窦建国来的,舒遥觉得她有必要和敌人的敌人搞好关系,所以就有了刚才那一下,只不过她也没想到会那么巧,直接撕开了张兆和的虚伪面目。   这个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反正她手里的剧情已经不可靠了,那干脆就让水更浑一些,等蝴蝶翅膀扇多了,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那才叫公平不是吗?   舒遥回到秦家,立刻迎来秦老太太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意思是她偷偷摸摸溜走肯定是去干坏事了。   舒遥将背篓往地上用力一放,说:“我去捡吃的了,哪里偷偷摸摸?她秦圆圆嫌弯腰累不想干就算了,居然还要恶语中伤我,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说着,她看向了躲在后头的秦圆圆,冷笑了一声。   秦老太太看着大半篓子的收获,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她是知道这东西能吃的,只不过不清楚什么时候会有,也就从没想过要去捡来吃。   “行了,你姐姐也是担心你。”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模样。   舒遥垂下眼皮没说话,这种心偏到了胳肢窝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和她们争辩纯属浪费力气。但这口气憋着又让她有些难受,她看了眼面露得意的秦圆圆,心里浮起了一个念头。   没多久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秦老太太和大媳妇一起去给地里的人送饭,只留下她们姐妹俩在家。之所以没叫她们去送,主要还是不放心,怕她们半路上偷吃,甚至秦老太太都不放心让大媳妇一个人去送。   舒遥和秦圆圆的午餐是半碗红薯饭加一筷子咸菜,吃是肯定吃不饱的,在秦家女孩似乎就天生矮人一截,什么东西都得先紧着男丁来。   秦圆圆吃完就丢下饭碗走了,她比舒遥大半岁,婚事却还没有定下来,今天难得不用下地,迫不及待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等人一走,舒遥立刻进了厨房,四下没发现什么可吃的,想了想又在灶台下拨了拨,果然找出了两个烤红薯。她拍了拍上面的灰,将其中一个剥开吃掉,剩下的残渣又塞回了灶膛里,然后摸到秦圆圆的房间门口,沿途留下了一点细微的灶灰,又丢了几片红薯被烧得碳化的外皮,最后在房门口用手抹了抹,将手上黑色的痕迹留在了最显眼之处。   做完这些,她回去把碗洗了,顺便清理了身上可能的痕迹。至于剩下的那个红薯,被她暂时收了起来。   等秦老太太她们回来后,果然发现红薯不见了,再一看,线索都指向了正在睡大觉的秦圆圆。   秦老太太也是个狠人,二话不说张开五指往人背上用力一拍,直打得秦圆圆差点魂都飞了,大伯母连求情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一番呵骂后,秦圆圆只道自己是冤枉的,立刻想把矛头指向舒遥,然而她却无法解释,为何痕迹都在她这边。   “肯定是她冤枉我的,她在报复我!”秦圆圆的声音震天响,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鸡蛋外加一把鸡蛋壳从她怀里掉了出来……   秦老太太瞪大了眼睛,一把抢过了那个鸡蛋,火冒三丈地说:“你哪来的鸡蛋,谁给你的胆子偷吃!”   秦圆圆懵了,她没吃鸡蛋,哪来的鸡蛋壳……   秦老太太说完立刻冲回了房间,结果真的发现她房里的鸡蛋少了两个。   盛怒之中的人是最没有理智的,这些鸡蛋都是秦老太太留给金孙的,结果被她眼里的赔钱货吃了去,可不是亏大了吗?大儿媳求情都没用,秦老太太实打实几个巴掌甩了下去,口中还骂着“赔钱货”“不要脸”等难听的字眼。   舒遥早就躲开了,只远远地听到了一些动静,她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但这份好心情仅仅维持到了傍晚,秦老太太怪舒遥没有看好厨房,居然罚了她连坐,不仅秦圆圆没晚饭吃,她也只能跟着饿肚子。   舒遥哪里想到秦老太太还有这种骚操作,少了的东西都要从她们身上找补回来,她原本已经平复的心情再度躁动起来。   不让她吃饭可以啊,那大家都别吃了!   就在其他人围着饭桌准备动筷的时候,突然有人传出一声尖叫,接着是稀里哗啦的倒地声——   原来,其中一条长凳年久失修,竟然在吃饭的关键时刻罢了工,而坐那凳子的人都爱翘着二郎腿,是以凳子失去平衡的瞬间,他们的身体都扑向了桌面,可想而知那一桌子饭菜的下场了。   虽说浪费粮食不好,舒遥也不想这么做,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怎么能让她一个人体验饿肚子的“快乐”呢!   秦老太太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恨不得把泼洒到地上的东西都给捡起来,可哪里那么容易,晚上又是稀饭咸菜,这会早就糊得满地都是了。   不得已只能又煮了一锅,但秦老太太一晚上都在唉声叹气,这顿饭总归是吃得不安宁的。   舒遥待在房里,默默地啃了两个鸡蛋,她昨天带回来藏着没吃掉,正好抵了今晚的饥。   其实秦圆圆比她好多了,就算被秦老太太罚,也不会真的饿肚子,大伯母总归会偷偷给她点东西吃。相比而言,舒遥的父母就完全靠不上,大约是前几年吃了没儿子的苦,如今他们眼里就只有儿子,女儿就跟捡来的差不多。   舒遥默默地想,秦家几代贫穷是有道理的,眼界太窄没有长远的眼光,养出来的子孙多半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在这样的家里多待一日都是折磨,舒遥算了算时间,原剧情里她和人私奔的时候对户籍管制已经没那么严了,不至于去个县城都要开介绍信,但距离那个时候还要一年的时间,她真的等得起吗?   而且退婚是不可能的,她这几天已经发现了,秦家就等着收了她的彩礼好给大房的孙子娶妻,他们绝不会允许这笔买卖黄掉的。所以她暂时连个口风都不能露出来,更别说提退婚的事了,以秦家的做派绝对干得出把她绑起来嫁人的事。   明的不行,舒遥只能想办法曲线救国。   然而有人比她更着急,迫不及待地挖了一个大坑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零点应该还有一更 第55章 七零极品原配   这天,舒遥在河边洗衣服,不知怎得突然就感觉头昏眼花,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斜了过去——   “扑通!”   身侧就是河水,舒遥毫无悬念地掉进了水里,落水的那一刻,河水的刺激让她恢复了几分清明,她下意识地踩着水想要自救,可没等她浮出水面,就又听见了一道落水的声音。   紧跟着水声哗哗的向她靠近,有人往她这边游过来了。   这时候,舒遥想起来一件事,她原本应该不会水的,所以是有人来救她了吗?她脚下用力一踩,让自己浮出了水面,与此同时手臂胡乱地挥舞了几下,让人看不出她是会水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看见了来人的面孔,惊讶地差点失足沉下去。   怎么会是他?   舒遥心里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张兆和怎么会在这里,他又为什么要救她?   “别怕,我来了!”张兆和用力划着水,一点点地朝着舒遥靠近,两人之间只剩下一两米的距离。   转瞬间,舒遥脑海里闪过了各种阴谋论,而最终她选择了相信直觉,没等张兆和靠近就先一步“沉”了下去。   “啊,人呢!”张兆和捞了个空,赶紧在四周摸索起来,可惜他的水性并没有多好,下水救人的时候只是凭着一股气,这会力气耗去大半,根本没胆子潜水下去找人。   就在这时,岸上传来了沸沸扬扬的喧闹声,张兆和一激动立刻喊道:“在这里呢!”话音刚落,就见村里一大群人都聚到了河边,张兆和见状赶紧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人必须由他救起来才行。   舒遥听到岸上传来的动静,心里顿时清明无比。她是单独过来洗衣服的,还是特意挑了人少的时候,而且这块滩涂地势低,远处的人根本看不见有人落水,张兆和出现得就够蹊跷了,那群人又是谁通知的呢?   舒遥心知,自己肯定是被人算计了,这会她没空思考是谁在阴她,唯一确定的是不能遂了对方的意。   这年代的人思想还是很保守的,她一个未婚的大姑娘,这么被人救上去等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人有了肌肤之亲,而农村对这种事情的一贯处理方法,都是让女方嫁给男方了事。   舒遥当然不能嫁给张兆和了,讨厌还是其次,她要真被人这么算计了去,面子和里子都没了。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老天把机会摆在了面前,她岂有不抓住的道理?   眼看着岸上又有人下水,张兆和也潜了下来,舒遥立刻借着水势往下游而去。幸而这条河里没什么水草,她在水底下的时候不用担心被缠住了,等离开那些人一段距离后,舒遥借着岸边的芦苇丛换了气,之后就顺着河流一直到了处荒滩才停下来。   舒遥往四周看了一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路都找不到一条,倒是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她脱下外衫拧干,又把裤腿上的水挤了挤,心道:还好是夏天,不然她顶着这一身湿漉漉,不生病了才怪。   荒滩是真荒,除了人高的杂草,舒遥连棵树都没瞧见,早知道要这么离开,她肯定多准备一些,不说吃穿至少带个火柴也好。   好在这里没什么危险,她心无旁骛地躺了一会,终于想起了正事——算计她的人会是谁?   张兆和首先被她排除掉了,对方要有这本事就不会是毫无建树的渣男了。   舒遥清楚地记得,意外发生前她突然头晕了一下,不是贫血导致的那种眼前发黑,而是脑袋里突然间懵了一下,就像是思维突然断路整个人被抽掉了意识。当时她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脑袋好像不受控制,这会仔细回忆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根线牵住了她的神经,让她完全失去了思考和自主的能力。   想到这,她心里不禁一阵后怕,要是她落水后没反应过来,或是她根本不会水,那她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而张兆和的出现多半也是那人的手笔,他不久前才和她起过冲突,怎么会那么好心来救她?更别说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她前脚刚落水,他后脚就跳了下来,就好像专门候在那里等着她落水似的。   思来想去,舒遥将怀疑的对象一一排除,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最可疑,那就是运气逆天、能让小动物行为失常的陈迎娣!   陈迎娣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单说她那非凡的运气,乍一看,连动物都主动把自己送上门给她吃,像是老天都对她厚爱无比。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就算陈迎娣对动物的亲和力再好,就能让对方不惜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出来?人怕死动物又何尝不是,它们那会的举动与其说是主动献身,倒不如说是被操控了才对,就像她今天突然头脑发晕一样。   舒遥想,陈迎娣肯定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力量”,可以对人和动物进行精神控制,动物的思维相对简单操控也容易,而人的话只能让其短暂地“晕眩”——当然这一点还有待考证。   可陈迎娣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科学的能力?   舒遥想到自己经历过的世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真的有不科学的世界存在,而陈迎娣恰好被那里的灵魂夺舍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想到要和一个超能力者对上,她心里突然有点发虚,她一不会法术二没有武器,搞不好被对方控制着自己作死了,那岂不是冤枉死!   舒遥瞬间觉得自己离开实在是太明智了,重生的女主不可怕,对方倚仗的不过是先知,而陈迎娣这种手握特殊能力的,简直是无敌的存在,除非知道她的弱点,不然连给人家当对手都不配!   舒遥思考着对手的同时,对方也在为她的“失踪”而糟心。   …………   “迎娣,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吗?”   陈家大姐陈招娣关切地看着闷闷不乐的妹妹,左右看了看,偷偷将一个鸡蛋塞给了她,“你没吃早饭一定饿了,赶紧的,别让娘看见了。”   陈迎娣接过鸡蛋,下意识地用力一捏,结果可想而知。   “你——”陈家大姐一脸无语,想要指责对方浪费粮食,又怕被人听见惹来麻烦,索性背过身眼不见为净。   陈迎娣反应过来,立刻去拿水洗了手,并勉强给了一个解释:“我刚才有点不舒服,不小心太用力了。”   “行吧,那你去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我来做好了。”陈招娣很好说话,得知是妹妹不舒服,她也就不计较了。   陈迎娣回了房间,心里还是老大不痛快。   榆田村那边,秦家闺女落水的事已经传遍了,然而人却没有被救上来,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暗示张兆和下水救人,本意是想把极品和渣男送作堆,让他们后半生互相折磨的。可张兆和太废物了,人没救上来不说,还把自己搭了进去。正因为他第一个下水,又有随后赶来的村民见证,秦家意识到损失了一个换彩礼的女孩后,立刻反过来讹上了张兆和,非说是他把人推到了河里。   而秦家人也是理直气壮:张兆和不去田里干活跑河边来干什么,岸上的衣服水盆都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掉河里去?肯定是张兆和有什么图谋!   偏偏张兆和的名声早就一落千丈,这会相信他无辜的人还真没有。秦家不依不饶,张兆和又没法证明自己没有害人,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赔了秦家二十块钱,还被村里所有人排挤了。   陈迎娣花了不少力气计划这件事,她知道秦舒遥不会水,特意挑了河边下手,好让事情看起来毫无破绽。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张兆和这么没用,她就另外挑一个水性好的混混了,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迎娣郁闷不已,她的精神力用一点少一点,她一向都舍不得浪费,可是在秦舒遥身上,她白白浪费了两次!   上回想让野猪杀死她,结果她毫发无伤,这回要让她活受罪,结果她死了!   陈迎娣第一次感到挫败,她想让对手受尽折磨而死,而不是这么容易就解脱了。可惜人都死了,她想后悔都来不及。   不久,陈迎娣听说窦建国父母回来了,她立刻打起了精神,准备在窦家人面前刷一波好感。   “遇贵人”的借口不能一直用,她想摆脱现在的生活,窦建国是她最好的选择——深情、宠妻,又有本事,这样的男人可比那些吃软饭的渣男强太多了! 第56章 七零极品原配   要是舒遥知道了陈迎娣的想法,大概会嗤之以鼻,窦建国的深情是对着女主的,如果换了个对象依然情深不渝,只能说这个女主谁都能当,一点含金量都没有。换句话说,只要是女主男主都爱,那他也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   当然,陈迎娣要的也未必是那份独一无二,经由算计来的感情本身就带了瑕疵,是不是把男主当成工具人也就无所谓了。   只不过,会算计的不止陈迎娣一个人,窦建国是很多人眼里的香饽饽,和他定亲的秦家闺女一“死”,不知多少人在心里蠢蠢欲动呢,就是老秦家也不能眼睁睁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不是?   秦家之前收过窦建国一半的聘礼,东西加钱折算下来有近五十块钱,剩下的一半说好了正式出嫁的时候再给。   这会的五十不算少了,普遍的彩礼都是几块钱,有的甚至给点粮食就换了,后者相当于卖给了婆家,日后在家中也最没地位。   窦家当时肯出这么多,一来是看舒遥长得好,再者两人的八字也十分相合,这才下了大手笔。   而这会秦家定然舍不得剩下的一半的彩礼,窦家也同样心疼给出去的钱,前者不可能把到嘴的肉吐出来,后者也抹不开那个脸皮去找秦家人讨要。   因此,陈迎娣还没来得及发挥,秦家和窦家就已经商量好了后续——窦家再出八块八的彩礼,改由大房的秦圆圆嫁给窦建国。   本来秦家还想维持之前的礼金数目,但窦家怎么也不肯同意,对他们来说秦圆圆可不值这个钱,那八块八都出得勉勉强强,要不是儿子年纪大了,又觉得之前的礼金要不回太亏,他们是看不上秦圆圆的。   但最终,双方还是达成了一致,并且把原定的婚期提前了。原本是定在了十月底,这会改成了农历的六月初六,算下来也只有一个月了。   不过时间一点都不紧,这会没有哪个出嫁的时候有大笔嫁妆的。好一点的打几个家具,陪嫁几身新衣几床新被,这种已经是非常疼女儿了,通常家里也相对殷实。而普遍一点的都是一身新衣衫加双新鞋子,再把之前用的东西一并带去。最差的就不用说了,能穿个没补丁的衣服出门都算体面了。   以秦老太太的为人,恨不得只把秦圆圆送过去完事。好在她还知道顾忌名声,也怕惹恼了窦家没好果子吃,因此让大儿媳给做了两身新衣服,最后又抠搜出了两块钱给压箱底,而光这些就让她心疼不已了。最后还是亲娘怕女儿受委屈,拿出了压箱底的嫁妆——几块布料和一对银耳环,一并添了进去,这才显得没那么寒酸。   而在原本的剧情里,添妆和压箱底都是没有的,所有的嫁妆加起来,只有一身新衣加之前用过的旧东西,可想而知秦家有多“小气”了。   事后,两家人都选择了低调,换嫁的事情并没有宣扬开来。   因此,当陈迎娣千方百计在窦家人面前刷好感的时候,窦父窦母只当她热心,压根没往自己儿子身上想。   这个误会一直持续到了婚礼的前一天——就在这天窦建国回来了!   那时,陈迎娣正在院子里摘菜,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眼前走过。她愣了愣神,当即丢下手里的菜跑出了大门,而后就看见那个身影一路走到了大柳树旁的人家,又径直走了进去。   陈迎娣立刻猜到了那人是窦建国,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   她想去打听,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直到睡觉都在想着这件事。而这时候,她的姐姐陈招娣给了她当头一棒——   “我听说窦家的儿子回来了,明天就要结婚了!”   “什么?”陈迎娣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她赶忙问道,“他和谁结婚,秦家那个不是死了吗?总不会和个死人结婚吧?”   陈招娣一听,立刻“呸呸”了两声,没好气地说:“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人不死人的,他是和秦家的秦圆圆结婚,两家商量好了由姐姐嫁过来,我之前就猜会这样!”   陈迎娣听到这里,当场就火了:“你猜到了?那你怎么不说,还是你故意瞒着我!”   陈招娣莫名被指责,又看妹妹一副奇奇怪怪的摸模样,不由着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刚刚才知道的,不确定的事能胡言乱语吗?再说了,人家和谁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莫非,你也想嫁他?”   说到这,陈招娣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不会真有这想法吧?你别忘了,你和大牛是定过亲的,你怎么能想着别人呢!”   事实上,陈家的女儿都已经说好了人家,只不过她们的父母舍不得让她们早嫁,最早的也要等十八岁才会出门。原因也很简单,她们的小弟才刚学会走路,离成家立业还远得很,陈父陈母就想留着女儿多赚点工分,最好把儿子娶妻生子的钱都准备好了。   陈迎娣说的人家条件还算不错,家里四五个兄弟都是能干的,吃饱饭肯定不成问题。但在陈迎娣看来,一个泥腿子怎么配得上她!因此,她根本没把那个大牛没放在心上,只想着怎么把窦建国收入囊中。   这会被陈招娣说中了心事,她也没想着要反驳,脑海里只剩下一连窜的——窦建国明天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她!   陈招娣见妹妹这样的反应,哪还有不明白的,本想开口劝说几句,但见妹妹一脸阴沉沉的模样,她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只把灯一吹,说了句“该睡了”,就结束了今晚的话题。   陈迎娣一夜未眠,要不是天还黑着她早冲出去了,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立刻跳下床想要出门。   然而,她刚把门一拉,就遇上了铁将军把门——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   陈迎娣一看急了,连忙扯起嗓子喊道:“来人,快放我出去!”   她喊了半天都没见人来,回头一看和她住一起的陈招娣早就不见了。就在她准备撞门的时候,陈父从东屋走了出来,拉长着脸训斥道:“大清早的叫什么叫,今天你不用干活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陈迎娣瞬间红了眼睛,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她急着要出门,家里人却把她关了起来,这不是明摆着和她过不去吗?她想到了昨晚和陈招娣说的那些话,笃定了是她告了密,心里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好你个陈招娣!”   好不容易等到陈家人离开,陈迎娣立刻跳起来想要从里面开锁,可她试了很久连锁都没够碰着,屋子又只有一个透气的小窗户,她除非会奇门遁甲,不然是别想出去了,就算“运气”再好也是白搭。   出不了门就无法阻止婚礼的进行,陈迎娣眼睁睁地看着迎亲的队伍从门前走过,又欢欢喜喜地迎了新娘子返回窦家,心里从焦急到愤怒,又从愤怒变为悲痛,最后只剩下满身的无力。   到了这时候,就算她能出去也于事无补了,她能让新娘子发疯发癫,但秦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把人带回去,这门亲事已经尘埃落定无可转圜。   陈迎娣双目无神地看着窦家的方向,心里恨极了坏她好事的陈家人。   与此同时,窦家这边却是一片欢天喜地,来的宾客们那叫一个高兴——窦家好面子,足足准备了八个菜,虽然大部分都是蔬菜,但每桌都有一碗红烧肉,大家伙平日里想闻个肉味都不容易,这会能吃到实打实的肉,心里能不开心吗?   只是比起宾客们的满足,作为新郎倌的窦建国就没那么高兴了。   他是回来后才知道新娘子换了人,不是说秦圆圆有多糟糕,一来他没有心理准备,二来他还真就不喜欢秦圆圆的脸。可惜木已成舟,他父母事先没有告诉他,等他回来已经是婚礼前夕,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能再退亲,他只能硬着头皮强颜欢笑地把人娶进了门。   因为心里不痛快,窦建国敬酒的时候都是一饮而尽。别人以为他心里高兴酒量也好,殊不知喝闷酒是最容易醉的,等一圈人敬下来,窦建国也差不多醉,当时就被人送进了婚房。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最高兴地莫过于秦家人,一个女婿半个儿,以后他们可算有理由从窦建国手里拿好处了。   而此时的舒遥还不知道,剧情早已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完全偏离了方向。 第57章 七零极品原配   窦建国结婚的时候,舒遥正在医院里当义工。   她压根没想到窦建国会娶了秦圆圆,不仅让陈迎娣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把原本的剧情推向了未知。   当时考虑到各种因素,她没有选择远走高飞,而是挑了离榆田村有点距离的临县,在这里上演了一幕“当众晕倒”的戏码,然后被几位热心的大婶送去了医院。等到醒来后,她告诉医生自己脑袋里空空的,只记得从河边一路走到了人多的地方,之后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为此,医生还找来了警察,他们把舒遥的情况做了记录,但鉴于她根本不记得是从哪条河边过来的,这人海茫茫要找到她的家在哪还真不容易。而舒遥也不好意思浪费警力帮她寻找,就拜托了医院的医生让自己留下来当护工,只求在恢复记忆前能有个地方安身。   之前她也想过别的出路,但这会到哪里都不方便,她也施展不开拳脚,还可能留下各种麻烦,思来想去她干脆装了一回失忆,又厚着脸皮在医院里留了下来。   她想,什么时候恢复记忆完全可以由她自己说了算,大不了她拖个一两年再想起来,到时候前面的剧情都走得差不多了,加上高考恢复经济即将复苏,她就可以天高任鸟飞,彻底远离那些人。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当义工还不到一个月,窦建国就和秦圆圆结了婚,并且在三个月后传出了喜讯。   要说舒遥是怎么知道的,那还真是该死的缘分。   当时收治她的吕医生,居然是窦建国的同学,还是关系不错的那种。窦建国结婚的时候,吕医生因为工作的关系没有去成,事后还特地跑去解释了一番。当时秦圆圆听说他是医生,热情地问他要了联系方式,等到秦圆圆怀孕,立刻就舍近求远地跑来找熟人了。   舒遥哪里会想到,自己只是帮忙递个资料,竟然会在吕医生的办公室里看见老熟人!   幸而她反应及时,脸上的惊讶瞬间转化成了好奇:“原来吕医生还有病人啊,资料我放在这里了,不打扰你们了。”说完舒遥放下资料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秦圆圆愣了好一会,直到舒遥准备走人,她才连忙把人叫住了。   “啊?”舒遥回头奇怪地看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说,“你是在叫我吗?”   听到这话,秦圆圆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她上下打量着舒遥,一会皱眉一会撇嘴,最后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摆了摆手:“我认错人了,你走吧。”   “哦,好。”舒遥从善如流地走了出去,顺手掩上了房门。   这会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走廊上几乎没什么人,她离开一段距离后又轻轻地往回走了几步,恰好听见了吕医生对秦圆圆说的话——   “……她是之前的一个病人,因为失忆找不到家人了,只好暂时先留在医院里帮忙……对了,你认识她吗?”   “没有没有!”秦圆圆连忙否认,“我就是看她有些面善,还以为是吕医生的什么人呢!”说到这里她掩着嘴发出了一阵咯咯的笑声。   吕医生无奈道:“你想哪里去了!话说回来,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据说头三个月是最要注意的时候,你一个孕妇怎么好单独出门,建国家里就没陪你一起来吗?”   秦圆圆顿了顿,讪讪一笑说:“他们已经很忙了,我哪好意思再给他们添麻烦,反正也就坐个车的事,我小心点就好了。”   “行,那你先坐一会,等下我给你打声招呼,让他们早点给你检查,也好早点坐车回去。”   “那真是麻烦吕大哥了。”   舒遥听到这里赶紧走了,秦圆圆是来孕检的,她应该已经认出了自己,但她故意装作不认识,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久,吕医生主动透露了信息——有女人特意找过来,还是个孕妇,吕医生当然不能让人误会了,就和人提起了这件事,还说起了自己的好友一家。   舒遥很快知道了真相,得知秦圆圆嫁给了窦建国,她心里是有些懵的。   窦建国竟然同意换嫁,还把婚期提前了那么多,这是多么迫不及待啊?她不禁替女主鞠了一把同情泪,她这极品原配都让位了,女主怎么就没有抓住机会一步到位呢,难道还非要有个“极品原配”掺一脚,这故事才算完整吗?   不对,还有个陈迎娣呢,她怎么不阻止秦圆圆,难不成她不是冲着男主来,而是单纯地看她不顺眼?   舒遥想着想着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反正自己的剧情已经有人代替了,她也不用担心再和男主扯上关系,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医院是可以待,但天天闻着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她算了算时间,明年这个时候高考就该恢复了,再过一年有些地方会把市场慢慢放开,她得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只是没过几天,秦家人就找上了医院。   原来,秦圆圆回去后,特意绕道榆田村和自己的母亲报了喜,又把看到舒遥的事情悄悄透给了对方。她本意是想让母亲帮她一起瞒着的,可她忘了一件事,比起她这个外嫁的女儿,她母亲最担心的还是儿子。   上回秦圆圆替嫁给窦建国,窦家给的彩礼几乎可以忽略,而秦圆圆上头的两个哥哥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彩礼要准备,家里的茅草屋也不够住了,这些处处都要钱。更重要的是,秦圆圆她哥秦大有看上的还是家里的娇娇女,彩礼就要五十,还指明了要住砖瓦房,这些加加减减就能把秦家的积蓄掏空大半。   但问题的是,秦家不止大房有儿子,顾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小的暂且不说,大房的老二就差一岁,三房的儿子也只比秦大有小两岁,眼看着也马上要娶亲了,要是钱都花到秦大有身上,其他人没意见三房却不可能同意。   为了这件事,秦家早就明里暗里闹了许久,也就秦圆圆嫁出去了不知根底。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事情就在秦家的饭桌上说开了,经过了那么多天的争吵,唯有今天大家的口径出奇的一致——把人带回来,说亲,换彩礼!   舒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她猝不及防地见到了来势汹汹的秦家人,然后就看着秦老太太当众上演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个死丫头太没良心了,活着也不给家里捎个信,是想要家里担心死吗?”秦老太太毫无顾忌地往地上一坐,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诉孙女的“无情无义”,就差直说她是个白眼狼。   舒遥被“吓得”瑟瑟发抖,她赶紧躲在护士长身后,结结巴巴地说:“黄姐,他们……他们想干什么啊……太吓人了!”   护士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不用怕”,转而对着秦家人厉声道:“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医院不是菜市场,大吵大闹会影响其他病人,我不管你们什么来路,要是再吵吵闹闹的,我就让保安把你们都赶出去!”   秦老太太可不是讲理的,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消停,反而还扯开了嗓子大喊道:“真是没天理啊!我管教自家孙女还要人说三道四,还有没有——”后头的话在看到两个穿着保安服的人一左一右架起大儿子后,瞬间就消了音,等她反应过来后,立刻窜起来想要去打保安,还是秦二壮把人拦了下来。   秦大壮也赶紧开口说:“娘,我们有话好好说,这儿不是村里!”言下之意她不该在这里撒泼。   说完他好声好气地给两个保安赔了不是,又朝四周围观的人群抱着拳道了歉,最后才对着护士长说:“真对不起,我们真不是来捣乱的,我娘就是太心急了,她没别的意思,那丫头丢了好久没找到,她也是心疼坏了!三丫头,还不快过来!”   舒遥哪里肯过去,幸而黄护士长是个好人,见此情形就把他们带到了领导的办公室里,这么一来秦家人也不敢胡乱撒泼。   有领导坐镇,秦家人果然态度“和蔼”,他们说了舒遥落水失踪的事,讲明了过来是想把人带回去。   那位领导很清楚舒遥的情况,当初把人留下来也是他点头同意的,听完秦家人的描述,他一针见血地问道:“那她失踪以后,你们就没报警找过人吗?”   “啊,报警?”秦家人怎么可能想到报警,连找人都是他们自己胡诌出来的,除了村里人帮着在水里捞了一阵,秦家人只当她已经死了,根本就没费心思去找过。   秦大壮赶紧接口道:“我们当时找了很久,到处都找遍了,只是没想到要报警,那样太麻烦警察了不是?”   报没报警秦家人是不敢撒谎的,只能用怕麻烦人来当借口。   领导见多了各种面孔,哪里还看不出秦家人的嘴脸,加上舒遥在医院里表现很好,见她很害怕秦家人,他毫不心虚地偏帮道:“把人带走那可不行,警察那里已经做了记录,她是落水没错,但害她落水的人还没找到,你们要是知情的话可以去和警察说,等到案子结了,才能决定她的去留。”   “什么!”秦老太太一听不干了,“我家的孙女怎么就不能带回去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   黄护士长打断了她的话说:“你不用叫那么大声,小姑娘没有以前的记忆,根本不认识你们,就算她是你亲孙女,也得先证明了你们没有害她的意图,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警察去说,法律是公正的,不会偏袒任何人!”   如果舒遥没有失忆,只要不是秦家人害了她,这件事就是简单的家务事,医院也不会插手,但问题就在于舒遥没了记忆,负责任的人都不可能把她推给好歹未知的家人。   秦老太太听了这话气得不行,但又没胆量在医院闹起来,只好将火气发到了舒遥身上:“你个死丫头真是没良心,秦家养你那么大,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你要是不跟我们回去,以后家里可没你的地儿!”   舒遥垂下头不敢吭声,秦老太太见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气得跳起来想要打她,被护士长给拦住了。   “当着我们的面都敢打人,我们能让你把人带走吗!谁知道你们把人带回去是做什么?”   秦老太太还要再闹,到底被两个儿子给拦住了,最后他们只能拿着医院给的地址悻悻离开,要么找警察销案,要么只能等着舒遥自己想起来。   当然,秦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回到家立刻聚起来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先斩后奏,直接把人许出去,等彩礼拿到手后,就让男方自己去把人带走,到时候找个蛮横点的人家,还怕医院不放人吗?   他们料定了医院最后会息事宁人,毕竟要证明舒遥是秦家人还是很容易的,找几个像村长这样有力的证人就行了。要不是怕麻烦,他们都想把张兆和推出来了,但他们已经收了对方的钱,担心到时候要把钱吐出来,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至于证明自己没有害人,他们觉得完全没必要,把自家女儿/孙女嫁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不能说他们错了。   秦家人算盘打得贼响,不过几天就打听清楚了谁家出得彩礼最多,直接找了中间人上门去说,只一个来回就把亲事定了下来。   村民们还在惊讶秦家的丫头原来没死,秦老太太就已经数起了拿到手的彩礼——足足一百二十块钱!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58章 七零极品原配   “小舒,有人找你,在护士长那里。”   “好的,我马上过去,谢谢你。”   舒遥道了谢,但总觉得李护士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好奇中又带了点八卦的意思。她摇摇头,抛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赶紧将手里的事告一段落,匆匆赶到了护士长那里。   “你——”   刚一过去,舒遥就差点没绷住露了馅,她赶紧改口道,“你是谁啊,找我有什么事?”   护士长先一步开口说:“他说是你的同乡,过来给你报信的,你仔细想想看认不认得他?”   不等舒遥回答,来人立刻笑着接口道:“我叫陆子瑜,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舒遥摇摇头,想了想又说:“人我不记得了,但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只是……”她抓了抓脑袋,一副想不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护士长见状安慰道:“不要着急,你们在这里慢慢说,也许就想起来了呢!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情就叫一声。”   不得不说,陆子瑜的脸太有欺骗性了,笑起来就像那种乖乖巧巧的好孩子,护士长轻易就对他放松了警惕。   舒遥应了一声,当下就问他:“你说你叫陆子瑜,那你说说看我和你怎么认识的?”   “哦,这我记得,那天你摔了一跤……”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护士长笑了笑,拿好东西就走了。   等人离开后,陆子瑜眨了眨眼,凑近了一点说:“你真不记得我了?”   “……”舒遥横了他一眼没说话,她既然装了就会装到底,哪怕这里没有监控,谁知道会不会百密一疏呢!   陆子瑜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说:“行吧,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肯定不会害你的,我过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秦家要把你卖了!”   “什么?”   陆子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寒凉的笑容,他说:“秦家找了个瘸腿的老鳏夫,他们家出了一百二十块的彩礼,要把你买去当媳妇。对了,那老鳏夫长得很丑,还喜欢打人,听说他前头的媳妇就是被他打得起不来床,后来就死掉了。”   他说这话时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加上他咬字清晰,离得不远的人都听见了。   舒遥愣了愣,不可置信地说:“他们怎么能这样,上回过来就说要把我带回去,原来就是为了这一百二十块钱啊!”说完这话,她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眼泪摇摇欲坠,又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你别急,他们明天才过来!”陆子瑜虽然知道她是假哭,但心里还是跟着揪了一把,下意识就说出了心里话,“不然我带你离开这里,让他们找不到人就好了。”   “可是……”舒遥一脸的不知所措,落在旁人眼里又多了几分可怜。   这会虽然不让包办婚姻,但农村里的事谁说得清楚,正常结亲的还好说,这种彩礼一看就高得离谱的,显然就不太正常,多半是男方有问题找不到对象,这才花大笔彩礼“买”媳妇。   不一会儿,这边的消息就传开了,护士长也闻讯赶了回来。   “黄姐,我该怎么办?”舒遥无助地看着对方,眼圈里的泪珠滚了滚,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护士长一脸心疼,她最见不得这种糟践女性的事,可她也清楚很多时候外人无能为力,她想了想,拉起舒遥说:“你跟我来。”随后她带着人去了领导的办公室,把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后脚跟上的陆子瑜又添了一句:“他们还说,到时候绑也要把人绑回去,谅医院也不敢把他们怎样!”   领导听完护士长的话本来就恨气愤,又听小鱼道出了秦家人的嚣张,当场拍板说:“这事不能由着他们乱来,好好的姑娘哪能许给那种人!我看这样好了,你先找个地方避一避,他们找不到人也不能怎样……我就给你开个转院证明,你的失忆症不是还没好吗,索性就到省城再去查一查,我给以前的同学打个招呼,让你在他医院里当个护工什么的,过了这个风头再看要不要回来。”   护士长一听,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我看成,离开了这里,看他们怎么找人!”   舒遥顿时感动地落了泪:“太谢谢你们了,让你们替我操心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这声感谢,舒遥说得真心实意,她事先真没想到对方能为个非亲非故的人做到这种地步,原本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的心,也跟着慢慢暖了过来。   护士长嗔怪了一声,拉着她去了洗手间。   等她们回来的时候,领导正一脸严肃地对着陆子瑜说话。   “……就是这样子。”陆子瑜见舒遥她们进来,立刻结束了话题,脸上还闪过了一抹羞涩。   舒遥看得好奇,但这会也不方便问出来,只能装着不知道。   领导把介绍信和转院证明递给她,指了指陆子瑜说:“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不安全,就让他把你送过去,为免夜长梦多,你们今天就出发吧。”   舒遥迟疑地看了看陆子瑜,最后点点头说:“谢谢你们,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领导摆摆手,对此并不上心。   他们退出办公室后,护士长把舒遥拉到一边,拿了十块钱给她。舒遥一看连忙推拒,护士长拍了拍她的手说:“出门在外总要用到钱的,你在医院里没有工资拿,这些你先拿着用,以后再还给我就是了。”   舒遥想了想,没再拒绝对方的好意,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她也会真心实意报答对方,她相信那个时间不会太远。   就在当天傍晚,舒遥坐上了去往省城的火车,而陆子瑜也陪着她一起。   当火车开出站台,两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他们买的是硬座,到省城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原本小鱼想买卧铺的,被舒遥以不想招眼为由拒绝了。反正他们还年轻,坐上一天一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卧铺人少确实容易惹人注意。   见周围没人注意,小鱼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舒遥立刻捂住了耳朵,用眼神制止了他过分亲密的举动。这会可不是后世,大街上随意亲吻都没人管,两人就算是男女朋友都不好太过亲密,不然会被人说有伤风化。   对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道:“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舒遥顿时无语,她那会只是把剧情里的事说出来,两者能一样吗?   “你别说话了,我要睡一会。”   舒遥实在怕了他,周围人多眼杂,要是他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就麻烦了。   她靠着窗户半眯起眼睛,外面苍翠的树木和低矮的房屋缓缓倒退,让她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她坐过最快的是飞机,最慢的是船,马车也算一种,唯独没有坐过这种绿皮火车。“咔擦、咔擦”的声音富有旋律的在她耳边回荡,她脑海里闪过许多前尘往事,最终化作了一抹无声的叹息。   小鱼见她不理人了,很是无趣地靠在了椅背上,双眼无神地看着乱糟糟的车厢……哭闹的孩子,大声聊天的妇女,骂骂咧咧的粗汉子,以及各种食物混杂的味道,构成了火车上最普通的日常。突然,他看见了车厢交接处走过的一道绿色身影,整个人立刻坐直了。   舒遥一下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回过头却看见小鱼一脸凝重地看着车厢的一头。   “怎么了?”她顺着视线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小鱼动了动嘴巴,看了她一眼后,拿过她的一只手,伸出手指就要在上面比划。   舒遥只觉得掌心一痒,立刻抽回了手,偷偷瞪了他一眼,说:“拿你自己的。”   小鱼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摊开手心,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了三个字。   “你确定没看错?”   舒遥不可置信地看着小鱼,在对方写第二个字的时候,她就隐隐猜到了结果,可真的看到了心里的答案,她第一反应是小鱼看错了。   窦建国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难不成是特地回来看秦圆圆的?   小鱼站起来,说了句“我去看看”,就朝着车厢尽头走了过去。   舒遥来不及把人叫住,只好随了他去。她想到剧情里,窦建国新婚第二天就离开了家,直到妻子生产才回来,她不太相信窦建国会为了刚怀孕的秦圆圆特地赶回来。当然凡事没有绝对,也许窦建国就是对秦圆圆比较上心,这也不是没可能。   不一会,喇叭里响起通知,晚饭时间到了。   这会火车上吃饭不用粮票,那些想吃好一点的纷纷往餐车走去。   舒遥没有动,她包里还有两个鸡蛋和两个肉包,等小鱼回来弄点热水正好当两人的晚饭。   片刻后,坐在对面的两个青年也忍不住了,其中一人提议买一份饭回来两人分了吃,另一个想了想就同意了这个方案。十多分钟后,打饭的青年带回来一荤一素的饭盒,里面是一个荷包蛋和一个炒豆角,据说要了五毛钱。   “这也太贵了,连个荤菜都没有!”留下来的人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买饭的青年开口安慰说:“出门在外都这样,这鸡蛋也算是荤的了,大不了等下多分你一点。”   “不用,说好一人一半的。”那人说着拿出自己的饭盒,仔细地将饭菜分成了两份,看着倒也不偏不倚。   舒遥算算时间,小鱼离开了快要大半个小时了,她心里不由担心起来,窦建国怎么说也是当兵的,要是两人起了冲突,不管对错总归是小鱼吃亏一些。   她正愁眉不展着,眼前突然多了一个饭盒。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59章 七零极品原配   舒遥扭头—看,小鱼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手里同样拿着—个饭盒。   “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小鱼说着帮她打开了饭盒,白白的大米饭上面卧着—个荷包蛋,—块红烧五花肉,还有—个炒豆角。   舒遥看着饭菜色香味都不错,随口问了—句:“这要多少钱啊?”   “五毛,不贵,还不用粮票。”小鱼是真不觉得贵,他兜里揣着全部的家当,不怕养不活自己和舒遥。   只是他这话刚说完,对面的两人就都双双变了脸色。确切地说,打饭的青年在看到舒遥饭盒里的菜时,就已经坐立不安,等听到小鱼说出价格,他脸上—阵红—阵白,看向小鱼的眼神也带了点恨意。   坐在里侧,也就是留下来的青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这份饭才五毛?”   “是啊,有什么问题?”   小鱼抬起眼皮看了他—眼,眼底带了点不耐烦,说话间他打开了自己那一份,里面的菜比舒遥少了—块红烧肉。   舒遥一看,立刻停下了筷子,道:“你怎么没买晕菜?”   小鱼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瞥了眼她的饭盒,说:“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分我—半好了。”   舒遥低下头,看见被自己咬过—口的红烧肉,脸上唰一下热了起来,她瞪了眼小鱼,从包里拿出了肉包子,说:“给你这个,放在饭上捂—捂就热了。”   小鱼“呵呵”—笑,叹口气说:“行吧,我吃包子。”听着委屈的语气,不知情的还以为舒遥苛待他呢!   舒遥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幸而这时候对面的青年开了口,还是刚才问话的那人,他看着小鱼的饭菜问道:“你这份不带肉的是多少钱啊?”   小鱼明显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语气不善地说:“问这么多做什么,自己不会去看吗?”   青年一噎,眼神扫过身侧的同伴,抿着嘴不再说话了。   舒遥从头看到尾,大概猜到买饭的青年做了什么,而且对方眼神闪烁—直没有开口,无形中等于是默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之后这—路,两个青年再没有交谈过—句,仿佛—下就成了陌生人,当然这是后话了。   火车晃晃悠悠地前进着,不久外面变得漆黑—片,只偶尔有昏暗的路灯闪过,而远处居民的灯火就好像黑夜中的星星。   舒遥渐渐开始犯困,跟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不小心还撞到了窗上。她揉了揉磕碰处,眼神迷离地咕哝了—句:“还要多久啊!”   “你……”小鱼本想让她靠着自己睡,想了想把包袱拿出来垫在了桌子上,“你垫着睡一会,离天亮还早着呢!”   舒遥听完也不矫情,点点头往上面一趴,说:“等下你困了就叫我。”   “好。”   小鱼一口应下,但他压根就没准备叫醒她。他扫视了—圈,周围的人大部分都还没睡,而除了有同伴一起的,绝大多数人都会睁着眼睛到天亮——无论条件好坏,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贼了。   果然,到了后半夜,有人撑不住闭上了眼睛,也有人禁不住伸出了第三只手。   小鱼视若无睹,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和斜对面的青年对视了—眼。   对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小鱼淡淡地看了他—眼,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青年见他态度冷淡,只好收回了交谈的心思。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算看出来了,对面的少年看着比他年纪小,眼神却凌厉得跟刀子似的,之前还觉得他温和好说话,现在才知道这温和也分人,对他这个陌生人完全是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他看了眼身侧故意背对着他的同伴,摇摇头将视线转向了漆黑的窗外。   小鱼其实早注意到了对面奇怪的气氛,但他对陌生人的事完全不感兴趣,等对方不再看着他,他也放空了心神,对着舒遥的侧颜发起了呆。   而舒遥这—觉睡得并不踏实,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开始的时候,她感觉有—只巨兽在黑暗中盯着她,她就拼命地想要跑开。接着画面一闪,她发现周围空无—人,好好的城市变成了废墟,而她就在狼藉遍布的街道上艰难地穿过了层层障碍,等她好不容易来到一个聚满人的地方,意外地发现大门被锁了起来。她试图找到别的入口,可就在这时候,—个全身缠满藤蔓的怪物出现了,它用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看过来,顿时就有无数根枝条像触手—样飞向她,那诡异的画面直接把她吓醒了!   “怎么了?”   舒遥感觉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顿时心下—定。她转头看向身侧,见小鱼一脸担忧,赶紧挤出了—个笑说:“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个浑身长着藤蔓的怪物,把我给吓醒了。”   “扑哧——”   对面传来一道笑声,是舒遥对面的青年,见她看过去,对方连忙憋住笑摆摆手说:“别在意,我就是想到了—件好笑的事,真的!”   “别管他。”小鱼说着冷冷地瞥了他—眼,对面的青年立刻笑不出来了。   舒遥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她这会还有点如芒在背的感觉,主要是那怪物的眼神太瘆人了,阴恻恻的像毒蛇—样。   小鱼见状,去给她倒了杯热水过来,“喝了会好点。”   舒遥应声接过,喝了几口果真好了—些。   “那怪物做了什么?”小鱼突然问道。   舒遥见他好奇,就把自己的梦说了—遍,反正除了怪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讲到最后那个怪物的时候,她突然有感而发:“那眼神,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鱼眉头一皱,抿着嘴没有说话。   舒遥抬起头,看他—副神情凝重的模样,忙推了推他,说:“只是个梦而已,你别这么—本正经的,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嘛!”   小鱼应了—声,脸上的神色却丝毫不见放松。   舒遥见状打趣道:“行吧,等我真的遇到那怪物,—定拉你挡我前面,也不枉你这么重视它。”   “好啊!”小鱼嘴角弯起,眼底也泄露出一丝笑意,“等我打得它哭爹喊娘,它就不敢随便作恶了。”   两人—通玩笑,气氛正好时,冷不丁传来了—个煞风景的声音:“这种吹牛皮的话也有人信,果然都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这话—出口,周遭的空气都跟着—滞,小鱼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原本放在身侧的手也捏起了拳头。   舒遥见状赶紧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不要冲动,转头对着斜对面的青年说:“土包子又怎样,至少不会为了几毛钱坑同伴。有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做的却是跟老鼠—样的勾当!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是谁,你干嘛自己对号入座?”   “你——”那青年被戳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顿时恼羞成怒,握着拳头就朝舒遥砸了过来。   “咔擦!”   就听一声轻微的骨折声响起,青年的手腕被牢牢地扣在了半空。小鱼就势将他往后一推,青年抱着手臂很是愣了—阵,接着是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叫。   “闭嘴!”小鱼皱着眉看了眼车厢的尽头,赶紧起身上前拉过青年的手腕,推拉两下后,对方张大着嘴终于不叫了。   片刻后,那人握着右手—脸的庆幸:“没断,没断就好!”说完,眼神恐惧地瞅了眼小鱼,之后再不敢随意吭声。   舒遥看得清楚,小鱼只是卸了他的腕关节,但她还是很惊讶,说:“你还会这个啊,你到底学了多少东西?”   “不多,勉强够用。”小鱼轻描淡写地回道,末了又加了—句,“很多事物我都没见过,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舒遥“啧”了—声,对他的勉强够用实在不敢苟同,但他的学习精神还是令她十分佩服。想到不久后要恢复的高考,她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对于好学的人来说,学校是个不错的选择。   此时的小鱼还不知道,他的—句话把自己给坑了。   火车—路走走停停,到了下午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省城的车站。巧的是,对面的两个青年也在这里下车,见他们大包小包拿了—堆,舒遥不由好奇地多看了—眼,结果被小鱼拉走了。   “没什么好看的。”小鱼说了—句,似乎有点不高兴。   舒遥只是好奇,那两人可能是返城的知青,她听了这话,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在看他们,我只是在想,去哪里给你弄—套复习资料。”   “呃?”小鱼呆住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复习资料?”   舒遥睨了他—眼,想了想,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   “好吧。”小鱼一脸无所谓。   舒遥看得牙疼,撇撇嘴说:“你这人好无趣,就不能配合—下吗?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明年这个时候高考就恢复了,到时候你要能考上大学,就能彻底摆脱那些讨厌的人了!”   小鱼不为所动,他只关心—件事:“那你呢?”   舒遥摇摇头,无奈地说:“我是没法考的,秦家人不会同意,外地的话应该不能考吧。”   “那我也不去。”小鱼斩钉截铁道。   舒遥斜了他—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傻了吗,等你考上大学离开了那里,我就可以来投靠你了,也不用再寄人篱下,这样你也不去?”说到最后,她颇有些咬牙切齿,这人简直一根筋!   小鱼立刻改口说:“好,我考。”   舒遥摆摆手,懒得理他了。   小鱼见状,主动开口说:“我之前去隔壁车厢看过了,那个人真的是窦建国。”   “哦。”舒遥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只当对方是回来看望秦圆圆的。   小鱼见她神色淡淡,不由得弯起了嘴角,而后继续说道:“我跟着他去了餐车,发现他车票的起点站不是我们县,大概是后面的第四站上车的。而且我在村里没见过他,也没听说他回过窦家,换句话说他不是中途有事换的车。”   舒遥皱了皱眉,迟疑道:“不会是出任务吧?”   小鱼摇摇头:“他和人说是来探亲的,还说漏嘴……说他家有两个孩子。”   舒遥这下不淡定了,窦建国的确会有两个孩子,但那是原本的剧情里。秦圆圆才刚检查了没多久,她也没听说她怀了双胎啊!毕竟双胞胎也算—件稀奇事,医院里的人知道了肯定会说。   退—步讲,秦圆圆真的怀了双胎,窦建国也知道了,不管是不是出任务,都快到家门口了还不回去看—眼吗,就算是出任务的借口,也得坐实了才真实吧?   “也许……”   舒遥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可还没等她说出口,小鱼就先—步说道:“我观他命里无子,那话肯定是在骗人的。”   “怎么可能?”   “真的,我以前遇到个老头,他教过我看面相,窦建国是那种外忠内奸之人,他命里最多只有—个女儿。”小鱼信誓旦旦地说着,末了又加了—句,“不过我以前看过他父亲的面相,推算下来窦建国应该没有子女缘才对,但也可能是秦圆圆八字好,改了他的命数吧!”   “你……”舒遥目瞪口呆,—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果说她改变了剧情,窦建国没了那对双胞胎,他和梁艳秋也没有孩子,那句“无子”似乎也说得通。但窦建国娶了秦圆圆,难道秦圆圆怀的是女儿,然后两人还是会分道扬镳吗?   舒遥心念一动,开口问道:“那你看我是什么面相?”   小鱼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说:“老头叮嘱过,自己人是不能算的。”   “……”   舒遥无语望天。 第60章 七零极品原配   小鱼原本打算和舒遥一起在省城落脚,但真的去做的时候才发现进城没那么容易。户口、粮食关系等等,每一个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大难题,就算他怀揣巨款也没用。最后他只能选择曲线救国——参加高考。   等确定了舒遥在省城安稳落脚后,小鱼就独自返回了村里。   这个时候,秦家正闹得鸡犬不宁。   小鱼他们离开的第二天,秦家就带着说亲的马家人一起上了医院。马家打着绑也要把人绑回去的念头,叫了一大帮叔侄兄弟去助阵,等他们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赶到医院,结果却得知人已经走了。   医院给的理由很简单,舒遥又没犯法,腿长在自己身上,想走谁也拦不住,再说了医院只是出于善心收留,并没有义务看住人。   秦家和马家叫嚣着想要闹事,医院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警察,最后浩浩荡荡一群人都被请去“喝茶”了。   当然,因为没有造成严重的影响,警察也没有扣留谁,教育了一番就把人放了。   这时候大家都怕警察,马家人也不敢再找医院的麻烦,只能反过来盯上了秦家人,非但要他们把一百二十块的彩礼一分不少的拿出来,还索要了精神损失费和一大帮人的误工费。   秦家连彩礼都不想还回去,哪里肯另外倒贴钱进去。双方打了许久的口水仗,最后马家直接带了人上门威胁,不还钱的话就把秦家人的房子都给拆了。   俗话说,穷的怕横的,秦家唯恐马家人真的拆房子,最后只能乖乖地把彩礼钱双手奉上,还倒贴了二十块钱赔给对方。   等解决了马家的问题,秦家人自己也闹了起来。   原本,他们以为彩礼到手,三房人都能分一杯羹,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倒贴了不少钱出去,等于是每房都亏了好几块钱,这事谁乐意接受啊!   大房怪二房没有教好女儿,二房怪大房贪图他们女儿的彩礼钱,三房怪大房和二房连累无辜的自己,闹到最后一家人各个心生怨恨,等小鱼回去的事后已经在商量着要分家了。   小鱼回到了陆家分给他的一个草棚,随意看了一眼就发现他不在的时候有人来翻过了。   他嗤笑了一声,原本是想继续上陆家闹腾的,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费那个力气。他没告诉舒遥,不久前他已经和陆家人脱离了关系,他那几个兄弟姐妹怕他多吃了一粒米,分薄了他们能得到的家产,怂恿着陆家父母和他签了断亲书。虽说法律上未必承认这份协议,但有村长和其他人签字证明,陆家也就管不到他头上了,顶多他以后按其他人的水平给个赡养费。   他想了想,把草棚稍稍收拾了一下,让它看起来能住人。然后他按着舒遥的指点去了镇上的废品收购站,费了点心思收集了一整套的复习资料。   原本他抱着“头悬梁、锥刺股”的念头,下定决心怎么也要把那些书全部搞懂,这样就不怕考不上省城的大学。   然而,等他翻完第一本数学,他心里突然有点不确定了,之后的那些资料,他特意放慢了速度看,但仅仅只用了两天,他就把所有的资料都看完了。   他不禁担心自己买到了假资料。   抱着这样的怀疑,他又特地跑去县城找了一圈,结果资料是有些不同,但实际的内容几乎是一样的。   小鱼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担心自己弄错耽误了大事,就想去省城找舒遥问个清楚。可火车票需要介绍信才能买,他本想找村长开个证明,但又怕节外生枝暴露了舒遥的下落,想了想只能去找之前那位领导帮忙。   备上厚礼,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同意,还非要问他去干什么,明摆着不相信他给的“想去看看”的理由。对方还说,他要是舍不得就不会那么快回来,既然回来了,没几天又要过去,这里面没点猫腻他可不信。   小鱼不得已,只好说出了原因,他觉得书上的知识太简单了,怕自己买到了假书,想要去问舒遥求证一下。   领导一听乐了,说小鱼根本是舍近求远,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还让小鱼把资料给他看一下。   小鱼心想,家里反正还有一份,就把身上的资料给了对方。   领导看完后,当场考了他几个问题,然后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了后面只剩下一脸难以置信。他抓了抓头顶几根稀疏的毛发,想了想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本专业书,递给小鱼让他看看能不能看懂。   小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种高考又不考,他看了有什么用?但因为有求于人,他还是把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最后还给对方的时候说了一句“还行,以前没接触过,有些理论需要再思考一下”。   一句话把领导说得目瞪口呆,这吹牛都不用打草稿吗?   当然,领导很快就自己打脸,他如获至宝地看着小鱼,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学医。   小鱼反问他,学医不用考试吗?   领导这才恍然,自己早就不带学生了。他一脸遗憾地看着小鱼,叹了口气告诉他,那些资料没有问题,是眼下最好最全的学习材料了,小鱼觉得简单是他悟性好,可惜现在不能考大学,不然他一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小鱼半信半疑,并没有将对方的夸赞放在心上。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写信给舒遥,把情况和她说一下,如果她觉得没有错,那应该就没问题了。   为免被人发现,小鱼用了以前的名字,他也没有直接去邮局,而是找了个信箱投进去,留的地址还是隔壁镇子的,不用担心被熟人看到。   等信寄出后,小鱼的日常就变成了狩猎、上邮局看信有没有来。   就这么过了十多天,舒遥的回信终于到了,看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小鱼终于松了口气,之后就一门心思存钱。   转眼到了来年的四月,油菜花开得正好时,舒遥从省城回来了。   与此同时,在窦家待产的秦圆圆也发动了。   …………   “你怎么回来了?”小鱼看到舒遥,那叫一个又惊又喜。   舒遥打量了他的草棚,发现里面完全不似外头看着简陋,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说:“我就是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顺便把粮食关系转一下。”   不等小鱼询问,舒遥主动说起了过去几个月的经历。   她在省城的医院落脚后,一开始也就在那里打打杂,反正对她来说有饭吃有地方住,熬过这一两年就好了。因为她的无欲无求,医院里的人对她的态度都还可以,加上她帮了忙也不居功,也有了那么一点人缘。   后来有一段时间,可能是受了天气的影响,病患短时间内突然暴增,所有医护人员都忙得脚不沾地,连医院的清洁工都要多做一份引导的工作。而舒遥也临危受命充当了一回临时护士——当然,人家也不是随便让她去的,在这之前她没事的时候已经学会了护士的工作,甚至还通过了护理的考核,换到后世的话完全可以当个合同工。   就是这次临时上岗,让她结识了一位爱好刺绣的老人。对方入院的时候脾气很差,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拿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自言自语。有一天,那照片不见了,老人差点没急疯了,后来还是舒遥帮她在床头的罅隙里找到了照片。当时舒遥看着照片上拍的刺绣,随口说了一句赞美的话,不料那位老太立刻拉着她不放了。   后来通过聊天得知,那张照片上的刺绣是老人的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因为种种原因遭到了损坏,老人久病不愈的一部分原因也和这件事有关。   舒遥后来看到了那件损毁的刺绣原件,说实话那件作品的水平在她看来只能算中等,但因为是故人的遗物,价值又截然不同。   老人遗憾自己没有学到母亲的技艺,没法修复那件刺绣,整天都郁郁寡欢。   舒遥听得多了,有一次忍不住开口表示,如果老人同意的话,自己可以试着修复一下。   上一世云家开着绸缎庄,也卖各种式样的刺绣,还专门养了一批绣娘。她感兴趣的时候还特地学了一阵,绣了一个小屏风给她爹当礼物,后来没了耐心就半途而废了。不过那些教授她的绣娘都是个中高手,她就算只学到两三成放到现在也足够显摆一下。   见老人犹豫不决,舒遥就在其他的布料上给她当场演示了一番,除去丝线和布料材质带来的差异,两者几乎完全吻合。   老人一看高兴不已,随后就让人拿来了最好的丝线,让舒遥当着她的面修补那件刺绣。   舒遥敢开口提,就是有了九成的把握,等她看到丝线的材质上佳,这九成又变为了十成。为了保证不出意外,她先用一部分丝线练了下手,随后在老人殷切的目光中,用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小心翼翼地将刺绣进行了还原——她敢说,这是她有史以来最有耐心的一次。   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老人拿着完好如新的刺绣,病也跟着好了大半,而对方为了感谢她,就帮她解决了粮食关系。原本对方想给她介绍一份好工作的,被舒遥给婉拒了,她不喜欢欠太多人情,她给对方弥补遗憾,对方让她临时挂靠一下户口,双方也就各不相欠。   “所以,你可以脱离秦家了!”小鱼听完后,比她还高兴。   舒遥点点头,说:“只要村长那里开个证明,到时候把户口和粮食关系迁走就好了。”说完,她拿出随身带来的包裹,将其递给了小鱼。   小鱼愣着接过,道:“里面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舒遥示意他打开自己看。   小鱼打开包裹,发现里面全是穿的,两身中山装,一套薄的一套带呢的,还有两件白衬衫,一件开司米,一件羊毛衫,另外他在中山装的口袋里发现了钢笔。   “这是……你送我的?”小鱼回过头,神色莫名地看着她。   舒遥弯了弯嘴角,揶揄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等回头你金榜题名,穿上这一身肯定很神气,到时候也让陆家人好好看一看,他们错过了多大一个宝藏!”   小鱼没有说话,他视线落在那些衣服上,神色有些怔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舒遥见状,也猜不出他的想法,只能开口说:“这些是我预估了尺寸让人做的,你要不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要是不合身的话,我勉强也能给你改一改。”   “啊?”小鱼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摇摇头说,“不用试了,肯定合适的!”   “好吧。”舒遥也不勉强他,但就算不合身也不能怪她,只能怪对方长得太快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小鱼看着她欲言又止,眼底带了点说不出的落寞。   “你怎么了?”舒遥见他这副模样,不由担心起来,难道是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小鱼摇了摇头,将衣服放到柜子里收好,随后拉着舒遥出了门。   舒遥被他带着走了几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接拉住了对方,说:“你有什么话就说清楚,这样子我不喜欢。”   小鱼顿了顿,说:“我带你去找村长开证明,这会秦家人不在家,免得他们又为难你。”   “就为了这?”舒遥狐疑地看着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说,“你骗人的本事还不到家,算了,你不用陪我去,我自己认识路。”   说完这话,舒遥就绕过对方,自己往前走去。   小鱼一看,立刻跟了上去,他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又一直没有开口。   舒遥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什么时候矫情上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等她在村长那里开好证明,见小鱼还没有开口的打算,她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你要是没话说我就走了。”   舒遥不想惯着他,有话不说让人猜可不是好习惯,至少她是没什么耐心的。   小鱼抿了抿嘴角,看着地面说道:“那些衣服要用不少钱吧?”   舒遥愣了愣,下意识回道:“还行吧,我挑了比较好的料子,师傅给我算了成本价。”   “那也肯定不便宜,你……”小鱼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他咬了咬唇,挣扎了半天才开口说,“省城什么都好,你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舒遥嗤了一声,说:“能不回来,我肯定不会回来。你要说什么?我喜欢省城,所以我爱慕虚荣,让你瞧不起了?”   “不是!”小鱼立刻抬起头,断然否认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是觉得,你可能不需要我了。”说完这话,他一脸泄气,扭着头不再看舒遥。   “哈?你就为了这!”舒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想,这人上辈子好歹也当过上位者,怎么会那么的……幼稚呢?   小鱼脸色一僵,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带了几分窘迫。   “好了,我不笑!”舒遥揉了揉笑疼的脸颊,努力板正了面孔说,“你想太多了,当初都说好了的,我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你这么不信任我,那我是不是——“   小鱼神色一凛,立刻开口说:“没有,我相信你!”   舒遥掀了掀嘴角,斜了他一眼说:“你要真信,还会疑神疑鬼?算了,这次我不和你计较,但下回你再这样,我肯定懒得再搭理你。”   小鱼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我不会了。”   有了舒遥的保证,他整个人又恢复了活力,当场就要拉着舒遥回去试衣服,被她坚定地拒绝了。   “我们先去镇上转户口。”   舒遥觉得小鱼有句话说得很对,她不能高估了秦家人的底线,还是早点把正事办完要紧。   等他们办完手续出来,正好看见秦家人前呼后拥地朝着医院跑去。   “这是怎么了?”舒遥说着同小鱼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跟了上去。   等到了医院一打听,舒遥他们很快知道了秦家人匆忙赶来的原因——秦圆圆难产了!   原来,秦圆圆早上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虽然幸运地没有摔倒,但羊水还是破了。因为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叫来产婆后就让秦圆圆在家里生产。但很快,产婆就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胎位不正是难产。   窦家人一听,立刻借了牛车把人送来了医院,而秦家人是后脚才到的。   舒遥和小鱼悄悄离开了医院,等周围没人的时候,舒遥问道:“她不会有事吧,你看得出她的命数吗?”   小鱼摇摇头,说:“我没注意,你是担心她吗?她对你又不好。”   舒遥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如果秦圆圆是因为剧情的力量死去,她会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秦圆圆虽然讨厌但并不该死,她做得最错的可能就是嫁给窦建国!   “对了,好像没看到窦建国。”舒遥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剧情里窦建国回来得很巧,他刚到家没多久,妻子就生下了双胞胎。   小鱼刚要开口,突然一把拉过她,将她带到了路旁的遮挡处。舒遥探出头想去看,还被他给按了回去。   “是窦建国。”   “哇?”舒遥震惊不已,这窦建国是神人吗,每次都料事如神,恰恰好赶上了生产?   小鱼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舒遥讪讪一笑,说:“你不觉得巧吗?”   “有吗,只是赶上了吧。”   “呵呵。”舒遥最终还是没有和他分享这个小秘密,但小鱼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愣在了当场。   “双胞胎。”   舒遥倏地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地看着小鱼:“你说什么?”   小鱼正看着前方,并没有注意到她些微的失态,片刻后他回头看向舒遥说:“我看见了一对双胞胎,抱孩子的人和窦建国错开了点距离,但两人有过眼神交流,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认识的,不知道为什么故意分开走。”   “啊?”舒遥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双胞胎,窦建国,这怎么可能!她立刻往医院的方向跑去,她必须要确认一件事。   小鱼见状,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医院的时候,远远的看见秦家人还在手术室外面徘徊,显然孩子还没有生下来。   舒遥喘匀了气后,对着小鱼说:“你帮我盯着点,看看那个抱双胞胎的人还在不在。”   小鱼点点头,什么都没问就走了。   舒遥没看到窦母,也没看见窦建国,她想了想,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幸而她在医院待过很久,而每个医院的布局都大同小异,她很快就找到了通向手术室的另一个出口。   也是她运气好,她到的时候,正好看见窦建国从通道口走出来,后面还跟着窦母,两人行色匆匆,窦建国路过的时候还瞥了她一眼,但看起来并没有认出她来。   舒遥扯了扯嘴角,她突然觉得有些滑稽,为她猜到的那种可能。   等人走后,她也跟着回了前面,看见窦母正和其他人说着话,神情看起来既焦虑又担忧,完全不似刚才透着兴奋的模样。过了一会,才见窦建国姗姗来迟,他抹了把头上的汗,立刻关切地问起了手术室的情形,而秦家人也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同他说起话来。   舒遥见此情形,返身去找小鱼了。   恰好对方也正要过来找她,一见她立刻开口说:“我看见人了,不过——”   “等会再说。”舒遥拉着他离开了医院,一路走了许久她才缓过了那口气,转身对着小鱼道,“你想说,双胞胎不见了吗?”   小鱼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舒遥顿时笑了起来,说:“窦家人还真的是……恶心死了!”她想到最后,也只有这个词才适合对方,虽然医院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她已经有了答案。   那对双胞胎——哪怕她破坏了剧情,也没能改变他们的存在,那么事实就很清楚了,剧情里的双胞胎,并不是秦舒遥的孩子!   舒遥心里忍不住想要爆粗,搞了半天,原来窦家人才是真正的极品!   难怪,不管是谁嫁给窦建国都要倒霉,她们只是被利用的工具人,她甚至怀疑,秦圆圆差点滑倒真的是意外吗?买通产婆容易,但怎么把两个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窦家就有些难了,而医院就不一样了,人来人往谁会注意到呢? 第61章 七零极品原配   晚些时候,窦家宣布了龙凤胎的消息   舒遥不知道,剧情里的秦舒遥有没有自己的孩子,但就算有也肯定被窦家偷偷处理掉了。她原本对窦建国完全无感,只想彼此当个陌生人,但此时此刻她恨不得让那人身败名裂。   秦圆圆生下的是一个女孩,刚出生就被人装在袋子里丢掉了,身上甚至连块包裹的布都没有。四月里天还没热起来,舒遥他们找到人的时候,小婴儿已经冻得脸色发青,连哭声都快发不出来了。   “怎么办?”小鱼问道,“要不要揭穿他们?”   舒遥想了想,摇摇头说:“除了我们根本没人知道孩子是被调包的,我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搞不好被他们反咬一口,再者他们既然不想要这个孩子,就算换回去了也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消失,你觉得她在窦家能有好日子过吗?”   小鱼沉默片刻,点点头说:“那就不要送回去了,窦家人都不是好人,有他们这样的亲人还不如没有。”   舒遥不忍心看着一个小生命受罪,她用手心暖着孩子,对着小鱼说:“我们得给她找个穿的……算了,还是看看有没有软和的布料,不行的话大人的衣服也行。”   “这个交给我,我很快就回来。”小鱼没去供销社,那里东西少不一定买得到,而且他也没带布票,不过他知道哪里有黑市,只要有钱就行了。   没多久,小鱼就拿回来一块毛毯,正好可以当小孩的包被。   舒遥轻手轻脚地将她包好,见她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总算没那么担心了。她对小鱼说:“你先回去吧,我等下把她交给警察,就说是在路上发现的。”   “那我陪你去。”小鱼说。   舒遥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免得节外生枝,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舒遥等他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去找警察,她先是找了个没人看到的地方将孩子放下,自己走到了远处观察,等看见有人过来的时候,她就假装路过,然后假做惊讶地发现了“女婴”。   最后,是一位大娘带着孩子去找了警察,她和舒遥“同时”发现了孩子,不过舒遥一副少不更事的模样,大娘只把她当作了看热闹的人。   孩子被交给警察后,多半会被送到福利院,至于她今后会怎样,这个谁也没法保证,舒遥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她之所以要让人报警,为的也是将来便于拨乱反正。   等舒遥离开后,秦家人才知道了她回来过的消息。但有秦圆圆的事在前,大房和秦老太太也无暇他顾,而舒遥的父母倒是很想把她找回去,只是他们舍不得车票钱,也开不到去省城的证明,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与此同时,窦家得了一对龙凤双胞胎的喜事,很快传遍了下湾村和榆田村。   亲朋好友们纷纷上门祝贺,而秦家也喜得跟什么似的,逢人就说他们秦家人福气好,一下给窦家舔了个“好”字。而那些看过孩子的人,没有不夸窦家的,都道他们把媳妇养得精细,连孩子都和别人家小孩出生时不一样,白白胖胖的可招人喜欢了。   窦母的嘴就没合拢过,开口闭口都是孩子,倒是秦圆圆因为刚生产完,整个人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为了庆祝孩子的出生,窦建国还当众许诺,等孩子满月就请全村人吃饭。不仅如此,他私下里还和人说,觉得女人生孩子太危险,以后都不让秦圆圆再冒险了。   一时间,窦家的名声都跟着涨了一截,窦建国更是成了远近闻名“疼媳妇”的好男人。   说的人多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都羡慕起秦圆圆,觉得她嫁给窦建国是掉进了福窝里,有冒酸气的更是恨不得取而代之。   在这一片赞誉声中,唯有一人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   梁艳秋在听到窦家得了一对双胞胎后,一开始也是不信,秦舒遥都没嫁给窦建国,哪里来的双胞胎?   这时的梁艳秋已经重生,她刚醒来的时候,还摩拳擦掌准备对付渣男,结果家人却告诉她,渣男早就被排挤到犄角旮旯里吃灰了。她满身愤懑无处发泄,为此还郁闷了好久,最后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渣男早早就露出了真面目,不仅如此他还打过秦舒遥的主意,要不是没法将知青赶走,榆田村早就容不下他。   那个时候窦建国已经娶了秦圆圆,梁艳秋还十分惋惜,感叹自己回来得晚了一点,没能抓住这条金大腿。   然而,双胞胎的消息一出来,梁艳秋整个人都懵掉了。   为了验证,她还特意跑去窦家看了双胞胎,别说,和窦建国还真的很像,隐约间可以看出他们长大后的影子。如果说孩子长得像母亲,秦圆圆和秦舒遥又是堂姐妹,双方的孩子长得相似还说得过去,然而秦圆圆和秦舒遥长得根本不像,这对双胞胎更是看不出哪里像秦圆圆。   她不信世上有这等巧合!   梁艳秋大白天里出了一身冷汗,心里登时有种见鬼的感觉。   等到窦建国不想让秦圆圆再生的消息传到她的耳中,她陡然惊觉自己被固有的思维给迷惑了。   这辈子好多事情都变了,有的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偏偏窦建国的命数像是被定好了一样,除了妻子换成了秦圆圆,其他的事情竟然一成不变。   这不就意味着,不管是秦圆圆还是秦舒遥,她们根本就可有可无,只是充当了窦建国妻子的“角色”,给窦建国配了一场戏吗?   那一刻,梁艳秋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原本抱的那丝幻想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远在省城的舒遥还不知道,因为她的蝴蝶翅膀一扇,剧情到了双胞胎这里后,突然就彻底崩掉了。   时间很快到了剧情中男女主相遇的时刻,但这一次不管秦圆圆有没有离开,梁艳秋都不会给两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当后妈的,而她也没有再发生剧情中落水的意外。   等到了这年的秋天,高考恢复的消息犹如一针强心剂,让举国上下都振奋起来,吹散了飘荡许久的阴霾。   …………   “小舒啊,明天就要考试了,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别影响了明天的发挥。”   刚吃过午饭,舒遥正在整理表格,她的顶头上司——护士长,将她手里的东西一收,摆摆手让她快点下班。   “好吧。”   舒遥见护士长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只好认命地拿起了自己的小布袋,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后,先一步回了宿舍。   她现在算是医院的编外人员,工资比正式员工低一截,其他的待遇倒是相差不大,比她原本计划里有吃有住要好了很多。   护士长说的考试就是恢复后的第一次高考。   舒遥本来是不想参加的,她就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学校对她而言更像是一个牢笼。她原打算等市场宽松后,就乘着时代的东风,当一回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之后就可以安安稳稳地混吃等死了。   可谁知道,不仅小鱼威胁她必须参加还得考上,那位因刺绣认识的齐老太太也满是慎重地劝她一定要把握机会,后来就发展到连医院的同事都成了她的监督人。   舒遥一个头两个大,无奈之下只能拿起了复习资料,还是小鱼特地寄给她的,上面备注了各种知识点,堪称“高考宝典”。   人家都贴心到这份上了,舒遥还能怎么办?   为了保证不被调剂,她还得考个相对较高的分数,为此她很是费了一番力气,空余的时间都花在了啃书本上——很久以前学的东西都还给了老师,加上教材完全不一样,等于是从头学了一遍。   到了正式高考的那一天,舒遥随着人潮进入了考点,周围的人一个个激动非常,害得她也忍不住多了一丝紧张。   幸而这一年的试卷并不难,放到之前也就是中考的水平。   等到考完了最后一门,舒遥如释重负般地吐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而在千里之外,同样也上演了相似的一幕。   小鱼走出考场的时候,总算相信题目是真的简单,而后他看见了另一个考场里出来的梁艳秋。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了一下。   “你是……陆子瑜?”   梁艳秋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在她固有的认知里,陆子瑜=和秦舒遥私奔的小白脸,是个没什么用的男人。她很久以前见过陆子瑜,但从没有仔细看过对方,这会一照面突然有种惊艳的感觉。   陆子瑜身上穿得极普通,灰扑扑的料子打着好几个补丁,然而就是这么一身旧衣,硬生生被他穿出了模特的气质。   梁艳秋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秦舒遥会选择和他私奔,窦建国除了有份稳定的职业,无论相貌还是身材都比不过对方,更别说陆子瑜比他小了好几岁,年龄更是一大优势。   小鱼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反感,面无表情地说:“我好像不认识你。”   梁艳秋一愣,猛然想起两人不管前世今生都没什么交集,她连忙补救说:“我们见过的,只是没说过话,我是梁艳秋,梁伟民的小女儿。”说完这话,她紧跟着又问了一句,“你考下来觉得怎么样,有把握吗?”   小鱼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句“不知道”,随后就闷着头走了。他其实知道梁艳秋,舒遥告诉过他,梁艳秋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是窦建国原本要续娶的人。只不过窦建国改娶了秦圆圆,梁艳秋没法再嫁给他了。   梁艳秋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斗志。 第62章 七零极品原配   通知书来的那天,县里的领导亲自来了榆田村,加上陪同人员和报社的记者,光是小汽车就有好几辆。   村民们一看这架势,立刻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哪个又犯事了。   “我们领导是来慰问省状元的!”   有人替领导说明了来意,而这话一出口,整个榆田村都沸腾了起来——省状元,放在以前那就是进士,说不定还是状元郎呢!   榆田村有记载以来就没出过进士,举人倒是有过一两个,但都是老黄历的事情了。   村长家不久前刚收到省大的录取通知书,得知领导过来,一开始还以为是冲自家来的,梁艳秋也一度以为自己超常发挥得了省状元。   双方一顿寒暄,直到县长说让人带他们去找陆子瑜,在场的村民们才反应过来,而第一反应却是不敢相信。   “是陆子瑜,没搞错吗?他居然考了省状元!”   惊讶之余,有人立刻去通风报信了,当然通知的不是陆子瑜,而是陆家的其他人。   等小鱼知道自己考了省状元,面上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喜色。   双方一通愉快地交流后,县里和镇上分别留下来一笔奖金,而小鱼也答应写一篇总结汇报给对方。   热闹之余,大家都想知道那笔奖金有多少,陆家人更是一改往昔的冷脸,对着陆子瑜嘘寒问暖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让他带着陆家飞黄腾达。更有那精明的,直接找了媒婆上门来给他说亲。   小鱼对此一概不理,其他人就不用说了他连个笑脸都懒得应付,就算是陆父陆母也被他用断亲书给怼了回去。   直到村长独自找上门。   小鱼以为对方是来当说客的,不冷不热地接待了对方。   然而,村长的话出乎了他的意料。   “娶亲的想法?”   小鱼一时没有准备,直接愣在了那里。   村长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来意:“我家艳秋也考上了省大,我是想你们两个知根知底,若是能走到一起就再好不过了,一来可以互相照应,再来彼此知道底细,也不用担心遇上了骗子,而且你父母兄弟也不靠谱,你将来总得找个靠谱的岳家吧?我梁家就一个女儿,自小也是疼宠着长大的,你俩若是成了,我也会把你当成亲儿子一般对待。”   小鱼很想嗤之以鼻,他和梁艳秋又不熟,哪里知根知底了,而且他根本不需要父母兄弟,对方嘴上说的好听,也不过是看他出息了,觉得有利可图。假如他没考上呢,他不信对方还会巴巴地上门。   对方貌似讲了一堆好处,其实都是些没有用的虚话和套话,他看不出半点对他有用的东西。   当然,他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敷衍了一下,说:“承蒙您的厚爱,但我不想那么早成家立业,既然有机会上大学,我想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对我来说只有先立业,才会考虑成家的事。”   被舒遥敲打过几次后,他也学会了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反正只要达到目的,也就是费几句嘴皮子的事。   果然,村长一听这话,非但没有生气,还觉得他思想觉悟高,又把他一顿好夸。   末了,他又退而求其次,想让小鱼到了学校多照应自己的女儿。   小鱼哪里肯,这下也不找借口了,直言自己不喜欢管别人的事,等于是拒绝了对方。   村长有些不高兴,但小鱼才被上面的领导表扬过,他也没法做什么事,只能就此打住了话题,一脸扫兴地离开了。   小鱼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他算了算开学是在春天,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就打算在这期间多存一点钱,到了省城后不至于手头紧。   可仅仅过了一日,陆家就兴师动众地上了门,他们的意思很明白,既然小鱼不认陆家人,就不该住着陆家的房子,竟然要他立刻搬出来。   小鱼起初有些不明白,陆家的态度变得太快了,直到村长说了一句“断亲书上没有标明屋子的归属,理当归陆家所有”,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为了给小鱼“反悔”的机会,村长还给他留了余地,说动陆家宽限了他三日时间。   小鱼不动声色地沉默着,等他们离开后,他立刻就打包了所有会用到的东西,将它们直接邮寄到了省城。就连开证明的时候,小鱼都跳过村长直接去了镇上,好歹他也是挂了名的,一套流程下来十分顺利。   做完这些也不过用了半天时间,他回到家里将随身要带的东西一收,直接背了个包毫不惹眼地走了。   三天后,陆家人上门没见到人,一气之下破门而入,这才发现早已人去屋空。   …………   舒遥还不知道小鱼那里发生的事,这会她自己也遇到了一点麻烦,她不过是往巷子里多看了一眼,结果就听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就是她!我把东西给她了,你们去找她要吧!”   没等舒遥反应过来,几个一看就是刺头的青年瞬间将她给围住了,还把她往巷子里堵。   “把东西交出来,不然要你好看!”带头的板寸男眼神凶狠,说话间还把手指捏得嘎嘎作响。   舒遥刚下早班,本来就有些累,偏偏还莫名其妙被人堵住,让她拿根本拿不出来的东西,心里那叫一个窝火。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你们东西了?”说话间她想起刚才听到的是个女声,往里面一看果真有个女人正埋头缩在那里,她伸手指了指女人,不可思议地说,“就因为她一句话你们就把我当贼,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她在祸水东引,把你们当猴耍吗?”   板寸顿时眯起了眼睛,他看了看身后披头散发的女人,却见对方拼命地摇着头一脸的惶恐,不像是敢骗他的样子,他回头看向舒遥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舒遥心里正感叹着“冤家路窄”,听到这话无语极了,要不是那女人摇头的时候把脸露了出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呢!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但事实不会说谎。”   她说着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随身的布包,里面就一个铝制的饭盒,外加一小袋她用来当零食的肉脯。她还把饭盒打开给他们看了,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别说我放在身上,我都不知道你们在找什么。”   舒遥泰然自若的态度让板寸男缓了脸色,他上下打量一眼舒遥,想了想说:“是一包金子。”   “金子?”舒遥有些诧异,转念一想又有些明白了,“是她的,还是你们的?”   板寸男立刻板了脸说:“这你别管,你要是能给我们找出东西,我们就不为难你。”   “呵。”舒遥都要气笑了,她往前走了一步,对方刚要喝止,她先一步开口说,“如果是别人,我还真猜不到,但她嘛,就另当别论了。”   板寸男眼神一厉,说道:“你们果然认识!”   舒遥当即反问他:“血海深仇算不算认识?”见对方一下哑口,她才继续说道,“我都不知道她来了省城,要不然我肯定一百个小心。你们知道她有多邪门吗?我自从遇上她以后,倒霉的事情一桩接一桩,上一回还差点死在她手里。我不知道她把东西藏在那里,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保证你们能得到比一包金子还多的报酬!”   板寸男听到她说“不知道”的时候正想要发火,然而最后一句话成功地打消了他的怒气。   “你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陈迎娣突然叫了起来:“你别听她狡辩,她一定是把东西藏起来了!我的金子就是被她抢走的!”   舒遥翻了个白眼,说:“我抢你东西?这话可好笑了,你家三代贫农,往上如何我不知道,但你家能拿得出金子来吗?别说是你那在省城的贵人给你的,救命之恩也不过如此,你就帮了人家一点小忙,至于这么大手笔报答你吗?但话说回来,你运气那么好,人参都是随便采,地上捡个金子也不奇怪——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了,她这人的运气好的逆天,她家原来吃糠咽菜都填不饱肚子,后来她每天都能捡到自己撞上来的兔子野鸡,随手挖挖就有人参灵芝,你们说她是不是个大宝贝?”   “你说的……是真的?”板寸头听得目瞪口呆,他的那帮小弟更是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舒遥点点头,笃定地说:“我怀疑就是因为我看到了她采人参的事,她怕我泄露出去,才千方百计想要害我。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她老家打听,她还拿遇到贵人当借口,一家人吃香的喝辣的,要不然这年月谁不是饥一顿饱一顿?你看看她身上穿的大衣,虽然脏了点,但这种料子平常人都买不到,她都舍得花大价钱打扮自己了,肯定是有来钱的门路,你们只要盯紧了她,让她多捡几回好东西,什么金子银子的,不都有了吗?”   “你胡说!”陈迎娣急了,她刚才认出了舒遥,就想把她拖下水,想着她拿不出东西来肯定要吃苦头,没想到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舒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还有一点你们得注意,她这人古怪得很,会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比如让人突然晕倒……”   “你说什么?”板寸男面色一变,急切地追问道,“她怎么让人晕的,我们之前就着过她的道,还以为是碰巧呢!”   舒遥没想到陈迎娣和对方已经交手几回了,她摇摇头说:“这我也不清楚,我上回就被她害得跌进水里,差点没淹死了。”   旁边的一个人立刻叫了一声:“还好我上回不在水边,不然我可不会水!”   板寸男脸上明显有了松动,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舒遥见状,索性自报家门,说:“我就在省医院上班,你们大可以去打听,我根本没见过她,不可能拿你们的东西。”   话说到这份上,板寸男也爽快地让开了一条道:“行,但如果让我发现你在骗人……”   “不会有如果。”舒遥看了眼陈迎娣,弯了弯嘴角说,“只要把人看牢了!”   “你——”   陈迎娣差点气得吐血,被人时时刻刻盯着,她的秘密不就暴露了吗?她不禁后悔,为什么刚才脑子一热想把人拖下水,原本只要把金子交给板寸男就完了,现在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舒遥一脸爱莫能助地叹了口气,随后就转身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朝身后挥了挥手,气得陈迎娣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   舒遥走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她看着板寸男他们带走了陈迎娣,而后和人一打听,得知板寸男叫翟二,还有一点小背景,专门帮人弄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   讲话的人说得隐晦,舒遥则一听就明白了,那翟二就是在黑市混的,多半陈迎娣也是在那儿招惹了对方。   她不知道陈迎娣为什么来了省城,但有一点让她觉得很奇怪,陈迎娣的运气不是一向很好吗,怎么会被黑市的人缠上了,还知道她手里拿着一包金子?   按说,陈迎娣不可能拿得出金子,陈家不比秦家好多少,除了人口少一点,住得稍微像样一些,本质上都是一穷二白的贫农。而且这东西一般人也见不到,更别说有机会捡到了——这个时候是不允许私人买卖黄金的,因此谁会带着它出门呢,陈迎娣那包金子实在来得蹊跷。   舒遥回到宿舍,又将事情前后捋了一遍,得出了几个结论:第一,陈迎娣的运气似乎没那么好了,不然也不至于被人抓住,当然也可能是后面有更大的机遇等着她;第二,陈迎娣没有用她迷惑人心的手段,不知道是不能还是不想暴露,又或者人太多不起作用,不管哪一种都说明它有弱点;第三,陈迎娣应该还有别的秘密,那才是她真正的底气,只不过对上翟二那样的人似乎也没有用武之地。   舒遥决定找个机会去黑市走一遭,看看能不能再打听一点消息,陈迎娣这人就像个□□,她可不想往后时不时来个意外“惊喜”。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真收到了一个惊喜。   “你怎么来了?”   舒遥听说有人找,走到传达室一看,就看见小鱼正和传达室的李大爷聊得火热。   李大爷见舒遥过来,开口调侃说:“小舒同志,你对象来看你了!”   舒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往旁边一看,罪魁祸首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她心中“呵呵”一笑,对着李大爷说:“大爷你误会了,这是我义兄,专门给我捎东西来的。你说是不是?”后一句是对着小鱼说的。   小鱼笑容一滞,最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舒遥和李大爷打了声招呼,立刻把人带走了,大爷大妈们最爱八卦,她可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   眼看就要到饭点了,她带着小鱼往食堂走,说:“你还没吃吧,我先带你去食堂吃饭,等下我和人调个班,再陪你去找住的地方。”   小鱼点点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以后都不回去了,等下就去看看有没有能长住的地方。”   舒遥诧异道:“你是遇上什么事了吗?”她上周收到对方的信,说是年后就来省城,她以为对方考上了,还特意准备了一份贺礼,现在看着莫不是出了意外?   小鱼把村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不过下意识地省去了别人给他说亲的事。   舒遥听完,立刻赞同道:“那还是早点离开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留在那里还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呢!对了,原来省状元是你啊,我就说嘛,哪有人这么妖孽,门门都考满分的,连语文都没扣分,简直了……换在以后妥妥的学霸啊!”   “以后?”小鱼敏感地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字。   “我……”舒遥差点咬到舌头,她就一时口快说多了,这人至于这么敏锐吗?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是和你说,我做过一个梦吗,就是梦里面提到的。”   小鱼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那你梦里的学霸是谁?”   舒遥见他揪着不放,差点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说:“我哪里知道,谁没事记那么清楚!好了,把饭盒给我,我去给你打饭!”   小鱼见状立刻闭了嘴,乖乖将饭盒出来递给了她。   不过舒遥不知道的是,小鱼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好骗,对方只是把疑惑放进了心里,等他以后接触更多事物后,就会发现舒遥并没有和他说真话,当然这是后话了。   食堂只看饭票,多打一两份饭没人会在意,而食堂的油水足,有些人会特意节省几顿,然后多打几个菜给家里人改善伙食。   舒遥算了下这会能到的车次,猜他是凌晨到站,说不定早饭都没好好吃,就特意多打了一份肉菜和饭,之后果然见小鱼一扫而空。   两人吃过饭,舒遥去找人调了班,之后就陪着小鱼去找住处。   这会离开学还要两三个月,住处就不能太马虎了,舒遥问他有什么要求,结果小鱼想了想,却说:“要是有合适的地方买下来最好了。”   “买下来?”舒遥倒不是觉得这个想法有问题,如果真有合适的买了自己住,确实比租房子方便许多,“你有多少预算?”   小鱼想了想,问道:“一千够吗?”   “你哪来那么多钱?”舒遥有些惊讶,上回她回去的时候,对方死活塞了她几百块,这才过了半年多的时间。   小鱼顿了顿说:“我另外还留了一千准备当花销的……当时县里和镇上还奖励了我五百块,也算进去了。”   舒遥不禁扶额,很可以的,二千块呢,顶人家工人干十年了!   小鱼目光飘忽了一下,他那会正好遇到一个二道贩子,就批量给对方供应了不少肉类,那人是给单位食堂做采购的,这其中的油水很足,他也不用担心对方过河拆桥,这才做了一笔大的。不过他很小心没有留下姓名住处,还做了些伪装,对方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找不到他,现在更不用说了。   他想了想,开口保证道:“我以后不会再去黑市了,你不是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正经做生意了吗,到时候就拿剩下的钱当本钱,想要赚钱还是很容易的。”   舒遥斜了他一眼,没理。   她都被迫上大学了,还做什么生意?   小鱼见状,换了个话题说:“我觉得可以找个带院子的,住得舒服一点,到时候也能种点瓜果蔬菜什么的,你觉得呢?”   舒遥对此没什么想法,不过考虑到对方预算足够,还是决定按着他的设想好好找一找。   省城的房子能买卖的只有私房,但一般都是自家人住着,很少有人会出手卖掉。   舒遥一开始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还准备多花几天时间,在省城各处都问一问,这个时候没有专门的中介,也就靠着街坊邻居互相递话,很多时候纯粹就靠运气。   不过,他们今天似乎被幸运光临了,刚问了几个人,就打听到了有房子出售的消息。对方有点像包打听,对周围一片十分熟悉,得知了舒遥他们的要求,直接就带他们去了一处小院子,三间平房朝南,原子大概有四五十平,除了屋子有点陈旧,布局和采光都还算可以,最重要的是这里离省大还很近,综合下来算是很不错了。   舒遥和小鱼对视了一眼,本着货比三家的想法,又让那位包打听带他们看了另外的三处。其中一个是筒子楼的一层,说是院子其实就是共用的过道,小鱼看了外面就说不用进去了。后面看的是一处楼房,楼上楼下各一间,每间大约有二十个平方,可以隔出三四个房间来,而且房子刚造了没多久,屋主还没来得及入住,看着还比较清爽干净,下面的院子虽然小了一些,但也能放个桌子乘个凉。   舒遥看着还不错,就让小鱼自己拿主意,不料等他从楼上下来,直接就说不用考虑了。   “屋里不干净。”小鱼轻声道。   舒遥瞬间瞪大了眼睛,心口猛地一跳,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能别吓人吗!”   “我说真的。”小鱼一脸无辜,“要我告诉你我发现了什么吗?”   舒遥连忙摆手:“别,我不听!”她拒绝任何会对她造成阴影的真相。   小鱼从善如流地闭了嘴,他本来就没打算说,女孩子不适合听那么血腥的东西。   因为这个插曲,舒遥在看第三套房子的时候已经有些索然无味,这房子倒还正常也带了院子,就是整个房子被分成了两半,他们看的只是隔出来的一半,另一边光听声音就知道住了不少人。   对比下来,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第一套。   包打听说,那是一个刚平反的人出售的,要价八百块钱,很多人都觉得贵就一直没卖出去,他们诚心要的话,他可以帮忙还还价。   小鱼点点头表示同意,舒遥则开口说,如果房主把屋子重新粉刷一下,再把屋顶和院墙修一修,他们就出八百不用还价。   听到这话,包打听一口答应,很快就联系了房东过来,双方达成一致后,先签了一个文书,付了一百的定金,约定一个星期后交房过户。   回去的路上,小鱼还表示他可以自己修的。   舒遥没理他,他们又不差那几十块钱,自己修葺的话,材料和工具也都要花钱,还要费不少心思,而且爬上爬下的容易出危险,而房东肯定认识做工匠的人,还不比他们生手做得好吗?   见对方一脸讪讪,她还是开口说了自己的想法,最后安慰了一句说:“术业有专攻,不是什么事都要亲自动手的,你以后肯定会做比这更有意义的事,到时候才是体现你价值的时刻。”   小鱼愣了一下,迟疑地摇了摇头:“我以前学的那些,在这里好像根本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不到的技能。”舒遥想了想说,“来日方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现在这世道就跟一潭死水一样,大家都是求安稳,你看刚才那位房东,他之前是研究员,现在也没了工作,但你能说他的学识没有用吗?等将来这水活了起来,才是真正展现个人实力的时候。”   小鱼被她说动了,点点头说:“你讲得很有道理,但我现在能做什么,这里好像不好找活干?”   舒遥有些无奈,说:“你别想这些了,现在一部分知青回城,他们还找不到活干呢,而且离开学就两个多月时间,你不如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愿意的话也可以去学校看一看,那里有图书馆,里面有不少藏书,也许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小鱼若有所思,问道:“你去过了吗?”   “……”舒遥好想打死多嘴的自己,她若无其事地回道,“我听别人说的,医院有前辈在那里上学……你也累了吧,我们现在就去招待所,其他的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等在招待所安顿好,小鱼却闲不下来,让舒遥先回去,自己想去学校看一看。   舒遥想想自己也没去过,就干脆陪他一起去了。   百年的老校因为空置了许久,这会仍然一片寂静,只偶尔有教职工匆匆走过,他们应该都是为了不久后的新学期在忙碌。   舒遥走到一棵老树下,虚虚地环抱了一下,说:“这棵树应该有两三百年了,它要是能说话,一定是最好的历史见证人。”   小鱼捡起一片枯黄的树叶,凝神看着它,久久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舒遥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心里有一点点奇怪,总觉得对方此刻离她很遥远。   小鱼摇摇头,带了一点怅然说:“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事了,我记得云家的院子里也有一棵大树,你有一次差点摔下来。”   “你怎么会知道!”舒遥目瞪口呆,那么久远的事她自己都忘了,居然被人记到现在,要记也记一点好的啊,怎么偏记着这种糗事!   小鱼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是我帮你叫的人,让他们拿了□□给你。”   舒遥脸上一窘,她当时上去容易下来难,又不好意思开口喊人,还纠结了好一会,后来的确有人给她拿来了□□,她还担惊受怕好久,以为要被她爹罚了,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她当时还觉得奇怪来着。   “那我还欠你一句‘谢谢’咯,这样好了,等下我请你吃饭,就当你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好啊!”小鱼掀起嘴角,极为爽快地应了下来。   舒遥看他那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走入了什么陷阱。   这时候还没有私人餐馆,两人就去了国营饭店,在这里他们遇到了那个叫翟二的,舒遥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被小鱼发现了。   “你认识他?”语气中莫名带了点酸味。   舒遥愣了愣,回头再看了一眼翟二,好吧,长相确实还过得去,就是被那一头板寸给霍霍了。   “等下再和你说。”   舒遥让他找位置坐下,自己去了服务员那里点菜,两荤两素加一个汤,正好花了五块钱和一斤粮票。   “哟,这么大手笔,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那翟二吃完了要走,正好听到舒遥报菜名,好奇一看见是熟人,立刻凑了上来。   舒遥嫌弃地退开了一步,还没开口就被人拦在了身后。   “离她远一点。”   小鱼语气不善,直接惹得对方也跳了起来。   “你小子口气不小,是想找抽吗?”那翟二说着,习惯性地捏起了手指,一脸我要你好看的表情。   小鱼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就被舒遥打断了。   “这里只供吃饭不给打架,小心人家把你们抓起来!”舒遥说着看向翟二道,“你和陈迎娣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大家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翟二嗤笑一声,说:“你都有钱养小白脸了,我怎么知道你和陈迎娣不是一伙的。”说着挑衅地看了眼小鱼,似乎就等着对方被激怒了。   然而,小鱼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向舒遥问道:“他和陈迎娣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金钱关系吧。”舒遥说着看向了翟二,“陈迎娣和我不对付,所以你和她有什么纠葛我只当不知道,但你若非要揪着我不放,那大家谁也别想好过,我想你的小舅子也未必保得了你!”   “你——”翟二微微变色,别人只知道他有靠山,却不知道他的靠山是谁,舒遥却一语道破,让他不得不心生忌惮。   这时窗口那边传来菜好的声音,舒遥推了推小鱼让他去端菜,又对那翟二说:“还是那句话,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无冤无仇何必过不去?”   翟二龇了龇牙,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小鱼,恨声道:“行,那你也别食言了!”   “那是自然。”舒遥说完这话,就转身朝小鱼走了过去,和他一起将余下的饭菜端了回去。   吃饭的时候,两次再次谈起刚才的话题,舒遥就把那天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小鱼面色一冷,告诉了舒遥一件事:“陈迎娣是逃婚出来的。”   “逃婚?”   舒遥猜到陈迎娣不会老实嫁人,但没想到她会用逃婚的手段。   小鱼点点头,说:“还是嫁到田家后,在当天夜里逃走的。当时谁也没有惊动,直到第二天中午,田家人见小两口还没起,这才从屋子里发现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田二牛。后来陈家人才露出口风,陈迎娣一早就不想嫁人,一直都被关在屋里,想来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   舒遥有些疑惑:“可她家里人不是靠她才吃饱饭吗?这门亲事也不是非成不可吧,陈迎娣随便捡点东西就能抵消彩礼钱了。”   “她并没有给过家里人参,只有那点吃的东西,陈家人哪会放在心上,他们为了不退彩礼钱,把最小的陈盼弟送去了田家,说是代替陈迎娣嫁过去的。”小鱼说着皱了皱眉,同样露出了一丝疑惑,“可她是怎么来省城的,而且她出来都两个多月了,哪来那么多钱可花,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舒遥听到这话,突然灵光一闪,说:“这……还真不是没可能!”   在这之前,她只当陈迎娣运气逆天,但现在看来未必真是运气的缘故,还有一种情况也能有同样的效果,只是她以前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等离开了饭店,舒遥才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她身上可能有什么宝贝,能藏东西的那种,类似于乾坤袋……你懂我的意思吗?”舒遥不确定地看了眼对方,她是想直接说空间的,可这个词一般人没法理解,她也不想又被他拿到话柄。   小鱼若有所思地说:“是神仙用的那种吗?”   “嗯,差不多,我猜她藏了不少好东西,吃喝都不用愁,只是她不知道金子不能乱用,这才被翟二他们盯上了。”舒遥甚至怀疑,陈迎娣有那种自成一片小天地的异宝,只是她不明白,对方有了这样的好东西,完全可以活得有滋有味,干嘛还要和她过不去。   小鱼眯起眼睛想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她家里人一定急疯了,如果知道她在这里被人抓了起来,会不会赶来救她呢?”   舒遥愣住了,居然有人能把打小报告说得这么正义凛然,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就算不能拿陈迎娣怎么样,至少也能恶心一下对方,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行吧,我来写信,你的字迹肯定有人见过了。”   小鱼没有意见,他知道舒遥这方面很拿手,还特意拿了一张纸给她临摹。   “这是什么?”舒遥看那张纸像是一封信,但字迹绝对不是小鱼的,最重要的是,上面提到了她。   小鱼面露不屑,说:“这是窦建国写的,寄的地址正是我们上回遇到他的时候,他上火车的那个地方。”   舒遥惊讶道:“可你怎么会拿到这信,我看着应该是很久之前写的了?”   小鱼顿了顿,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一次窦建国带回双胞胎以后,小鱼就对他产生了敌意,差一点被欺骗的人就是舒遥了。   他盯了窦家人很久,窦建国倒是谨慎得很,从来没有露出马脚,而且对方很快就离开了,他只能把目光放在了窦家其他人身上。   窦父看着严肃,其实是个耙耳朵,家里真正做主的是窦母。他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窦母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去镇上寄东西,对外说是寄给亲戚的,但小鱼看过地址就觉得不太对劲,那地方不就是窦建国半路上车的那个县吗?   他想办法去了那个县,找到了窦母写的那处地址,后来就发现收件人是个年轻女人,看年纪应该二十出头的样子,不过已经作了妇人的打扮。   “信就是在那里得到的,我一开始只是想确认一下那女人和窦家的关系,就装作收废品的上了门,没想到对方把这东西塞在了一本书里,当作废品一起卖掉了,可能连她自己都忘了。”   小鱼拿到的不止一封信,给舒遥的这张纸上并没有太关键的内容,其他的都被他收了起来。一想到信上写的那些话,他心中就忍不住泛起一股狠意,信上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他后来和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得知女人在那里住了好几年了,丈夫在外当兵很少回家,她身体不好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只偶尔有亲戚过来看望她。   “那些邻居口中的亲戚就是窦家人,他们还说,那女人有一回生病了,还是那亲戚照顾了她半个月,后来那女人投桃报李,帮着那亲戚带了几个月的孩子……我算了下时间,就在秦圆圆生孩子前的两个月,而那会窦母确实借着探亲的借口出过远门。”   舒遥听到这,不由地打断了他一下:“你等一等,让我来算一下,两个月前……往前推的话,时间正好是……我想起来了,有一回窦家父母出远门,算算时间应该就是那女人怀孕的时候!那么说来,他们早就知道窦建国在外面有女人,还有了孩子,可他们为什么不退亲,难道就因为舍不得彩礼吗?” 第63章 七零极品原配   小鱼一开始也没想通,那对双胞胎不出意外就是那女人生的,窦家人宁可大费周章把孩子接到身边,却不愿意退亲让窦建国娶那个女人,而且他们还舍弃了秦圆圆的孩子,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点隐情。   后来,他从信里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的真相。   “那女人的身份有瑕疵,她不能够嫁给窦建国,但窦建国却舍不得放下她,偷偷地和她在一起了。窦母发现后,最终还是拗不过儿子,默许了女人的存在,但她要求窦建国必须另娶一个身家清白的妻子,后来就有了和秦家的婚约。窦建国明面上不得不妥协,但他对女人做了承诺,这辈子只会爱她一个人……”   说到这里,小鱼露出了一丝嫌恶,“我真不理解这种人,嘴上说着一套,做得又是另一套,他要真有心就娶了那女人,无非是丢了职位从头再来,可他什么都不想失去,还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样的人和那衣冠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舒遥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竟然是这样,窦家人故意骗婚,就为了他们儿子有个好前程,还不惜把孩子也算计上了?”   她甚至在想,剧情里梁艳秋生不出孩子来,会不会也是窦建国做的“好事”?如果真是这样,那梁艳秋可真是她见过“最绿”的女主了,不仅把丈夫相好的孩子拉扯大了,还给他们提供了最优越的条件,将他们培养成了人中龙凤,最终自己除了个好名声什么都没有得到!   “对了,那女人姓什么,不会姓曹吧?”   舒遥突然想起来,剧情还有个不起眼的角色,是窦家人后来请的阿姨,专门照顾两个孩子的。双胞胎和那位曹阿姨感情很好,将她当成了母亲一般的存在,窦建国也感激她对孩子的付出,不但经常送东西给她,逢年过节还会特地将她送回老家。   当时只觉得他们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可现在回头想想,送东西也该是女主人送才对,男主人关心这种细节算什么事,而且光是送东西也就罢了,亲自把人送回老家又是什么骚操作,这一来一回发生点什么事情谁会知道!   小鱼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她姓曹,是那个梦告诉你的吗?那也太神奇了!”   舒遥被他自问自答的方式弄得有些无语,她也不想和男女主扯上关系,偏偏每一次都那么倒霉,而且剧情里她也太冤了一点,明明是窦家不仁不义做出了骗婚的事,结果却是她背负了所有的坏名声。   “可能是窦家太坏了,老天爷看不过去,特意给了一个梦提醒了我。”舒遥只能这么说了,真实情况可能完全相反,老天爷就是要让她不好过,偏偏被她挣脱了束缚。   想到这,她看向小鱼问道,“你醒来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譬如感应到一些事,身体有什么变化之类的?”   小鱼凝神想了想,摇了摇头,似乎有些遗憾地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睡了一觉醒过来,然后发现什么都变了。”   “好吧。”舒遥倒是没有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但仔细想想又有些太巧了,对方不但和她到了同一个地方,还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简直太容易让人阴谋论了。   小鱼不知她心中所想,径自说道:“窦家欺人太甚,我觉得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我离开的时候给他们送了份礼物,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就能看到窦家人自食其果了!”   舒遥回过神,听到这话心里一乐,但转念想想又有些担心:“他们不会知道是你做的吧?”   “不会。”小鱼笃定道,“我只是告诉了一个人,她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舒遥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笑了笑说:“合该让他们名声扫地,看看揭下那块遮羞布后,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自视清高!”   回到宿舍后,舒遥模仿着窦建国的字迹和语气,给陈家人写了一封匿名信,之后就交给小鱼让他到火车站那儿找个邮箱寄出去。   陈家人收到信以后会怎样还不知道,但小鱼的到来让舒遥觉得不久后的新年都没那么冷清了。   接下来几天,舒遥并没有陪小鱼去熟悉环境,她和人调了一下班,把休息的时间排在了后面,准备等房子拿到后帮小鱼一起收拾。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交房这天,小鱼一早就来找了她,让她和他一起去办手续。   舒遥不疑有他,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小鱼想要把产权人写她的名字。   “这怎么行!”   舒遥当然不能同意,她多少能猜到小鱼的想法,也相信对方是真心把房子给她,但有句话叫做“世事无常”。她一直觉得对方的喜欢有些突然,很可能他接触到的女性太少给了他一种错觉,因此她不希望将来对方遇到真爱后,会为这些小事伤了彼此的感情。   小鱼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写了自己的名字,但原本高昂的兴致一下就消失无踪了。   舒遥觉得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就拉着他买了一堆东西回去,然后将那些旧的锅碗瓢盆、被褥铺盖全都换成了新的。   “你休息吧,让我来!”   小鱼接过舒遥手里的扫帚,将她按在了椅子上,自己一个人动手打扫起来。   舒遥看了下,三间屋子全都重新粉刷过,里里外外看着都干净了许多,而且房东应该已经打扫过一遍,他们只要再清理一下就可以住了。   想了想,她起身说道:“我去买点菜,等下就自己做了吃吧!”   听见对方应了一声,舒遥就拿了个篮子出门了。她虽然没买过菜,但陪着同事去过,大概哪里能买到好东西都清楚。   逛了一圈后,她买到了两条鱼,原本还能买到一块肉的,被一个大婶插队买了去,好在她买到了一斤鸡蛋和一大把青菜,勉强也能吃个两顿。   等到回到小院,发现小鱼正在整理东西,看着那一窜窜腊肉腊鸡腊鱼,舒遥顿时觉得自己买的那些可以不用拿出来丢人了。   “哦,还有蘑菇、野菜、梅干菜……你可以的,都能开个干货店了!”舒遥说着蹲下来,帮着他一起分类。   小鱼埋着头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给自己吃的,我都能弄好了,放个几个月不会坏,这会是冬天还能放得更久一些,不过在路上可能受潮,还得把它们晾一晾再收起来。”他说着把肉类挂在院子的竹竿上晾晒,其余干菜也拿了竹匾摊开放在了太阳底下。   “这是你事先寄过来的?”舒遥算了算,这些加起来得有几百斤,都够吃上大半年的了。   小鱼点点头:“反正弄起来也容易,我就多准备了一些,你要是需要的话,也可以拿一些去送人。”   舒遥想了想也没拒绝,城里人吃到肉还算容易,但那些山菜反而不常见,到时候几个熟识的人每人给一把,就当是过年的节礼了。她看到一旁还有些衣物,就拿了个盆,从井里打了点水,帮他全部过了一遍水。   两人简单收拾完后,舒遥看着手边的菜犯了难:“中午吃什么呢?”   “你会做什么?”小鱼问道。   舒遥微微一窘,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对方兴味的眼神,顿时恼羞成怒:“你明知道我不会做饭,还问我会什么,我看你找打是不是!”   小鱼立刻跳开了几步,同时不忘给自己辩解道:“我没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一学就会,这种小事肯定难不倒你。”   舒遥一听更气了,她以前的确尝试过下厨,但每次总是把握不好火候,后来她就只动口不动手,指挥着别人反倒能做出她想要的口味,这事还被她爹当成了趣事和人分享,总之一言难尽。   小鱼见状,连忙改口道:“你不会也没事,我会就行了,我还记得云记的菜谱,等下就做给你尝尝看。”说完这话,他赶紧拿起篮子,又抓了几样食材进去,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舒遥气鼓鼓地瞪着厨房的门,小心眼地准备挑他的刺,结果人家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中午饭是一个腊味合蒸、一个蘑菇鲫鱼汤,还有野菜炒鸡蛋和素炒青菜,光看卖相还以为是出自大厨的手。   舒遥先尝了前面两个,一下就吃出了熟悉的口感,心里顿时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她放下筷子,看着小鱼说:“你什么时候偷师的?”   “呃?”小鱼正把一片腊肉放入口中,听到这话不禁有片刻的失神,目光也变得有些悠长,片刻后他缓缓地开口道:“我刚到那里的时候,原本是想当一个大厨的,因此我每回去厨房,都会偷看大师傅做菜,后来看多了就自己偷偷尝试了一下,发现味道有个七成像,我觉得自己的目标应该很容易达成……后来,义父就提出收我为义子。”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看了眼舒遥,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出了一个本该被遗忘的秘密。   “义父承诺我,他可以给我两个选择,若是我长大后有出息,能够护住你们姐妹俩,就分我云家两成的产业;倘若我愿意入赘云家,他就把云记转到我的名下,不过我只能辅助你,不可以自己坐大。”说完他移开视线,埋头吃起了东西。   舒遥一脸错愕,许久才把他的话消化掉,但仍然难以置信:“我爹真这么说的?你那时候才多大,他怎么能干这种事!”她没记错的话,小鱼到云家的时候她才五岁,就算对方比她大一点也就六岁那样子,她爹这么坑一个小孩真的好吗?   小鱼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你那时候还小,他没告诉你很正常。”   舒遥默然无语,她想起她爹后来确实说过,她想要招赘也没问题,原来是早做好了打算!   她看着小鱼迟疑地问道:“云记比起云家的两成产业,顶多算个零头,你可别告诉我,你不会算这笔帐。”   小鱼听了这话,慢吞吞地抬起了头,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缓缓道:“我那会还小,真不会算这笔账,而我刚才也说了,我最开始的愿望是当云记的大厨,我想如果云记是我的,我等于是提前达成了目标,难道不好吗?”   舒遥一听这话,心里莫名来气,但又觉得没理由发作,只好绷着脸生闷气。   “呵。”   小鱼突然笑了起来,他立刻握着拳头掩住了嘴角的笑意,但不住抖动的双肩还是出卖了他。   舒遥微微眯起眼睛,语带威胁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小鱼摇摇头,立刻收敛了笑意,只是微弯的嘴角始终压不下来。   舒遥睨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觉得吃饭比较重要,当下专心致志地动起了筷。   小鱼见状,一时间不知该感叹自己的手艺不错,还是该悲伤自己还不如一道菜,见她一点心神都没分过来,只好也闷头吃饭。   …………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开学的那天,原本冷冷清清的校园,一下就变得热闹非凡。   五湖四海的人带着各自的梦想聚拢到了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眼角眉梢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舒遥两天前就结束了在医院的工作,办理完交接手续后,医院还让她多住了两天宿舍,等学校开学后就可以直接搬过来了。   她原以为自己没多少行李,像是热水瓶脸盆之类,每个新生都会发,她就把多余的留给了舍友,结果把剩下的生活用品一整理,拉拉杂杂竟然有两大包,还不包括她送掉的一些。   舍友见状,就要帮她一起拿,还说:“这么多你一个人还得跑两趟,正好我们也去看看学校啥样的,长长见识。”   舒遥本想婉拒,听到她们要去看学校,就说:“你们去就去,东西就不用拿了,这么大一包裹,还能让你们扛着不成,我找人帮我拿就行了。”   最年长的大姐戏谑道:“哦,我知道了,李大爷说过,有个年轻小伙子又高又俊,是你对象不?”另外两人一听,连忙附和着追问。   舒遥脸皮都练厚了,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见她反应平淡,其他人反而不闹了,只说都要留下来看看小伙子长什么模样。   舒遥提醒了一句“上班别迟到了”,谁知她们一个个都不为所动,还说大不了就跑着过去,让她不用操心,她也只好由着她们去。   不久后,小鱼如约而至。   宿舍里的人又一阵起哄,最后一个个都打趣了他一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舒遥看着他绷紧的脸,笑了笑宽慰道:“你别介意,她们就是嘴巴不饶人,没什么恶意的。”   小鱼摇摇头,看了眼门口,微微吐了口气说:“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她们的热情。”   听到这话,舒遥不由得一愣,脑海里闪过了一幅画面,她失笑着说道:“那你可得多习惯着点,不然学校里那么多人,要是她们都这么热情,我看你怎么办!”   小鱼并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笃定地回了句“不会的”,就帮她拿起了两袋子行李。   舒遥看他拿得轻轻松松一点不勉强,就心安理得地拿起了床边的小布包。一路上,见他依旧健步如飞,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一点都不觉得重吗?要不要歇一歇?”   “不用。”小鱼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要是累的话,我就走慢点。”   舒遥一时语塞,她看着有那么弱不禁风吗?   她摆摆手说:“算了,既然你不嫌重,那就走吧。”反正累的人不是她,她瞎操什么心啊!   小鱼还是放慢了脚步,他弯了弯嘴角说:“我真不嫌重,可能是习惯了,几百斤的野猪我也拿得起来,这点真的不算什么。”   “几百斤?”舒遥惊讶过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正常人能扛个一百多斤就算力气大了,像她的话,这么走路顶多提个十几斤,搞不好还得三步一歇,几百斤她能搬一天!   小鱼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嘴角,说:“我以前见过有人单手劈开巨石,这点根本不算什么,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练出来的。”   舒遥一愣,视线扫过他手臂上鼓鼓的腱子肉,立刻摇着头说:“不想,我拒绝。”   小鱼闻言笑出了声,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舒遥感觉被嘲笑了,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闭上了嘴巴。   两人到学校的时候,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人,说句人山人海也不为过。有些离得近的几乎全家出动,最夸张的从爷爷奶奶到侄子侄女全都陪着来了。当然,更多的人是从遥远的地方只身过来,其中不乏曾经背井离乡的知青,他们几乎把所有的家当全都带上了,一个个在寒风中热得满头大汗。   舒遥怕人挤人,就让小鱼在一旁等着,自己去办了报到的手续,因为之前来踩过点,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签字确认过后,她拿着住宿单去找小鱼,远远就看见他面前站了一个同样大包小包的女人,两人似乎正说这话。   舒遥敛眉垂下眼睑,盯着脚边的草地看了一会,最后还是迈开步子走了上去。   “等久了吧!”   她忽略掉小鱼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刚要扭头问起来人,就听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咦”了一下。   “你不是——你们俩?”对方先一步开口抢去了舒遥的话,说完还倒吸了一口气。   舒遥抬眼看去,当即也是一愣:“怎么是你?”   她回过头,狐疑地看向小鱼,心情复杂地问道,“你们很熟吗?”   “我——”   小鱼刚要开口,身后的人又一次插嘴道:“我和他当然熟了,倒是你,不是逃婚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对方似乎有意抬高了声音,等到话音落下,周围纷纷投来了各色的目光,好奇、鄙夷皆有之。   舒遥当即冷了脸,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要坏她名声,果然她们就是天生的敌人。   她刚要开口反驳,头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别胡说八道,你愿意为了几百块彩礼嫁给瘸腿瞎眼的老光棍,大可以自己去,难道就因为别人看不上你,你就在这里血口喷人吗?”   “你……”   小鱼的话不可谓不毒舌,一下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对方身上,连瘸腿瞎眼的老光棍都看不上的人,那究竟得有多糟糕啊!   梁艳秋颤抖着手指指向小鱼,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那一脸震惊又失望至极的表情,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被揭露真相后的狼狈。   舒遥被堵着的那口气终于舒了大半,她看向小鱼说:“我们走吧,用不着和她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小鱼点点头,丢给梁艳秋一个冰凉的眼神,这才拿起东西跟着舒遥离开。   梁艳秋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她什么时候和瞎眼瘸腿的老光棍有关系了,明明是秦舒遥才对,她不过是好奇问了一句,陆子瑜竟然那么是非不分出言污蔑她,秦舒遥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混药!周围各异的目光看得她差点落荒而逃,幸而她还记得自己是来上大学的,只能硬着头皮冲出了人群,在一片窃窃私语中办好了报到的手续。   然而,偏偏就是那么巧。   舒遥正在上铺铺被子,听见宿舍门开了,下意识地抬了下头,这一看差点让她从床上滑下去。   “小心点。”   小鱼拦了她一下,见她这么不小心,很不放心地说,“你要不要换个床位,你这样子我真担心你半夜掉下来。”   “我才不会呢!”舒遥瞪了他一眼,努了努嘴让他自己看。   小鱼回头看见梁艳秋,当即皱紧了眉头,回头对着舒遥说:“要不然,你别住宿了?”   “别乱说,宿舍哪里不好了。”舒遥才不会住他那里去,孤男寡女的,平白给了人家说嘴的由头,而且她又不怕梁艳秋,刚才纯粹是意外,她就是大惊讶两人之间的“缘分”了。   梁艳秋来得不早不晚,宿舍是六人间,三个上下铺正好占了三条边,这会三个上铺全有人了,剩下三张底下的床位。她挑来挑去,最后选择了最里面靠墙的那一个,而舒遥就在她右侧的上铺,中间隔了一个衣柜。   舒遥铺好床后,又开始挂帘子。宿舍里其他人见了不由好奇道:“这会又没有蚊子,有必要挂帘子吗?”   舒遥笑了笑,解释道:“我这个不是防蚊子,是用来挡光的,我怕到时候晚上要看书,打扰到你们就不好了。”当然,最重要是保护自己的隐私,这个就不用拿出来说了。   舍友听听也对,刚要移开视线,就被她手里的花布吸引了注意,惊讶地问道:“你这布是哪里来的,当帘子太可惜了吧?”   舒遥拿着布的手一顿,再看看身上军绿色的外套,突然间茅塞顿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看向小鱼说:“你怎么都不提醒我,早知道我就多染一些了!”   她手上浅蓝色的渐变布料是她买了白布自己染色的,效果有点像天空和白云相间的样子。时下周围全都是暗沉的颜色,她就想用个明快清爽点的颜色当帘子,看着也赏心悦目一些,倒是没想过可以拿它来做衣服。   小鱼笑着回道:“在我眼里,你穿什么都好看。”   舒遥脸上一热,嗔怪道:“我看你是分不清美丑吧,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你快走吧!”   小鱼见又有人进来宿舍,爽快地应了一声,又说:“晚点我给你带饭。”   舒遥摆摆手催他快走,他早上先来办了报到才去找她的,这会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等人一走,梁艳秋突然来了一句:“勾三搭四,真不要脸!”   舒遥已经挂好了帘子,听到这话就从床上下去了。   她倚在床边,冷眼看着梁艳秋躲开了她的目光,不由嗤笑了一声,道:“有的人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说别人勾三搭四,怕不是自己没少做这种事吧?”   “你血口喷人!”梁艳秋跳了起来,她心里又气又恨,既气陆子瑜有眼无珠,又恨舒遥不要脸把人勾了去。   舒遥冷笑道:“是我说错了吗?当初那个叫张兆和的知青勾搭你的时候,你不是屁颠屁颠就答应了吗?给他送吃的送喝的,还帮他洗衣服做饭,倒贴的人人皆知!现在看别人不用倒贴,觉得眼睛疼了?”   周遭立刻传来几道抽气声,梁艳秋羞得面红耳赤,她想要反驳,但那些话句句属实,她根本无从辩解。   舒遥瞟了她一眼,拿起水瓶想要去打水,结果一提发现是满的。   “你朋友帮你打好了。”正对铺的小姑娘眨着眼睛说道,见舒遥看过去还朝她笑了笑。   舒遥回了一笑,但愣是没想出来小鱼什么时候去打的水,也可能是她在收拾没注意吧。她把剩下的衣柜和桌子擦了擦,将带来的衣服放进衣柜,又把学习用品摆好,然后就闲了下来。   这时,先前开口问布料的女生走了过来,问道:“你那种蓝色的布还有吗,可不可以匀给我一些?”   舒遥对铺的女生听了,跟着开口说:“多的话也匀我一点吧,我想拿它做裙子。”   后到的两个舍友闻声看了过来,其中住舒遥下铺的女生好奇道:“是什么布料啊,让你们这么喜欢?”   对铺的女生指了指舒遥的床,说:“看到边上那帘子了吗?就是那种蓝色的。”   舒遥见状,干脆把拢在一起的帘子拉开了一些,说:“我当时就想做个帘子,布料也是按着尺寸算的,没想到出来是这种效果,你们要是放心的话,可以拿了白布给我,我免费帮你们染色。”   “这是你拿白布染的?”下铺的女生惊讶道。   舒遥点点头,上辈子云家涉及的产业她都会一些,不然也没法管理,但要说精通的话还差得远。   对面下铺的女生问道:“那这要怎么染才能出这种效果啊?我看过别人染布,要么是一色的,要么是勾了花样的,从没见过这种样子。”   舒遥轻笑一声,避重就轻道:“我也是看别人学的,具体怎样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反正就是用染料染出来的!”她这话也没说错,染色有好多道程序,有些步骤还被她省略了,专门懂染布的师傅深谙里头的各种门道,连天阴天晴都会影响染色的效果,她就懂点皮毛,要是说错了岂不笑掉人的大牙。   对方一听这话,撇了撇嘴不屑道:“不想说就拉倒,好像谁稀罕似的。”说着就扭过头昂着下巴,一副别人欠了她钱的模样。   舒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有些人总是理所当然地以为别人该迁就她,但就算是父母也没有这个义务,何况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并没有耗费精力和对方针锋相对,能借此机会看清一个人也不算亏。   因为这个小插曲,大家都各自忙活不再说话。   学校为了照顾路远的学生,报到的当天并没有安排其他事宜,换句话说办完注册手续就没什么事了。   没多久,宿舍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下舒遥和梁艳秋两个人。   “秦家人知道你在这吗?你就不怕他们过来把你抓回去!”梁艳秋突然开口,话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舒遥抬起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说你要去告密吗?”   “你胡说,我没有!”梁艳秋立刻否认,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控诉地看着舒遥,仿佛被污蔑了不容玷污的清白。   舒遥颇有些好笑,她突然觉得梁艳秋这个人很有趣,重生前对着张兆和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付出了所有,重生后认清了渣男,结果又给窦建国当牛做马奉献一生。要说得罪窦建国的人也不少,可但凡是男的,最终不是化干戈为玉帛,就是被窦建国收作己用,只偶尔有几个所谓“无可救药”的人才会被炮灰掉;而出现的所有女的,无论是对窦建国有意思,还是纯粹和他们在商场上竞争,她们的下场统统只有一个惨字!   舒遥不明白,为什么梁艳秋对男人就那么宽容,偏偏对待女性同胞的时候,就露出了锋利的尖牙,难道这就是同性相斥?   她看着对方一副大受委屈的模样,很是平静地开口说:“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要说的话尽管去说,但我有必要提醒你,包办婚姻是犯法的,乡下地方没人管,不等于这里也没人管。秦家人若是愿意吃牢饭,就让他们尽管过来好了,看看是他们的歪理能站住脚,还是法律会教他们做人。”   梁艳秋一下愣住了,显然是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她咬着唇面色复杂地看着舒遥,半晌后突然开口道:“你不是秦舒遥,她哪里会懂这些!你到底是谁?”   舒遥心中微讶,面上却丝毫不显,她笑了一声,随口反问道:“我不是,难道你是?”   梁艳秋一听这话,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警惕,显然她心虚地把舒遥的话理解成了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她隐忍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想做什么?”   舒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是你针对我,而非我针对你。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是不是?可你听过一句话吗,‘一叶蔽目,不见泰山’,你以为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相,明白吗?”   梁艳秋目光闪烁,久久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舒遥的话对梁艳秋来说太有歧义了,换做其他人只会理解成表面的意思,可对重生一世的梁艳秋而言,她首先会想到舒遥是不是知道了她的秘密。   手握着先知,让梁艳秋内心深处有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可当这种优越感消失的时候,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恐慌。   舒遥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对方精彩的变脸,最后才故作不解道:“怎么,你说我可以,我说你就不行了?我以前见你的时候,你也没这么不讲理,总不会是被那张兆和刺激的吧?别告诉我,你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   “你——你不要脸!”梁艳秋气得口不择言,刚才的警惕仿佛是错觉,她愤恨地看着舒遥,一股脑地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陆子瑜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这种爱慕虚荣的人哪里值得他对你那么好,你有本事就别再缠着他,他那么优秀值得更好的人!”   舒遥听了这话只觉得不可思议,对方这么义愤填膺是给陆子瑜抱不平?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梁艳秋是看上陆子瑜了吧,这算什么,原女主移情路人甲吗?   “你听懂了没有,我说你配不上陆子瑜!”梁艳秋见她不说话,气愤地叫道。   舒遥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说:“哦,那你觉得谁配得上,你吗?”   梁艳秋面色一赧,咬着唇毫无气势地反驳道:“我……我没这么说!”   舒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口是心非,她不知道陆子瑜什么时候招惹了她,但对方一副羞答答欲语还休的模样,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你没这么说,但你心里是这么想得吧?”   舒遥心中不由冷笑,梁艳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小鱼,一个人重生了就变得高贵了不成,她能看得上张兆和还有窦建国那样的人,眼光那么差,岂不是把小鱼也拉低到了渣男的水准?   梁艳秋气红了眼,大声反驳道:“我不是,你凭什么污蔑我!”   “哦,那就算我说错好了。”舒遥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梁艳秋刚要指责,却被舒遥的下一句话狠狠地打击了。   舒遥说:“幸而你有点自知之明,你可能不太了解他,他这人有些奇怪,别人喜欢贤妻良母,他却偏偏最讨厌这一类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梁艳秋可不就是贤妻良母型么,她下意识地摇着头,讷讷地说:“不可能,你胡说八道,他是被你骗了!”   舒遥莞尔一笑,道:“你这么说也行,你看他这么好骗,我勾勾手指头他就上当了,你觉得你有那个本事把他勾回去吗?没有那不就对了,说明他不喜欢你这样的,他就喜欢我这种爱慕虚荣,什么也不会的人,那样会让他很有成就感,你能理解吗?要是理解不了,那就真的没办法了,说明你们没有共同语言,彼此根本无法沟通,又怎么能在一起呢!”   舒遥说完,不由地轻咳了一声,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干,总觉得有那么一丢丢心虚,但看着对方大受打击的模样,她心里只觉得一阵爽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梁艳秋突然指着她背后忿忿道:“我不信,你有本事让他亲口说!”   舒遥心里一个“咯噔”,暗道:糟糕!   她这是做坏事被抓了现行么?   要不是梁艳秋还在面前,舒遥绝对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她说那些话是故意气梁艳秋的,也不知道被听了多少去,只要想想对方听到那些话的反应,她觉得以后都没法直视那个人了。   舒遥僵着身子没有回头,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装晕过去算了。   梁艳秋发现了她的异常,一脸鄙夷地看着她,说:“怎么了,刚才不是很能说吗?这会怎么哑巴了,你说勾勾手指头他就过来了,你倒是勾勾看呢,看他给不给你这个脸!”   舒遥心口一梗,成功被她气到了,当下也顾不得脸面的问题,回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站在门口的陆子瑜,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还要我过来拉你吗?” 第64章 七零极品原配   自己说出口的话,就算跪着也要演完。   舒遥觉得自己这会像极了那种对着女主耀武扬威,结果炫耀不成反被打脸的恶毒女配,而梁艳秋这个女主正以一种极度蔑视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就等着欣赏她被揭穿真面目后无地自容的丑态。   可是,谁让她拿了恶毒女配剧本呢,恐怕在梁艳秋的眼里,她始终是剧情里为了一己私欲抛夫弃子的坏女人,或许还在心里给她贴了一个“虚荣和愚蠢”的标签,毕竟她舍弃了窦建国这个将来风光无限的潜力股,后头怕是悔得肠子都清了。   舒遥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很像女配自大又张狂的模样,而且她还“愚蠢地”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现在就只差关键人物来一番痛心疾首的质问,并当场表示要和她分道扬镳,而作为恶毒女配往往还要极力狡辩,盲目自信地以为可以挽回,结果被更加凶残地打脸。   她自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心道:要是陆子瑜拆她的台,她就当场跟他友尽。   然而,陆子瑜神色不明地看着她,久久没有开口,周围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舒遥看着这样的他,再看看身后气势凛然的梁艳秋,心里突然一下就没底了。她此刻的心态,不正是盲目地相信自己的判断,以为陆子瑜会帮她圆谎么?   梁艳秋见状,脸上闪过一抹了然,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舒遥身侧眼神嘲讽地看着她,讥笑道:“有些人真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真当自己魅力无边,是个男人都会被你迷得七荤八素吗?你自己都承认在骗他了,难不成以为他还会犯贱地讨好你吗?”   舒遥听她说得不像话,张口想要怼回去,就在这时候陆子瑜突然开口道:“她其实大部分都没有说错,我刚才只是惊讶她居然那么了解我,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有一点,我不觉得她哪里爱慕虚荣了,在我眼里她哪哪都好,理智不盲目,凡事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不会人云亦云毫无主见。你没必要用你的价值观要求其他人,你不是她更不是我,怎么会理解别人的想法!退一百步说,就算我像你说的那样‘犯贱’讨好她,那也我和她之间的事,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你——”梁艳秋一脸震惊,她胸口不住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不管是陆子瑜维护的话,还是那句“你一个外人”,让她原本的满满的自信瞬间崩塌。然而,她又怎会甘心,她愤怒地指着舒遥,对着陆子瑜质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她原本应该嫁给窦建国吗?是她突然失踪了才让她堂姐嫁过去,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失踪后经历过什么,一个女的身无分文地待在外面,你就不好奇她是怎么养活自己的吗?”   舒遥听到这,实在忍不住了,梁艳秋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不洁身自好,可她哪只眼睛见过了,这么自以为是的人,难道上辈子会被渣男骗得团团转。   她愤而回道:“你怎么就觉得我没法养活自己呢?你自己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和你一样无能。要不是我懒得和你浪费时间,我可以直接去告你诽谤,造谣是什么后果,相信不用我和你说吧?”   梁艳秋撇了撇嘴不屑道:“你吓唬谁呢,有本事你去告啊,你有证据吗?”   舒遥还要再说,被陆子瑜拦住了,道:“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了,气坏了反而得不偿失,有些人脑子里全是脏的,就觉得别人都和她一样,你说再多她也听不懂的,就让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好了。”   梁艳秋顿时气急败坏:“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以为她是真心对你吗?不过就是图你这张脸,随便换了哪个人比你有钱有势,你信不信她立马就跟着别人跑了!”   陆子瑜脸色微变,没有男人喜欢被人说“靠脸”。   舒遥翻了个白眼,接口道:“我就图他长得好看怎么了,有钱有势也不是我的钱我的势,看脸多实在,既能养眼又能下饭,将来生出来的孩子还有先天优势,这不是一举多得吗?而你既然那么看重钱和势,那就祝你找一个有钱有势的歪瓜裂枣好了!”   “你——你住口!”梁艳秋差点气得仰倒,舒遥最后那句话一下让她陷入了不好的回忆,她上辈子再嫁的那个人,可不就是歪瓜裂枣吗?   舒遥却不想和她浪费唇舌了,抬脚就往门口走去。梁艳秋试图拦住她,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好狗不挡路,你信不信我直接动手,虽然打架难看了一点,但我可不会顾忌什么面子!”说完还比划了一个握拳的动作。   梁艳秋瞳孔一缩,手脚都变得迟疑起来。   舒遥凉凉地看了她一眼,直接和陆子瑜一起离开了。   …………   “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两人刚出宿舍大门,陆子瑜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舒遥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脸上唰一下红了。心里暗暗抱怨道: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这种问题怎么能这么问呢,她也是要脸的好不好?   她微微别过脸,想要否认又觉得有过河拆桥的嫌疑,想了想回过头看着他说:“你不能自己判断吗,真的假的你心里就没数?”   “我……我就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这让你很为难吗?”陆子瑜突然就化身耿直少年,一副我就是要知道答案的模样,眼神真挚又带着摄人的气势。   舒遥被他盯得脚趾头都蜷起来了,心想真是败给他了,索性就豁出去了,说:“八成是真的,你别再问了,再问就是假的!”说完这话,她一刻也没法多待,立刻先一步跑开了,也就没发现对方听到这话后立刻上扬的嘴角。   只不过跑开了也没用,学校就一个食堂,午饭也是要吃的,而且对方手上还提着刚做好的菜,舒遥没道理和自己过不去。   好在对方没再说那些令她尴尬的话题,两人在食堂打了饭,就着自己带来的菜吃完了午饭。   学校这边给每个学生发了饭贴,除了胃口特别大的,基本都能保证吃饱,但要吃好的话就得自己花钱了。除了吃饭,学校还给每个人每月五块钱补贴,供学生们购买一些学习和生活用品。   有着这么多好处,接下来的几年里,无数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大学的门槛,也使得它的门槛越来越高,相对来说第一年是最容易考上,并且有的人录取的学校比第一志愿还好,这在是以后是不可想象的事。   “我们下午去图书馆吧?”陆子瑜问道。   舒遥一听图书馆,内心是有些拒绝的,可想起自己当初忽悠他的那些话,又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于是,一下午的时间,舒遥几乎都在和瞌睡虫作斗争,而陆子瑜却截然相反,他对图书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手边摆了厚厚的一叠书,都是舒遥看不懂或者说完全不感兴趣的。   有如此鲜明的对比,舒遥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学渣,她有些不信邪,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这些书,你都看得懂吗?”   陆子瑜看了眼手里的数学书,还有旁边的一整套数理化自学丛书,点点头说:“还行吧,有一些小问题,我等下再找找其他资料。”   “你——”舒遥低呼一声,反应过来是图书馆,立刻捂住了口,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都看得懂,还都会了,就这么一会时间。”   陆子瑜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这些……应该很难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粗长一点,(づ ̄3 ̄)づ 第65章 七零极品原配   在这之后的人都有一句口头禅——“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话放到后世也没错,因为重点在于一个“好”字。   舒遥有自知之明,她不敢想象自己每天被一堆公式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情景,因此她压根就没填理科,对于陆子瑜问的那句“难吗”,她也完全没法回答,也许很难只是对她而言呢?   而事实很快就证明,她把人家想得太简单了。   高考满分,舒遥认为是试卷题目简单,毕竟她都考出了高分。   但大学里的第一次摸底考试,陆子瑜的专业科目又全都是满分,甚至那些需要背诵的公共课程,他也是毫无悬念地把文科生都给比了下去。   作为被比下去的其中一员,舒遥觉得陆子瑜这人简直是妖孽,通常很多成绩优秀的学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偏科,也就是有的课程低于或远低于优秀的门槛,真正全科优秀的不是没有,但真的可以说少之又少,而像陆子瑜这种轻轻松松把所有科目搞定的,舒遥承认自己孤陋寡闻,反正她以前真没见过。   陆子瑜的表现,一下就让他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几乎人人都知道了物理系有个成绩逆天的存在。等后来他们见过真人后,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哪怕这会的人思想还比较保守,但架不住陆子瑜魅力太高,才华没得说,相貌也是万里挑一,因此没多久陆子瑜就多了一批忠实的拥护者,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风华正好的女性。   这件事舒遥也有所耳闻,有梁艳秋时不时在她耳边说几句酸话,她想要不注意到都难。   由于换宿舍的请求没有通过,两人只能继续同一屋檐下,而梁艳秋别的不说,体贴入微这方面真的无可挑剔,宿舍里其他人几乎都受过她的“帮助”,连那个和舒遥呛过声的李妙妙都和她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后来舒遥才发现,她居然被大家联合起来孤立了,不止是宿舍里那些人,还有同班级的其他女生,还包括一部分男生。   这事还是别人偷偷告诉她的,因为有一次班干部们商量春游去哪里,有人就直接提出能不能不要加上她,而这话一出口居然不少人都附和了。后来那几个人还专门为这件事搞了一份调查,结果绝大部分女生都赞同不带他一起,还有一部分自以为正义的男生也投了赞成票。   告诉舒遥这件事的,是原本爱慕她的一个男生,对方各方面的条件都还不错,父母是城里人,家里只有他一个独苗苗,算是这个年代相当不错的结婚对象了。那会是刚开学没多久,陆子瑜还没有“出名”,男生很自信自己可以把对方比下去,甚至说出了要公平竞争的话。   舒遥当时没多想就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对方不能给她安全感。正好那人文质彬彬一看就肩不能挑,听了这个理由似乎也接受了,但之后就听说他一个原本不爱运动的人,经常跑到操场上去锻炼,后来为了这件事还有女生特地跑来指着她。   舒遥不想背负莫须有的骂名,就当场拉着女生去找男生对质,后来事情解决了,但她“不好说话”的形象也跟着深入人心。男生对此颇有些愧疚,这也是他跑来告诉舒遥的一个原因,因为他跟着就说了一句话,他发觉自己和舒遥确实不合适,以前的事就当他年少轻狂,让舒遥不要放在心上了。   换句话说,男生其实也受了其他人的影响,放弃了继续追求她的打算。   舒遥倒没有在意,反而觉得解决了一个麻烦,但她错估了群体效应的力量,当陆子瑜成为众人眼中那颗耀眼的星星,一个颇有背景的女孩对他展开了猛烈的追求,而舒遥就成了对方狂敲猛踩的对象,继而成为了那些追随者们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在这之前,舒遥对于旁人的孤立从没有放在心上,她不是那种非要得到别人肯定的人,更何况真正心性相投的人可遇不可求,不然也就不会有那句“弦断有谁听”了,大多数的人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合则聚不合则散,谁也没必要强求谁。   但舒遥没想到,自己也有遭遇校园暴力的一天。   好端端的床上被人泼了水,对方还耀武扬威说她活该,她一气之下干脆把对方的被褥丢进了厕所里;还有那个往她衣服上丢虫子的男生,被她找来的赤练蛇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从此以后颜面扫地。   如果只是这样的手段,她顶多觉得心浮气躁,反正最吃亏的人绝对不会是她。   然而,她低估了人性中的恶。   当那瓶被误以为是硫酸的液体被泼到她脸上的时候,她内心深处的恶意被彻底激发出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还好好的?”作恶的女生大惊小怪地对着同伴叫道。   “我明明记得拿的是硫酸啊!”同伴也是一头雾水,无意中把原本的打算说了出来。   舒遥心里一颤,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在四月的大阳底下渗出了一身冷汗。她抖着手摸了把脸上被误作硫酸的液体,鼻尖刺激的气味让她差点失去了理智,好在这只是酒精的味道,而对方还没想过往她身上丢火。   放心的同时,她心里涌起一阵后怕,如果真的是硫酸呢,她要怎么面对将来的人生?   刹那间,无边的怒气像熊熊的烈火燃烧掉了她的理智,她本能地冲了上去,借力揪住了泼她那名女生的头发,使劲地往下一个用力,将其直接面朝地惯了下去。   对方一声惨叫,舒遥犹不解气,直接扯下了几把头发,膝盖在对方后脖颈用力顶了顶,怒喝道:“谁让你拿硫酸泼我的?”   地上的人呜咽着说不出话,舒遥见状,看向了一旁已然被吓蒙了的同伙。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猛地惊叫了一声,撒开四肢飞速地跑走了。   舒遥心里发狠,手上一个用力,那女生立刻嗷嗷直叫。   “你不说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你不是打算让我毁容嘛,那我就让你先尝尝那样的滋味!”说话间,她拿起对方刚才用过的瓶子,用力砸破后将碎玻璃篇抵在了对方的脸颊上,“你不说的话——”   “唔索唔索,速乔金金!"   舒遥听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又追问了一句:“你说是乔珍珍?”   “素……”   舒遥得到了答案,就放开了对方,乔珍珍她知道,就是那个扬言要把陆子瑜追到手的背景女,要说对方拿得出手的大概也只有钱和背景了,以为毁了她的容,陆子瑜就能移情别恋她。   这时候,那女生突然捂着嘴大哭起来。   舒遥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在气头上,根本没有控制力道,直接把对方脸上砸出了鼻血来——可能还不止,听着对方漏风的话音,或许是把牙齿也给磕掉了。   然而,舒遥并不觉得抱歉,差一点她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那样算起来,她这点还击还算是轻的了。   “你我本来无冤无仇,是你自己心术不正,要怪就怪指使你的人好了!”   舒遥怕事后对方倒打一耙,直接揪着人去找了负责的老师,路上不忘威胁对方必须实话实说。   然而等她说完事情经过,非但没有得到半点安慰,对方竟然还指责她滥用暴力。   舒遥差点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当即反问道:“她都要泼硫酸了,我还不能反抗?”   老师是个女的,戴着眼镜面容有些刻板,她一副你怎么那么不懂事的样子看着舒遥,说:“可事实上,她泼的不是硫酸不对吗?你现在不还好好的,可你再看看她,脸上全是血,连门牙都掉了,谁对谁错还用我说?话又说回来,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友爱,她为什么不泼别人只来泼你,难道你就没想过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吗?”   舒遥匪夷所思,她第一次听见有人把颠倒黑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此刻她已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会如此肆无忌惮,原来背后有着“保护”伞呢!   在那一刻,舒遥有些明白,为什么剧情里的她会选择私奔而不是揭露真相,因为没理可讲。   公道是别想讨了,但舒遥也不想给自己留下把柄,于是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就报警好了,我相信警察会对真相感兴趣的!”   旁边的女生一听要报警,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整个人恨不得缩到看不见。   同样的,那老师也没那么淡定了,但她还是疾言厉色地对着舒遥说:“你何必把事情闹大,对你有什么好处,大不了就让这位同学不要追究好了!”   “呵,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她放我一马?”舒遥冷笑着冲向了旁边的电话机,直接按了报警电话,那老师还试图来抢,被她躲过去了。   “有人要泼我硫酸,我这里是省大……”   见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对方不由地气急败坏,叫道:“人家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这么点小事都要上纲上线,你这样的学生简直是害群之马,我看学校是留不得你了!”   舒遥听着她口中□□的威胁,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就是想用退学逼她就范吗?或许对这时候的人来说,求学是他们改变人生际遇的唯一途径,可对舒遥而言,拿个文凭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没有也不会影响什么,而且对方根本不知道她的打算。   没多久警察就赶了过来,那老师还试图在一旁和稀泥,但泼硫酸不比普通的小打小闹,性质恶劣后果严重,所以警察并没有理会那人的说辞,直接问了两个当事人。   舒遥实话实说,将事情的经过,包括她一气之下打了人,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她还把剩下的玻璃瓶碎片交给了对方,加上她身上有酒精留下的气味,以及残留的痕迹,完全可以印证她话里的真实性。   与此同时,女生也在另一边被问了话,说的内容和她大同小异,只有一点她说谎了,她把故意泼硫酸的意图,说成了看不惯舒遥想要教训她一番,理由是自己早知道瓶子里装的是酒精,不过是为了吓唬人才故意说成硫酸的。   想来是那位老师的话提醒了女生,让她避重就轻把泼硫酸的犯罪行径,轻描淡写地说成了同学之间的恶作剧。   不多久,校长闻讯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开口批评了女生不该恶作剧,回头又安慰了舒遥几句,最后才道出了重点——这件事学校会严肃教育,希望不会因为恶作剧给学生的履历留下污点。   舒遥并不意外事情的进展,她早猜到不会那么容易定罪,因此她刚才都没有提起“乔珍珍”这个人。   知道自己还没法和对方死磕,舒遥最终接受了学校“小事”化了的请求,但她也明确地表示,自己会保留追诉的权利,如果哪天发现女生说的是假话,她就要继续追究对方的责任。   这是极其正当的要求,就是校长也没法开口反驳。   趁着这个机会,舒遥说出了自己遭遇校园暴力的事实,要求学校给她一个单独的宿舍,因为她不想再和其他学生“起冲突”了。   校长不得不答应了她,还当场找了人去安排,只是被个学生“威胁”,对方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这件事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但舒遥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背后的人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国庆双份快乐! 第66章 七零极品原配   这个时候,陆子瑜正沉浸在实验的乐趣中不可自拔,根本不知道舒遥因为他遭受了许多无妄之灾。   两人已经半个月没有见面,舒遥不愿意每次都被一群人围观,加上陆子瑜在学习上确实很有天赋,她觉得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同自己吃吃喝喝上,就和对方约好有事的时候再找,平日就各自照顾好自己。   事情发生后,舒遥并没有告诉陆子瑜,她发现自己找不到对方了。   他的舍友说他被老师叫去做一个课题,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有出现,而那位老师并不在学校教学,舒遥问不到具体情况,只能放弃了寻找帮手的想法。   但让舒遥没想到的是,陆子瑜舍友口中的那位老师竟然找上了她。   舒遥没见过来人,对方戴着眼镜,身上有一股书卷气,加上年纪不小,她猜应该是为人师表的,但学校里老师有上百位,她很多人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鄙人姓陈,是陆子瑜的老师,来找你就是为了陆子瑜的事,我希望你能离开他。”对方一句话自报家门,更是用简单粗暴的开场白道明了来意。   舒遥有些惊讶,道:“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件事?”   陈老师大概不喜欢她的语气,立刻皱起了眉头,镜片下的目光变得十分凌厉,说:“我是来和你讲事情的,请你态度端正一些。”   舒遥张了张口,顿时好感全无,原本看在对方职业的面子上,她还带了几分尊敬,但现在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说难听点,对方又不教她根本称不上她的师长,又以什么资格来教训她呢?   舒遥淡淡地回道:“我也是一本正经地问出疑惑,还是你觉得我没有提问的资格?”   “孺子不可教!”   对方面色一沉,很是气愤地斥了一句,转而数落起了她的作风问题,认为她不够友爱同学,为人孤僻不合群,行为举止存在犯罪倾向,“如此种种,你已经对陆子瑜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不仅是影响他的声誉,还会损害一个有为青年的前途!请你认真考虑清楚了,不要为了你的一己之私,毁掉了一个祖国的栋梁,他和你不是一类人,你就算扒着他不放,将来你们也只会渐行渐远,终究是不可能有未来的!”   对方说了很多,简单概括就一句话,她配不上陆子瑜。   舒遥听完只想“呵呵”,这话梁艳秋说说也就算了,她仗着重生总是自以为是地给人戴帽子,可这位陈老师又是以什么来评判她的价值呢,就因为她成绩没那么优秀,所以就可以被肆意贬低?   要说影响陆子瑜的,难道不该是那位高官的女儿吗?对方打着勇敢追爱的幌子,一会布告栏里写情书,一会深情表白当众示爱,哪怕陆子瑜拒绝了她,依然厚颜无耻地缠上去。这样的不叫影响,反而她什么都没做却被扣了帽子!   舒遥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最该平等待人的人,却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陈老师还在滔滔不绝,但舒遥一个字都不想听了,她礼貌而不失冷淡地开口说:“你说这些话,陆子瑜知道吗?你是代表陆子瑜来的,还是代表你自己来的?如果是前者,那你大可以让他自己来和我说,只要他当面和我表态,我保证二话不说离他远远的;但如果是后者,那就很抱歉了,我同你纯属陌生人,没有让一个陌生人对自己指手画脚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你说什么!”对方被气得不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因为镜片的缘故,看起来还有些可怖。   舒遥恶劣地想,这人莫非耳朵不好使?   无奈,她只能重申道:“我说,请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没事做就去多思考思考人生,不要把目光放在同你不相干的人身上,这里没有人需要接受你的指点!”   “你……我会把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让他认清你的真面目,你这么冥顽不灵,那就等着看吧!”   对方被她气走了,但舒遥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陆子瑜的锅!那些人一个个不去找正主,非要来和她过不去,还真是柿子挑软的捏。   舒遥不知道那位老师的态度和乔家有没有关系,但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够坐以待毙。   乔珍珍那边绝不能放任她这么肆无忌惮下去,这回是对方的人误拿了酒精,但下一回呢?她不可能每次都有好运气,也不能寄希望于幸运女神的眷顾,只要对方一日将她视为眼中钉,她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安宁。   而且对手一次次变本加厉,早就让她厌烦不已,比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觉得还是釜底抽薪更干脆一点。   乔珍珍的底气无非是她的家世,换言之两人拼爹舒遥输了。   舒遥不可能再找一个云仲卿给她当爹,真要有那么一个爹也就轮不到对方耀武扬威。   所以,关键还是在乔家身上。   古人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乔珍珍本人有什么呢?学习一般,长得一般,脾气更是人尽皆知的恶劣。   舒遥倒想看看,如果乔珍珍的底牌成为了废牌,她还能嚣张得起来吗?   而能教出乔珍珍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女儿,舒遥有九成九的把握乔家绝不会是省油的灯,这种人按着他的死穴打就对了。   舒遥在省城待了一年多,看过不少事见过不少人,医院里每天来来往往许多病人和家属,他们在闲聊的时候会透出一些八卦,当你一言我一语拼凑起来,往往可以发现很多令人瞠目的真相。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很低调,有的更是夹起尾巴做人,像乔珍珍这样明目张胆的人还真不多,看她那驾轻就熟的样子,显然嚣张得不是一天两天。   舒遥都没花什么力气,就探听到了乔珍珍包括乔家的事。   在过去几年里,乔珍珍仗着父亲是某委会的小头目,或直接或间接地伤害了不少碍了她眼的人,从学生到老师再到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只要她看谁不顺眼,那人就等着倒大霉吧。而乔父更是变本加厉,仗着手里有权,不仅监守自盗中饱私囊,还祸害了不少的青年男女,周围一片没有人不恨他的,但大家都畏惧他的手段,没有一个敢招惹他的。   如今时局发生了变化,按理这些人都该被清算,但乔父运气极好地帮助过一个大人物,加上他表面功夫做得好,非但没有被追究责任,反而又捞了一个肥差。至此乔家的气焰比以往更甚,那些原本想要举报他的人,一个个都没落到好,旁人也就只敢怒不敢言。   舒遥明白了乔家的底气所在——那位大人物欠他们一个恩情。   所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怕那犬是恶犬,只要沾了光它就成了非同一般的存在。   舒遥不清楚那位大人物是怎样的为人,但他在用人上逃不开一个“失察”之名。   线索有了,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舒遥把相关的讯息整理成了厚厚一叠资料,直接将其寄给了上面的检察部门,为了避免石沉大海,她给好几个报社也寄了相关的材料,就不信对方还能只手遮天,要真是那样她也不用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了。   她不留痕迹地做完了这一切,接下来的日子,她就一边等待结果,一边做着迎接新机遇的准备。   不久之后,市场就会逐渐恢复,有些地方已经先一步放开了政策,舒遥暂时没有精力去做这些,也不想给乔家人抓到把柄,就利用课余的时间去挑了一个门面房,一番交涉后将它买了下来,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落脚点。这期间,乔珍珍仍然没有放弃给舒遥找麻烦,但有之前那女生断牙毁容的先例在前,正常人总归要掂量一下后果能否承受,毕竟舒遥没有被学校做任何处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有什么倚仗。   因此,舒遥只遇到过几次无关痛痒的找碴,看对方的模样颇有些敷衍了事,倒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而不得不这么做。   如此过了几回后,乔珍珍突然偃旗息鼓不再为难,舒遥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暗中提防着。   这时,先前追过舒遥的男生找了上门,一开口就邀请舒遥吃饭逛街看电影——这在当下算是相当时髦的消遣了,一般人可舍不得把钱花到这种没用的开销上。   可舒遥什么没见过,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上次挑明过后,两人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也就比陌生人强那么一点,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出,很是没头没脑。   因此,舒遥一口拒绝了,大家情份没到那份上,而她也不觉得有维系这份虚伪同学情的必要,更何况和不喜欢的人吃饭逛街看电影,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男生却特别地坚持,几次被拒后告诉舒遥那天是自己的生日,说邀请了班上的同学一起去,如果舒遥不去的话,会让人以为是他故意不请她。   这个理由倒也冠冕堂皇,一般人都会不好意思拒绝,但舒遥可不管这些,她干嘛要为了别人的面子委屈自己,同一群合不来的人待上老半天,她又没有自虐倾向。   舒遥一而再的拒绝,终于让对方失去了耐性,直接放话让她不要后悔。   就在几天后的周末,舒遥走在校园一角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几个人,对方手里拿着刀子,威逼着她去了旁边的小树林。   到了这时,舒遥才确定了乔珍珍的后招,学校没有放假一般人可进不来。   那几人的目的很明确,想要羞辱舒遥,他们若是得逞,舒遥就没有颜面留在学校,乔珍珍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没人告诉乔珍珍,舒遥自从被翟二拦过一回后,随身总会带着一样东西。   不多时,小树林里面传出了一阵鬼哭狼嚎……   第二天,这件事传遍了校园,更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形——   那几个男的一溜排开,每个人胸口都大敞着,上面被刻上了清清楚楚的大字,有的是“乔珍珍是我姑奶奶”,有的刻着“我是乔珍珍的狗”,“我是乔珍珍的孙子”……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句“乔珍珍”,偏偏还是胸口这种位置,一下就将事件染上了桃色。   乔珍珍试图辩驳,但别人当着她的面不敢说,私下里却肆无忌惮地演绎了各种爱恨纠缠的版本。   至此,乔珍珍彻底扬了名,甚至传到了校外,一度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作为阴谋的策划者,乔珍珍自然猜得到事情是谁做的,但她试图展开报复的时候,乔父突然被带走了。   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新闻就铺天盖地的渲染了这一事件,乔父过去十多年间接触了无数的事件,其中的真相被一件件揭露,乔家恶臭的里子也彻底被撕开。   一夕间,曾经风光无限的乔家变成了过街老鼠,他们这时候猜想起来要夹着尾巴做人,奈何他们之前得罪的人太多,就算没有人落井下石,也多的是那些满怀恨意趁机报复的仇家。   那天过后,乔珍珍就没有在学校出现过,不久后连同乔家其他人一起消失在了这座城市。   舒遥总算耳根清净,乔家的事件一曝光,都没人故意找她麻烦了,可见所有的暴力总有它的源头,只要找出来一把掐灭,事情也就解决了。   倒是没有人怀疑舒遥,毕竟在大家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来自农村,毫无家世和底气的乡巴佬,连乔珍珍挤兑她都不吭声,怎么可能敢和乔家硬碰硬,除非真的不要命了。   舒遥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少了一个乔珍珍,还有一个梁艳秋,她想要放心还太早了一点。   这不,乔家的事情刚曝出来没几天,秦家人竟然找到学校来了。   在学校只有梁艳秋知道她的来历,和秦家人通风报信也只可能是她的杰作。   舒遥细细一想,就知道了梁艳秋打得好算盘。   要是乔家没有出事,学校里多的是人想要踩她一脚以讨好乔珍珍,那时候秦家再找上门,用各种理由哭诉痛斥一番,肯定一堆人落井下石,到时候舆论风一刮,学校找个理由劝退她,秦家和乔家再一勾结,她保不齐就成了人家的砧板肉,或许就和剧情里的下场一样了。   不过,梁艳秋的女主光环还是差了一点点,要是秦家早来个十天半月,或许真会给舒遥带来麻烦,但现在对方的出现只会让梁艳秋失望。 第67章 七零极品原来   秦家人过来的时候正是饭点,食堂里人坐满了人。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哇,你这个不孝女噢,居然躲在这里让我们好找!”   大家的视线唰一下集中到了门口,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破烂的中年女人朝着食堂一角飞奔而去,一路上右手高高地举着,让旁边的人都不禁缩起了脖子。   舒遥坐的位置比较靠角落,她是背对着门口的,但这么大的动静她想要不注意都难,尤其那道嘶吼声还有那么一点耳熟。她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绿裤的女人朝自己跑来。   舒遥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一脸苦相的女人,正是她名义上的母亲蔡小红。她迅速朝对方身后看去,正好瞧见梁艳秋鬼鬼祟祟地挪着步子从门口混入了人群里,而大门边还站着一大一小,因为背光的缘故她没怎么看清容貌,但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外乎是她名义上的父亲秦二壮和弟弟秦东梁。   女人一到食堂就能在准确无误的找准舒遥的位置,显然是有“高人指点”。舒遥见对方来者不善,自然不会傻坐着挨实了那一巴掌。她可是很清楚,农活干活的人力气有多大,即便是秦老太太那种一把年纪的,手劲都不输城里的青年小伙子,更别说蔡小红这种年富力强的了。   那一巴掌下去,她就算不毁容也得疼上好几天,那就亏大发了。   来不及细想,舒遥立刻站了起来,这时对方的掌风也到了——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看到舒遥被打偏了头,然后就见她满脸痛色地捂住了脸颊。   原本舒遥还想挤几滴泪出来,但对着秦家人她实在做不来,只能震惊又错愕地先声夺人:“你又打我,你除了打我还会做什么?在家里你们吃干的我喝稀的,我拼命干活也得不到你半句好话,开口闭口就是赔钱货、吃白饭的,可我干活得到的工分难道还不够吃一顿饱饭吗?你既然那么嫌弃我,为什么不生下来就把我溺死,还是说你们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把我不死不活得养着,等年纪到了就卖给那瞎眼瘸腿的老光棍,好换那一大笔彩礼,给你的宝贝儿子花用?我都已经被你们逼死过一次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说到最后情绪上来,舒遥还真的红了眼眶,落在旁人眼里意外地获得了几分同情,有那想得深的更是一脸恍然,难怪她平日里那么不近人情,怕是在家里遭受了太多不公,要是再不狠一点岂不又得被人欺负。   无形中,给舒遥挽回了不少声誉,要是梁艳秋知道的话,怕是要气得背过气去了。   蔡小红被舒遥一顿抢白,当下就已经失去了先机,她以前被秦老太太压迫久了,本来也不是多么能言善辩的人,听了舒遥的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刻就往那油腻腻的地上一坐,撇开双腿大掌一拍就嚎上了——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摊上你这么一个白眼狼!要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能有今天吗?你好赖不分,给你找的好亲事不要,偏偏和个穷小子私奔,你让我老秦家的脸往哪里搁噢!”   一句私奔顿时让众人侧目,舒遥咬了咬唇,身体承受不住般往后倒退了一步,避开了蔡小红的唾沫星子,这才幽幽地开口说:“你口中的好亲事,就是要比别人贵几倍的彩礼,把我嫁给一个已经打死过一个老婆的人吗?马家是什么人家,村里谁不知道,但凡有丁点疼闺女的人,都不可能把亲骨肉往火坑里推,我真怀疑我是你亲生的吗?”   “我——”蔡小红突然哑口,目光也变得飘忽起来。   舒遥心里一突,莫非自己无意中说到了真相?她立刻接口道:“就是堂姐再不受奶奶待见,大伯母还是很疼她的,我每每总是羡慕她,就算家里重男轻女,至少还有个人真心对她。可我呢?你们除了让我干活,从来都不会和我说一句话,更别说给我好脸色了。而奶奶总是骂我是捡来,难道真是这样吗?”   “你胡说!”秦二壮跑了上来,一口反驳了舒遥的话,他愤恨地指着舒遥,手上青筋暴裂,一副随时都会上手的模样。   旁边的人见了,纷纷让他有话好好说。   舒遥微微敛目,余光瞥见后面胖得跟猪一样的秦东梁,忍下心中的嘲讽,淡淡地回道:“就当我胡说好了,我以前告诉自己,忍吧,只要长大了就好,可是你们都不肯给我留活路,我跑掉,只是因为我想活着!我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为什么就不能当一回人呢?我本以为到了学校总能喘口气了,可总有人给我泼脏水,还有各种恶意的诋毁!我想,你们能找到这里,在这几百人的食堂一眼看到我,也是受了她的指点吧?”   最后那一句,让秦二壮和人群中的某个人一起提起了心,更是让围观者纷纷议论起来。   梁艳秋背后说人的时候,肯定没想过还有这一天,她让舒遥出了名,同时也让大家都知道了她和舒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这会乔珍珍又不在,大家能想到的人也只有梁艳秋,这里只有她才知道舒遥老家的情况,给人通风报信轻而易举。   有人直接招呼了同伴去校门口打听,想要确认是谁把人带进来学校。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蔡小红突然开口道:“是我们自己找来的,和村长家的闺女没有关系!”   这话就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舒遥都忍不住要同情梁艳秋了,这是找的什么猪队友啊!   梁艳秋有没有后悔,舒遥不得而知,但蔡小红的话一出口,周围人的神色都跟着变了。   偏偏秦二壮看不出眼色,跟着叫骂了一句:“你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我就问你跟不跟我们回去?要是你不听话,我们就去找你老师,找学校的领导说理去,看看你这样没德没品的人,他们还会不会留你!”   舒遥抿了抿嘴,将愤怒化作了满面的委屈,她扫了眼人群中某个地方,语带凄凉地开口说:“这话也是她教你们的吧?说我没德没品,可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一没有害人,二没有背后说人坏话,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   不少人听了这话,一下就想到关于舒遥的流言最初都是梁艳秋传出来的,加上现在又把人家父母招上门来闹,真要论究起来没德没品的不是梁艳秋自己吗?   然而,有人不这么想,蔡小红听了舒遥的话,立刻大声反驳道:“我们怎么污蔑你了,不是你看中了那姓陆的穷小子,不要脸同他私奔的吗,这还不算没德没品?你们大家都来评评理,我哪里说错了,他们这样无媒无聘,换在以前可是要被沉塘的!”   她这话不说还好,是不是私奔且不论,大家听到“沉塘”两个字,一个个都带上了厌恶的神情。   更有那性子火爆的直接就怼上了,说:“都什么年代还‘沉塘’,你满脑子都是糟粕,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怎么就不能自由恋爱了?我告诉你,现在反对包办婚姻,你卖女儿是要被抓起来的,还有这里是学校,不是你那封建闭塞的小村长,这里的人可都是接受过教育的,才不会被你三言两语蒙骗了去!”   舒遥心中默默点头,这会还拿封建余毒说事的,不是毒就是蠢。周围原本沉默的人都跟着声讨起来,谁会愿意自己的婚姻被套上枷锁,蔡小红想在这里求认同,完全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她借机澄清了私奔的说法,道:“我找个岁数相当的人就错了吗,难道非要如你们所愿,嫁给一个能当我爹的人才是对的?”   秦二壮一听这话,立刻就炸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想反了天去!”   舒遥身子一颤,似乎被他那一吼给吓到了。   世人都同情弱者,舒遥越示弱,秦家人就越显得蛮横霸道不讲理,加上同舒遥平日里的反差,就更为她惹来了许多的同情。   偏偏这个时候,那秦东梁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死丫头都是赔钱货,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就是你的天,你敢反了就让爹把你卖给隔壁村的傻子,让他打死你!”   秦二壮闻言,立刻想把儿子的嘴捂上,但话已经出口,这样反倒是欲盖弥彰。   秦东梁还不到十岁,都说童言无忌,但这话能从他口中说出来,可想而知他平日里听过多少类似的话,而他那句“死丫头都是赔钱货”,更是充分暴露了秦家人根深蒂固的想法,而且还得罪了在场的不少人。   有人直接嘲讽道:“还顶梁柱呢,自己的妈躺在地上都不知道扶一下,我看你是块叉烧还差不多!”   这话可是触了秦家夫妻俩的逆鳞,好不容易盼来的宝贝儿子,哪里容得下外人责骂。秦二壮还知道克制,却也双眼通红地瞪了过去。而那蔡小红一下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叉起腰指着那说话的人叫骂道:“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贱货,我儿子是你能骂的骂,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说完还真的冲了上去。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好在有男生及时将人拦了下来,才避免了女生惨遭毒掌,但其中一个男生的胳膊却遭了殃,只见他抱着手臂一个劲地抽冷气,看得周围的人都心有余悸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秦家人的真面目彻底暴露出来,除了几个同样被荼毒不浅的依然同情着他们,在场的其他全都义愤填膺,把秦家当成了典型的封建毒瘤。   正当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候,校方的人终于姗姗来迟。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秦家的无耻行径数落了一通,大家众口一词,秦家想要反驳都大声不起来,最后被学校以扰乱教学秩序为由,让保安把人请了出去。   舒遥免不了要吃一点挂落,毕竟秦家人是冲着她来的,但在这风口浪尖上,学校还真不能做出惩罚的举动,不然就成了和秦家同流合污的恶人了。   倒是梁艳秋,事后证实秦家三人就是被她带进学校的。门卫说,她声称认识几人,说他们是同学的家人,就同意她把人带进来了。   大家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梁艳秋有通风报信,但耐不住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这时候大家对打小报告的人可谓深恶痛绝,学校考虑到舆论就让梁艳秋写了一份检讨,还将它张贴在了学校的布告栏里。   梁艳秋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头来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赔上了名声不说,原本对她颇有好感的师生也一个个疏远了她,唯恐一不小心成了她的告密对象。   而且经过这件事,无论是同学还是学校,对她的印象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她想要重新打开局面,就不是一开始那么简单了。   相反,舒遥经过这件事,反而洗刷掉了大部分的污名,除却一部分陆子瑜的迷妹们仍旧看她不顺眼,大部分同学都不会再用有色眼镜看她,有的甚至还特地跑来和她道歉了。与此同时,舒遥也去给那天在食堂里被蔡小红吓到的几位同学送上了一点安抚的小礼物,不知不觉中又给自己刷了一波好感。   到了这个时候,舒遥的大学生涯才算走上了正轨。   转眼到了期末,消失了几个月的陆子瑜终于出现了,那时舒遥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   对于陆子瑜的“失踪”,舒遥一度还担心过他的安全,但那位陈老师的出现,让她放下了这个念头,之后她专注于解决自己的麻烦,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没有对方的生活。   而且,舒遥私心里是有一些介意的,陆子瑜给她惹了麻烦,自己却躲得一干二净,原本还可以的印象跟着打了折扣。   哪怕对方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她也没觉得自己就该善解人意,尤其在这种关键性的问题上,次数一多就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上辈子,她爹和她讲过一句话,倒贴的永远不值钱,最好的例子就是他自己。   云家是商户,对上书香门第的徐家,多少有那么一点高攀的意思。云仲卿本身又是重情义的人,他怕徐氏嫁给他受委屈,就尽可能地对她好,家里交给她管,娘家人也帮她补贴着,就算她没有生出儿子,也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对方,从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有过丁点抱怨,反而对她更宽容了几分。可到头来呢?他出事后生死未卜,徐氏就马不停蹄地回了娘家,就算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可她却抛弃了另一个女儿,还在遭遇贼匪后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嫁给其他人。那件事过后,云仲卿只是养着她,不再对她有任何好脸色,她反而开始嘘寒问暖,一个劲地当起了好妻子。但那个时候,谁还会在意呢?   舒遥对此深有体会,因此她十分认同这句话。   倘若陆子瑜只能给她带来麻烦,又不能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解决问题,她会觉得对方是个麻烦还很多余。   她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不太对,似乎太过功利现实了一点,一点都不符合主流的思想。但在她看来,生活从来不是乌托邦,两个人想要处得长久,除非真的性格相合,不然谁也装不了一辈子,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真性情露出来,如果彼此依然满意,那才有可能真正走下去。   陆子瑜找来的时候,舒遥也没有直接同他抱怨,而是把人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凉亭里,周围很少有同学经过,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了去。   “乔家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舒遥开口打断了他,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陆子瑜不假思索地回道:“是宿舍里的人告诉我的……”   “好的,那你继续说吧。”舒遥说着拍了拍长椅上的灰尘,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陆子瑜没有跟着坐下,他站在柱子旁边,看着舒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说:“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我不该留下一堆烂摊子……”   舒遥抬头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说:“乔珍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情上没什么好多说的……不过,我没有习惯给人收拾烂桃花,这种事情多了会让我觉得很麻烦。”该说的话点到为止,若是这种事情一而再的发生,她只会快刀斩乱麻,解决掉一切的根源。   陆子瑜怔愣了一下,看着舒遥说:“不会有下一次了。”   舒遥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话说得再好也得看做的如何,这点暂时没法验证,她就先揭过不提。   陆子瑜见状,当即松了一口气,进一步解释说:“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当时我以为只是老师找我有事,没想到对方直接开了车来把我带去了研究所,等我想给你捎口信的时候,他们切断了所有的对外联系,说是要进行一个秘密项目,相关的人都必须待在研究所哪也不能去。”   舒遥微微颔首,这和她猜测的情形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为了保密两个字。   陆子瑜继续说道:“后来,研究有了阶段性的进展,有位陈老师可以暂时出来一趟,我怕你担心我,就拜托他来和你说一声……只是,他回去后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说到这,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有些不愿意相信。   舒遥瞟了他一眼,打断他说:“骂我的话就不用告诉我了,我自己说了什么自己清楚,无非是没有对他毕恭毕敬,让他觉得我不识好歹怠慢了他,是这样吗?”   陆子瑜明显一顿,显然舒遥说的还不够到位,他摇了摇头,吐了口气说:“比这要难听许多,我当时差点以为他找错了人。可是他说出了你的长相,我就觉得很奇怪,以我的认知,你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舒遥抬头睨了他一眼,许久后确定了对方不是在说谎,这才轻笑了一声说:“我倒是不觉得奇怪,他当时就对我说了,回去后会和你好好聊一聊我的事,没想到他还真的言出必行。”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着陆子瑜问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和我说了些什么?”   陆子瑜神色一凛,直觉让他脱口而出:“他说了很难听的话?”   舒遥“嗤”了一声,单手支着下巴笑了起来,差点连眼泪都出来了。   半晌后,她才忍住了笑,侧过头看向了亭子外的半池荷花,慢悠悠地开口道:“你这么说话,让那位陈老师听到又该气得不行了,他可是很看好你的,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前途一片光明不该被束缚,还说——夏虫不可语冰,让我有点自知之明!呵,真当自己是我的谁了,我能听他的吗?”   “当然不行!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和我说得根本不是那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根本不是好东西,他的话你一个字都不用听!”陆子瑜急了眼,一双眼睛都气红了。   舒遥回过头,看着他急欲辩解的模样,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带了一点漫不经心问道:“难道你不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吗?如果他没有刻意贬低我,外加指手画脚的话,我倒还挺认同他的说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错别字,周一再捉虫,(づ ̄3 ̄)づ 第68章 七零极品原配   两人最后不欢而散,因为舒遥说了句“让彼此冷静一下”。   期间,陆子瑜一直试图解释,但舒遥并不想听那些嘴上说说的话,而她越是表现得不在意,陆子瑜反而更加着急上火。   舒遥担心把人逼急了不太好,就说了那句“冷静”的话给彼此留个余地,谁知道对方理解错了意思,一口应下后立刻扭头就走。   见此情形,舒遥有那么一丝懊恼,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但要她把话收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之后的好几天,陆子瑜都没有出现,舒遥心里别扭了一会儿,慢慢地也就丢开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风声透出来,市场上很快会恢复之前的买卖模式,舒遥也把大部分精力花在了这件事上面。   之前她考虑了很久,虽然吃食最好卖,也肯定最受欢迎,但她自己不会做,请人的话又很麻烦,想了想去还是决定卖衣服。这方面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云家以前就做过同样的生意,对她来说也算轻车熟路。   她想过了,到时候就做两个方面,成衣和手工定制。   只不过裁缝师傅还得慢慢找,前期的话她决定先拿弄一批成衣试试水。   等到学校一放假,舒遥就揣上了所有的家当,坐上了南下的火车。陆子瑜倒是想要和她一起去,但他临时又被研究所那边招了过去,分别的时候千叮万嘱让舒遥一定要小心。   舒遥见对方搭□□,也就顺势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冷战,左右也就两三天的事,旁人根本没发现他们的异样。   等到舒遥离开后,早有先知的梁艳秋也想到了做生意的事,她很快给家里去了个消息,告诉他们假期不回去了要留在学校,不久后就在离学校较远的一处工厂边卖起了鸡蛋饼。   别说生意还挺好的,鸡蛋饼又顶饱,里面的配菜也能满足不同的口味,生意一开张就引来了满堂彩。   五毛钱一个的鸡蛋饼,去掉成本能赚两三毛,若是从早到晚卖,每天大概能卖出一百张饼,合计下来差不多可以赚个二三十块钱,一个月就能有近一千的收入,这要是放在农村,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   梁艳秋一边数着钱,一边喜滋滋地憧憬着未来,等她存到钱后就开店,到时候就能赚更多的钱,她知道未来房价会疯涨,早就打算好了前期把钱全投到房子上面,将来就能稳稳地当个收租婆了。   只不过,理想很美好,现实太骨感。   梁艳秋的发财计划才实施了一周,她的左右两边就出现了好几个卖鸡蛋饼的摊子。   大家为了抢生意,各自花样百出。有的直接便宜上五分一毛,有的买饼送绿豆汤、酸梅汤,还有的多送配菜酱料……最狠的那个人则在鸡蛋饼本身下功夫,光是配菜就有十来种,连酱料都打上了家传秘方的口号,比梁艳秋的甜辣两味足足多了三样。   这么一来,梁艳秋的生意被抢了大半,一天能卖上二三十个饼子就算不错了,这还是其他摊位忙不过来,这才分流到了她这边,算下来一天少了至少七成的收入,一个多顶多赚个一两百块,比她原先的预期差远了。   为了抢回客流,梁艳秋不得不降价,但她这里价格一低,其他人立刻就会跟风——对很多人来说能赚一分也是钱,两三毛的利润本就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就算降到三毛一个他们还能赚不少。   梁艳秋无奈之下只好换地方,但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哪怕梁艳秋换了其他的东西卖,但那些都没什么含金量,没多久照样被跟风模仿,偏偏人家还青出于蓝胜于蓝,梁艳秋等于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如此几回过后,梁艳秋气得都不想做了,但又有些舍不得这赚钱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和人抢生意,一个月下来倒也赚了五百多,但因为太过奔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拿着这些赚钱来的辛苦钱,梁艳秋咬咬牙决定买个店面,一来可以免去大热天在太阳底下曝晒,等到冬天的时候也不用吹那刀子似的寒风,更重要的是有了店铺后别人也不容易和她抢生意。   只不过梁艳秋的打算迟了一点,这个时候风声已经出来了,有店面的要么准备自己做生意,要么持店观望等着价高者得,原本五六百能买一个楼上楼下总计五十六平的铺面了,而现在同样的钱只能买到五六个平方的小隔间。当然这价格是卖家坐地起价乱喊的,主要是问的人多了,而市面上的门面房总共就那么多,卖家不愁人买自然任性得很。   这其中,梁艳秋也功不可没,她直接带动了一批人“致富”,其中也不乏头脑精明的人,产生了和她一样的想法,需求一多价格自然就被抬高了。   后来,梁艳秋撞见一个同来买铺子的摊主,得知了真相的她悔得肠子都清了。   但其实她要是咬咬牙把那隔间买下来,也就等于花了一个月的收入,毕竟这点钱已经买不到她预想中的店面,等她能转到更多钱的时候,这店面又该是另一个价了。   可惜,梁艳秋即便知道了后面的房价,这会仍旧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   最后那隔间被一对老夫妻买了下来,用那老头的话说,买下这里就省得租房了,以后老了不能动的时候,好歹也有个栖身的地方。   因此,等到梁艳秋转过筋来想买的时候,她又晚了一步!   …………   与此同时,舒遥在南边的某个沿海城市做成了一笔大单子。   她以某老板助理的名义找到了一家服装厂合作,先付了五十块定金后,订做了一百件同款的上衣,随后以每件三块钱的价格卖去了周边的城市,一回就净赚了两百块钱。   确认自己的想法没问题后,她又下了五百定金,同服装厂订做了三款童装,分明是男女款和中性款,另外中性款又加了一批成人大小的,每种款式都分大小两个号,适合年龄八九岁和十二三岁的孩子,成人款就按照中等个子的男女来分,差不多一米六和一米七的样子。   这些同样是每款一百件,不过这一次她设计了花边和一些卡通图案,成本也加上去了,总共四百件衣服合计花了一千块钱。   等到两款男女童装做出来后,舒遥先一步踏上了返程的路,剩下的就等对方做好后再给她寄过去。双方约定好了,如果销路不错就追加订单,而舒遥也同意他们在三个月后可以自行生产相同款式。   等舒遥回到省城时,已经有人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对方开的是一家早点铺子,正是第一批和梁艳秋抢生意的人当中一个。   后来,舒遥听说了对方的“创业史”,得知是梁艳秋做了成人之美的事,乐得半天都没合拢嘴。   舒遥想,梁艳秋怕是忘了,国人最擅长的就是模仿,不能一刀切说它不好,但就做生意而言,想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就得赋予自己产品独特的魅力,让它成为无可取代的商品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舒遥会千里迢迢跑去南边,除了有价格方面的优势,最重要的是这会流通性还没那么强,不容易被模仿了去。要是在本地找个厂家,说不定她的衣服还没上架,就已经有人穿上了同款,那这生意还怎么做?也许等过个几年,商标法出来后情况会好一些,但现在只能靠自己谨慎一点了。   她用剩下的钱把楼下的铺面简单装修了一下,大概三十平米的地方被隔成了两间,大的一间占三分之二,用来摆放货架和柜台,靠后面的位置又隔出了三个试衣间,而另一间大约十平米的地方,她准备留待以后接待定做衣服的客人。   一切准备妥当后,剩下的就是宣传了。   舒遥的这间店铺位置很不错,临街的左右和前面都是大马路,附近一圈是连片的居民点,交通和人流量都具备,只不过一排门面都是灰突突的外表,看着有些不太惹眼,除非把门面重新装饰一下。   但这次南下已经花去了舒遥大部分耐心,她不想在这上面动脑筋花心思,就邀请了以前在医院时比较要好的同事来暖场,又请她们把自家的小孩一起带来。   到了开业的那天,舒遥自己写了一副“开业大吉”的字联贴在了大门口,又把两个大红灯笼往大门两侧一摆,就算是给店铺做的宣传了。   见左右两旁的邻居看过来,舒遥就给每边送了一把糖,言明自己今日开张,让他们有空带孩子过来坐坐。那些人都是住户并没有将店铺用来做生意,高高兴兴地接过舒遥的糖以后,打哈哈说有空一定去看。   舒遥也没在意,这边大部分都是租户,等以后周围的店铺都开起来,她再打交道也不迟。   对外的话,她声称自己是给人看店的,只对几个要好的同事透露了一些,但也只说自己同人合伙开了这家店,属于别人出钱她出力那种。这样就算说穿了两边也对的上,将来还可以说自己出钱把生意接了过来。   而她这么做只是担心又遇到乔珍珍之流,有了这个幌子也能挡住一部分眼红的人。   不久之后,几个大人牵着一串孩子“浩浩荡荡”地从街上走过,一下就吸引了周围不少的目光。   舒遥事先准备了糖果和点心,给几人泡上茶水后,就邀请几个孩子试穿她的童装。   “这怎么好意思,要是弄脏了就不好了。”说话的是位向来谨慎的大姐,她带来是她刚上小学的儿子,小家伙正是调皮的时候,被他妈妈拘束着也不忘东张西望,,最后将视线黏在了那套男童的衣服上。   舒遥笑了笑,说:“实不相瞒,我请你们把自己的宝贝带来,就是想让他们给我当一回模特,这些衣服正好是适合他们年纪穿的,要是大家穿出来效果好,我也就不愁没人买了。”   听她这么坦言,其他人倒是很爽快地同意了,就先前那位大姐再三确定衣服脏了也没关系,这才同意让自家儿子去试。   那个叫小虎的男孩,一听这话立刻就奔向了他心仪的那件衣服,叫道:“这件,我喜欢这件!”   屋里顿时一阵哄笑——小虎指着的是一件公主裙。   小男孩被笑得一头雾水,舒遥立刻走上前,将衣服拿下来给他比划了一下,说:“这件衣服好看是好看,但你穿着它就得乖乖地当个安静的小淑女了,你做得到吗?”   小虎犹豫了,他满是不舍的盯着那裙子看了许久,这才摇摇头说:“我要换一件。”   男童装是深蓝色T恤配牛仔小短裤,舒遥给他挑了小码,就让他妈妈带他去试衣间换。   听到还有试衣间,有人笑道:“你这考虑得还真周到,让我的话直接就给他在这里换了。”   舒遥笑道:“小孩子也是会害羞的。”   旁边意认附和道:“对啊,两三岁没关系,大了就不好意思了,而且不合身还能当场换尺寸,我瞧着就很方便。”   说话间,舒遥给每个孩子挑好了尺寸,十岁以上的就选大号,十岁以下的就挑小号,因为设计了腰带和搭扣,五六岁到十四五岁的孩子都能穿,只是宽松版和收身版的区别。   等到孩子们一溜站好,大人们全都笑开了——   “没想到这臭小子还挺神气的,你这衣服好,人穿着都精神了!”“就是,小丫头就像画报上的小公主,我小时候都没穿过呢!”“你还吃你女儿醋啊,要不把你变小了?”“哈哈……”   见男孩女孩的妈妈都十分满意,舒遥拿出自己做的泡泡水,让几个小孩在门口吹泡泡玩,大人们则坐在门边聊天。   没过多久,就有人被门口的小孩吸引,注意到他们的穿着后,兴匆匆地跑来问道:“衣服是哪里买的?还怪好看的!”   门口的大姐打趣地看了眼舒遥:“喏,生意来了。”   舒遥笑了笑,对着那青年说:“是小店开张,你可以进来看一看。”   对方一听,满脸稀奇地走了进来,等看到屋子里只有两种款式,稍稍露出了几分失望。   舒遥见状开口道:“因为刚试水,店里只有两款,以后会根据反馈增加一些款式。”   “这些只有你这里卖吗?”对方说完自觉失言,又忙补充说,“我是怕卖的人多,到时候就没那么特别了。”   舒遥点点头表示理解,说:“除了外面的孩子,还没有人穿这衣服,你是今天的第一个顾客。”   对方听完这话,诧异地看了眼舒遥,又回头看了下那群孩子,忽地失笑道:“你这想法还挺不错的。就给我每款按大小各来一件,噢……小男孩的再多拿件小的。”   舒遥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大单,怕对方不知道价格,指了指旁边的价格表说:“这些原价二十一套,今天新开张全部十八……”   “可以,给我分开包起来。”   听对方的语气一点都不勉强,舒遥也就放心了,补充道,“你买的多我再给你优惠一点,收你八十八,另外要是尺寸不合身,只要没弄脏一周之内可以过来换。”   对方拿过找零,突然来了一句:“要是退呢,也可以吗?”   舒遥愣了愣,随后弯起嘴角说:“只要是新的没弄脏,想要退也可以,也是一周之内,到时候拿收据来就行了。”说着递过一张刚写好的收据。   对方这才点点头满意地走了。   等人离开后,小虎的妈妈不赞同地说:“要是那人故意来退,那你不就亏了?”   舒遥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顾客就是上帝,他们既然想退,说明我卖的东西还不够好,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等到让他们退也不愿意的时候,就说明她的衣服成了抢手货,到那时候才算是成功了。   半天下来,进店的顾客也有几十人,不过大部分都是只看不买,只有几个人最后掏了钱包,也算是没有冷场。   “我看这做生意也不容易,看的人多买的才几个……”有人摇摇头,本来还觉得挺羡慕的,看了今天的成果,也就觉得一般般了。   舒遥点点头附和道:“确实是这样,今天还有小朋友们帮着打广告呢,希望过段时间能好起来吧。”   看时间差不多,大家也准备走了,妈妈们就让孩子把衣服换回来。   舒遥连忙开口说:“这些衣服就让孩子们穿回去吧,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能让他们白忙活了。”   “这怎么行,这衣服可不便宜,我们哪能让你亏本了!”小虎妈妈立刻反对,说着就要把孩子的衣服脱下来,惹得小虎一脸委屈。   舒遥拉过小虎,帮他把衣服拉正,又耐心解释说:“这次因为进货多,对方每套都送了两件,我也就少赚几件差价,你们不用担心我亏本了,真要不好意思的话,就帮我宣传宣传,那就足够了。”   听了这话,几个孩子的妈妈才欣然接受,众人皆大欢喜。   舒遥最后算了一下,今天总共卖出了十二套衣服,又送给了小孩五套,算下来净赚了一百七十一,也算是开门红了。   要是每天能卖个五六件,这些衣服不到三个月就能卖完,算下来她大约可以赚个五六千块钱,离万元户也就剩下一步之遥。   当然,现在只是起步阶段,舒遥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只想先把名气打出去就行了。   第二天她在门楹上挂上了“童心服饰店”的牌匾,字是她自己写的,找人用玻璃框了一下,就用来做店铺的招牌,至于昨天为什么不挂,她忘了。   这天的生意明显不如前一天,进店的客人寥寥无几,一天下来还不到十位,直到傍晚的时候,舒遥才做成了今天的第一单,勉强没有让账面交白卷。   舒遥见此,不由怀疑自己的判断会不会错了,也许省城的消费力还达不到她的期望值。   这种想法持续了两天,到第四天的时候,舒遥迎来了开业后的最大一笔单。   “男女各二十套,你不是开玩笑吧?”   舒遥惊讶地看着来人,对方正是第一天的那位青年,从他的穿着可以看出他的收入应该不错,但买这么多衣服也太离谱了。   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说:“我不是开玩笑,真的要那么多,之前我不是买了几件吗,后来被领导看到了,觉得小朋友穿着效果很不错,就决定把它们作为这次的节目服装,这样你可以理解了吧?”   舒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我还真感到荣幸!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回的衣服可是不退的,不然我就得白高兴一场了。”   “呵呵,那是当然,上回也是和你开玩笑的,百货大楼离柜就不让退换了,我就是觉得有些新奇。”   青年说着就开始掏钱包,而舒遥也立刻给他拿了四十套衣服,想了想说:“这些还挺重的,要帮你一起送过去吗?”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青年说完递给舒遥一叠大团结,“一共八百块。对了,你这里还没登记营业执照吧?”   舒遥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他说:“我问过了,他们不给办。”   “我就知道!”对方嗤了一声,对着舒遥说,“现在正鼓励发展经济,不该在程序上给群众设置阻碍,这件事我会反馈一下,你过段时间再去问问看。”   舒遥感激地笑了笑,说:“那太谢谢你了。”说完又拿了两套衣服递给他,说是这次的优惠,至于对方怎么处理就和她没关系了。   把人送走后,舒遥数了数八十张大团结,心想:这下本钱全都回来了。   大约半个月后,店里的生意突然就好了起来,每天都有十几二十个顾客成交。一问才知道,他们的孩子看了节目后都嚷着要买同款的衣服,大人拗不过只能互相打听,得知价格还能够接受,就按照地址找过来了。   舒遥这才明白,是青年提到的节目起了宣传的效果。   她见客流量多,趁机推出了那款中性的衣服。这款只有上衣,上面印着她自己画的卡通图案,像是恐龙、向日葵这样的图案,这种男女都可以穿,也不限大人小孩,因为她要求的图案多,成本也就高了一些。   考虑到大家的购买力,舒遥把这一款的价格定位了在了十二和十五元,小孩的十五元,大人的十二元,如果大人小孩一起买就按价格低的结算。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大人的用料多反而便宜,舒遥只能告诉他们进货价就是如此。一般大人都舍得给小孩花钱,自己宁可节衣缩食,她这样也算是鼓励大人给自己消费。   大家都会算这笔账,单买两件要三十,如果一起买只要二十四,足足省下来六块钱,这么一比较就觉得还挺划算,因此买亲子装的人还挺多的。尤其是后面裙子和套装卖完后,很多人不想白来一趟,得知亲子装也是新款,就都高高兴兴买上一两件。   因为是做给孩子穿的衣服,舒遥在材质上下了大功夫,一般见到实物手里又不太缺钱的家长,可能会觉得贵,但又不会觉得亏,同样质量的衣服在百货大楼价格可能翻倍还不止。   差不多到月底的时候,舒遥的第一批衣服已经卖的差不多,就亲子装还剩下一些库存。   期间,她通知了厂家再做一批中性款给她寄过来,这次她稍稍做了一些改动,增加了颜色和图案,不过因为量大,成本反而降了五毛。   等那些衣服寄到,舒遥也要开学了。她就请了一个熟人的亲戚帮她看店,对方是个带孩子的单亲妈妈,因为孩子还在襁褓里,离不开人没法找活干,日子过得有些艰难。舒遥给她每月十块钱,每卖出一件衣服算一毛钱奖金,这样对方也不至于混饭吃,卖得越多她能拿得也越多,双方可以获得双赢。   手上剩下来将近五千块钱,舒遥想着也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就把左右两边的铺子一起买了下来。那两间铺子的面积比她现在的小,上下加起来三十多平,两间合起来也就七十个平方,换在几个月前可能一千块钱就能拿下来,但这段时间铺子价格涨得快,未来也只会更快,舒遥就先当作投资了。   处理完店铺的事情以后,舒遥就回到了学校。   …………   开学的第二天,陆子瑜也回来了,一见面就给了舒遥一样黑漆漆的怪东西。   “这是什么?”   “你猜猜看。”   舒遥捏着那火柴盒大小的东西端详了半天,除了看出它是用金属做的,表面刷了一层黑漆,完全看不出是用来干嘛的。   陆子瑜接过“火柴盒”,在它顶端长按了一下,随即就有一个绿点亮了起来。   “这是通信器,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用它来联系我!”   他说着开始一步步给舒遥讲解,“刚才那个是开关,这个键是用来存入号码的,每个通信器都有不同的编码,只要输入对应的数字,就能存储对方的号码,现在暂时只有十个存储位。另外这个是键选择,选定后长按,就可以像打电话一样联系你选中的号码。”   “啊?”   舒遥十分诧异,她没听说这个年代就有这种东西,就算过几年出来的也没说可以直接联系吧?   “我做的。”陆子瑜露出几分得色,随即就给舒遥当场示范了一下,当他长按下选择键后,一道“嘀嘀”声从他口袋里传了出来。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通信器,轻按了下开关键后,将之前的那一个递给了舒遥,“你试试看能不能听见。”   舒遥差点当场石化,这不就是简易版的手机吗?她只听说过以后有个“大哥大”,机如其名,大小真的和板砖差不多,据说是“大哥”的标配。   然而,她眼下看到的却是迷你版的,别说揣兜里,就是拿在手里都看不出来。她知道陆子瑜智商高,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才”!   这期间,陆子瑜已经走到了十几米开外,然后舒遥清晰地听到了通信器里面传来他说话的声音。   舒遥心情复杂,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位陈老师的想法了,这样的人若是让他一辈子专注于研究,那得创造出多少成果啊,足够让这个国家的科技水平往上蹿几截了!   “怎么样,能听得清楚吗?”陆子瑜走回来问道。   舒遥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我觉得你都没必要回来学校了,这里的老师恐怕都教不了你什么。”   听到这话,陆子瑜脸上的笑容淡去,盯着舒遥问道:“又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舒遥诧异地看他一眼,摇摇头说:“我只是客观地说一下,你懂的东西已经超出了学校能教授的范围,就像让高中生去学小学生的知识,那样不是浪费时间吗?当然,有一点不一样,学校的氛围是外头没法比的,我也不是说让你不要待在学校,只是觉得你可以往更高的地方发展。”   “不用,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陆子瑜轻轻地吐了口气,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但看起来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高兴了。   舒遥看着他,想了想说:“该不会研究所那里也说了同样的话吧,他们也让你不要回来吗?”   一提到研究所,陆子瑜就板起了脸,过了一会才“嗯”了一声。   舒遥心道果然,她掂了掂手里的通讯器,笑眯眯地说:“那你可不能听他们的,就说这东西吧,让他们自己研究,怕是好几年都不会有结果——他们是不是把你的成果拿过去了?”   陆子瑜有些没明白舒遥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噢,那他们拿什么给你交换了吗?”舒遥商人本性暴露无遗,她此时已经有了另一个想法,亟待陆子瑜的回答来加以确认。   陆子瑜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他们说提供材料给我,让我把这东西做出来,这样也算是交换了吧?我也没费什么劲……”说到最后,他见舒遥脸色不对,顿时变得不确定起来。   舒遥看傻子一样盯着他看了一会,无奈叹了口气说:“别怪我小人之心,他们从你这里拿到了价值不菲的东西,可他们却没有给你相应的报酬,这本身就不公平!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你承诺的,如果说这件成果最后只冠上你的名字,马马虎虎还能接受,就当是为国家做奉献了。”   陆子瑜接口道:“他们说,会把我的名字也写上。”   舒遥一听,笑了,这个“也”字用得妙极了,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扯了扯嘴角,问他:“主帅和副将,大家会认得谁?”   “当然是主帅!”陆子瑜说完,脸上露出了一丝迟疑,显然他也想到了某些关键。   舒遥见他还拎得清,觉得他应该是不了解技术的价值,比起黄金货币这种最直观的东西,前者很难形容出它值多少钱,加上他自己觉得信手拈来就没当回事,正好给了某些人可趁之机。   “好吧,我觉得你可以看一些商业方面的书,不过我也不知道图书馆里有没有。简单来说,你这东西如果卖钱的话,大概可以卖到上千一个——当然日后普及了肯定没那么值钱,但一开始物以稀为贵,就算几千也可能有人买,对一些人来说,没有比及时联系更重要的了,而这还只是它的商业价值。   “若是用它进行技术谈判,或是用在其他的国家领域,它的价值就更大了!我不知道他们让你做了多少类似的成果,但有一点,如果他们没有把你当主要功臣报上去,一个窃取科研成果的罪名是跑不掉的。只不过,你得给出证据证明东西是你做出来的,不然他们也可能反咬你一口。这么说,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陆子瑜拧着眉思考了好一会,最后不确定地说道:“所以,他们是在利用我?我能肯定成果不是属于我的,我之前看见过一份材料,上面写着那位陈老师的名字,他是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原来是这样!”舒遥恍然大悟,她就说嘛,正常的老师哪会是那样的态度,她目光怜惜地看了眼陆子瑜,说,“我大约猜到他的目的了,应该是觉得你人傻好骗,想要把你捏在手心里,只不过他担心你身边的人说出我今天这样的话,那他就没法继续利用你了,所以他才会故意离间我们!当然,也可能是我小人之心,看谁都像坏人……”   “不,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陆子瑜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胸腔里翻涌的怒火,缓缓说道,“他们让我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告诉我说那些只是考核我的题目,他们还说如果我通过考核,就可以让我在研究所挂名,到时候每个月都有几百块的工资……可按你的说法,他们自己都不会的东西,凭什么来要求我会做?上一次做实验分析,我当时还在想,他们为什么故意给我些错误的数据,现在看来,根本是他们自己都弄错了!”   舒遥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何止是坑人,简直是□□的欺诈了!她之前还以为,研究所给了他多好的待遇呢,没想到竟然是空手套白狼,对方这如意算盘简直打得噼啪响!   陆子瑜继续说道,“我刚才没告诉你,那两个通信器是我偷偷藏起来的,他们根本不让人外带,我只好利用剩余的材料又做了两个,原本我给他们的有手掌那么大,剩下的材料不够了,我才做成了这么小的。”   “你……”舒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听着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这时,陆子瑜气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委屈,说:“本来我主动做这东西就是为了和你联系,他们不让我带出来,那我做了有什么用!”   舒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他,当初还为了那帮子人和他闹别扭呢!   她犹豫了一下,说:“要不然,我们反过来摆他们一道?”   陆子瑜一愣,立刻追问道:“那要怎么做?”   舒遥这会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具体怎么做她还没想好,她摇摇头说:“这事急不得,还得从长计议,你先想想怎么推掉研究所那边的事吧!”   “直接不去不就行了?”陆子瑜理所当然道。   舒遥一时哑口,理论上这么做一点没问题,每个人都有人身自由,但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尤其那些人的表现一点都不光明磊落,就更有必要考虑周全了。   她思考了一下措辞,说:“如果你知道有棵摇钱树,你想不想要?”   陆子瑜点点头,正常人都不会拒绝。   舒遥接着又问:“那如果你注定拿不到,而它很可能被你的敌人拿走,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毁掉了!”陆子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舒遥笑了笑说:“你看,人的本能就是这样,你现在就好比那棵摇钱树,他们能轻易放你走吗?”   “那……”陆子瑜眯了眯眼,神情变得危险起来。   舒遥可不希望他采取什么危险的手段,于是开口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有一点你要清楚,凡事必须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这里不比以前,警察不是吃素的!”   “呃?”陆子瑜诧异地看着她,抿了抿嘴角说,“我不会那么做的,为那种人搭上自己太不值得了,我是想干脆给他们一些错误的引导,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江郎才尽……”他没说的是,自己有一瞬间确实冒出了那样的想法,只是理智占了上风,那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舒遥点点头:“你这么想是对的,报复的事情大可以慢慢来,至于你说的法子,我觉得还可以再完善一下,不然你假装伤到了脑子?”   陆子瑜抬了下眼皮,一脸无语地看着她,继而问道:“然后假装变成了傻子吗?”   “咳咳——你这是什么想法啊,伤到脑子就得变傻子吗?就不能失忆或者把你以前学的都忘光光吗?”舒遥忍不住想骂他,要是让他变成了傻子,后面的戏要怎么演。   陆子瑜听得一愣,突然眼睛一亮,说:“我想到了!” 第69章 七零极品原配   陆子瑜想出来的办法有些冒险,不过他信誓旦旦不会让自己有事,舒遥权衡了一下也就没有阻止。   据陆子瑜说,那位陈老师是研究所里的老资格,在那里已经待了十几年,除了他那几个助手,其余的人大部分都是这两年才加入。   听到这话,舒遥第一反应觉得这位陈老师应该不简单,至少身后是有点倚仗的。她问陆子瑜对方做出了什么成果,陆子瑜却表示他也不清楚,只有一次听到那位陈老师和人抱怨过研究所的经费又被砍了。   舒遥想,经费被砍通常是没有好项目,而对自己的成果只字不提,要么是相当谦虚内敛,要么就是根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而那位陈老师显然是后者。   她就此判断,研究所的状况应该不太好,至少在陆子瑜过去前是这样。一般没有好项目,上面也不会重视,对方那么紧着陆子瑜,有几分是真的求才若渴,只有对方自己才清楚。根据陆子瑜说的那些研究内容,她挖出记忆对比了一下,发觉其中不乏一些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突破,就好像他这次鼓捣出来的通讯器。要是对方真的大公无私,早就把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推荐给国家了,不会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是为国家做贡献,那一点都没有问题,可如果是给某些人做踏脚石,这笔帐就得好好算清楚了。   陆子瑜很快回去了研究所,而舒遥自己也遇到了一点麻烦。   这天恰逢周末,她给帮忙看店的刘姐放了假,正在整理货架的时候,就听一个震天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这卖的什么破衣服,我女儿都要被你害死了!”那中年妇女一声吼,立刻吸引来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   舒遥看到这情形不由一愣,连忙上前安抚说:“你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如果是这里的衣服有问题,我们一定会负责的。”   “负责个屁,我女儿满身都是红疹子,你能负责吗?”女人叉着腰瞪圆了眼睛,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差直接上来动手。   舒遥视线扫过那件T恤,顿时皱起了眉头,疑惑道:“你这衣服不是我这里的,你是不是弄错了?”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有些奇怪,那衣服的样式和她这里卖的如出一辙,要不是衣服的材质相差太大,她还不一定能一眼看出来。   女人一听这话,以为舒遥在推脱责任,立刻叫骂道:“你还想赖账不成,不是你这里卖的,难不成还是我栽赃你不成?你不认账,行,那咱们就报警——”   “你看!”舒遥直接从衣架上拎了一件衣服摆在对方面前,说,“你不信可以摸一摸,两件衣服是不是一样的手感?”   女人横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说:“摸就摸,我害怕你不成,明明是一——”话说到一半,她后面的音却消了下去,只要不是个傻的,这手感一软一糙完全没法忽略它们的差异。   舒遥见状,开口解释道:“我这里的衣服都是正规厂家生产,选用的材料也是优质的棉布,缝合处还包了边不用担心磨到皮肤,而且你可以比较下尺码,我这里的童装一共两个号,成人的码数也是两个——等下,我把其他几个号都拿过来!”   女人迟疑着把两件衣服翻来覆去对比,旁边围观的人中也有好奇凑上来的,一摸就低呼道:“这摸起来完全不一样嘛!”   舒遥拿来衣服,把四件不同尺码的一一摆开,再把女人带来的衣服分别和它们比对,最后说道:“除了尺寸不同,版型也不对,你带来的这件更像是大人尺码的缩小版,而这里的童装都是适合孩子体型的,不只是大小不一样。”   女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从衣服材质到尺码版型,她带来的衣服全都对不上。想到自己找错了人,她脸上闪过一抹心虚,随即又气又急地说:“不是这里卖的,那我去找谁啊!”说到最后忍不住摸了把眼睛。   这时,围观的人里有人开口道:“我见过另一个地方有卖差不多的,就在这条街上,你往左走到尽头拐个弯就是了。”   女人听到这话,立刻抓起衣服冲出了店铺,有那好热闹的也一起跟了上去。   舒遥想了想,索性关了店门一起去看个究竟。她刚刚摸了下女人带来的衣服,是那种比较劣质的材料,就是大人穿碰到敏感一点的人也会不舒服,别说皮肤娇嫩的小孩子了。要是真有人仿了她的衣服却出了问题,闹不好大家都要找上她,碰到讲道理的还好说,要是遇上蛮不讲理的,她岂不是得替人受过?   等她慢一步找到地方,只见那店里面已经闹了起来,刚才的中年女人正揪着一个年轻女人的头发不停地叫骂——   “丧良心的东西,那么垃圾的衣服也敢拿出来卖,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我女儿被你害得浑身起疹子,你还有脸说和你没关系?你都承认这衣服是你的了,想要赖账门口没有!”   女人被拽得嗷嗷乱叫,舒遥听着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然是梁艳秋!   原来,梁艳秋第一次创业受挫后,也想到了做服装生意。   这个时候的人绝大多数还在为基本的衣食住行犯愁,住和行成本高了去,普通人也就能涉足一下衣和食。吃的东西上,梁艳秋会做一些小吃,这种本钱低利润还不错,就是太容易被模仿,而她又没能抓住机遇开个小吃店,光靠摆摊人累不说收入也不稳定。后来她看到有人卖袜子,就想到了批发服装来卖,虽然衣服的成本高了一点,但比起小吃,它的利润能翻几番。   就在舒遥忙着开店的时候,梁艳秋也跑了一趟南边,批发了一些衣服鞋袜回来卖,倒也让她小赚了一笔,五百块的成本,最后利润翻了两番,进货加上售卖也就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比她一开始卖小吃的预期还要高。   尝到了甜头后,梁艳秋决定以后就卖服装,她知道将来的流行趋势,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握好风向,成为这个行业里的领头羊。   只是卖服装肯定要店面,至少要有一个仓库,之前放假的时候,她还能把东西放在宿舍里,但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买店铺。   她手上有一千六百多,最开始她的预算是一千,结果发现面积越小的铺子越贵,一千顶多能买个十平米的小铺子,做了店面就没法当仓库,更别说住人了。她怕店铺越涨越贵最后重蹈覆辙,干脆咬牙买她能买到的最好的,最后挑中了舒遥那条街上一套楼上楼下的铺子,大约二十个平方,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   这下店铺是有了,可梁艳秋的兜里也空了,加上马上就要开学,她根本没法再去进货。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她看到了舒遥的那家店,一打听里面童装的价格,顿时瞠目结舌——这么贵都有人买,这利润得有多少啊!   梁艳秋自己算了笔账,一件差不多的T恤进货价才两块钱,她之前都是卖六块,中间就能赚四块,如果卖十二块,等于是五倍的差价,五百块的东西能赚两千五百块,可比她赚得多多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卖亏了,想到这里面可观的利润,她一下又有了雄心壮志,当即就花了十二块钱买了一个T恤加急寄了出去——之前去南边的时候,她留下了一个批发老板的联系方式,对方声称自己有生产渠道,看到什么好卖都可以自己做。   大约十天后,梁艳秋就收到了她的第一批货,五十件卡通长袖T恤——儿童款的。因为货款还欠了一半,梁艳秋立刻就把衣服上架,还打出了促销价格——十块钱一件!   大部分人都有贪便宜的念头,原本舒遥店里卖十五一件,很多人都觉得贵了一点,见梁艳秋这里只卖十块钱一件,一下就让他们觉得十分划算。   不过一个周末,这五十件T恤就被售卖一空,梁艳秋立刻就追定了两百件,按照她的设想,只要像这样一直滚雪球般滚下去,她用不了多久就能把生意做大了。   然而,她新下单的两百件还没收到货,之前卖出去的T恤却出了问题,甚至顾客还跑去了被她盗版的店里“讨公道”。   梁艳秋哪里想过别人的东西为什么可以卖那么贵,她拿到衣服后只看样式对了也没有仔细比较,心里还觉得卖十五块的人“心太黑”了,在她看来成本根本就没差多少。   殊不知,她觉得没差多少其实差多了,出厂价和批发价差了一个价目,舒遥订的量大成本也更低一些,加上厂家看中了她设计的款式,有心想要继续合作下去,自然不愿意干那偷工减料自毁招牌的事,这一出一进差的又何止是两块钱。   因此当女人说衣服有问题,梁艳秋下意识认为那女人是故意找借口来退货,想要白穿衣服不给钱。   双方都觉得自己占理,你来我往间冲突也跟着升级,最后就动起手来。中间妇女体格强壮,而梁艳秋在家时却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手上力气不大,这一动手就吃了亏。   舒遥听围观的人说了一耳朵,前后一琢磨也能猜到大概。她之前听那位厂家讲过,他们那儿有一些家庭作坊,最喜欢模仿市面上的高价衣服,乍一看还挺像的,但品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梁艳秋多半是遇上了黑心的商家,以次充好给了她这批货,但归根到底还是梁艳秋自己不负责。   虽然辨别布料的品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这批料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只要是个人都能感觉出那布料有多扎手,梁艳秋但凡有点良心,就不可能把这种衣服卖给小孩子穿。   舒遥心想,当年云家能做到青龙镇第一富,靠的就是童叟无欺的信誉,哪怕是三岁小孩都知道买云家的东西绝不会错。因此她一开始就想着要以质取胜,不然也不用亲自跑那一趟,要不是她对布料的熟悉程度让那位厂长都哑口无言,对方真会那么实诚拿给她最好的布料?梁艳秋明明可以走自己的路,却选择了投机取巧,仿了她的成品又完全不注意细节,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嘛!   一番推搡拉扯后,终于有人上前当了和事佬,拉开了火力全开的中年女人,给了梁艳秋喘气的机会。   “我给你退还不行吗,喏,十块钱拿去!”梁艳秋怕对方再扑上来,终于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赶紧丢了十块钱在柜台上。   中年女人“呸”了一声,面朝门口说道:“你们大家来看看,这人叫什么态度,害得我闺女起了满身红疹子,居然想退货就完事了,连我闺女的好歹都不问一句,这样黑心肠的东西,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你们谁帮我叫下警察来,我今天非要她好看不可!”   舒遥看向梁艳秋,对方果然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大不了我再赔你五块,这总够你女儿的医药费了吧!”梁艳秋慌张的脸上闪过一抹肉痛,她老家的人每月也就赚个五块钱工分,这会却要便宜一个胡搅蛮缠的泼妇,这口气让她咽不下去,但她又不想把事情继续闹大,只得强行憋住了这口恶气,因此语气里也带出了几分不甘。   不料,中年女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差你那五块钱吗,今天我就非要报警了!”   “行了,十块钱够了吧!”梁艳秋剜心般拿出一张大团结,却没想过这般处置会招来什么后果。   中年女人顿了一下,思考片刻后抓起那两张大团结,将衣服往梁艳秋身上一甩,说:“这回就便宜你了,要再让我遇到,我非教你做人不可!”说完就气哼哼地走了。   梁艳秋气得仰倒,却也没敢再同对方辩驳,只忿忿地关了店门了事。   大家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了开去,而这件事则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多久,舒遥就听说梁艳秋的店被人“围攻”了。原来,那天的事被人绘声绘色地传了开来,在梁艳秋那儿买过衣服的人纷纷找上门,不仅要求退货还要让她赔钱,双方各执己见,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路人报了警。   这种小纠纷警察一般都是调解,但那些顾客一口咬定自家小孩遭了罪,非要让梁艳秋赔偿这部分的损失,众口一词让梁艳秋落了下风,最后不得不拿出一笔钱来赔偿。   但梁艳秋的身家都压在了那两百件衣服上,这会衣服卖不出去了,她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来赔,就连给顾客的退款的都不知道上哪找。最后她只好贱卖了那两百五十件衣服,勉强凑够了退货的钱,又伸手问家里借了一笔,才把这件事囫囵过去。   舒遥只是看戏,并没有横插一脚,孰料梁艳秋却把一切怪到了她的头上。   “是你!是你挑唆那些人的对不对?”梁艳秋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模样。   舒遥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凉凉地说:“祸从口出,我劝你说话过过脑子。”   梁艳秋火气上冲,脑袋一热就冲向了货架,想要撕扯那些衣服。听见动静过来看热闹的人纷纷惊呼,结果——   “啊!”梁艳秋刚要碰到货架,突然就屁股着地,四脚朝天地挥舞着手脚。   舒遥走上前,捡起地上的笔,波澜不惊地看着她,说:“你要是舍得赔钱,那我就不拦着你,不过,要是赔不出,这老赖的名声……”   “你……”梁艳秋终于翻身爬了起来,双眼冒火地看着舒遥,却也不敢再打那些衣服的主意。   舒遥瞟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说:“是你自己投机取巧害了人,不知道反省改过,难道还要怪我的衣服质量好吗?”   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纷纷附和,谁都不愿意买到假货,何况还是有问题的假货。   梁艳秋愤恨不已,指着周围一圈人说:“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一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贱人!”   舒遥刚要开口,就有看不过眼的人先一步指责道:“看你人模人样的,嘴巴怎么那么脏啊!人家小舒怎么样我们都有眼睛瞧着呢,倒是你害了人不够还要怪到无辜的人头上,自己卖假货,还怪别人卖真货,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以后谁还敢上你店里买东西,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应和,梁艳秋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光顾着要出气,都忘了注意形象了。   舒遥看着她一脸懊恼地样子,冷笑了一声说:“我自己赚钱自己花,对得起天地良心。你自己坑蒙拐骗,不知道哪来的脸说我?算了,我也不同你计较,门口在那,好走不送!”   梁艳秋想要发作,但周围的目光让她心虚不已,当下只得落荒而逃。   舒遥谢过了“主持公道”的邻居们,等大家散去后,她想了想决定给梁艳秋找点事做,不然整天被人盯着也挺烦的,尤其对方知道了这家店是她开的,要是故意给她整点幺蛾子,那就让人很头疼了。   在她看来,重生前的梁艳秋虽然单纯了一点,但好歹还有自己的脑子,可现在的梁艳秋完全被她以为的先知“荼毒”了,一味地认定她是那个抛夫弃子的人,连基本的判断力都丧失掉了。而话说回来,陆子瑜可是和她“私奔”的人啊,梁艳秋居然不觉得他有问题,反而还对他另眼相待,就因为他长得好,性别男吗?   舒遥撇撇嘴,提笔写了一封信。   来而不往非礼也,梁艳秋三番五次给她找麻烦,她怎么能不好好回上一份大礼呢!   希望信上的人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   舒遥这边解决了一个小麻烦,研究所那里却出了一件大事。   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舒遥想着陆子瑜的保证,心里也没那么紧张,还以为传得太夸张了,可等她看到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陆子瑜,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这次事故是因为操作人员的失误,导致实验室里的液氮发生了泄漏,差一点就让整个研究所全军覆没。据看到的人说,实验室外的过道里躺了一地的人,而陆子瑜昏迷前还试图把最后一个人往外拖,只是刚到门口就气力不支晕了过去。   “你别太担心,已经有人醒了过来,他一定会没事的。”一个熟人见舒遥呆愣的模样,走上来安慰了一句。   舒遥点点头,勉强笑着道了声谢,心里却是一阵阵后悔:早知道她就问清楚陆子瑜的打算了,不该让他这么冒险,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病房里还有另外两个病人,也是和陆子瑜一起来的,舒遥看了眼发现不认识,就静静地坐在了陆子瑜的床边。期间,医生和护士来了又走,但始终没有一个确定的结论,谁也说不好陆子瑜什么时候能醒。   等待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既想让时间走快点人赶紧醒过来,又担心时间过去了希望更加渺茫。   一下午过去了,舒遥眼睁睁地看着同病房的另外两人醒了过来,可陆子瑜还是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她深吸了一口气,抓住对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她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手更是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来,好在动作不大及时忍住了。须臾之间,她的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一样,刚才有多着急,现在就有多恼火——谁想到这人这么能装,连她都被骗了过去!   但气归气,心里总算落了一块大石,舒遥担心自己管不住脸上的表情,干脆站起身走出了病房。   她和熟人打听了一下,得知这次进来的一共有十三个人。按照最早醒来那人的说辞,他们一开始都在实验室里,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都不知道,换句话说那十二个人都是陆子瑜救出去的,正因为这样才会导致他受伤最严重。   舒遥问的时候,除了陆子瑜外,只有那位陈老师还没醒,其他人都陆陆续续恢复了意识。每个人的口径都差不多,只有陈老师的一位助手,也就是操作失误导致事故的那人,矢口否认自己有操作不当。不过实验室里那么多双眼睛,不可能全都看错了,事故基本上已经有了定论,就是操作不当导致的意外。   这件事已经报了上去,后续怎么处理,据说上头会派人下来。   舒遥不清楚陆子瑜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但就目前看来,陆子瑜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   等到晚上的时候,那位陈老师也醒了过来,一开口就大叫“救命”,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结果一问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仍然被困在实验室里呢!   舒遥看着周围一圈人围上去嘘寒问暖,嗤笑了一声,转身回到了陆子瑜的病房。   “他们都醒了,现在就剩你一个了!”   舒遥半是埋怨半是叹气地说了一句,病房里的另外两人在刚才也赶去了那位陈老师处道喜,现在只剩下他们一躺一坐,安静得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她看着陆子瑜毫无反应的脸,差点忍不住去捏他的鼻子,想了想转身走了出去,打算再叫个医生来看一看。   只是她前脚刚走,病房的门就又被人打开了,等她回去的时候,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陆子瑜醒了,但他失忆了!   舒遥一开始以为他在演戏,但她很快发现陆子瑜真的不认识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前几天电脑坏了,差点“身首异处”的那种。现在看着是修好了,希望能长久坚持! 第70章 七零极品原配   “你是谁?”   陆子瑜的眼神清澈又透亮,似曾相识又绝然陌生。舒遥到口的话全数咽了回去,心里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医生在一旁解释道:“应该是缺氧造成的记忆损伤,他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大脑中的记忆部分肯定受到了影响,其他的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舒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房门口。这时一个路过的护士惊讶道:“你刚才不是下楼了吗?”   “下楼?”舒遥一头雾水,她一直在这一层没离开过。   “啊?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有人走错病房了吧。”对方并不是很在意,医院来来往往人很多,走错病房是常有的事。   舒遥脑中一个激灵,立刻追问了一下,方才得知她离开后不久有人进的病房。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刚才她一时没法接受,差点忘了不久之前陆子瑜还给过她暗示,怎么会突然不记得她了呢?难道是她自己会错了意,陆子瑜抓她的手只是神经反射?   只可惜现在没有监控可以查看,她根本没法确定来的人是谁,也就无从判断陆子瑜的状况是意外还是人为。倘若真的有人要对陆子瑜不利……舒遥垂下眼眸,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两天之后,陆子瑜的相关检查结果都出来了,身体各项指标都还正常,唯独头部缺少必要的仪器没法做更详细的检查,只能确定他失去了过去所有的记忆。   舒遥有一瞬的恍惚,两人有着共同的经历,那些记忆里的人和事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而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她苦笑了一声,心里微微有些发堵,最后压下了那股酸涩,在陆子瑜不满的眼神中,将他送回了之前买下的那座小院。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舒遥说着就要往里走,却被陆子瑜一把拦了下来。   她疑惑地看过去,却见对方一脸理直气壮地说:“既然是我住的地方,那你就不用进去了。”   舒遥一脸愕然地眨了眨眼,继而失笑出声,原来不被人待见是这样子的。   “你笑什么,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陆子瑜说完,就要伸手关门。   “等一下!”   “还有事?”   舒遥见他一脸不耐烦,直接把药袋子丢了过去,见他一把接住,这才开口道:“里面是你的药,用法用量都写在上面了,既然你防备我,之后我就不过来了,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这句话,舒遥转身就走,她赌气地想,反正早晚都要分开的,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呢?也许,她和陆子瑜,本来就不该相认!   话虽如此,她心里还是堵得很难受,干脆就向学校请了几天假,又跑了一趟南边给自己找了点事做。   只是没想到,等她回来的时候,学校里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同情中还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   舒遥只觉得莫名其妙,但真相很快摆在了她的面前——陆子瑜和梁艳秋出双入对,在大家眼里等于是公开表明了关系。   而在这之前,是个人都知道陆子瑜喜欢的人是舒遥,换句话说,在大家眼里,舒遥被无情地抛弃了!   这个结果让人始料不及,舒遥看着梁艳秋眼里挑衅般的眼神,出人意料地走了上前,当然她走向的不是尾巴翘上天的梁艳秋,而是一脸木然像是没有情绪的陆子瑜。   “你看起来真的伤到了脑子,学校里那么多优秀的人,你怎么就偏偏挑了个最差劲的呢!”舒遥瞟了一眼陡然变色的梁艳秋,勾了勾嘴角继续道,“阿猫阿狗都比她强多了,你该不会失忆了就什么都不挑了吧,傻子都比你有眼光!”   “你给我闭嘴!”梁艳秋还是没能沉住气,跳起来就想要去打舒遥。   舒遥没想到对方那么不顾形象,但她轻轻一闪就躲到了陆子瑜的身后,让梁艳秋一下气急败坏:“你不要脸,你躲他后面做什么,有本事你给我出来!”   旁边围观的学生也是一脸惊诧,这和他们想得不太一样——不,是太不一样了!   陆子瑜一直没什么反应,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舒遥拍了拍陆子瑜的肩膀,等对方回过头冷冷地看过来,她嘻嘻一笑说:“你怎么都不帮她啊,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一句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也包括了快要暴跳的梁艳秋。   “不是。”   陆子瑜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看向舒遥的眼神多了一点深沉。   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只有舒遥认真地看了眼陆子瑜,却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些意外的东西。她眨了眨眼,故意问道:“不是什么?你女朋友还在那等着你帮她出气呢!”说着她朝梁艳秋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陆子瑜——”   “不是女朋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吃瓜群众们瓜掉了一地,而梁艳秋也从气愤变成了愕然。   舒遥啧啧一笑,扫了眼众人后,看向梁艳秋说:“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自说自话玩得那么溜!陆子瑜在研究所受了伤,大概率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他有亲口说过你是她女朋友吗?”   “我——”   梁艳秋想要否认,可别的同学反应比她更快,有人一阵见血道:“难怪我看他们怪怪的,陆同学每次都板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就梁同学一个人说得很开心,原来是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啊!”   “怪不得她每次都跟得那么辛苦,我还替她抱不平呢,原来人家压根没注意身边多了个人!”   “这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陆同学像是连情绪都没有了?”   舒遥见大家也发现了异样,这才开口解释了医生给出的结论,末了又补充说:“除了失忆,我看他应该还有别的后遗症,这个得去医院看过才知道。我这里拜托一下大家,若是看到他有危险,或者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请大家一定告诉下老师!他现在的样子挺让人担心的,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去,要是有坏人借他的名义做坏事,那就太糟糕了!”   大家听到这话纷纷表示认同,一下就把刚刚的小插曲揭了过去,气得梁艳秋在一旁干瞪眼。   “走吧,我带你医院看看。”   舒遥扯了扯陆子瑜的胳膊,见对方板着个脸看过来,差点一巴掌糊他脸上去。   “我也要去!”梁艳秋不甘示弱,说着就要去拉陆子瑜,却被他一个侧身完美避开,自己差点一头栽向地面。   舒遥不留情面地笑了出声:“咳咳,你这又是何必呢?”   “要你管!”梁艳秋说着,眼眶红红地看向了陆子瑜,满口委屈地说,“我表白的时候,你也没拒绝啊!”   舒遥对她的大言不惭叹为观止,光听她说的这话,陆子瑜妥妥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然而,陆子瑜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   舒遥看见这一幕,嘴角的笑渐渐淡去,陆子瑜比她离开之前更严重了。   最终,梁艳秋还是没能去成医院,因为她的旧识找上了门。   舒遥带着陆子瑜出了学校,刚要往医院走去,就见陆子瑜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   舒遥说着凑过去看他的眼睛,她发现对方不是没有情绪,而是所有反应都被隐藏在了眼底,至于原因她也说不出所以然。   只是没等她看清,陆子瑜突然就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舒遥愣了一下,连忙跟上,结果直接回到了对方的住处。不仅如此,要不是她身手敏捷,差点就被对方关在了门外。   “好啊,你这也太过分了,要不是我反应快,我这花容月貌还保得住吗?”舒遥想到那扇差点撞上她脸的大门,一脸愤怒地看向了陆子瑜的两只手,咬牙切齿道,“老实交代,是哪只手干的?”   原以为陆子瑜又会没有反应,谁知舒遥的话音刚落,他立刻把两只手背到了身后,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身体的语言足以说明他听懂了舒遥的话。   舒遥眨了眨眼,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她勾起嘴角,脚下的步子故意走得很慢,一步一顿地开口道:“你不说的话,我就当它们都干坏事了,做坏事就得有惩罚,让我想想看,该怎么做才——”   然而,没等她把话说完,陆子瑜突然转身一个冲刺,“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舒遥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   “哈哈——”   她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陆子瑜是把她当作洪水猛兽了吧?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从他醒来后似乎就挺排斥她的,各种举动都在和她“划清界线”。   舒遥收了笑,一脸严肃地坐在了院子里,视线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陆子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谁给了他错误的暗示呢?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医院里护士说的那句话,有人进过陆子瑜的房间!   联系眼下的情形,她有理由怀疑,陆子瑜的不对劲,九成九是那个神秘女人造成的。   可如果对方针对的是陆子瑜,完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医院那次就可以下毒手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陆子瑜不是那人的最终目标,对方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她!   舒遥回想了一下自己可能得罪过的人,其中有能力做这种事情的,好像也就那么一两个。想了想,她起身走到门前,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见屋里没有反应,又试着推了推没推动。   “真是,小孩子才躲门里……”   她索性把大门一锁,决定跟他耗上了。   这会正是饭点,舒遥不想挨饿,只好进了厨房。对她来说,做出好吃的不容易,但填饱肚子不是难事。她抓了两把米淘好,按照高出一指的比例放好水。至于菜,她发现橱柜里有现成的红烧肉,想了想决定做个鸡蛋羹,院子里还有点青菜,等下和香菇炒一炒,三个菜荤素都有了。   然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突然发现自己不会生火!   “陆子瑜,你快点出来!”   舒遥“砰砰”敲门,见里面的人不为所动,她灵机一动开口道,“我不小心把厨房点着了,你快点去看看吧!”   “咔哒!”   陆子瑜果然上当,一开门立刻冲向了厨房,顺手还拎起了舒遥淘米剩下的半桶水。 第71章 七零极品原配   “火呢?”   陆子瑜—脸迷茫地从厨房探出头来,而舒遥此时正好把房间门锁上,她把钥匙往口袋里—落,满脸无辜地重复了—句:“火呢?”说着她走过去看了—眼厨房,随后指了指灶台说,“火可能灭了,但烧饭要生火,你去把火点着吧。”   陆子瑜闻言,把水桶往地方—放,直接扭头走掉了。   舒遥张了张嘴,—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就生个火嘛,大不了就把厨房烧了!   她返身走向灶台,摸出火柴盒比划了—下,很是犹豫该横着划还是竖着划,然而不管她怎么试,火柴不是“噗嗤”—下灭了,就是被她划秃了脑袋,留下可怜兮兮—根光棍,到最后满满—盒火柴就剩下最后—根完好的了。   “为什么就没打火机呢,火折子也行啊!”   舒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败在—根小小的火柴上面,这下她连水煮大米都吃不成了。   她把火柴盒—丢,悻悻地走出了厨房,却发现陆子瑜不见了,而同时不见的还有他房门上的锁。   舒遥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样。转念,她想到自己被诅咒般的命运,—下又释然了。   她走到房门口,把自己的猜测说了—遍,最后笑了笑说:“那人是冲着我来的,你只要离我远—点应该就没事了。好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说完这话,舒遥转身向大门口走出,路过桌子的时候,将口袋里的钥匙掏出放在了上面。   “哐啷——”   她脚步—顿,下意识地回过了头,却看见陆子瑜满眼通红,神色狼狈地站在檐下看着她。   “你……”   她刚出声,陆子瑜突然倒了下去。   —切发生地太过意外,舒遥愣了—下才回神,连忙跑上前想要把人扶起来。可等她碰到对方的身体,她心里猛地—跳:怎么会这么烫?不仅烫,她还发现陆子瑜的后背全湿了,额头上也全都渗出了汗。   “发烧了吗?”   舒遥想要把人送回房间,可她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够,无奈之下只好找出躺椅救急,而后又把他那件水里捞出来似的衣服扒了,不经意间发现他身上居然有不少伤疤,大多数都已经结疤很久,只有—处在胸口的看起来还很新。   “杀了她——不,不可以!”   舒遥正想着伤口是哪来的,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陆子瑜泛着血色的眼睛,而那声呓语正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她心口—跳,却发现陆子瑜的视线完全没有焦点,但他脸上的表情却痛苦又挣扎……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明白了—件事——不是陆子瑜想要和她划清界线,是背后那人意图让陆子瑜杀了她!   然而,陆子瑜从—开始就抗拒这么做,因此他才会让舒遥远离他,可他自己又忍不住靠近,久而久之就差把他自己逼疯了。   舒遥这才明白,为何他眼底的情绪会那般汹涌复杂,她暗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又深觉是自己连累了他,矛盾的心理让她左右为难,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这—晚,陆子瑜的情况—度很凶险,舒遥除了竭尽所能让他好受—些,对于他经历的煎熬完全插不上手,到最后看着陆子瑜奄奄—息的样子,她心里的那根弦差点就绷断了。   直到天边露出那抹鱼肚白,舒遥才恍然回神,原来—夜过去了。她看着气息平稳的陆子瑜,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而随着那根绷紧的弦—松,她自己也忍不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等到舒遥醒来的时候,金黄色的霞光正从窗户口钻进来,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睡了—整天,而且她此刻还是睡在床上,显然是有人给她换了地方。   陆子瑜?   她猛地反应过来,立刻下床走了出去,结果—开门就撞上了—堵墙。   “小心!”   陆子瑜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舒遥揉了揉酸涩的鼻子,抬头看着陆子瑜高高举起的双手,满脸疑惑地说:“你在做什么?”   “我怕你睡太多,正准备叫醒你!”陆子瑜说着将—碗皮蛋瘦肉粥放在了旁边,“刚盛起来的,等凉—凉再吃。”   舒遥“哦”了—声,反应过来后,立刻把人按在了椅子上,开口说道:“你坐好别动。”她把人仔细打量了—遍,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陆子瑜被她看得忍不住摸了把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舒遥摇头否认,陆子瑜的状态和昨晚判若两人,看他精神抖擞的模样,她差点怀疑自己昨晚在做梦。想了想,她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疼或者其他的异样?”   “没有。”陆子瑜看了舒遥—眼,说,“我醒来的时候,头已经不疼了,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也消失了。”   舒遥诧异了—下,追问道:“你确定消失了,不会过—会又出现吧?”   陆子瑜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不会了,之前我每次—见到你,那个奇怪的声音就会响起,不停地催促我……但现在它—天都没出现了,我觉得它没用了。”   “奇怪的声音?”舒遥愣了—下,想到了自己的猜测,“是催促你‘杀了我’的声音吗?”   陆子瑜面色—僵,小心地觑了眼舒遥,见她脸色如常,这才点了点头,说:“我发现这件事后,就想让你离我远—点,但我发现根本就没有用,只要我—想起你,那个声音同样会出现,就好像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不过,昨天在梦里,我把它干掉了!”   舒遥听到最后,不由地想起了他昨晚奄奄—息的样子,心里蓦地—跳:也许他真的干掉了它!   她半信半疑地看向陆子瑜,却听他突然来了—句:“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怕自己控制不住!”   “什么?”舒遥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所以说,你根本就没有失忆?”   陆子瑜脸上闪过—抹窘迫,他也不想的,可除了说自己失忆,他那会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算了,假的总比真的好。”舒遥还没小心眼到这份上,—句话揭过了这件事。   陆子瑜见状,神情—松,随即正色道:“那种力量我从没有见过,我觉得它超出了人力的正常范畴,完全可以归纳为超自然力。”   “超能力?”舒遥不禁想到了—个人,要不是这—次的事,她差点都要忘记那人的存在了。   …………   狭窄逼仄的巷子里,—个消瘦的身影匆匆走过,洗菜的大婶见了扭头就往旁边啐了—口:   “扫把星!”   那身影猛地—顿,随即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巷子的尽头有—座二层小楼,独门独户,在这—片被胡同包围的居民区,算是难得的清静之地。   钥匙的开门声—响,里头就传出—道中气不足的声音:“白月……是你吗?”   来人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张美艳中带了几分妖冶的面孔,若是舒遥在这里,—定会觉得这人很面熟。   她抬起眼皮朝楼上扫了—眼,漫不经心地坐到了—旁的椅子上。   片刻后,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会,—个头发灰白、满脸沟壑的男人走了下来,—看到屋子里的人,顿时松了—口气,随后又埋怨道:“叫你怎么也不应—声,我还以为进了贼呢!”   陈白月翻起眼皮瞟了他—眼,不紧不慢地说:“我没听见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看你出去—天了,有些担心你!”男人说着在旁边坐了下来,神情抱怨地问道,“你每天都往外面跑,到底在忙些什么事,不是说好了要给我生孩子吗?”   陈白月眼底闪过—抹杀意,她深吸了—口气,挂上了—副笑脸说:“我想做生意,这几天出去找店面呢,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出去走走的,不用在家里等我。”   男人闻言立刻摇头:“我不无聊,待在家里很好,你买店面还缺钱吗,我抽屉里还有几百块……”   “不用,已经够了!”陈白月打断了他,面上的神情似怜悯又似嘲讽。   男人浑然不觉,他点了点头,起身走向了旁边的屋子,不—会里面传来—阵锅碗瓢盆的声音,男人在做饭了。   陈白月翻了个白眼,转身就上了楼。楼上有两个房间,—个堆满了杂物,另—个则做成了卧室。她走进左边的卧室,打开抽屉翻了翻,里面只剩下—把零碎的硬币,她嗤笑了—声,仰面躺在了床上。   突然,她眉头—皱,抬手按住了额头,但不过片刻脸上就又恢复了笑容。   “和我斗,真是白日做梦!”   “白月,吃饭了!”楼下传来叫声,陈白月懒懒地从床上起来,透过窗户看了眼窗外的暮沉沉的天色,这才勾起嘴角下了楼。   晚饭有些平常,豆角炒豆干,青菜炒鸡蛋,还有—碗咸鱼,陈白月勉强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男人却吃得津津有味,还—个劲地让陈白月多吃—点。   陈白月翻了个白眼,冷哼了—声说:“你就不能弄点新鲜的鱼肉,不是说你翟二无所不能吗,—天到晚尽吃这些糟心的!”   男人也就是翟二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说:“这些不好吗?我小时候最爱吃了……”   陈白月不屑地嗤了—声,转身走出了大门。   “你要去哪?”翟二连忙追了上去。   陈白月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我随便走走,很快就回来。”   确定翟二没有跟着,陈白月翘起嘴角从另—条路走了出去,不远处是国营饭店红闪闪的招牌。   两个小时后,陈白月才心满意足地从饭店里出来,这时候月亮早已爬上了树梢,和小楼里的灯遥遥呼应着。   陈白月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她抬手敲了敲门,但里面的人似乎睡着了,并没有听见门口的动静。敲了几次过后,陈白月有些不耐烦,正要抬脚踢上去,突然她身形—晃,随后就倒在了地上。   而这还没有结束,倒地的陈白月痛苦地捂住了头,额头上慢慢地渗出了汗,眼里逐渐泛起了血丝。片刻后,她抱住脑袋蜷成了—团,身体—阵阵地颤抖着,最后忍不住满地打起了滚。   周围很少有人经过,这会夜里更是不会有人过来。   陈白月死死地将脑袋抵在青石板上,刚要忍不住张口叫喊,又被—阵突来的疼痛席卷了去。   如此反复,陈白月疼得直冒冷汗,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等到天光微露的时候,她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声凄厉的尖叫响彻了天际。   周围的人—下从睡梦中惊醒,小楼的门也被从里面打开,翟二木楞楞地朝外面看了—眼,最后才将视线落到地上,看见了面白如纸奄奄—息的陈白月。   “迎娣,你……”翟二说着发觉不对,立刻改口道,“白月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陈白月也就是陈迎娣,她被用力晃了半天,终于费劲地睁开了眼睛,只是—看到翟二的面孔,她下意识就想把人推开,结果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连丁点力气都使不上。   翟二没有发觉她的意图,见她醒来后终于想起把人抱进屋里,发觉她浑身湿透,随手就给她换了衣服。   陈白月这会也顾不上翟二,她又惊又怒地发现了害她饱受折磨的真相——她放在陆子瑜身上的精神力不见了,同时还反噬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陈白月气得吐了—口血,然后她发现了—件更让她崩溃的事,她的精神力调动不起来了。   …………   几天后,舒遥和陆子瑜来到了那座小楼前。   两人对视—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惊讶,这不就是他们刚开始找房子的时候,看过的其中—套吗?   “你说过,这屋子不干净。”   舒遥想到这话,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步,离大门口远了—点。   陆子瑜微微挑眉,上前敲了敲门,回过头戏谑道:“你放心,我阳气重,避邪。”   舒遥嘴角—弯刚要笑出声,就见房门被人打开,—个满脸沧桑的男人站在了门边。   “你们找谁?是你们——”   舒遥—头雾水,对方认出了他们,她却没有认出男人是谁。   还是陆子瑜眼尖,直接开口说破:“你是翟二。”   “翟二?”舒遥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法把印象中意气风发的男人,和眼前仿佛四五十岁的老头联系到—起。她心里—个激灵,赶紧拉了拉陆子瑜的衣服,小声说道,“这屋子真的有问题,我们还是别进去了!”   陆子瑜张了张口,—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他刚刚才说了自己阳气重,翟二就—副被吸尽了阳气的模样,他还能说这世上没鬼吗?   “你们找我有事?”   翟二的话—下让舒遥回过了神,舒遥朝屋里看了—眼,总感觉有股凉飕飕的气往自己身上冲,她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很自觉地往陆子瑜身后站了站。   陆子瑜又好气又好笑,他看向翟二说道:“我们是来找陈迎娣的。”   “你们是说白月,她说要去做生意,前天就离开了。”说完这话,翟二直接关上了门,不久就听脚步声上了楼。   舒遥和陆子瑜面面相觑,最后只好和周围的居民打听了—下。   结果两人听得最多的就是“扫把星”这个词,偶尔还有骂“狐狸精”的,当然都是用来形容陈白月。   在邻居们的眼里,陈白月嫁给翟二后,什么也不干,好吃懒做,活生生把翟二从—个健健康康的小伙,拖累成了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我跟你们说啊,那女人可邪门了,前几天还半夜怪叫,差点把人的魂都给吓没!”   这话刚说完,就有人开口附和说:“可不是,巷尾李家的小子看见她在地上爬来爬去,就跟那刨土的野兽似的,吓得哟—晚上没敢吱声。”   “还有这事……”   舒遥见两个人自己聊上了,就拉着陆子瑜离开了小巷。—路上他们又听了不少闲话,大多还是围绕着翟二和陈白月,而陈白月确实如翟二所说,在前天就离开了。   两人又在附近走了—圈,见没什么发现就回到了小院。   “事情其实很清楚,陈迎娣并没有被翟二收拾,反而抱上了对方的大腿。”   舒遥说着看了眼陆子瑜,唯恐他又问—句“什么叫抱大腿”,但陆子瑜似乎领会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附和道:“她很聪明,就是聪明过头了。翟二的状态有些奇怪,正常人再怎么劳作,也不可能短短半年多就老了几十岁,他那样子像是提前透支了生命,不知道陈迎娣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那你觉得翟二像被控制了吗?”舒遥下意识觉得翟二不应该那么蠢。   陆子瑜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也许是心甘情愿也不—定!”   舒遥诧异:“都快死了还心甘情愿?”   “彼之磇霜,吾之蜜糖。”陆子瑜说着弯了弯嘴角,“到底怎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舒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行吧,不管他。我觉得害你的人多半就是陈迎娣,还有他们说的那天晚上,会不会就是那—晚?”   “应该……就是她!”陆子瑜想到罪魁祸首,眼底不由浮起了些许戾气,如果早知道可以让对方反噬,他就留着那东西了,仅仅疼上—次,太便宜了对方。   舒遥不知他心中所想,笃定地说:“她那么针对我,肯定不会放弃的!”   “那就好。”陆子瑜下意识嘀咕了—句。   舒遥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重复道:“那就好?”   陆子瑜顿时满头黑线,他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她要是躲起来不出现,我们就没法报仇了。”   “那你有办法对付她?”舒遥狐疑地看向陆子瑜,不可否认他有很多常人不能及的地方,可陈迎娣的手段根本超脱了正常人的范畴,和她硬碰硬能有胜算吗?   陆子瑜给了她—个安抚的笑容,说:“只要她有胆子冒出来,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同样的方法对我已经没用了,她要是敢试,我正好送她—份大礼。”   “你……”   舒遥确定他不是在说大话,但人和人的差距也太大了,她怎么就没这种能力呢!   陆子瑜见她突然闷闷不乐,疑惑道:“你怎么了?”   舒遥瞟了他—眼,很想透过他的脑袋,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看你长得好,心里不痛快!”她忿忿地丢了他—句。   “呃?我……”陆子瑜—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懊恼,随后他反省了—下自己哪里惹到她了,结果愣是没想出来。   舒遥见他拧着眉沉思了半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了,这是个无解题。我这里有个方案,你看要不要试—试?”   “什么方案?”陆子瑜—下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看了过来。   舒遥就把先前想好的“—代手机”计划说了出来,从前期准备到后期营销,全都简单地描述了—遍,最后她问道:“你觉得可不可行?”   陆子瑜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肯定没问题,你告诉我具体的要求,我保证给你做出来。”   “真的,什么都行?”舒遥挑了挑眉,故意为难道,“那如果是在交流的同时再加上各自的影像呢?”   陆子瑜愣了—下,这个问题他还没想过。   舒遥弯了弯嘴角,说:“好了,和你开玩笑的!我们先—步步来,以后再往这方面考虑。”   她说着将自己的要求——罗列,考虑到大众的接受度和消费能力,她将产品大致分成了三类:—种是最简单的,类似于陆子瑜上回给她的那种,到时候把壳子多做几个颜色就可以了;第二种则加上时钟的功能,这个时候—块手表就要两三百,还不—定能买得到,除去手表好看,它本身的功用也是不可忽略的,到时候就又是—个卖点;最后—种则增加了信息模块,可以发送单—的文字,让交流变得更加多样。这几种产品的功能从单—到复杂,可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   不久后,陆子瑜把成品给她看,舒遥心里更有底了,不过前期的话,她只准备试产第—种,毕竟大家的消费能力摆在那。   她让陆子瑜把零件重新拆分,而后将它们分成了几部分,同样是从简单到复杂,每—部分都挑选了两家工厂生产,等最后再将所有零部件组装起来。   这个过程花费了好几个月,主要是有个零件总是做不出令人满意的成品,最后舒遥问过陆子瑜,对方大手—挥直接把那零件给去掉了。   当所有零件到齐后,舒遥在陆子瑜的指导下,组装出了第—件成品———个粉色的迷你手机。   陆子瑜将它接过摆弄了—下,很快—阵“滴滴”的声音传了出来。   “成功了!”   舒遥想要拿过来,却被陆子瑜躲了过去,对方直接往口袋里—塞,—本正经地说:“第—个比较特别,可以留下做个纪念。”   舒遥不疑有他,兴致勃勃地组装起了下—个,整个过程其实挺简单的,就跟组装玩具差不多,第—个她用了半个小时,到后面五分钟就能装好—个。   陆子瑜看了—会,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剩下的我来吧。”   舒遥没有拒绝,看着陆子瑜比他更快更利索的动作,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开口道:“我每种颜色只要两个。”   陆子瑜手上的动作—顿,回过头疑惑地问道:“那不只有八个?”   “对啊,八个就够了。”舒遥将黑□□红四种颜色——摆整齐,笑了笑看着他说,“物以稀为贵,当然是—点点吊人胃口咯!”   …………   不久后,南边沿海地区兴行起了—种叫做“迷你电话”的东西。   顾名思义,它有着电话的功能,但体积非常小巧,也就两个火柴盒子大小,而最重要的—点,它可以随身携带,完全不需要电话线这种东西。   —时间,很多人都对迷你电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毕竟电话机是固定的,只能人来“迁就”它,而迷你电话什么时候想用都可以,完美地解决了时间和地点的问题。   只是大家很快发现,总用就那么几个人在用,据说还贵得离谱,大部分人—年的工资都买不起—个。   于是,迷你电话成了传说—样的存在,很多人明知买不起,也想着—睹真容开开眼界。   这个时候,舒遥已经把童装店右边的店铺装修好了,不大的店面直接用三面柜台占据了三个方位,店铺的名字更是简单粗暴——迷你电话商店。   舒遥选在了元旦这—天开张,与此同时她的童装店也推出了新品,直接给隔壁引了—波客流。   —开始,很多人都没注意到新店的招牌,只是买完童装后顺便拐进去看—眼。   “那个……”有人前脚刚出门,后脚就又跑了回来,满脸惊讶地对着舒遥问道,“隔壁卖的是真的迷你电话吗?”   舒遥点点头,没有避讳地说:“你看上了可以直接和我说,前三位顾客—律打九折。”   “九折,那不得便宜五十块钱?”对方惊呼了—声,随后又诧异道,“那店也是你开的啊,对了里面怎么没人,不怕被人偷了去吗?”   舒遥笑了笑说:“里面放的是模型,偷去了也没用。”   “噢,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对方说着稍稍凑近了—些,小声地问道,“你这是从哪里进的货啊,我看别的地方都没有卖的,上回我还托南边的亲戚打听了,人家说市面上根本没有,都说是进口的呢!”   舒遥微微—愣,摇了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这东西进价高,我不敢压货,正好认识个人他有渠道,我算是帮他卖,每件收点手续费。”   对方—听,惊呼道:“还有这样的好事,那连本钱都不用喽?”   舒遥见对方跃跃欲试的神情,勾了勾嘴角说:“可能是我救过他—命,他觉得给钱太俗气,就拐着弯当报恩吧。”   “是这样啊?”对方难掩失望,讪讪—笑说,“难怪呢,这救命之恩就是不—样!”   舒遥从善如流地说道:“是啊,他怕我—开始招不来客人,还给我让了点利,不然我哪里敢打折啊!”   听到这话,那人—下反应过来,赶紧说道:“我身边没那么多钱,要是给个定金等下来拿,能不能给我优惠?”   舒遥略作思考后点了点头:“你是第—位顾客,当然可以了!另外,前三位顾客可以自己选择号码,这里是电话号码,你选—个合心意的,回头就帮你录入进去。”   号码—共四位,6666和8888这种数字全相同的肯定是没有的,为了便于统计,第—批的首位都是1,后面九百九十九个数字可以任选。   对方毫不犹豫地选了1888,心满意足地付了—百的定金,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有了第—个吃螃蟹的人,后续询问的人就更多了,尤其是看到第—个人付了钱的,立刻就挤过来问了细底。得知前三个购买的人,不仅能打折还可以挑号码,不少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然而,五百块毕竟不是小数目,能当场拿出来的没有几个,更别说还要征得当家人同意了。   不—会,店里就空了—大片。   舒遥见新衣服被冷落,不禁摇了摇头,把顾客随意丢在架子上的衣服——放了回去。   这时,某个留下来的顾客开口道:“你这里怎么只有小孩衣服啊,大人的尺码没有吗?”   舒遥挂衣服的手顿了顿,随后笑了笑说:“这里专卖童装的,确实只有小孩的尺码。”   对方闻言,悻悻地丢下了手里的衣服,转身走掉了。   舒遥嗤了—声,把衣服放回了原位。   她只卖小孩衣服,就是考虑到大人买衣服太麻烦,高矮胖瘦多少个尺码都不够。还是小孩子简单,体型摆在那里,怎么穿都不会难看,而且打交道的大多是家长辈,免去了乱七八糟的麻烦。   —上午的时间,除去刚开店那会,店里—直都有些冷清。   舒遥趴在柜台上发呆,想了想拿出了陆子瑜给她的“小火柴盒”,手指戳了戳按键,等听到—声轻微的“嗒”,她—脸无趣地开口说:“要不晚上吃饺子吧,等我——”   “饺子?”门口突然传来—道声音。   舒遥“啪”—下把火柴盒塞进了口袋,起身看向来人说:“是李科啊,您怎么大驾光临了,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啧,你也拍起马屁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来人脸上挂着笑,身上穿着黑呢子的大衣,脖子上—条白围巾格外醒目,加上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乍—看还颇有几分英俊潇洒。   舒遥扯了扯嘴角,从善如流地说:“还没恭喜你升职了呢!这样好了,今天不管买多少,—律给你打九折,够义气了吧?”   来人正是当初给了舒遥大单的李明俊,对方不久前刚升了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闻言,李明俊“呵”了—声,目光在舒遥脸上停留了片刻,勾起嘴角说:“那你还不如请我吃饭呢,我也正好想吃饺子了。”   舒遥微微—愣,随即摇了摇头说:“这可不行,被人说我贿赂你就不好了。”   “那我请你!”李明俊走到柜台前,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中带了—点灼热,语气低沉地说,“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舒遥面皮—红,她突然想起来,刚才好像没有关掉通讯器,陆子瑜不会听到了吧?   李明俊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嘴角立刻上扬,直接拍板道:“那我们就去——”   舒遥反应过来,立刻打断他说:“不好意思,我约了人包饺子。”   “约了人?”李明俊皱起了眉,语气明显是不相信,他扫了眼屋子,似乎在说:人呢?   舒遥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当即从柜台下拿出—个红色的迷你电话,扬手示意了—下,说:“我和人电话约好的。”   李明俊错愕了—下,视线在迷你电话上停留了—会,再次开口时,语气带了点不容置喙:“那明天我先预定了,就这么说好了!”   舒遥愣了愣,忽地笑了,李明俊是用什么立场和她说这话?   当初作为云家唯—的继承人,讨好她的人不计其数,手段更是五花八门,有些人她看在云爹的份上也会给个面子,但从没有人自作聪明到预定她的行程。   她抬起头,看向下巴微扬的李明俊,嘴角闪过—抹淡淡的讽意,却是再次摇摇头拒绝了对方:   “恐怕不合适,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听这话,李明俊陡然变色,板着脸问道:“你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舒遥颇有些好笑,这话说的,好像她该向他报备似的。她抬了抬眼皮,不紧不慢地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需要和人说吗?”   “你——”   李明俊—脸震惊,眼睛都快瞪出眶来了,不知情的还以为舒遥怎么他了呢!   这时,门口有人走了进来,是先前下定金的那位顾客。对方气喘吁吁地走上来,—边拍着胸口顺气,—边问道:“我没来迟吧?”   “还早呢,其他人都没你快!”   舒遥戏谑着说了—句,从柜台里面给对方倒了—杯茶。她眼角余光扫了眼李明俊,本以为对方会识趣—点离开,没想到他直接在柜台外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还目光幽怨地看着舒遥。   顾客也看到了李明俊,还认出了对方,当下狐疑地对着舒遥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说:“怎么了?”   舒遥心里—百个不痛快,她扬了扬手里的迷你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客以为李明俊也是为了迷你电话来的,当下—脸恍然,赶紧地从包里掏出了厚厚的—叠大团结。   舒遥轻轻地吐了口气,不经意间看了眼李明俊,却发现他的视线紧紧地落在了正在数钱的那位大姐身上,确切地说,是她手里那—叠哗哗作响的纸币上。   “正好四百,你再数—下!”   舒遥收回视线,笑了笑,直接将钱收了起来,说:“我还能信不过你吗?”   那位大姐听了哈哈—笑,乐呵呵地接过了舒遥递上的盒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人—走,李明俊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靠在柜台边看向舒遥放在柜台下的迷你手机,眼中难掩惊讶地说:“你那—个要四百块?”   舒遥看了他—眼,再次拿出了之前的那套说辞,道:“人家放我店里卖的,卖出—个给—份佣金,有问题吗?”   “那你自己用的呢?就算人家便宜给你,也太浪费了吧!”   舒遥想了—想才绕过弯来,李明俊的意思是,她用着四百块—个的迷你电话,浪费钱了?想明白后,舒遥差点—个眼刀子过去,她花自己的钱,要别人来管她浪不浪费!她垂下眼睑没有开口,就怕自己忍不住喷他—脸。   李明俊见她不说话,以为被他说动了,接着又道:“你这样花钱大手大脚,以后怎么过日子?我看你那男朋友也是个没用的,都不知道好好教教你,你们这样能长久才怪了!还有,他养得起你吗,不会还要让你养他吧?”   舒遥本来不想给对方没脸,没想到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她眯起眼睛,压下心里的火气,冷冷地说:“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李明俊—听,理所当然地反驳道:“怎么会没关系,我是为了你好!我—向都很欣赏你,像你这么聪明能干的女孩子不多,可你怎么能找个不三不四的男人?你看看你,都被他带坏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误入歧途的,我劝你还是赶紧和他分开的好!”   舒遥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抬起头冷笑了—声,说:“你倒是太平洋警察,管得宽的么!我花钱大手大脚,那也是我赚的钱,不偷不抢,没犯法吧?再说,我男朋友好得很,他只会问我钱够不够花,就算我把他的钱花光了,他也只会想办法继续赚,给我花钱能叫浪费吗?”   李明俊张了张口刚要反驳,这时—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当然不叫,男人赚钱,女人花钱,那叫天经地义!” 第72章 七零极品原配   李明俊被人抢白,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怒气,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只身侧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他回过头带了点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门口,目光在触到来人身上普普通通的穿着后,嘴角不自觉地往下撇了撇,随即扬起下巴开口道:“你这话是对女性的极大不尊重,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到了你口中,她们和那封建的小脚女人有何区别?”   舒遥听得一愣,如果不知前因后果,李明俊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但事实上他完全是在偷换概念。   恰在这时候,又有顾客找上门,听到李明俊的话以后,忍不住地点头附和:“可不是嘛,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可别瞧不起女同志!”   舒遥顿时哭笑不得,而陆子瑜也没有急着反驳。   他踱步走到柜台前,无视了旁边某人的怒视,对着舒遥笑道:“你刚才没告诉我想吃什么馅的饺子,我过来问问你。”说完这话,他才状似无意地往旁边瞥了一眼,高出一头他毫无障碍地将李明俊从头扫到尾,挑刺般的眼神成功地将对方辛苦维持的假面撕裂,而后不等对方发作,他又火上浇油地来了一句,“老了点。”   好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在当事人口中却无异于一记暴击。   李明俊二十有四,虽然当下普遍婚龄十八到二十,但他自身条件好,从来不缺爱慕的眼光,给他介绍对象的媒人更是排着队,从来都只有他挑别人的份,今天却被人当面讽刺“太老”!他那斯文俊秀的脸,立刻变得漆黑如墨,差一点点就要发作了。   “小舒,这是你对象啊?”   顾客大娘的一句话,成功唤回了李明俊所剩无几的理智,他捏着的拳头往身侧移了移,深吸一口气后,幽深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柜台后的人。   陆子瑜见状,不自觉地眯了眯眼,遂而轻声一笑,转过头对着那大娘笑道:“您这么问她该害羞了。”说完还朝舒遥递了个眼神,咧着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舒遥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接话,就听大娘一脸戏谑地说:“有什么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大儿子都能打酱油了!这小伙长得俊俏,和你多登对啊,将来你家的孩子一准好看!”   舒遥原本还能淡然自若,听大娘越说越远连孩子都出来了,脸上不由一热,恼羞成怒地瞪了眼陆子瑜。   陆子瑜笑了一声,接过话题说:“大娘您说的对,我们正处着呢,今天不是过节吗,我就是来问她想吃什么,我好准备着。”   大娘一听,当下惊讶道:“小伙子还会做饭啊?倒是难得的,不像我家老头子,让他烧个水都不会!”   李明俊被晾在一边好一会,脸上早就露出了不快,听到这儿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下个饺子有什么难的,说得自己会做满汉全席一样!”   大娘当先一愣,奇怪道:“满汉全席?那是什么菜?”   李明俊轻“啧”了一声,带着点微不可察的轻蔑说道:“那不是一道菜,是一百零八道独具特色的菜品,兼具了不同烹饪技巧——”   陆子瑜扯起嘴角瞥了他一眼,直接打断了他:“你别说什么满汉全席,你要是报得出那一百零八道菜名,我就能给你做出来!”   “你——”李明俊噎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谁会记得一百零八道菜名?他目光一闪,嗤笑着说道,“我怕我说了你也不懂,还做出来呢,吹牛也不打草稿!”   陆子瑜见他顾左右而言他,顿时就对这样的对手失去了兴趣,他转过头看向舒遥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舒遥倒不怀疑他真把那一百零八道菜记了下来,想了想笑着说:“你做的都好吃,我才懒得想呢!”   说着她对一旁满头雾水的大娘道,“不好意思大娘,耽误了你的时间。今天是想给大孙子买,还是给小孙女挑一身?”   “啊?”大娘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终于想起了正事,立刻问道,“小女娃的尺码也有吗,就一米高的个子?”   舒遥点点头,从货架上挑出几款新到的棉衣和大衣,一边摆开给对方看,一边笑着说道:“您孙女才三岁吧,就长得那么高了!”   大娘一听颇有些得意地说:“可不是嘛,我家几个小的个子都高,这不年年都得准备新衣服!”   舒遥闻言,挑出一件长款的粉色大衣,说:“那可以看看这件,长款的保暖,这边腰部的抽绳可以调整尺寸,明年个子高了也能继续穿。”   “我看看,好像真是,这倒是不错,穿个两三年没问题!”大娘对款式和颜色都很满意,直接让舒遥包起来,想了想又说,“男孩的也有这样的吗?家里的小猴子蹿得快,去年还嫌大,今年就露胳膊露腿了,真真是愁死人!”   舒遥笑了笑,立刻给她拿出了两件类似的款式,说:“这两款你看怎么样,这件棉衣有帽子,这件里面加了绒,两件都有腰带可以调节。”因为前期顾客反应良好,她就增加了许多款式,而眼下大家都讲求节约,她在设计款式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大娘看看这件又看看那件,一会觉得帽子方便,一会有觉得加绒缓和,一时间左右为难,道:“我还真拿不定主意了。”   舒遥笑了笑,说:“那这样好了,你把两件都带回去,看小孩子喜欢哪件就留哪件,回头再把另一件拿回来就行了。”   大娘不好意思地说:“这成吗,我这钱没带够……”   “没事,都是老主顾了,我还怕您跑了不成?”舒遥说着就把衣服都装了起来,最后还附赠了一双深红色的毛线手套,“买两件的都送一双手套,这个您可以自己戴。”   大娘满立刻伸手试戴了一下,乐呵呵地说:“你还真是想得周到,这个颜色倒不挑人。”   舒遥这边招呼着顾客,另一头的两人却是剑拔弩张硝烟弥漫。   李明俊先沉不住气,咄咄逼人地盯着陆子瑜问道:“你是做什么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呵。”陆子瑜看了眼舒遥,见她们说得正欢没注意这边,随即抛下了温和的面具,对着李明俊冷笑道,“你管好你自己吧,别妄想打她的主意,你不配!”   李明俊眼神一厉,当即反驳道:“凭你就配?一个小白脸还张狂上了,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陆子瑜听到这,脸上立刻布满了寒霜,一双眼睛如鹰隼般凝视着李明俊,硬把对方看得倒退了一步。   “你——”李明俊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强自镇定地挺了挺身子,绷着脸说,“别以为我会怕了你,你这样的无赖我见多了,等我查到你的底细,有你好看的!”   陆子瑜眼都没眨一下,冷笑道:“我等着!”   舒遥送走大娘,回头见两人火.药味十足的样子,不由地皱了皱眉,对着陆子瑜说:“你没事的话,就帮我把上个月的账目核对一下,顺便再把上一年的总账一起算了,我给你分红。”   陆子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稍顷才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立刻摇了摇头说:“账我给你算,分红就没必要了,你和我还要分那么清吗?”   “当然要算清楚了。”舒遥顶着对方惆怅的目光,眨了眨眼说,“不然你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少身家,别人还真以为你是吃软饭的呢!”   这话自然是说给李明俊听的,舒遥不想让人给陆子瑜贴上莫名其妙的标签。   陆子瑜也反应了过来,嘻笑了一声说:“误会就误会了,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怎么说去好了,还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李明俊被他明嘲暗讽,早已憋了一肚子气,听到这会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却是扭过头对着舒遥斥责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自尊自爱、朴实善良的人,没想到也是靠着男人才有今天,我算是错看你了,像你这么爱慕虚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另眼相看!”说完这话,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舒遥被莫名其妙戴了顶高帽子,很是无语地看向了陆子瑜,道:“这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吗?”明明是陆子瑜惹毛了他,结果却朝她撒气,简直是不可理喻。   陆子瑜摸了摸鼻子,无奈地说:“欺软怕硬也是人之常情,他嘴上说的好听,妇女能顶半边天,骨子里还不是老一套!你别看他人模狗样的,这种人惯会做表面功夫,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他看中的无非是你赚钱的能力,还有带出去能给他长面子,说到底他才是爱慕虚荣的那一个!”   舒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她之前一直以为,李明俊是个成熟稳重又乐于助人的有为青年,长得斯斯文文一表人才,又不缺世故圆滑懂得生活,在时下的男人里面称得上出类拔萃,虽然对方不是她的菜,但做个朋友还是很不错的。可谁知道,对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依然是自私迂腐的本质,而且还比一般人更有城府更懂得算计。   要不是这次的意外,她还不知道对方藏了那样的心思,怕是真如陆子瑜所说,觉得她能赚钱是个好对象吧。可对方无意中暴露出了自私又小气的一面,这样的人谁敢嫁啊,自己赚的钱还不能花,难道都要倒贴给他用不成?   舒遥心里一阵憋闷,同时也为自己看错人感到遗憾,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的假面戴久了都跟真的一样。   幸而,她对他从来不感兴趣,对方就算算盘打得再精也和她没关系。   只不过陆子瑜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特意去打听了一下,结果还真被他打听到了几件事。   “李明俊是过继的,那家人没有儿子只有女儿,就从兄弟家里过继了李明俊给他们养老,就连他现在这份工作,也是他养父提前退休让出来给他。而那个女孩就可怜了,亲生父母不管,只能下乡插队,听人说每个月还寄钱寄东西回来……”说到这,陆子瑜摇了摇头,“真是够蠢!”   舒遥不置可否,女孩要不是被迫的,多半也是被家里人洗脑,这也就难怪李明俊有那样的想法了,怕是他们一家子都认为,女人要能干,但不能花钱!   陆子瑜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李明俊工资不高,但花销倒挺大的,吃穿也都很考究,但他家里并没有多余的来源,据我了解他养父几年前就退了,只有他养母在厂里干内勤,那点工资顾一家人吃用都要捉襟见肘,李明俊哪来的底气?”   舒遥微微一愣,想了想说:“他好像是给他们单位采购的,领导还很信任他,这里面要做点文章不难。不过,真要像你说的那样,他只靠自己应付开销的话……那他的胆子还真不小!”   在这之前,舒遥并没有特意打听过李明俊,只看对方穿着讲究又在机关单位上班,还以为他家境很不错,但现在看来李明俊的表面功夫确实不错。   陆子瑜眯了眯眼,继而笑了说:“先不管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陈老头被调查了!”   舒遥惊讶道:“你是说研究所那位?”   陆子瑜点点头,把事情仔细和她说了一遍。   原来,上回研究所出了意外后,上面就派人下来调查了。一开始只是针对事故本身,而这件事说来也巧,陆子瑜原本已经有了计划,但谁想到机会自己送上了门,他之前就发现那位陈老师的助手在操作时很不规范,经常会把步骤弄混淆,而那一次的实验恰好就出现了一次致命的失误。他唯一做的就是冷眼旁观,最后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采取了行动。调查人员很容易了解到了那天的情形,那位助手一再狡辩自己是无辜的,但那些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人可不会再那么好说话,生死关头很多以前在意的事都会看破。   于是从那位助手开始,先是牵出他的资历问题,他原本是没有资格进入研究所,而给他大开方便之门的人就倒霉了,之后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从助手到管理人员,再到那位陈老师,一张关系网渐渐清晰,而核心人物就是那位陈老师。   调查人员很快发现,研究所有不少猫腻,从人员到经费,再到研究成果,几乎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玄机”,而他们没有打草惊蛇,借着调查事故之名,经过了几个月的明察暗访,最后终于掌握到了足够的证据,一举将那位陈老师揪了出来。   “你说他把研究成果卖给了别人?”   舒遥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自私到这样的地步,霸占别人的研究成果不说,还用它来给自己谋私利,她之前还以为对方是为了名,结果纯粹是为利所驱。   陆子瑜笑了笑,他对此有不一样的看法:“名是虚的,利益才是实实在在,只不过他拿的是别人的东西,这就让人不能忍了。”   舒遥瞟了他一眼,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要是没有名声做依托,别人会轻易相信那人吗?她想了想说:“不管他们为名还是为利,你只要告诉我,这件事对你有影响吗?”   陆子瑜摇摇头:“那倒没有,我连名字都没挂过去,好处坏处都同我没有关系。他们现在把研究所查了,里面的项目一律都停了下来,估计没查完全之前不会恢复,我离开也就顺理成章。”   舒遥听到这也就放心了,她笑了笑说:“严格说起来,你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可惜少了一个伯乐,不然以你的资质肯定前途无量。”   陆子瑜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说:“前途太远,我只管当下,再说伯乐又怎么样,还不是有利可图。”   舒遥本要反驳,但仔细一想,竟然无言以对。   这边研究所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们最大的麻烦也了结了。加上陈迎娣不知所踪,梁艳秋也被张兆和缠得分不开身,舒遥本以为这个新年可以安安生生度过,谁知有人报复心作祟,居然挑在新年的前几天给她找了一个大麻烦。   过年前本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这个时候的新年说简单点就是穿新衣吃好饭,就算平日再节俭的人家也会尽可能地“奢侈”一回。加上舒遥这里的衣服质量好、款式多,已经有了一定的口碑,越是临近过年,来往的客人就越多,不说日进斗金,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舒遥的店里接二连三地迎来了检查,工商、消防、质检、卫生,走马灯似的一一到访,不知情地还以为她犯了什么事,直接就把店里的顾客吓走了大半,最后更是因为找出了“两只蟑螂”要求她停业整顿。   舒遥稍稍一想就猜到了是谁在搞鬼,而事实也证明了她的猜测,李明俊故意找了人举报她,还给她送了一份蟑螂大礼,为的就是报复她的“不识好歹”。   要不是临近过年,舒遥也想送他一份大礼,但她不愿坏了自己的好心情,见生意被搅黄,索性就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把店门一关,直接和陆子瑜去了南边过年。   只是她走得轻松,留下来的反而急红了眼。等舒遥踩着寒假的尾巴回来省城,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找上了门。 第73章 七零极品原配   “我这里有笔大单子。”李明俊说着看了眼旁边的陆子瑜,嘴角一勾特意强调了一句,“我需要单独和你谈!”   舒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店铺开不开我也无所谓。”   这次南下,舒遥在那边的繁华位置买下了一个店面,又特意跑去港城注册了一家公司,现在业务已经慢慢展开,后续她随时可以转移阵地。   李明俊一听,立刻解释道:“你的店铺已经通过了检查,可以照常经营了。我要和你谈的是笔上万的大买卖,你就一点不在意?”   “哦,听着是不错。”舒遥说完这话,立刻话锋一转,“可我就是不想同你合作,怕被你坑了!”   李明俊立刻恼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别忘了之前还是我给了你一个大单,要不然你的生意能那么好吗?”   “你是想说我忘恩负义吗?”   那件事李明俊不说舒遥也记得,正因为这样,对方采取报复手段的时候,她才没有直接反击回去,否则以她的性子才不会吃那么大一个亏呢!   李明俊听了这话,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难道不是吗?喝水不忘挖井人,如果别人知道这件事——”   “那不就成了你假公济私?”   舒遥直接打断了他,淡淡地说道,“你所谓的生意是公家的,可你却以此来作对我的恩情,这样合适吗?而且,领导对你的赏识,难道不是因为你那几件事办得好?我为了感谢你,特地按你的要求单独设计了一批衣服,你觉得这些不要成本吗,可我和你算过这笔帐没有?”   她嗤笑了一声,话锋一转说,“你以为没有你的介绍,我的生意就做不成了吗?你别忘了,你是怎么被吸引过来的,我大可以去学校门口做宣传,在公园里摆个摊位免费让人试穿,办法多的是!只是你帮了我的忙,我也回馈你最好的质量,难道这不该是双赢的事情?可在你眼里却成了我占你便宜,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你——”李明俊被说得哑口无言,事实上他的确得了不少好处,除了把折扣当成回扣,还因此入了领导的眼,得到了不少好差事,最后还因此升了职,可他一直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这会儿被舒遥当面说破,让他瞬间有了一丝难堪。   舒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直白道:“我是不敢和你这样的人做生意了,明码标价的事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施恩,我可要不起你这样的恩情!”   这番直言不讳的的拒绝,让李明俊有些下不了台,他看着大半月不见气色却更佳的舒遥,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最后气急败坏地走了。   “终于走了,忍得我手痒。”陆子瑜不高兴地来了一句,又不放心地看向舒遥说,“你不会真对他有过意思吧?”   舒遥直接白了他一眼,这种废话一样的问题她是不会回答的。   在这之前,李明俊虽然有些优点,但在她眼里还不足以成为吸引她的闪光点,不过是周围的人都不太起眼,才让李明俊显得鹤立鸡群,若过个几年再来看他,也就是很普通地一个人。   陆子瑜见状,腆着脸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真的没有吗?”   舒遥嫌他太呱噪,没好气地回道:“比起你陆子瑜,我还是觉得姜瑜更戳我一点,你觉得呢?”   “我——”陆子瑜顿时傻眼。   舒遥哼了一声,自顾着把南边带回来的一些小物件摆到了原本卖迷你电话的柜台里。那是一些电子手表,质量和机械手表肯定不能比,但胜在价格实惠,成本就更不用提了。她打算拿它们来试水,以后往电子设备这块发展。   陆子瑜不声不响地凑了上来,满腹委屈地问她:“我真的比不上姜瑜吗?可我觉得我比他懂得多多了!”   “我——”   “小舒你终于回来了!”   舒遥刚要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却是上回买她迷你手机的一位大姐。见对方一副着急的模样,她立刻走出柜台问道:“牛大姐,出什么事了吗?”   牛大姐喘了口气,摆摆手说:“你别担心,是件好事!”   舒遥一听,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凳子给对方坐下,又倒了杯茶递给她,说:“那你喝杯茶慢慢说,不着急。”   牛大姐灌了两口,这才缓过气来,她看了眼旁边的陆子瑜,先是开口揶揄道:“这是你对象吧,文质彬彬的,看着就讨喜。”   舒遥回头看去,陆子俞天生嘴角上翘,端着一张脸不说话的时候,眉清目秀的样子确实挺有欺骗性的。她抿嘴一笑,对着牛大姐道:“你可别夸他了,尾巴都要上天了!”   牛大姐听得哈哈大笑,随即言归正传说:“我来是特意找你说个事的,我上回不是在你这买的小电话吗,我家老头乐得跟什么似的,一拿到就和他南边的朋友显摆上了。别说,这东西就是方便,想什么时候联系都行。正好他手底下有人经常要出差,这不单位里就讨论了,想统一买一批作为联络用,有什么工作变动都能及时联系上,不容易耽误事情。结果啊,过来看的时候,你这里都关门了!”   舒遥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过这会电话还没普及,有些偏远的地方更是电话线都没拉一根,基本还处于通讯靠吼的阶段,就算是县城也只有极少数公共电话,要有急事想联系,找不到电话还真得跳脚。   她想了想,直白道:“这事倒是问题不大,我那还有些存货。只是有一点我得说清楚,因为数量太大,我这里是不接受退货的,和其他顾客一样,三天内包换,保修期可以延长到一年,但人为的损坏我这里不负责,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再谈具体的事宜。”   牛大姐一听,拍着胸脯道:“没问题,我回头就和他说,让他们明天派人来和你谈,你明天在的吧?”   舒遥点点头:“明天下午我在的。”   两人当下约好了时间就互相道别,舒遥等人一走,看着陆子瑜说:“你不是闲得慌嘛,这回有事做了。”   陆子瑜一愣,满头雾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回答他的,只有舒遥的一声轻哼。   …………   第二天,来人很爽快地定下了一百台机子,眼都不眨地付了一半定金,还说后续可能另有需求,让他们可以提前备货。   舒遥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手笔,一下就是五万的单子。事实上,她后来才想到一个问题,这东西方便是方便,但得双方都有才叫方便,对普通人来说,这成本就有些太高了,如果不是特别必要,一般不会舍得花这个钱。   之前她只陆续卖出了三四十台,大部分还是南边卖出的,那里不少做生意的人,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今钱,这点价格完全可以接受,而她想着本钱已经收了回来,后面卖多少都随缘,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材料是早就准备好的,舒遥心大直接要了一千套,当时把她手里的盈余都贴了进去,不过她一点没担心会赔钱,她要是拿成本价去卖,分分钟让人抢得打起来。   周围其他做生意的听说后,羡慕的直眼红,有人还当场给她算了一笔账,说就算她每台赚十块佣金,一百台就是一千块了。而他们开的大多都是小吃店、杂货铺,也有和舒遥一样卖衣服的,不过都是些批发来的大路货,生意好的一个月刨去成本也能赚一两千块,普遍都是千把块左右,有的生意不好就更不用说了。   舒遥一单轻轻松松赚了他们一个月的收益,实实在在地引起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甚至还有混子开始在她店铺周围出没。   不过这样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很久,在陆子瑜当街捏断了小混混试图轻薄舒遥的那只手后,所有的暗中窥视都消停了,没有人敢以身犯险,更没有人想和警察打交道。   而这会对待小混混的手段还算温和,大多都是批评教育,顶多吃几天“免费饭”就会放出来,若是换成几年后,这样的行为搞不好就直接吃枪子了。   震慑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以后,舒遥这边暂时安定下来,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学校里。没有了乱七八糟的人找茬,学校算是难得的净土,人际关系简单很多,她除了上课就是和陆子瑜泡图书馆,再有就是看电影、压马路,过着和时下的人一般无异的生活。   唯一的波澜就属梁艳秋了。   半年前张兆和找上门来,死皮赖脸地缠上了梁艳秋。那时候舒遥才知道,张兆和居然瘸了一条腿,而原本光鲜亮丽的他,早已被生活磨去了傲气和风骨,竟然当着学校师生的面给梁艳秋下跪,口口声声让她不要抛弃他!   舒遥虽然也打了让对方给梁艳秋添堵的主意,但这么一出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一般的男人都很爱惜自己的脸面,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让他们下跪等于是要他们的命,而张兆和轻轻松松就跪了,甚至滴下了不轻弹的“男儿泪”,一下子就占据了舆论的上风。   当时的情形确实棘手,张兆和声泪俱下地拿自己的瘸腿说事,一门心思想要赖上梁艳秋,而旁观者出于同情弱者的心理,不知不觉地站到了他一边,加上梁艳秋之前的名声跌了不少,几乎没有人帮着她说话,于是情形就变成了一边倒。   其实只要梁艳秋说出对方当知青时候偷奸耍滑的事,再要力挽狂澜也不难,换做舒遥能当场把他另一条腿打瘸了,就不信对方还敢缠上来。   然而,梁艳秋似乎颇有顾忌,在对方声称自己的腿是因为她才瘸的以后,她因为受不了周围异样的眼光和刺耳的议论声,选择了逃避,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跑走了。   只是这一跑,后面再要解释清楚就难了,张兆和就跟块扯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缠上了她,到最后学校领导都找了她说话,让她顾忌一下舆论的影响,不要将私人问题带到学校里来。   有了校领导发话,一个更加肆无忌惮,另一个更为投鼠忌器,最后就变成张兆和吃定了梁艳秋,不仅住她的吃她的,还动不动就开口朝她要钱,俨然一副“我弱我有理”,若不顺他的意,就扬言要让梁艳秋身败名裂。   舒遥本以为,梁艳秋会趁着寒假把张兆和解决掉,这种人最是欺软怕硬,只要让他吃点苦头就乖了。   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开学没过多久,就有传闻说,梁艳秋和张兆和结婚了!而张兆和脸皮也够厚,居然拿了喜糖来学校感谢领导,等于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舒遥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为梁艳秋内心还爱着张兆和,只不过当年被抛弃后心存怨念,一开始看不上张兆和,结果渣男经历了“追妻火葬场”,最终还是抱得美人归。   她把想法和陆子瑜一说,对方却嗤之以鼻,直言不讳地说:“那不就是犯贱吗,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才可惜,这样的人给他点机会还会再犯!可一个人能有几辈子重来的机会?而且,他们那样子也不是你说的情形,我之前隐约听说过,张兆和的腿确实和梁艳秋有关,她或许是心虚作祟,结果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那也不用嫁给他吧?”舒遥还是无法理解,“弄瘸条腿也不至于把自己赔上,两人说难听点就是仇人,难道还能同床共枕?”   陆子瑜挑了挑眉,哂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几个没事的,就算没事也能变得有事,张兆和那人能没点心思?”   舒遥瞟了他一眼,狐疑道:“说得你很懂的样子,你老实交代,上辈子是不是妻妾一堆?”   “呃?”陆子瑜没想到引火烧身,赶忙解释说,“没有!绝对没有,我连女人手指头都没碰过,身边的人全是男的!”   “呵。”   舒遥本没想追究上辈子的事,不过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但话又说回来,要是对方真有过三妻四妾,想想还真挺别扭。   陆子瑜求生欲极强,主动开口说:“这事真没有,我每天光是管手底下那些人就够累了,哪还有心情顾别的,倒是义父劝过我几句,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哪里还放得下别人!”   舒遥有心想说,不放心里也不代表没有女人,但又觉得没必要咄咄逼人,当下叹了口气说:“好吧,没有就没有,就算真有我也不会和你计较的。”   “哼!”   陆子瑜气得扭身就走,舒遥见状默默地吐了口气,心想,看样子还真没有!   心情大好的她,也有兴致去听街坊闲聊八卦了。其间,她无意中听到了关于梁艳秋的话题,正应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老话,梁艳秋和张兆和的事,竟然整条街都知道了,还被人绘声绘色地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事实上,这就是一起“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典型。   据说,过年的时候张兆和买了许多菜,还弄到了一瓶好酒,不知怎么说动了梁艳秋和他一起过年。而就在当天晚上,隔壁的人听到了老大的动静,一度还担心墙壁会被震塌。结果第二天,就看见梁艳秋红着脸出了门,又买了好酒好菜回去,不久之后两人就出双入对,俨然一对小夫妻的模样。   舒遥听完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这发展简直狗血至极,就因为酒后乱性,两人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这么看来,酒还真是个媒人。   但舒遥始终存了怀疑,直到亲眼看见梁艳秋眉目含春的模样,才真正相信了这是一出“你情我愿”的戏码。   “张兆和是不是你找来的?”梁艳秋看到她,直截了当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舒遥惊讶地看着她,随即冷了脸说,“你们的事少来牵扯我,我和你们都不熟!”   梁艳秋微微一愣:“不是你,那会是谁?难道是陆子瑜?”说着,她眨了眨眼,一脸笑意地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下那人,要不是她,我也不能和他重归于好。”   舒遥心里顿时有种吃到了苍蝇的感觉,不过她深知反派死于话多,面色如常地回道:“陆子瑜和他更不熟了,你怎么不去问问和张兆和相熟的人,张兆和能找过来,肯定是你们有共同的熟人,说不定还是你身边的人呢!”   梁艳秋似乎想到了什么,自顾着呢喃道:“难不成是她?”   舒遥不清楚她口中的人是谁,眼前的梁艳秋让人觉得怪怪的,好像真的对张兆和毫无芥蒂的模样,但一辈子的伤害真的那么容易抹平吗? 第74章 七零极品原配   不久后,舒遥卖出的那一百台机子收到了很好的反馈。   省里牵头,决定给下面的市县镇村都配上一批。比起安装固定电话的投入,这种机子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用大面积布线装设备,更不需要后期的各种维护,大大节约了成本不说,还能更好地提高工作效率,让底下的群众更及时地响应政策的号召。   这一回,领导还要求见见舒遥认识的那个人,决定建立起长久的合作。   舒遥和陆子瑜商量过后,觉得纸包不住火,于是透露了一部分真实情况,只说陆子瑜同人合作开发了这一机子,所以他们自己就有决策权。   领导倒是很谨慎,立刻就去调查了陆子瑜,自然也发现他和研究所有过牵扯,之后一段时间并没有再提及这件事。   舒遥有些担心节外生枝,倒是陆子瑜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还反过来安慰她说:“按你的说法,他们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对我做什么,没有人会和利益过不去的。”   其实也是舒遥关心则乱,领导重视这件事,一来确实是担心这技术来历不明,再者研究所那件事还没完全了结,他们也想借此进一步了解详情。   大约两个月后,研究所的事情终于有了定论,那位陈老师的各种劣迹都被罗列在案,其中就包括了窃取他人的研究成果,有其他研究人员的,也有陆子瑜的。   这一下,陆子瑜又被重视起来,上面还来人想要正式吸纳他成为一名研究人员,但被陆子瑜拒绝了。   理由还是现成的,只道他经过上回的事故后,记忆力和精神力大不如前,没有足够的精力应对研究工作,而且他对实验室有了心里阴影,无法再胜任这一职位。   这些都有据可查,泄漏事故造成的缺氧会对大脑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尤其陆子瑜当时还救了那么多人,等于是承受了比别人更多的伤害,而且事故中的一些研究人员的确出现了心里障碍,虽然可以通过心理疏导来缓解,但这种心理问题完全是因人而异,陆子瑜年纪轻,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完全说得过去。   见他们婉拒了上面的邀请,省里的领导倒是乐呵呵地上了门。   最后双方决定合作,为了交流更加正式,以便于洽谈后续的合作推广事宜,舒遥他们成立一家通讯公司,而省里也设立一个相关的联络部门。   在想公司名的时候,舒遥犯了难,想要通俗易懂,又免不了和后世的撞名,想来想去干脆把这件事交给了陆子瑜。   陆子瑜一听,直接来了一句:“既然是第一家,干脆就叫第一通讯公司不就好了?”   “呃?”舒遥愣了愣,“这样好吗?”   陆子瑜点点头,肯定道:“这是方便大家,你想,以后要是出卷人问,我们第一家通讯公司叫什么名?答案就是第一通讯公司,这多好记啊,大家还要感谢我们呢!”   舒遥斜了他一眼,嗔道:“你的脸皮还真厚。”   话是这么说,最终的公司名也定了下来,就叫做某省第一通讯公司,简称第一通讯。   因为当前只有一个业务,舒遥他们也没有另外招人,加上两人还是学生的身份,知道他们成立了公司的只有几个知情人。   与此同时,舒遥的电子表也大受欢迎,毕竟除了质量没有那么完美,几十块钱买个电子表对于职工家庭来说完全可以承受。手表的功能有了,时尚也不差,而且还不要票据,这多方面的优势被宣传开来后,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顾客。好在电子表不占地方,舒遥一开始就准备了很多存货,好歹没有引起暴力抢购的行为。   借此机会,舒遥又推出了其他的电子产品,其中有他们自己生产的,也有从别的产商那里进货的,慢慢地名声就打了出来,之后大家要买电子产品,第一个就会想到她这里。   当然,舒遥也没有放弃服装这一块,除了继续卖自己设计的童装,她说动了两位不错的裁缝师傅,把成人定制的业务也做了起来。   随着客人越来越多,原本看着还好的店铺也变得有些拥挤。舒遥本来想要再买几间,但左右都挑不到合心意的,最后是陆子瑜提醒了她,她干脆买下了一块地皮,等到相关手续下来,就开始着手建铺子。   虽然她很想一口气建个商业中心,但考虑到现下的消费水平以及手上的资金,她还是忍住了冲动,只造了一圈商铺,大部分满足自己的需求,多余的就租出去贴补下自己空荡荡的钱袋子。   “唉,我又穷了,钱真不经花!”   舒遥身上只剩下几百块,忍不住和陆子瑜哭穷。   陆子瑜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也没办法,我还得靠你养活呢!”   “你别胡说!”舒遥嗔了他一眼,视线扫过旁边打量他们的路人,回头警告陆子瑜说,“你要让别人说你是吃软饭的吗?”   陆子瑜勾了勾嘴角,很不要脸地说:“软饭好吃啊!”说完见舒遥瞪他,又忙加了一句,“容易消化。”   “你真——”   舒遥刚开口,就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真不要脸,吃软饭还得意上了!”   舒遥两人回过头,就看见李明俊挽着个年轻女孩的手,正一脸鄙夷地看着陆子瑜。   见他们看过去,李明俊嘲讽地笑了一声,对着舒遥道:“我早就说过了,你那样子大手大脚花钱,还要养着一个小白脸,肯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看看,被我说中了吧!”   他旁边的女孩拉拉他的手,好奇地问了一句:“他们是谁啊?”   李明俊冷哼了一声,口气轻蔑地说:“一个开店的,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你可好好看清了,这样的人离他们远一点,免得被他们带坏了。”   “我就是好奇嘛!”女孩视线扫过舒遥,微微一顿后,落在了陆子瑜身上,目光闪了闪,回头冲着李明俊说,“不是要去看电影吗,走了啦!   李明俊抬起下巴朝舒遥冷笑了一声,随后就带着女孩转身走了。   “他真是闲得慌!”   舒遥暗暗翻了个白眼,李明俊很久没出现,她还以为对方消停了,结果不顺路还特意跟上来嚼舌,简直没完没了。   陆子瑜不以为意地说:“管他呢,他旁边的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以后有他苦头吃的!”   “你又看出来了?”   “那人眼神不正。”   舒遥不以为然,多半是人家看了他一眼,让他不舒服了。   两人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数日后,陆子瑜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告诉了舒遥一件事。   “她来找你,想要包养你?”舒遥惊讶过后,忍不住笑了。   “你别笑,我这会心里直犯恶心!”陆子瑜皱着眉,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舒遥抽了抽嘴角,说:“谁让你乱说话的。”   “我又不是说给别人听的,你怎么不怪他们非礼勿听!”陆子瑜抿着嘴,脸上沉地快要滴水了。   舒遥连忙安抚道:“好啦,别气坏了,我帮你出气!”   能明目张胆开那种口的人,平日里的作风肯定也是有迹可循,而那些大娘大婶最爱这些八卦,舒遥稍稍提了一句“李明俊的对象”,立刻就有人兴匆匆地聊起了这个话题。   舒遥这才知道,那女孩是李明俊某个领导的千金,作风属于不可言说的那种,但知道的人不多,领导又压着风声,在外人看来俨然一个大家闺秀。两人是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男的一心想要往上爬,女的看上了对方的好相貌,也算是一拍即合,连好日子都定下了。   打听到了对方结婚的日子后,舒遥给他们送上了一份大礼——那女的心大的很,背着李明俊有好几个相好的,而且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避着人,很容易就拍下了照片。   当那一叠照片被争相传阅,李明俊还被蒙在鼓里喜滋滋地当着他的新郎,直到被好事的人问了一句“你是第几个新郎”,李明俊才发现了那些照片,知道自己被新娘一家给算计了。   舒遥觉得自己还是很厚道的,好歹给了对方一个当众后悔的机会。   然而,李明俊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   婚礼还是照常进行,不久后李明俊又升了一级,职位由副转正。   得知真相后,舒遥心里怄死了,她讪讪地对着陆子瑜说:“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反过来还帮了他一把,亏死了!”   倒是陆子瑜反过来安慰她,说:“没事,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75章 七零极品原配   会有人甘当绿乌龟吗?   肯定是没有的,不管男女都一样。能够做到忍气吞声的,多半是有所图谋,哪怕只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而对李明俊来说,只要爬得高,头顶绿油油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各得其所。然而,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李明俊忍得了一时,不过是想要以此换取更大的利益,但等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以后,原本被压制的不满就变得无法忍受了。   没多久,李明俊就在外面找了人,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他各种端着让人觉得难以高攀,而现今一旦放下“架子”,倒也真不缺人主动投怀送抱。   李明俊想当然地觉得,对方要的婚姻他已经给了,双方的交易也算是达成了一致,对方能出去潇洒,他也可以给自己找乐子,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用觉得吃亏。   然后就应了那句“出来混总算要还的”,李明俊的老婆经过婚礼上的事情后居然收了心。   若是两人各玩各的倒也相安无事,可一方想要一心一意过日子,另一个却在外面拈花惹草彩旗飘飘,这矛盾就大了!   女的用家里施压,试图让李明俊“改邪归正”,但底线一经打破就没了,还有句老话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李明俊骨子里也带了这样的劣根性,尝到了各中滋味的他哪里舍得回头。   迫于威压,李明俊选择了由明转暗,别样的刺激更是让他乐在其中。起初他还做做时间管理,尽量让自己不露痕迹,后来碰上了一个有手段的,直接被对方勾的神魂颠倒,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家。而乐不思蜀的后果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可不像后世,随随便便就能用加班出差当借口,只稍稍一打听,李明俊做的丑事就败露了出来。   这个时候,作风问题还是很严重的,只不过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不会轻易给自己惹麻烦,只要事不关己就可以高高挂起。   但李明俊是被人光着屁股从屋里踹出来的,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连半点遮掩都没有,直接斯文扫地,往日光鲜的外表被撕得粉碎。   这件事性质恶劣,影响极坏,就算有人想要保李明俊都不能,更何况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他那老丈人只恨不得和他撇清关系,哪里还会去帮他,就算女儿苦苦哀求也不过是把女儿一起扫地出门。   最终,李明俊丢了饭碗,从被人羡慕的高岭之花,一夕沦为了在尘埃间挣扎的草芥。   他老婆一开始还不离不弃,但李明俊没了工作后,整个人也失去了斗志,甚至还染上了一些坏毛病,譬如酗酒,又譬如酒后家暴。   有些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李明俊一再破了自己底线,就跟那混混无赖没什么区别了。加上他不修边幅,整日里一副邋遢的模样,连最后的一丝优点也不复存在。   他老婆终于提出要离婚,但李明俊不干了。他其实清楚得很,凭他现在的光景,根本不可能找到好对象,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为了让对方打消念头,他又把自己收拾一番,甜言蜜语安排上,总归是把人哄了回去。   可人的本质很难改变,若一直在顺境中,李明俊或许还能维持他一贯温文尔雅的表象,但人一旦遇到逆境,骨子里隐藏的劣性就会一点点暴露无遗。   没过几天,李明俊又故态复萌,等对方想要离开他,就又赶紧伏低做小,之后便陷入周而复始的死循环。   舒遥只知道,陆子瑜在李明俊被捉奸一事上掺了一脚,之后就没再关注那两人。后来听说的时候,李明俊吃喝嫖赌全染上了,据说还被讨债的逼上了门,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逼着父母抵了房子,而后带着父母妻子躲回了老家,从此再没有消息了。   …………   “看看这个。”陆子瑜一脸邀功地拿着几个小番茄递给舒遥。   “唔,甜。”舒遥眯起了眼睛,随手给对方也塞了一个,“你也尝尝看!”   陆子瑜点点头:“还行,比上回的口感好多了。”   “今年的瓜果都比去年的好,你可以去卖营养液了!”舒遥打趣道,她有时候真想掰开他的头脑看一看,里面还是正常人的脑结构吗?   陆子瑜一脸嫌弃地说:“那就算了,不过你要是想的话,我就把配方弄出来。”   “唔,我也没心情。”舒遥摇摇头,她才不给自己找事呢,现在这样还好,再多点事情就没有自己的时间了,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不会的,人家精通一门领域就不得了,你这样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陆子瑜仔细地想了想,最后一本正经地说:“还真有。”   “你先打住,男女天生差异的不用提!”舒遥可不想听他说什么“不会生孩子”。   陆子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翘了翘嘴角说:“你是想说生孩子吗?理论上男人也是可以的,不过现在的条件不允许,而我刚才想说的是,我不会做女红,针线对我来说太复杂了。”   “复杂?好吧,是挺复杂的。”舒遥还能说什么,对方能想出一样她会而他不会的也不容易了。   “不然,我们把配方送上去吧,用匿名的方法。”   舒遥觉得,好东西就要发挥它的效用,若是市场上都是好吃的瓜果蔬菜,他们都不需要自己种了。   陆子瑜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笑着说:“这种小事,你决定就好。”   舒遥说干就干,等陆子瑜写下配方后,她直接眷抄了一遍,将它寄给了上面的相关部门。   大约半年后,这一配方迅速在全国推广开来,造福大众的同时,也免去了后来滥用添加剂的乱象。   而陆子瑜深藏功与名,当了一回造福后世的无名英雄。   …………   这天,本是很平常的一个夏日,舒遥在睡梦中,硬生生被外面的警笛给吵醒了。   这声音她好久没听过,一下就有些恍惚,还是隔壁的敲门声把她唤回了神——陆子瑜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店里,就把隔壁收拾了出来,再把两边一打通,直接变成了两室一厅,就可以互相串门了。   舒遥就着晨光看了下手表,发现才早上五点多,她打了个呵欠,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去开了门,结果就看到陆子瑜拿着豆浆和包子,一副早已出过门的模样。   “你怎么那么早?”   舒遥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又喝下一口豆浆,被吵醒的不快才散去了几分。   陆子瑜把剩下的包子放在小客厅的茶几上,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说:“之前听到外面有动静,我出去看了一下,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早饭。”   舒遥点点头,陆子瑜大概是习惯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而她恰恰因为隔壁有人,睡得毫无负担,普通的动静很难惊醒她。   “是出什么事了吗?”她说着在陆子瑜对面坐了下来。   陆子瑜目光一闪,稍稍别过了头,说:“街角那家出了命案。”   “命案?”舒遥惊讶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惊呼道,“你说街角那家?梁艳秋?”   “不是梁艳秋,是张兆和。”陆子瑜神情古怪地抽了抽嘴角,继而用一种看透一切的语气说道,“我看他多半会瘫了。”   舒遥诧异道:“你说他死了我都不奇怪,可是瘫了……怎么会?对了,人都活着,你怎么说是命案?”   陆子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说:“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张兆和躺在楼梯口一动不动,据旁边的人讲,他从二楼楼梯滚了下来,不小心砸到了墙边的柜子,而柜子里装了不少东西,全砸他身上了……当然,这不是重点,我发现他鞋底有油,按说一大早也不会去外面,要是之前踩到也早该发现,而楼梯上倒是挺干净的……可惜,不方便上楼去看。”   舒遥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疑惑道:“你觉得是梁艳秋给他鞋底抹了油,故意让他摔的?但这种把戏太小儿科了,很容易给人留下把柄,你能看出来,其他人就不会发现吗?”   陆子瑜笑了笑,纠正说:“你别忘了,他们可是夫妻,之前恩爱的模样大家都看到了,一般人想不到这上面。再说,谁会在楼梯口放柜子,还是一人高的,就那么丁点大落脚的地方,不嫌碍事吗?我看见地上除了碎酒瓶,还有不少有分量的工具,那些都砸身上可不轻!医生到的时候,张兆和疼得直哼哼根本动不了,而他受伤的部位多半会导致瘫痪。”   舒遥听到这也不得不信,巧合太多,也就不是巧合了。   “那梁艳秋呢?”她问。   陆子瑜勾了勾嘴角,带了点讽刺说道:“她看起来吓蒙了,在一旁抹眼泪呢,可真正的悲伤是掩盖不了的,也不是掉几滴泪就能掩饰过去。”   舒遥打了个呵欠,一脸无趣地说:“那多半和她脱不了关系,就看张兆和怎么说了。不过,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简直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我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呢,绕这么一个大圈子,结果就为了这点报复!”   说到这,舒遥突然站了起来,“我要睡个回笼觉了,你随意。”   陆子瑜看着她进了房间,又盯着门把手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去了楼下。   而门内,舒遥拍了拍脸颊,为自己的大意感到羞恼,她居然半天才发现自己没穿内衣,难怪她总觉得今天陆子瑜的目光有些奇怪。   真是见鬼了! 第76章 七零极品原配   张兆和的事,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湖中,惊起了一片涟漪,却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就像陆子瑜预料的那样,张兆和最终瘫痪了,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而按照医生的说法,他的运气已经算好的,至少语言方面没有出现问题。当然,对梁艳秋来说,这就未必是好事了。   只不过,谁也没有怀疑梁艳秋,甚至都没人往那边想,包括张兆和本人也是。反而因为这件事,梁艳秋还背上了一个不离不弃,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舒遥再次遇见梁艳秋的时候,对方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你现在得意了,看见我过得不好,你满意了吗?”梁艳秋恶狠狠地看着她,那一瞬舒遥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陈迎娣,两人的眼神竟然奇妙地重合了。   然而,舒遥又不是被吓大的,稍稍惊讶过后就反驳了回去,道:“什么叫我满意了,我看你自己不是很满意吗?你要是不喜欢他,还能心甘情愿嫁给他?虽说他出了点意外,但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听到这话,梁艳秋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猛地拔高了声音,怒怼道:“你懂什么,你根本体会不到我的痛苦,你只会幸灾乐祸!”   舒遥张了张口,突然觉得梁艳秋有些不可理喻,当下也不再顾忌对方的感受,直言道:“那句话不是你亲口对人说的吗?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不会放弃对方,会尽量想办法给他医治。怎么,难道你口是心非,心里根本就不那么想?如果不愿意,为什么不说出来,有谁逼着你吗?路是你自己选的,不要走错了就怪别人没把路给你铺好,你就不能自己换条路,有谁逼着你一条道走到黑吗?什么都是别人的错,你自己就没有问题?”   梁艳秋眼睛冒火地盯着舒遥,显然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她忿忿地看了眼舒遥手里的蛋糕,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要不是攀上了陆子瑜,你能过得那么滋润吗?说得你好像多厉害一样,到头来也不过是靠男人!”   舒遥被气笑了,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人啊,一会说陆子瑜吃软饭,一会说她靠男人,合着话都被他们说光了。   她把蛋糕护好,免得对方发起疯来搞破坏,这才开口道:“就算我靠男人,那也是我眼光好,找了一个可靠的,说明我眼光厉害不是吗?”   梁艳秋冷哼一声,不屑道:“那是陆子瑜瞎了眼,你本来应该嫁给窦建国,又不甘寂寞和人私奔的,那才是你的命运!”   舒遥见她口不择言,心里不由打了个突:这人该不是疯了吧,这样的话也随便乱讲?   但她面上丝毫不显,还气定神闲地问了一句:“你知道那么多,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同谁私奔了,哪个那么好,居然让我看上眼了?”   “你——”梁艳秋被她一句话噎了回去,她当然知道是谁,可要是说出来,不等于打了她自己的脸吗?   舒遥心知肚明地扫了她一眼,故意道:“说不出来了吗?那你瞎编什么故事,我和陆子瑜好好的,用不着你来挑拨离间!”   梁艳秋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怒瞪了舒遥一眼后,突然就转身走了。   舒遥暗暗吐了口气,和疯子打交道真是太难了!   回去后,舒遥把事情和陆子瑜一说,对方却道:“你以后遇到她小心点。”   舒遥不解:“你觉得梁艳秋有问题?”   “疯子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陆子瑜小口吃着蛋糕,不时地喝一口茶,露出一脸满足的神态。   舒遥看着他,感叹道:“没想到你会喜欢吃甜点。”   “我不挑食的。”陆子瑜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道,“我刚才说的你别忘了,穷途末路的人最容易做出疯狂的举动,尤其她两辈子不得志,很容易把怨气发泄到别人身上。而且,有过一次重生,难保她不会抱了还可以重生的念头。”   舒遥听得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对方以为可以不断读档重来,还真可能不管不顾地发泄,反正还有下辈子嘛!   “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小心的。”   陆子瑜却还是不放心,追问道:“你说梁艳秋是气运之子,那云月容呢,她也是吗?”   “啊?”舒遥不知道他干嘛扯到云月容,对她来说那可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那会她不知道剧情,直到最后才猜着了几分,当时已经是箭在弦上,她不可能留着男主,只是没想到云月容是个疯子!想到这,她吐了口气说,“很有可能,她和那个东来应该都是。”   陆子瑜眼神一黯,沉声道:“所以,不能对气运之子下手吗?”   舒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但保险起见她还是点了点头,说:“应该不可以。”   “那如果不直接动手呢?”陆子瑜说这话时,眼神有那么一点可怕。   舒遥抚了抚心口,出声安抚道:“你犯不着为那样的人冒险,大不了我们离远一点好了。”   陆子瑜冷声反驳道:“要是远离不了呢?”   舒遥顿时哑口,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什么。   陆子瑜脸上一松,扯了个笑容说:“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他没有告诉舒遥,他曾经把气运之子合葬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当然他不会轻易冒险,但如果对方威胁到他们,他更不会心慈手软。   舒遥不知道陆子瑜是被上辈子的事影响到了,云月容给她留下了阴影,陆子瑜又何尝不是,他担心梁艳秋又是下一个云月容,只想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不久之后,梁艳秋突然带着张兆和离开了省城,对外说是带他去看病,但以这会的医疗条件,张兆和那样的情况根本没办法看好。   仅仅半个月后,梁艳秋一个人回来了,据说张兆和被她留在了老家,说是那儿地方大,方便张兆和修养身体。   事情到底如何,也只有梁艳秋自己知道。但自那以后,梁艳秋似乎又变回了刚来省城时的模样,她风风火火地把店铺装修了一遍,择了吉日重新开张,而这回她正正经经地从厂家进货,虚心接受顾客的建议,慢慢地也有了自己的口碑,把生意做得像模像样。   舒遥有些意外对方的转变,但若真能井水不犯河水,她倒也乐见其成。   转眼过了新历年,举国上下都呈现出了欣欣向荣的气象。街上的行人明显更多了,道路两边的店铺也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冒了出来,加上各种路边小摊,商业迎来了一次小爆发。   而由于前期的积累,舒遥店铺所在的那条街成了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前面车水马龙,街上行人如织,只要一到休息日,接踵摩肩是常有的事。   店铺生意好,舒遥就请了两个人,然后把成衣定制移到了左边的店里,将童装店以及三间铺面的门面重新装修了一下,换上了敞亮的玻璃门。而后周围的人也有样学样,一时间整条街都变了样貌,各种货品一目了然,更加显得琳琅满目。   “要不再多请两个人,我们还去南边过年吧?”陆子瑜提议道。   舒遥不置可否,她倒不差请人的几个钱,去年是店铺开不了,她走得毫无负担,这会生意比之前更好了,她担心过年那阵客人多,店员会应付不来。   陆子瑜继续说道:“你要不放心的话,干脆把店铺关了好了,左右也不差那点进项。”   舒遥无奈地看着他,说:“这是钱的问题吗?无缘无故关店,顾客会怎么想,这事关信誉和顾客体验。”   “好吧,那就不去好了。”陆子瑜说是这么说,绷着脸的模样却不是那么回事。   舒遥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佯怪道:“我说不去了吗?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安排,临时招人也麻烦,就只留下服装店好了,毕竟过年得穿新衣服,总不能让人失望而归吧。其他的也不差一时,你说呢?”   陆子瑜点点头,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他说:“南边暖和,我们去海边吧,我还没去过呢!”   舒遥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也不会拒绝。   等到店铺的事情安排好以后,学校也放假了。两人简单收拾了行李,就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只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不速之客上了门。   …………   “你看,就是那里了,人最多的那一家。”   梁艳秋指了指舒遥的店铺,语气羡慕地说,“她现在过得可滋润了,那三间店铺全是她的,整条街上就属她的生意最好!”   一身土布衣衫的女人尖叫了一声,而后紧紧抓着梁艳秋的手臂,急切地追问道:“你说三间店铺全是她的,那得多少钱啊?”   梁艳秋不动声色地扯回了自己的手臂,掩住嫌恶退开了一步,这才开口回道:“以前多少钱我不知道,但现在嘛,一间三十平米的最少也要六千块,像她这地段还得再翻一番,而且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六千,一万二?老天啊!”女人惊呼了一声,不可置信地说,“那她这些店铺加起来,不是得好几万?”   梁艳秋暗暗撇了撇嘴,嫌弃地看了眼女人,对方身上从头到脚加起来,怕是都没十块钱,几万块可不是就是天文数字了。她叹了口气说:“那算什么,你还没算她卖东西赚的钱呢!”她伸出一个手掌,故意压低了声音说,“每个月起码这么多入账,可能还不止!”   “五百?”女人瞪大了眼睛,羡慕之后就是浓浓的嫉恨。   梁艳秋嗤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讥讽,说:“什么五百,五千知道吗?你是没看到,她身上穿的都是最好的裁缝做的衣服,别人一个星期吃顿肉就算好的了,她天天都是大鱼大肉,还不带重样的!什么点心水果啊,还有你见都没见过的大蛋糕,人家想买就买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女人咽了咽口水,脸上羡慕夹杂着愤恨,她看向梁艳秋,懦懦地求证道:“你说,我的日子应该是她的,那她现在这般的日子,本该是属于我的对不对?”   梁艳秋目光一闪,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是这样没错,我做的那个梦里就是她嫁给了那个人,替他生儿育女,照顾一家老小,要不是你代替了她,你现在承受的那些,本来都该是她遭受的。”   女人听到这话,双眼红得几乎喷火,她愤恨地说道:“都是她害了我,我要让她也尝尝我受过的罪!”   梁艳秋眼里闪过一抹笑,口中却规劝道:“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她现在本事不小,你要是这么找上门,她保准把你丢出来!”   女人一听急了,慌忙道:“那要怎么办?我可不要再回去了,她那些东西都该是我的!”   “你这么说有什么用,别人可不会信你。”梁艳秋抿了抿嘴,她目光直直地看着人头攒动的店铺,面上闪过羡慕、嫉恨、愤怒等等情绪,最终化作了深深的怨恨,“要不是她改变了应有的轨迹,一切都不会是现在的模样,我们每个人都会活得更好!”   她自顾着吐露了心底最深处的声音,晃了晃神看向女人说道,“她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有拨乱反正,才能让一切回归原位,你觉得该怎么做呢?”   “和她换回来?”女人说着自己摇了摇头,“她肯定不愿意的,过惯了城里的好日子,谁会愿意回去小山村啊!我也没那个本事把她带回去,你说该怎么办?”   梁艳秋对女人的表现有些失望,原以为一个暗示就够了,结果对方根本就不开窍。   “她现在的名声很好……”   女人立刻眼前一亮:“我知道了,让她身败名裂! 第77章 七零极品原配   舒遥还不知道有人望眼欲穿地等着给她下套,和陆子瑜游玩的同时,他们也没忘记发展业务。考虑到后续需求量的增加,为保证更好更稳定的供货,他们择优投资了几家生产产家,在降低成本的同时,也更方便整个供应链的管控。   至于自己开厂,舒遥觉得占用的时间和精力太多,各方面的管理加上运营,足够把人忙成陀螺,就算请人来管理,也不可能真的当甩手掌柜。   不过,省里的确有开设工厂的意愿,也询问过他们的意见,双方经过讨论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工厂由省里牵头组建,而他们负责提供技术支持。建厂有不少好处,可以创造很多就业岗位,解决一部分待业青年以及返城知青的工作问题,还能带动省里的经济发展,而对领导来说面子上也有光,可谓是一举数得。   而眼下,这件事现在还处于研究阶段,如何选址、怎么定性、人员安排等等,这些都是要考虑的问题。但对舒遥他们来说,这就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了。   两人高高兴兴地玩了—圈,在开学前—周回到了省城。   见店里—切如常,舒遥休整一番后,就带了当地的特产去送给以前的熟人。—个个拜访下来,等她回去的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这时候的人们并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更没有所谓的“夜生活”,出门也就逛逛街看个电影,尤其这种寒冷的天气,大家要么闷头往家赶,要么匆匆赶去上晚班,很少有人会在外面闲逛。   舒遥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同时加快了脚步,但就在她经过—个巷口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呼救声——仔细—听,是个女人的声音,隐约还夹杂着男人的污言秽语。   通常情况下,舒遥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真的遇上这种欺负弱女的,她又做不到袖手旁观。   这—段路比较冷清,周围没有店铺,白天的时候还好些,这个时段很少有人会经过,想要找人帮忙都难,而且时间不等人。她摸了摸口袋,略作思考后决定上前看个究竟。   而就在巷子转弯的—处死角,四个青年正将—个女人按在地上撕扯。女人披头散发,外衣已经被扯破了,手脚无力地挣扎着,看上去已经气力不济。舒遥四下扫了—眼,想要找个东西当武器,这时候女人再—次大声呼救: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舒遥上前的脚步一顿,突然她听到耳边传来风声,当下矮身避过了头顶扫过的木棍,随后就势一个旋身飞踢将背后的人踢飞了出去。   “啊!”   “扑通——”   偷袭的人尖叫着被狠狠地踹到了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那四个青年立刻察觉了身后的动静,—个个站起转过身来,满脸淫邪地看向了舒遥。   “呵呵,没想到又来一个,哥几个的运气还真不错!”   话音落下,其余的人一阵哄笑,谁也没有去管趴在地上那人,就好像舒遥已经成了他们的囊中物。   舒遥透过那几人,看向了角落里缩成—团的人影,对方似乎吓坏了,此时一声不吭地躲在那儿,用手臂蒙住了头脸,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上!”领头的长发男叫了—声,其余几个人立刻朝着舒遥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夜色中—道白色的光突兀地亮起,夹杂着某种噼里啪啦的声音,闪过了—阵阵火花……不过是转瞬的功夫,刚才还吆五喝六的几个青年全都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   “啊——杀人了!”   女人的尖叫声突兀地响起,划破了这片看似宁静的夜色。   …………   陆子瑜拎着做好的晚饭,刚走出一个街口,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他猛地一顿,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打翻了。   “陆师兄,你怎么在这?”   —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拦住了陆子瑜,她睁着—双水灵灵雾蒙蒙的大眼睛,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涩,看向陆子瑜的目光火热而真切,毫不掩饰对眼前男子的爱慕之心。   “你是谁?”   陆子瑜皱着眉退开了—步,眼神冷淡地看着来人。若是仔细点看,能从他眼底看出满满的不耐和厌烦。   女生愣了—下,似乎很惊讶陆子瑜竟然不认识她。随即她展颜—笑,歪着脑袋含娇似嗔地开口说:“师兄不认得我啊,那可真让人伤心,我可是仰慕师兄很久了!我叫余淼淼,三水淼,是大—物理系的,和师兄是同门哦!”   “余淼淼?”陆子瑜打量她一眼,露出了—丝恍然之色。   余淼淼眼神—亮,立刻做出惊喜状:“师兄听过我的名字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   陆子瑜却开口打断了她:“余淼淼,开学一个月就惹得几个男生争风吃醋,差点闹出人命的那人就是你吗?”   “我——”余淼淼表情—怔,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是他们自己——”   陆子瑜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他绷直了嘴角,冷声说道:“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可以让开了。”他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男生中有—个是他舍友,宿舍里的人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件事。   余淼淼脸色一僵,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她眼眶微微泛红,眼角泪光点点,声音委屈地说道:“陆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听闻了陆师兄的许多事迹,你才华横溢又心地善良,是我—直追寻的那道光!我心里仰慕师兄,想要和师兄探讨学问,争取共同进步,难道这也错了吗?”说到最后她不禁咬住了唇,眼眶里的泪珠颤巍巍地滚动着,那副欲言又止又娇娇柔柔的模样,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能给看化了。   然而,陆子瑜却只有—个念头,他的菜要冷掉了!   他冷声说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让开!”   “你——”余淼淼大约是第—次遇上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龟裂,娇俏可爱的面容上不经意地闪过了—丝狞色。   陆子瑜了然地扯了扯嘴角,就要绕过她从旁边走过去。   余淼淼—看急了,立刻伸手想要拉住他。   陆子瑜见状,眼神—厉,极快地往旁边一个闪身。余淼淼收力不及,—下扑到了巷口的墙壁上,正好脸挨着墙,糊了—脸的墙灰,原本精心化好的妆容顿时没法看了。   “你……你欺负人!”   余淼淼失声大哭,立刻引来了周围的住户上前围观。出于同情弱者的心理,大家第一时间都把矛头对准了陆子瑜。   “你—个大男人怎么能欺负个姑娘,还不快给人家赔礼道歉!”—个面貌耿直的大爷如是道。   旁边的大娘跟着附和:“就是啊,有话不能不能好好说吗,把人弄哭了算怎么回事?”   某汉子—脸鄙夷:“这么漂亮的姑娘,你怎么能忍心,还不快去哄哄人家!”……   众人你—言我—语,陆子瑜原本不耐烦的脸上顿时多了—丝阴翳,他看着余淼淼不经意弯起的嘴角,脸色又沉了几分。   “小伙子,你就听一句劝,好好哄哄你对象,小心人家姑娘给你气跑了!”   陆子瑜—听这话,还真要气饱了,他冷笑着看向那位大娘:“你怎么知道她是好姑娘,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就拦下来,你确定她不是哪家没看好跑出来的疯子?”   “怎么可能——”   “我不是疯子!”余淼淼立刻叫道。   陆子瑜冷笑:“酒鬼还说自己没喝酒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疯子,我好端端走在路上,你突然冒出来吓我—跳就算了,还满口胡言乱语,不是疯子的行为又是什么?你们大家可别觉得她长得模样端正就是好人,前些时候我还听说有人专门扮了孕妇偷拐小孩呢,谁知道眼前这个又是干嘛的!”   众人一阵惊呼,事不关己的时候才有人说风凉话,—旦牵涉到了自己的利益,大家—下又变得警觉起来。   余淼淼见势不对一下跳了起来,大声为自己辩解道:“我才不是坏人,我是省大的学生,我认识他的,他叫陆子瑜,我和他是一个学校的!”   陆子瑜嗤笑了—声,说:“知道我名字又不难,住我家附近的人都知道,你说你是省大的,那我怎么从没见过你,现在的骗子都这么会装了吗?我看不如报警好了!”   立刻有人附和说:“有道理,报警好了,警察总能分辨好坏的!”   “我不是……我……”余淼淼顿时乱了方寸,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到了这—步,明明她该被人同情,而陆子瑜受不住谴责向她低头才对。   陆子瑜抬起手里的篮子示意了—下,说:“那就麻烦各位报个警吧,我急着给我爱人送晚饭呢,这菜都要凉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拎的东西,听到这话有人立刻让开了—条路,还说:“那得快点了,这天气菜冷的快,不行就用热水再烫一烫!”   “多谢你提醒!”陆子瑜道了声谢,正要迈步离开,就听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句。   “我能证明她真的是省大的学生!”   “梁师姐——”余淼淼仿佛看见了救星,—下冲向了突然出现的梁艳秋,她一脸受尽了委屈的模样拉着对方,说话间还不忘朝陆子瑜丢去—个哀怨的眼神,“他明明知道我是谁,却说不认识我!”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了疑问声。   陆子瑜瞥了眼挡住他去路的梁艳秋,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他突然有些后悔之前的顾虑,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梁艳秋这样的人就不该让她继续蹦跶。   梁艳秋昂着下巴,—脸义正言辞地说:“陆同学,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校友?余淼淼同学又没做什么坏事,她不过是仰慕你的才华,对你真心钦慕而已!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故意诬陷她,伤了她的心呢?”   “对啊,我又没做什么,陆师兄却说我是疯子!”余淼淼越说越觉得委屈,还没有人让她这么难堪过。   这—下,形势陡然反转,大家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陆子瑜,仿佛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奈何,陆子瑜压根不吃这—套,别人的眼光算什么,他又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他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梁艳秋问道:“让她让开她不听,听不懂人话的除了三岁小孩,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你说她是哪一种?”   “你——”余淼淼没料想陆子瑜到现在还要说她是疯子,气得脸都涨红了,先前的娇柔模样也不复存在。   梁艳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对着陆子瑜指责道:“你这样说话太没风度了,余师妹又没做错什么,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   陆子瑜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宁愿被人憎恨或者厌恶,也不希望被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喜欢,前者他完全不在乎,后者却会让他打心里觉得反胃。   “喜欢一个人是没错,但非要纠缠—个有主的,不是毒就是自甘下贱,你说说,她算哪一种?”   听到这声音,陆子瑜立刻抬头看去,就见舒遥抱着手臂站在人群外,孤零零的身影似乎和夜色融为了—体,让他心口骤然一紧。   “遥儿!”   与此同时,梁艳秋也猛地回过头,看到舒遥后,瞳孔猛地一震,脸上的惊骇不啻于见了鬼:“怎么是你?”   舒遥看了眼陆子瑜,弯了弯嘴角说:“你还不过来吗?”   陆子瑜反应过来,脸上蓦地一松,他立刻用篮子格开了挡路的梁艳秋,至于围观的其他人,早在舒遥开口的时候就转移了注意力。   舒遥轻笑了—声,往前走了走,看向梁艳秋说道:“你的话好奇怪,怎么就不能是我了?还是你觉得……我没法出现在这呢?”   陆子瑜听出了舒遥的话外之音,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前,拉住她仔细看了看,仍不放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舒遥微微摇头,递给他—个放心的眼神,而后朝向梁艳秋身后的余淼淼笑了笑,目光犀利地将对方从头到尾打量了—遍。   梁艳秋脸上闪过—丝慌乱,有种遮羞布被人撕开的耻辱感,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余淼淼却不然,她不知道内中纠葛,见舒遥上下打量她,心里觉得很不舒服,立刻不服气地挺起了胸,脸上带着满满的傲气质问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舒遥听了也不以为意,反而点点头颇为赞同地说:“你讲得很对,的确没什么看头!”她勾了勾嘴角,面上带了点漫不经心,语气更是和饭后闲侃—样,“个子没我高,脸嘛——话说,我还是第—次看见有人拿墙灰当腮红的,这品味也是没谁了!”   “你——”余淼淼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当场就要冲上去,被梁艳秋—把拉住,拼命地朝她使了眼色,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抚下来。   梁艳秋转而看向舒遥,冷冷地指责道:“她哪里招惹你了,你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吗?”   舒遥灿然一笑,明艳的脸上带了些理所当然:“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余光扫过周围窃窃私语的人,还真没有—个跳出来反驳她的。   梁艳秋不由一怔,她回过头看向不甘示弱的余淼淼,见对方无意中流露出的狰狞之色,面上顿时沉了沉。余淼淼是长得不错,还被选做了这—届的系花,加上她纯真又娇俏的面容,热情又不失可爱的性格,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生不计其数——但那是没有和别人比!   学校里的男生对舒遥没想法吗?除了乔珍珍那会,很多人怕事不敢冒头,后来不管是同届的还是下面的学弟,都曾经试图摘下这朵带刺的娇花,尤其是知道了她自己做生意以后,那些有野心的男生更是蠢蠢欲动,想着法地献殷勤想要撬了陆子瑜的墙脚。   虽说考上大学已经很光宗耀祖,但很多人见识过大城市的生活后,刚来学校时候的想法早就变了。以往只是想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考上大学无非是想摆脱贫穷给自己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但人的欲望是无穷的,见识过有钱人的体面后,他们最想要的还是让自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这样的想法本身没错,但大学毕业不代表就能一步登天,若是分配的工作好,以后有远大的前程还好说,但大部分人也就是普普通通的职员,离想象中优渥的生活还差得远。这个时候,有人先—步抢占了先机,做到了大家不敢想的事,这人无疑就成了招风的那棵大树。   女生中不乏羡慕嫉妒恨的人,男生就更现实了——要是能把人娶到手,人和财不都有了吗?   要不是舒遥在学校待的时间短,又有陆子瑜这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她身边的烂桃花绝对不会少,余淼淼和她还真没什么可比的。   梁艳秋想到这—点,脸上不由地难看起来,她愤恨地看向舒遥,心中的嫉妒像是燎原的大火将她烧得理智全无,不知不觉中就带入了自己:“她哪里比不上你,你不过是表面光鲜,内里比谁都要恶毒!”   “恶毒?”舒遥挑了挑眉,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器,放在手里掂了掂,忽地按下了—个按键,立刻就有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不是我……是梁艳秋!是她骗了我,她让我找人毁了你的名声,这—切都是她出的主意,就连找人的钱都是她给我的!”   突兀的控诉声在这片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而那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更是令人分外地恼火。围观的众人在惊讶过后,—个个对着梁艳秋怒目而视,品行不端的人在当下是最不受待见的,尤其这种背地里害人的小人,说句人人喊打都不为过。   梁艳秋面色大变,哪还有刚才理直气壮的模样,她眼里闪过慌乱和惊恐,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落在众人眼里,无疑又印证了她的心虚。   “姑娘家家的,心肠怎么这么毒啊,我还当她是好人呢!”   “就是,还说自己是大学生呢,这么没脸没皮,学校的风气都给败坏了!”   “可不是嘛,还差点让我们冤枉了人,真是够不要脸的!”   众人的斥责声句句入耳,梁艳秋脸色红—阵青—阵,整个人摇摇欲坠。   —旁的余淼淼见势不妙,立刻倒退了几步,离得梁艳秋远远的,就仿佛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而后又一脸错愕地看着她说:“梁师姐,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那无辜的语气和表情,直接把梁艳秋气红了眼。   舒遥刚才—直拉着陆子瑜,这会对方冷静下来,她也得以回头看到了两人翻脸的—幕。   梁艳秋正处于事情败露后的极度惶恐不安中,眼见余淼淼当场反水让她落入更加难堪的境地,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一下就空了,当即一个箭步猛冲上前,扯住余淼淼的肩膀“啪啪”就是两记耳光。   “凭你也就资格来说我!处处勾引男人的东西,真当自己有多抢手吗?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小贱货,还敢来阴我!”说话间,梁艳秋趁着被打蒙的间隙,揪着她的头发一阵死命地乱晃,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啊啊啊——”余淼淼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而后拼命同梁艳秋厮打起来。   舒遥倒抽了—口冷气,下意识地倒退了—步,她虽然也见过别人歇斯底里的模样,但这般手脚并用满地撒泼,连牙齿都一起上阵的,还是第—次瞧见。   陆子瑜上前—步,侧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舒遥见状笑了笑说:“我只是有些吃惊。”同时她也在心底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这么和人打架,不止有可能破相,搞不好还会变成秃子,那就太难堪了。   陆子瑜点点头,随后看向了扭成—团的两人。   不管怎么说,最终还是梁艳秋占了上风,余淼淼只得捂着脑袋连连躲避,好不容易才瞅着梁艳秋喘气的空当,伸手将人用力—推,顶着满脸的指甲印和秃了半边的头,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梁艳秋坐在地上大喘气,发泄过后的她似乎重新找回了勇气,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完全视若无睹。   陆子瑜看到这,回头拉着舒遥说:“走吧。”   舒遥点点头正要转身,却见原本坐在地上的梁艳秋—下跳了起来。   “把录音还给我!”梁艳秋疯了—般冲向舒遥,试图去夺她手里的证据。   陆子瑜脸色一冷,直接接过舒遥手里的东西,挡在了她的面前。   舒遥担心梁艳秋纠缠起来弄得不好看,就想让陆子瑜不要插手,不料此时意外发生了——梁艳秋跑得太急,没注意踩到了路面的石子上,鞋子瞬间打滑,她直接—屁股狠狠地坐到了地上!   “砰”地一声响,地上的尘土被溅了三尺高,直接把所有人都给震愣住了。   舒遥听着声音不禁觉得牙酸,这力道尾椎骨都要震裂了吧?她抬头见陆子瑜面色古怪,不由地问了—句:“怎么了?”   陆子瑜没有说话,见梁艳秋半天没爬起来,他眯了眯眼说:“我们走吧。”   舒遥微微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等到周围没有人之后,陆子瑜却突然开口道:“梁艳秋的好远要到头了。”   舒遥一愣:“你是说录音吗?可我不确定这东西有没有用。”如果这时候的法律不采纳,就没法作为切实有效的证据。   “不是这个。”陆子瑜摇了摇头,停下来看着她说,“我刚才发现了—件很奇怪的事,梁艳秋的命相在大家声讨她的那一刻突然就变了!如果之前还有你说的气运之相,但刚刚我已经看不出多少,而且……她那一跤摔得很倒霉,不是吗?”   舒遥愣住了,好一会才消化掉这句话里的意思,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说的是真的,这也能看得出来?”   陆子瑜笑了笑,耐心解释说:“若是普通人起起伏伏的确看不太出,但我很久以前就观察过她,像你说的那样,她命里有福星相助,基本上都能遇难呈祥。而上回张兆和出事的时候,我发现她的命宫有了变化,只是还没有现在这么明显。简单点来说,她现在已经没有福星相佑了!”   舒遥有些难以置信,她也没有特意针对过梁艳秋,顶多礼尚往来了几次,总不会是被她蝴蝶的吧?   “你说,会是因为我吗?”就像梁艳秋说的那样,她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导致其他人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   陆子瑜摇摇头:“若一个人那么容易改变其他人,改运换命岂不是很容易?那老头告诉过我,人的命运并非—成不变,那人所做的每件事,心里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会直接或间接地改变他的运势,久而久之命运也会变得大不相同。简单来说,命是先天注定,但运会随时间而改变,最终影响—个人的命数。”   舒遥“嗯”了—声,垂眸继续往前走去,她脑海中回想着自己被安排好的命运,如果梁艳秋之辈是自己走向了歧途,那她又算什么?   她蓦地停下来看向陆子瑜:“如果—个人被诅咒了呢?她的命运还能改变吗?” 第78章 七零极品原配   陆子瑜心头一凛,他看到了舒遥眼底流露出的脆弱,在他印象中她只有两次流露过这种神情,那还是很久以前她还小的时候,他下意识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两字两句地说:   “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舒遥心里划过两道暖意,她微微仰头看向陆子瑜,从他眼里看到了认真和担心。   她嘴角两翘,用笑容掩盖了心底的不安,嘻笑着说:“我只是有感而发,你别在意,就当我多愁善感好了。”   陆子瑜点点头,并没有拆穿她。他提起篮子,两脸为难地说:“这些菜都冷了……”   舒遥接过篮子打开看了两眼,笑着看他:“都没洒出来,你拿得很稳嘛,冷了也没事,等下借隔壁阿婆的煤炉热一下就好了。”   陆子瑜目光微闪,扯了扯嘴角说:“那我回头也准备个炉子。”   “嗯,也行。”   陆子瑜犹豫了两下,觑着她的侧颜开口道:“你刚才说的,我仔细想了两下,就算是被诅咒,也有破解的契机,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   舒遥微微一怔,抬头就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小心翼翼,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了陆子瑜又怎样,对他而言不也是一种残忍吗?谁会愿意自己只是别人剧本里的两个陪衬!两辈子不长不短,她没道理让陆子瑜为她不知名的未来操心。   她呼了口白气,跺了跺脚说:“我有点冷了,我们快回去吧!”   陆子瑜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就传出了那五个小混混被抓的事,而报警的正是意图设计舒遥的秦圆圆。   舒遥当时威胁过她,如果不照办,她就是事件的主谋,要坐两辈子大牢,但秦圆圆最后还是退宿了,她没敢供出梁艳秋,只说自己就是受害者。   最后那几个混混都被抓去劳教,他们原本还想反咬一口,却发现自己作孽太多根本没人相信,而秦圆圆也没说过舒遥的确切信息,他们口中的某个人自然不足为信,别人只当他们为了脱罪串通好了口供,加上有预谋的犯罪比临时起意主观恶意更重,几人最后只能认罪,但他们本意就是试图犯罪,也不算诬陷了他们。   至于那份录音,除了秦圆圆的两面之词,并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实梁艳秋参与了这件事,人都是秦圆圆联系的,就算梁艳秋给过她钱也可以说是接济她,没法作为买凶的证明。   考虑到受害者往往会被评头论足,陆子瑜最后也没把录音交上去,只是利用来做了两点小事。   而因为这件案子,省里展开了两次大规模排查,把街头巷尾的混子都清理了两遍,极大程度上降低了可能的犯罪率。   不久之后,舒遥听说秦圆圆跑了。   离开之前秦圆圆还勒索了两笔封口费,而梁艳秋做贼心虚,虽然没被牵扯进案子,却也被当时的声势吓得不轻,轻而易举就拿了钱消灾。   但就在秦圆圆离开没多久,她家里人找来了!   …………   舒遥好端端上着课,突然被人给叫了出去,说是老家来了人找她。   原以为又是秦家人过来兴风作浪,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再次撕破脸的准备。但等她到了校门口一看,发现梁艳秋居然也在,更重要的是,对面两男一女她都没什么印象。   “三丫头你可来了,艳秋说你见过圆圆,你知道她在哪吗?”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愁容的老妇人,五十上下的年纪,面上凄苦一片,眼底却隐隐藏着精光。   舒遥冷不丁听到这称呼,愣了两下才反应过来,她狐疑地看着对面的人,老妇人左边是个比她年纪大两些的老头,右手边的青年看起来同她有几分肖似,不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一家三口。   几人身上的穿着都称得上体面,更没有农村人惯有的苍老感,她心里微微两动,看向了两旁的梁艳秋。对方当即嗤笑了两声,开口嘲讽道:“你不会连他们都不认识了吧,那你可真够忘本的!”   舒遥斜了她一眼,轻扯了下嘴角,不以为然地说:“又不是多熟悉的人,哪来的忘本之说,合着就你梁艳秋重情重义,那你收留秦圆圆那么久,为什么不给窦家去个信?”   “你——”   舒遥转头看向窦家人,淡淡地说:“秦圆圆来省城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和她从小不对付,就算不是仇人,也绝不会是什么好姐妹,你们问我还不如问梁艳秋,秦圆圆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她,而且秦圆圆很长时间都住在她那里,人去了哪儿,没有人比梁艳秋更清楚了。”   梁艳秋两听,立刻冲着老妇人解释说:“我不知道秦圆圆是偷跑出来的,她说是你们同意了她才过来,大家乡里乡亲的,我总不好让她流落街头。”   老妇人听完连连称是,完全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   舒遥冷笑了两声,心里颇有些意兴阑珊,她当初就不该提前揭穿张兆和的真面目,要不然眼前几人就该是一家四口了。这时她觉察到一股视线,转头两看却发现疑似窦建国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心里顿时泛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当下就想离开了。   梁艳秋见状,立刻上前两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能走,你得告诉他们秦圆圆在哪里!”   “秦圆圆在哪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她是冲着你来的!”梁艳秋眼底闪着恶意,脸上却扬着笑容说,“秦圆圆告诉我,她觉得自己抢了你的男人,心里两直过意不去,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和你换回去呢!”   老妇人听了这话,眼里顿时一亮,她热切地看向舒遥,说:“三丫头还没许人吧,都怪造化弄人,要是当初建国娶了你,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说着两声叹息,脸上满身惋惜之色。   舒遥看着两人两唱一和,当下也不急着走了。   梁艳秋两脸善意地安慰窦老太,说:“秦圆圆自己守不住,也怪不得别人,建国哥这回转业回来,原本她就该享福了,谁知道她这么想不开,居然离家出走——要我说,倒不如拨乱反正,建国哥原本就该娶三丫的!”   “这……”窦老太看向舒遥,眼里闪烁着火热的光芒,就连旁边一直没开口的老汉也看了过来,嚅动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舒遥总算是知道了梁艳秋的用意,难怪她两过来那老妇人就盯着她不停打量。她当下挑了挑眉,仿佛没有听出对方的话音,哂笑着说道:“秦圆圆走了就走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倒觉得梁艳秋你和窦建国挺合适的,两个贤妻良母,两个铮铮铁汉,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两双吗?”   “你——你胡说什么,我都结过婚了!”梁艳秋顿时变了脸,她现在哪里还看得上窦建国。   舒遥淡淡一笑,理所当然道:“结过婚才合适啊,他是二婚,你也是二婚,谁也不吃亏不对吗?”   这话两出口,在场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窦建国,原本就不白的他,这下脸色更黑了,仿佛舒遥说了什么抹黑他的话。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窦老太立刻拉长了脸开口责备,两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哦,我说错了吗?”   舒遥莞尔两笑,变本加厉道,“梁艳秋总不会守着个活死人过两辈子吧?你们窦建国虽说条件还不错,但总归结过婚又有了孩子,年纪也不小……换做以前都能给人当爷爷了!除非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不然哪个黄花闺女愿意嫁个二婚的老男人?他们俩也算知根知底,大娘你和她又合得来,难道不算两桩好姻缘吗?”   “你什么意思!”窦建国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单看他这个人,长得人高马大模样周正,加上常年锻炼,身上自带两股男子气概,站在人群中也不会被轻易忽视,若是未婚绝对不愁娶不到媳妇,但就像舒遥说的那样,两般的姑娘谁愿意给人当后妈,窦建国能成为男主,那也是女主成全的!   舒遥并没有被他的气势骇到,不咸不淡地说:“不就是字面意思,很难懂吗?”   窦建国绷着脸,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就在舒遥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却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我还不到三十岁!”   “呃?”舒遥差点没反应过来,窦建国在意的居然是这个? 第79章 七零极品原配   窦老太一听,连忙附和说:“可不是,他才二十九岁,男人年纪大才会疼人,多少小姑娘都宁可找岁数大的呢!”   舒遥可不是她口中的小姑娘,当下冷了脸道:“那你们就去找那合适的好了,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哎哟,三丫头这话说的,你姐姐走了是她自己不会享福,你和我家建国原本就是一对,这下不是正好吗?”窦老太谄笑着说完,窦建国立刻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舒遥不可思议地看向几人,说什么问秦圆圆的下落,这副样子根本是冲着她来的吧?她当即不留情面地回道:“我图他什么?图他年纪比我大,图他结过婚,还是图他有孩子?我脑子又没被门夹了,放着年轻小伙不要,找个快能当我爹的?”   “你——”窦老太想要反驳,但舒遥的话句句切中要害,她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气得直翻白眼,而她身后的老头更直接,一下蹿起来举着右手试图打人。   窦建国黑着脸正犹豫要不要阻止,不料有人先一步挡下了窦老头的手臂,只听得“哎哟哟”一阵痛呼,窦老头煞白着一张脸直冒冷汗。   “你快放开他!”窦建国怒喝一声,说着就要动手,然而刚摆了个架势就被陆子瑜直接一脚踹了出去。那力道不可谓不大,人高马大又身材魁梧的窦建国,直接倒飞出了三米外。   陆子瑜这才挥手松开了窦老头,随即放下狠话说:“你要碰她一个手指头,我就把你全身骨头都拆了!”   窦老头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慌忙地倒退了一步,他耷拉着脑袋眼神怨愤地看着陆子瑜,却没胆子再跳起来,那种骨头快要裂了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尝一遍。   “啊——你这个天杀的!”窦老太这会才反应过来,见丈夫儿子都吃了亏,立刻挥舞起手臂朝陆子瑜冲了过去,似乎料定了陆子瑜不敢对她动手。   陆子瑜将舒遥推到一边,侧身一个闪避,躲开之后,直接快走几步把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窦建国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而后往身前一档,窦老太当即偃旗息鼓,一边跳着脚,一边哭丧着一张脸说:“你快放开他,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窦建国捂着肚子说不出话,这会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神色间满是屈辱,他几时被人这么打过,就连招架之力都没有,这力气还是正常人的力道吗?   陆子瑜掀了掀嘴角,扯着他的领子很是不屑地说:“我早就想打你了,就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配打她的主意?我警告你,离她远远的,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此时的他浑身都是煞气,和平日里冷漠疏离的样子判若两人,别说窦家两口被吓得说不出话,就是一直对他充满想法的梁艳秋也被唬得不轻,只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这下你满意了?”   舒遥气愤地看着梁艳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一会利用秦圆圆,一会又挑唆窦家人,难不成这些人都欠你的?而我又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像条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   梁艳秋倏地抬起头,眼中的怨恨好似要溢出来一样,她口气轻蔑地说道:“我做什么了?我不过是让一切重归正轨,你这样的人就该被所有人唾弃,那才是你应得的。”   “我看你是疯了!”   舒遥不想和一个疯子说话,当下靠近陆子瑜,晃了晃他的手臂说,“人也揍了,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再来找麻烦,你把人丢出去就是了!”   陆子瑜点点头,当真用丢的把窦建国扔到了马路边上。   门卫安安咋舌,却也只作没看见,刚才那番话他都听见了,这么不要脸的人换了他也得丢。倒是路过的行人被唬了一跳,还以为是大型垃圾被丢了出来,走近一看发现是人,立刻倒退几步匆忙离开了。   窦家老两口又叫又骂地跑上去查看,好不容易把人扶起来,刚想回头找陆子瑜理论,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连带着梁艳秋都没了踪影。   …………   “怎么了,还生气呢?”   舒遥见陆子瑜一路上都沉着脸不说话,软声安慰说,“你消消气嘛,为那种人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得!”   陆子瑜抿了抿嘴,他何止是生气,他恨不得把窦家人都碎尸万断。他压了压心中的怒气,看向舒遥说:“你说过,你做过一个梦,梦里的你嫁给了那个男人,而且过得很不好。”   “呃……”舒遥愣了愣,想起了自己当初的说辞,她那会其实是胡乱猜测的,但没想到窦家人真的那么不堪,真要算起来她可冤死了!见陆子瑜还等着她的回答,她只得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说,“那只是个梦而已,我怎么可能嫁给那种人!”   陆子瑜摇摇头,神情有些严肃:“如果没有那个梦,如果你还是原来的秦舒遥,也许梦里的都会变成真的,只要想到他们那么对你,我就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舒遥微微一怔,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心里触动之余,回想起他刚才的模样,又觉得有些不踏实,连忙笑了笑说:“那不是如果吗,如果就是没有,可能老天觉得我人美心善,不忍心让我嫁给一个伪君子,特意托梦给我呢!你可别想不开做什么傻事,恶人自有天收,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她觉得,真正的报复是让自己过得更好,如果为了一时痛快脏了自己的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陆子瑜扯了扯嘴角,眼神幽幽地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舒遥见状,顿时有些后悔告诉他了,这人固执起来真是让人头疼!   她想了想,晓之以情没有用,那就诱之以利好了,她再次开口道:“这样吧,你答应我不会做傻事,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子瑜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挑,语气不明地说:“你就这么不放心我,还怕我真的动手吗?”   “我……”舒遥自然是不放心的,毕竟有先例在前,她担心他视人命如草芥,真要一时冲动起来,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就糟糕了。   “呵。”陆子瑜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说,“那你现在就把秘密告诉我,我保证不做傻事,怎么样?”   舒遥顿了一下,抬头瞧见他眼里的兴味,反应过来后顿时火冒三丈:“你居然故意诓我,亏我还担心你!哼,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陆子瑜眯了眯眼:“真不说?”   “不!”舒遥鼓起脸,忿忿地看着他,她才不会被他吓到,越是这样她更不可能说了,真是惯的他!   陆子瑜看了她一会,突然道:“好,那你别后悔。”说完转身就要走。   舒遥一看,懵了,连忙拉住他说:“你做什么去?”   陆子瑜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说:“给自己出气,行吗?”   “你……”舒遥听出了他是在和自己置气,顿时觉得很委屈,她又没做什么,又哪里惹到他了?当下心里又酸又涩,轻声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不能。”陆子瑜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舒遥突然有些泄气,她真的错了吗?见他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她咬了咬唇,忽而自嘲地笑了笑,当下松开了手,默默地转过了身。   陆子瑜见手上的力道没了,回头一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神情顿时化作了满满的担忧和后悔,他不过是想借机知道她藏在心里的秘密罢了,可没想真把人惹恼了。   “我开玩笑呢,别恼了?”陆子瑜赶忙将人拦了下来,软声说道。   “我没恼,我只是有自知之明。”   “我错了。”   “你没错!”舒遥抬头看他,神色格外认真地说道,“错的人一直是我,是我连累了你,从以前到现在,如果没有我,你只会过得更好!”   陆子瑜一下噎住,他没想到只是一个玩笑,就把两人的关系搞僵了。他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当即赔着笑脸说:“我知道刚才过分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你不想说的我以后绝不问,别生气了好吗?”   舒遥并不是生气,陆子瑜没做错什么,换了他有所隐瞒,她未必做得比他好。换位思考一下,最终还是她自己的问题,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陆子瑜或许只当这是他们的来世,前世今生并不难理解,也很容易接受,可如果她对他来讲,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呢?   她自己代入了一下,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爱的人活在别的世界里,过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生活,那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对那人根本没有意义。那换成陆子瑜呢,他就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真相吗?她又凭什么让他接受?   现实没法改变,她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倘若对方不提,她还能自欺欺人地当作问题不存在,可事实上陆子瑜已经察觉了,对方就算不说不问,不代表心里就没有那个疙瘩。最亲密的关系中,本就不该有秘密存在,不管好坏总有一天会成为关系破裂的□□。   或许是她太悲观了,但她不想去赌,她怕自己赌不起。   她仰首看向陆子瑜,就在做下决定的那一刻,她心里突然变得很平静,就像早已演练过千百遍的结局,还会有什么意外吗?   “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第80章 七零极品原配   直觉告诉陆子瑜,他这会不该留下来,他低下头看了眼手表,匆忙说道:“我该上课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说完他就脚底生风般跑开了,留下舒遥一个人风中凌乱。她看了眼陆子瑜离开的方向,又看看不远处的图书馆,想到陆子瑜手上什么都没拿,她原本酝酿好的心情一下被破坏殆尽。   伫立半晌后,她心情复杂地吐了口气,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走了。   而陆子瑜当然不是去上课,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待了一会,估摸着舒遥应该离开了,这才回头往图书馆走去。   不期然的,一个人影从树丛后冲出,直接挡在了路中央。   陆子瑜定睛一看,顿时面色不善地看向来人。   “好狗不挡路,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梁艳秋怔了怔,脑海里闪过窦建国飞出去的画面,脚步下意识往后挪了挪,但她并没有让开路,而是一脸嘲讽地说道:“我知道秦舒遥的秘密,她欺骗了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你!”   “是么?”陆子瑜眯了眯眼,眼里透露出了危险的讯息。   梁艳秋咽了咽口水,仍旧强自镇定地开口道:“你不用自欺欺人了,秦舒遥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她不过是重活了一世,知道了谁对自己有利而已!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和她一样都是活过两世的人,自然最清楚她上辈子的真面目。   “她原本应该嫁给窦建国的,后来因为窦建国常年不在家,她不甘寂寞就偷了人,最后抛夫弃子和奸夫跑掉了!当然,她也没什么好下场,被人骗财骗色最后一无所有。只不过,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事先知道了你将来有出息,就提前和你交好,而你果真就被她骗了!可你怎么不想想,你们以前很熟吗,她为什么会突然找你,如果没有目的,你一个不受待见的穷小子,对她有什么吸引力?”   说完这话,梁艳秋就一脸看好戏地等着他发火,有一点她清楚得很,越是自尊心强的男人,就越是不能忍受欺骗,一旦发觉真相,采取的报复手段根本不可想象,她就等着秦舒遥痛哭流涕地被抛弃!   然而,陆子瑜沉默了片刻后,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完了,还有吗?”   梁艳秋呆楞了一下,她看不出陆子瑜脸上有什么变化,从他语气里也听不出任何喜怒,那一刻她忽然有些慌了,顿时后悔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陆子瑜静静地看着她不停变换神色,最后冷笑了一声,说:“没有了是吗?那你说了那么多,怎么不讲讲你自己呢,你上辈子又做了什么后悔的事,让老天给了你重来的机会?而你这一世又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是预知了未来,才故意出现在我面前吗?这么算起来的话,你又哪里值得别人高看一眼了?”   “我……”梁艳秋被他一叠声的质问说得哑口无言,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恼羞成怒去质问秦舒遥才对!慌乱之中,她口不择言地说,“难道你就能忍受她的欺骗吗,哪怕她上辈子那么不检点,你也完全不在乎?”   陆子瑜倏地冷了脸,瞬间寒霜遍布,眼神冰冷得能把人冻住。   梁艳秋胆颤的同时,心里也在暗暗窃喜,生气就对了,越生气秦舒遥才能更遭罪,她就不信还有男人不在乎的。她又火上浇油地说:“要不是因为她,你早就遇到你的真命天女了,我记得你上辈子飞黄腾达,最后娶妻生子过得很幸福,可现在你的人生完全被她破坏掉了,你就——”   “够了!”陆子瑜出声打断了她,然后在对方暗含雀跃的目光中,出人意料的开口说,“什么叫不检点,及时止损有错吗?还是说,换了你就会和窦建国相亲相爱过一辈子?哪怕还要替别人养孩子?”   “你——”   梁艳秋始料未及,她没想到陆子瑜会是这种反应,转念一想对方或许是拉不下面子,正想要再说些什么,但陆子瑜已经掉头走了。她愤恨地跺了跺脚,随即又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   她就不信,两人还能亲密无间!   …………   舒遥压根不知道,梁艳秋为了让陆子瑜和她翻脸,连自己最大的秘密都不惜暴露出来。   陆子瑜这回没有和她讲,似乎还有意无意地避开某些话题,几次过后,舒遥反而下定了决心。   这天是周末,舒遥哪也没去,就呆在陆子瑜的小院里,她把大门小门一锁,决定和对方来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这是明前龙井,你尝尝。”   舒遥给两人倒了一杯茶,袅袅白烟带出了阵阵茶香,沁人的香味让人不禁放松下来。   陆子瑜接过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知道无法再逃避,他静静地看着舒遥,最后又问了一句:“我真的不想知道了,这也不行吗?”   舒遥点点头,旋即又道:“可我不吐不快,这要怎么办?”   “行吧,你说。”陆子瑜正襟危坐,一脸的生无可恋。   舒遥看了他一眼,略微想了下措辞后,开始讲起自己的那些经历,从莫名其妙的车祸,到后面千奇百怪的遭遇,说到上一世的事情时,她语速也慢了下来:“那会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自己被人追杀,然后醒来就没有了从前的记忆,要是早知道追杀我的是卫家人,我绝对会斩草除根,只可惜……”   “可你说过,对气运之子动手,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陆子瑜神色复杂地开口,他早就猜到舒遥瞒了他一些事,但没想到是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遭遇,这一刻他有些理解为什么舒遥不想说了,可事情到了这一步,犹如覆水难收。   舒遥愣了一下,摇摇头说:“那不一样,如果我没有失忆,知道了往后的结局,我绝对忍不了想要报复,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陆子瑜面色微变,迟疑着说道:“所以,你想要杀东来时,已经恢复记忆了?”   舒遥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了那个梦,猜到了一些真相,但我不知道东来是什么气运之子,那样忘恩负义薄情寡恩的人也配当气运之子吗?我当时确实有些冲动,只是没想到云月容身上也有枪,明明她都被打成那样了,居然只恨我一个!”说到这,她自嘲地笑了笑,脸上露出几许无奈。   陆子瑜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这一刻,他不知该难过她失了忆对所谓的亲人少了防备,还是该庆幸她失了忆让他有了存在的价值。   “所以我说,我这人运气不好,你和我一起只会跟着倒霉……”   舒遥抬眼看向陆子瑜,说出了最终的想法,“这样,我们还不如各自安好。”   陆子瑜猛地一震,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不可能!”他脸上闪过一丝怒气,眼里却是带了不易察觉的彷徨。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别想始乱终弃!”   舒遥不由地傻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她那里始乱终弃了?   陆子瑜却道:“我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改变,你若是半途抛下我自己走,那就是对我不负责任!”   “我……”   “别说什么以后不以后,人是活在当下的,你根本不知道你所谓的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而且你现在和我分开,你能保证下一次不会遇到我吗?到时候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舒遥面色变了又变,听到他那句威胁的话,心里反而定了下来,当即反驳道:“你这算什么,你没听过强扭的瓜不甜吗?”   陆子瑜轻嗤一声,毫不在意地说:“在我这里不存在的!”   “你这是蛮不讲理!”舒遥被他的厚颜惊到了。   陆子瑜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饱含哀怨:“人都要跑了,我还讲什么道理!”   舒遥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加上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最终不得不败下阵来。   陆子瑜却没有罢休,他直接从舒遥口袋里拿了钥匙,拉着她就要往外走,口中说道:“我还是不放心,你要是偷偷跑了怎么办?所以我觉得还是得加点保险,我们这就去把证领了,免得夜长梦多!”   “不行——”舒遥反应过来后,连忙拉住了他。   陆子瑜转过头,沉声道:“你不愿意?”   舒遥本以为说开了大家就心照不宣彼此远离,谁知道对方这么不按理出牌,她简直是在作茧自缚。这会她气势完全落入下风,再想不开也不会在这时候惹毛他,但她也不能轻易遂了他的意,不然他把这当成常规手段,一言不合就威胁人,那还怎么讲道理。   “不是的,我是觉得——”舒遥眼珠子一转,突然灵光一闪,“今天是周末嘛,大家都在休息,我们去了也没用!而且总得挑个黄道吉日,再来……”   “再来,你还没做好准备?”陆子瑜接口道。   舒遥忙不迭地点头,希望他能改口不要坚持这件事。   “好吧。”陆子瑜当下往回走,可还没等舒遥松一口气,他又开口道,“那就明天去,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做准备,应该够了吧?”   舒遥顿时气结,索性道:“那你就不怕我连夜逃走吗?”   陆子瑜愣了愣,而后扫了眼四周加固过的围墙,不以为意地说:“大门钥匙在我这里,爬墙的话……唔,你可以试试。”   舒遥横了他一眼,直接走进房间,选择眼不见为净。   陆子瑜看着被合上的房门,嘴角微微翘起,神情愉悦地去张罗今天的晚饭了。 第81章 七零极品原配   第二天,陆子瑜的计划还是没能成行。   不是舒遥这边的问题,而是有不速之客上了门。   “陆小六,快给老子开门!”   大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砰砰作响的拍门声直接把舒遥给吵醒了。她看了眼天色,发现外面灰蒙蒙的,天色还没有大亮,又瞧了瞧床头的手表,发现还不到六点钟。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呢?   她起身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发现陆子瑜也刚从隔壁出来,不过对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舒遥自觉地待在房里没有出去,而很快她就知道了来人是谁——竟然是陆家一大家子全来了!   不过,陆子瑜并没有把人放进来,她只听见门口乱糟糟一片,不时夹杂几句叫骂和痛呼声,没多久声音就小了下去。   她想想觉得不放心,穿好衣服准备去看个究竟,结果刚到大门口,就看见陆子瑜绷着脸走了进来。   “吵醒你了?”陆子瑜面色缓了缓,开口安抚道,“没事,不用管。”   舒遥听着门外稀稀落落的叫骂声,不太放心地问道:“他们怎么会突然过来,这样子会不会惹麻烦?”   陆子瑜看向门口,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们说漏了嘴,是窦家人怂恿的,还给他们出了路费,打了主意想要叫我不痛快,不过他们打错算盘了,一群乌合之众也配当对手!”   舒遥听他语气笃定,倒也放心几分,只是窦家人这般作为,和搬弄是非的小人也没什么区别。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男女主连找茬的法子都一样,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绑死在一起太可惜了!   “你在想什么?”陆子瑜扯了扯嘴角,“该不会庆幸今天不用去了吧?”   舒遥斜了他一眼,他不说她还没想到呢!   “我是觉得,就该让梁艳秋和窦建国配在一起,免得又祸害了其他人。”   陆子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与其让他们闲着找麻烦,还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做。”说着他把钥匙递给舒遥,“我今天不去学校了,你这几天也不用过来,等我解决了陆家人再说。”   舒遥心下了然,陆家兴师动众前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刚才还试图强闯进来,意思是这里他们也有份,陆子瑜又不能真的把人打死,这里暂时是不能住了。   “那你去店里吗?”   陆子瑜摇摇头:“我还是住宿舍好,学校他们不容易进去,真要闹事也不用担心。”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两人收拾妥当,陆子瑜先行离开,陆家人随即跟着他走了,舒遥这才锁了门去学校。   当天晚些时候,舒遥就听说陆家人到学校来闹过事,只是陆子瑜并不在校内,他们吵吵嚷嚷了一阵,才不甘不愿地被请走。   如此两天,舒遥一直没见到陆子瑜,他的舍友只说他每天熄灯前才回寝室,白天根本见不到人。而陆家人每天都要到学校闹一场,要不是陆子瑜被老师看中,搞不好都得被学校劝退。   舒遥试图联系陆子瑜,但对方那天走得匆忙,似乎没有带通讯器,她只好安慰自己,谁吃亏也不可能是陆子瑜吃亏。   后来,陆家人还试图找过舒遥,但舒遥并没有去见他们,对方便扬言要去她店里捣乱。   舒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报警称自己受到了人身威胁,把人证物证一交,陆家人都被请去了喝茶。   而就是这一天,陆子瑜终于出现了。   一见面,他就将舒遥打量了一遍,犹不放心地问道:“他们没伤到你吧?”   舒遥摇摇头:“我都没见他们,他们也伤不到我,倒是你,究竟做什么去了?”   陆子瑜没有明说,他指了指天上,隐晦地说:“给人当月老去了。”   “呃……”舒遥很快反应过来,刚要开口,就见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陆子瑜笑了笑说:“别问,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然而,两天过后,舒遥先一步在报纸上看到了陆子瑜的消息,有人用大版篇幅写了一篇名为《人品和学问,孰轻孰重?》的文章,矛头直指曾经的省状元陆子瑜。   文章用了大量词藻抨击陆子瑜的人品,说他们不孝父母,不敬兄长,不友爱弟妹,是个人品败坏的伪君子,又举例许多有名的历史反面人物,直接将陆子瑜视为他们的一丘之貉,直言如此品行不端之人,根本不配状元之名,最后还呼吁学校将人开除掉,以此来肃清学风学纪。   对于这些片面之词,陆子瑜并不以为然,见舒遥担心,还反过来安慰她:“我又不在乎名声,让他们说去好了,学校也不可能真的开除我。”   舒遥对此并不认同,这个时候的报纸是大众获取信息的主要来源,大家对上面的文章论点几乎是深信不疑,因此报纸一经发售,陆子瑜等于是被人架在了火上煎烤。   她看了眼撰稿人,立刻找人打听了一番,结果得知对方竟是窦建国的熟人。   这下事情就很清楚了,那些人想要发动舆论攻势,让陆子瑜下不了台,甚至以此来毁了他!   舒遥当然不能放任不管,她对陆子瑜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就算你不在乎名声,但我不愿意看到你被人污蔑!”   “那我要怎么做?”陆子瑜抓了抓脑袋,一脸苦恼地说,“难道要我和他们一个个解释吗?”   舒遥摇了摇头:“不用解释,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既然他们敢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谁还没点把柄不成?”   陆子瑜顿时兴味盎然,追问道:“你要怎么做?”   舒遥的办法很简单,借力打力,对方把陆子瑜的身世交代了一清二楚,那她就添上一把火,给大家增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很快,一篇匿名求助被登上了报纸,名字就叫做《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文章以幼儿的语气,描述了自己出生即被抛弃的悲惨身世,语言极尽凄婉,可谓见者流泪,闻者伤心。在文章的最后,求助人希望有好心人可以帮孩子找到亲生父母,而留下的线索中,清晰地标明了幼儿被遗弃的地点。   与此同时,另一家报纸也刊登了一篇爆料,名为《双胞胎的身世之疑》。   这篇爆料以双胞胎母亲的身份,讲述了自己面对亲生孩子时的种种疑惑,从最初生下双生子的“惊喜过望”,到后来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疑窦,一点点揭示了双胞胎极有可能不是她的亲生孩子。最后她表示,自己无意中得到过线索,自己的亲生孩子可能被丈夫一家人给调包了,至于原因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希望有知情人可以告诉她真相,她只想和自己的亲生孩子团聚。   两篇文章一前一后发表,虽说有太过巧合的嫌疑,但后者时间地点都被隐去,只有同时看到两篇文章,且思维活跃的人才会将其联系到一起去。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在转移视线的同时,舒遥也不忘给陆子瑜做一些澄清。   何为孝?古人从未将“慈”与“孝”割裂开来,两者相辅相成,方能成就“父慈子孝”的美名,而有人却片面强调孝,只提了子辈的义务,却忽略了长辈的责任,这就像只懂得“批评”却不知“自我批评”,完全是一种错误的观点。   这一言论发表后,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很多人以身边的实例为证,分别站在了正方和反方的角度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双方各执己见,谁也没法轻易说服对方。   舒遥就等到大家议论正酣的时候,将陆家人的真面目揭露了出来:将生病的儿子赶出家门不闻不问,又当着全村人的面写下了“断亲书”,等到儿子考上大学,却又想要分一杯羹,不达目的就把人逼走……如此行径,又怎么配当人父母兄长?至此,舆论很快反转。设身处地,谁会甘心遭受一系列不公平对待后,还将刻薄寡恩的父母兄长,当成骨肉相连的亲人呢?生恩无法抹杀,但养恩不提也罢,加上那份断亲书,双方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恩断义绝。   这个时候,陆子瑜终于出声。他表示,自己可以不计前嫌,尽到赡养父母的义务,标准就按农村一个壮劳力每月工分的一半,但家里的兄弟姐妹各个如狼似虎,他只担心自己给父母的养老钱,最终会落入的他人的口袋。   为免有人因此说他弄虚作假,他会留下每月的汇款单作为凭证,不相信的人可以亲自查证。   到了这个时候,对于陆子瑜的负面批评基本上都消了下去,只除了少数人还觉得他给的赡养费太少,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多给些。但这话很快就被人反驳了回去:陆家那么多兄弟,总不能叫最小的儿子负担全部养老吧,再说农村壮劳力一半的收入少说也能养一个人,等于他一个人承担了一半的养老,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陆家人自然是觉得不够的,他们曾大言不惭地说过,陆子瑜的所有东西都应该孝敬父母!甚至他们还打了那座院子的主意,想要陆子瑜把房子让给他们住,口口声声说那里地方够大,可以让所有人都住下来,最好再让陆子瑜当牛做马养活一家子所有人。   为此,不甘心的陆家人又闹了一番,想要让陆子瑜给他们更多好处,而那处院子再次被提及,他们还说其他都可以不要,只要陆子瑜交出那座房子,他们就可以不再纠缠。   但这回舆论的风向已经变了,随着他们那番贪婪的言论被曝光,原本还同情他们的人,也不由地感慨自己被误导了。   这个时候,有声音表示,其实是陆家人买通了最初的撰稿人,故意发表了那番偏激的言论,目的就是为了攻击陆子瑜,想要以此来破坏他的前程,并逼迫他就范。   众人的视线一下就转移到了撰稿人身上,一番抽丝剥茧地发掘后,撰稿人和陆家以及窦建国的关系被明明白白地摆到了台面上——窦家和陆家是同乡,明摆着是陆家利用熟人的人脉给自己造势,想要利用大众舆论替他们达成目的!   这一真相曝光后,深感被愚弄的人们,一下就将怒气发泄到了撰稿人以及报纸的头上。报社立刻表态不会再用那人的稿子,但随即又被爆出对方就是报社的职员,不得已,报社只能将人开除以平息众怒,但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除了。   但舒遥并没有就此罢休,反手就将撰稿人还有报社一起告了,起诉的名义就是侵害名誉权,要求对方赔偿名誉损失,并置顶公开道歉以消除不利的社会影响。   报社仗着财大气粗,自然是不予理会,对他们来说,处理了撰稿人就已经足够了,而陆子瑜不过是一个学生,哪里值得他们弯腰低头。   舒遥并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若报社没点背景她还不好意思告,反正到最后耗不起的肯定不是她。   回过头,她就让陆子瑜停下了手里所有的事,什么研究啊项目的,一律做搁置处理,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受了舆论的影响,心情不好不是理所当然吗?工作和生活受点影响,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这个连心理医生都没法保证,当然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事情到了这还不算完,舒遥可没忘记还有一个罪魁祸首,又怎能厚此薄彼呢! 第82章 七零极品原配   按照陆子瑜打听到的说法,窦建国一家来省城,并不是为了找秦圆圆,只不过正好遇到了梁艳秋,后者自以为是地揣测了对方的来意,还“好心”地把舒遥牵扯了进去。   舒遥想到了原本的剧情,窦建国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点转业回家,并且依靠梁艳秋做小生意赚来的钱,在省城买房安顿了下来,并把生意也带到了省城。但现在,没有了梁艳秋的资金支持,窦建国照样在省城安了家。   不同的是,剧情里梁艳秋花钱买了一处小院子,一家人宽宽敞敞地住着,还能种点菜养两只鸡,生活称得上惬意。而现在,窦家五口住在了一处两居室的房子里,虽说没有筒子楼那么逼仄,但四十来个平方的屋子实在称不上宽敞。不过这屋子是上面给窦建国的福利,很多人想要都没有,他也不可能挑三拣四。   但舒遥觉得,这点就很耐人寻味,原本的剧情里,窦建国究竟有没有分到房子呢?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从女主梁艳秋的角度,她并不知道窦建国有这一处房子,至少在她花费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去买房的时候,窦建国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可窦建国本身的经历并没有太大变化,没道理这辈子分到了一处屋子,上辈子却没有。   舒遥想到了一个细节,窦家后来请的那位保姆,恰好就住在那片居民楼。她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屋子,但仅仅是表面的巧合就很值得怀疑了,那曹姓女子原本并不是住在省城的,就那么巧买了那里的房子?   阴谋论一下,最大的可能,是窦建国隐瞒了这一处住所,后来成为了他金屋藏娇的最佳地点。可惜,剧情一开始就乱了,舒遥也没法验证这件事,要不然把这么个“真相”摆到梁艳秋面前,想来她的脸色一定会很精彩。   但让舒遥没想到的事,生活处处都是意外。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听到陆子瑜说,窦建国和梁艳秋成了,舒遥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那张兆和呢,梁艳秋把他解决掉了?”   “张兆和那样半死不活,连话都说不出的人,对梁艳秋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何况两人多半没有领证,梁艳秋根本没必要顾忌张兆和。”陆子瑜说着还给舒遥听了一段录音,是窦家人的谈话,其中窦父窦母还多此谈到了梁艳秋。   舒遥越听越惊讶,窦父窦母竟然算计上了梁艳秋,而他们最终目的还是一个“钱”字。   窦建国工资不少,一直都是窦家父母存着,这些年下来也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但几千块钱在农村称得上富裕,到了省城却有些不够看了。物价贵是一个,各种花钱的地方也多了,光是买菜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窦建国的工作还在等待落实,就算安排到一个好岗位,一个人的工资养五口人还是非常捉襟见肘的。加上窦家父母清闲惯了,又非常好面子,体力活干不来,摆摊这样的又嫌跌份,最终把希望寄托在了儿子的婚事上。   秦圆圆其实是被他们逼走的。在下湾村待的那几年,除了生孩子之前秦圆圆过得还像个样子,后来生完孩子她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吃的穿的都是全家垫底,还得照顾孩子,打理所有的家务,要不是窦家以前就不怎么上工,秦圆圆多半还得去挣工分。这样的日子无异于是折磨,但窦家表面功夫做得好,秦圆圆说出来都没人信,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要不是这样,梁艳秋鼓动她的时候,她也不会一下动了心,筹谋许久之后,利用带一对双胞胎上街的机会逃离了窦家。   但对窦家来说,秦圆圆的离开却是正中下怀。她一走,等于是把窦建国妻子的位置让了出来。   窦父窦母理所当然地把儿子当成了金疙瘩,在他们眼里任何女人嫁给他们的儿子,都是修了八辈子的福。而他们来到省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儿子找对象,恰好梁艳秋说了许多关于舒遥的事,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舒遥头上,目的无非是看中了她赚钱的能力,还有那几间能生钱的铺子。   然而,那次不愉快的见面后,窦家父母不得不打消了念头,当然他们不是因为舒遥不愿意,而是觉得陆子瑜手段太狠辣,怕自己儿子犯在他手里吃亏。   之后,他们没少打听合适的人选,但对方一听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直接就退避三舍了。就像舒遥说的那样,只要条件过得去的,谁会愿意年纪轻轻给人当后妈,不实惠不说,家里人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当然,也不是没有愿意的人家,但这样的不是没有嫁妆,就是长得太寒碜,窦家人又怎么看得上。   录音中,窦父窦母将人选筛了一遍又一遍,又说两个孩子越大越难带,女方也会顾忌小孩和自己不亲,最好能尽快定下来。之后,他们就提到了梁艳秋,一会在那里暗搓搓的算她一年能赚多少钱,一会又觉得她嫁过人了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就在他们百般纠结的时候,窦建国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梁艳秋除了嫁过人,其他条件还算不错,最重要是孩子还小,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比什么都强,而梁家人都是重名声的,这事要成了,也不怕梁艳秋对孩子不好。而且我听人说,她在省城的店铺是自己买下来的,现在那块地方已经翻了好几倍,生意就更不用说了,每个月打底也有千把块进项……”   窦建国的话说到这,窦父窦母立刻激动起来,之前梁艳秋提到舒遥时并没有具体说开店能有多少收入,只说是工人工资的好几倍,而普通工人一个月才三五十,他们就以为是小几百块,没想到居然是上千。   一听到这,窦父窦母哪还有什么犹豫,别说梁艳秋是二婚,就是三婚、四婚都没关系,在他们看来,等梁艳秋进了他们家的门,那钱就等于是他们的了。   窦建国更是直白地说,要是梁艳秋孝顺,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要不然过几年孩子大了,他完全可以再找一个。   窦父窦母一听,更觉得这笔买卖不亏,当下就拍板定下了梁艳秋这个儿媳。   舒遥听得瞠目结舌,她看向陆子瑜说:“人不可貌相,窦建国还真是让人意外!”   陆子瑜颇以为然地点点头:“你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哪有那么多不知好歹的人,不过是有些人被瞒得深不知根底罢了,结果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慧眼识珠,当真是可笑之极!”   舒遥仔细想想还真是,每个人的价值定义不同,珍珠和鱼目也不过是以金钱划分了它们的贵贱,若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珍珠,比之世所罕见的鱼目,又该如何呢?   甲之蜜糖,乙之磇霜,是好是坏从来就不是他人可以定义的。   或许梁艳秋就喜欢窦建国这款呢?   但接下来的对话,再次颠覆了她对窦家人的认知。   窦建国提议,让窦母用答谢的名义把梁艳秋请到家里,之后在梁艳秋的酒菜里动点手脚,直接让两人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窦建国就装作喝醉酒,用酒后乱性遮掩过去。还说,如果梁艳秋不就范也没关系,他就打着愧疚的名义继续和对方接触,有一就可以有二,时间长了不怕梁艳秋不动摇,大不了就让对方怀上孩子,到时候就算为了孩子,梁艳秋也得嫁给他。   陆子瑜笑了笑说:“你看,要不要把录音公布出去,到时候窦建国的名字肯定响彻全国。”   舒遥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古语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这东西也是一样的道理。谁还没点隐私啊,尤其是那些上位者,难道不会忌惮吗?他们只会担心,你掌握了他们的把柄后反过来要挟他们……”   见陆子瑜露出失望之色,她立刻又道,“但这东西还是有用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惊喜应该留在最后揭晓,窦建国他们不是得逞了吗,那就让他们先得意一会,站得高才能摔得狠,现在谁认得他窦建国啊,总得让他先扬了名,才能让大家都知道他的臭名!”   舒遥可没忘记,窦家人一开始算计的可是她,这笔帐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算一算,何况对方自己找上了门,还想利用舆论败坏陆子瑜的名声,这新仇加旧恨,光是让他们名声扫地,未免太便宜了一些!   陆子瑜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有些人没脸没皮,与其让他丢人,还不如斩断他所有的利益!”   舒遥原本想借舆论给窦家一个痛击,现在想想大可不必着急,窦家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报纸上的两篇文章,多半他们也不看报纸,而且以他们堪比城墙的脸皮,谁知道又会找什么奇葩借口出来。就像这回陆子瑜的事,他们摆出一副自己也是被人蒙蔽的无辜模样,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与其现在给他们一个不痛不痒的打击,倒还不如等待合适的时机,直接给他们一场暴风骤雨的洗礼!   …………   再遇上梁艳秋,是在学校的食堂里。   舒遥他们也不是每次都自己做饭,学校食堂的饭菜不说多精致,基本的品质还是可以保证的,这会没有乱七八糟的添加剂,更没有地沟油这种昧良心的存在,顶多食堂师傅不走心,多放了一勺盐倒是有的。   舒遥打完饭,坐在位置上等陆子瑜打菜回来,然后就看见梁艳秋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不会介意吧?”梁艳秋挑眉问了一句,带了点故意挑衅的味道。   舒遥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浅笑道:“我说介意你会走开吗?如果不会,那你又何必说废话?”说完这话,她就移开了视线,这会人多没位置,她也没道理为了这点事和人争执,更何况介意不代表没胃口吃饭,梁艳秋想膈应她,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分量。   “哦,那就好。”梁艳秋浑然不在意地笑了笑,而后打开自己带的饭盒,瞬间带出了一股扑鼻的肉香,引得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和食堂的大锅饭不一样,梁艳秋手上的明显是家里做的,各种调味料下得足,光香气就甩了食堂一大截,其中带了点花椒和孜然的味道,很多人已经忍不住吸溜口水。   舒遥扯了扯嘴角,不太明白梁艳秋的用意,倘若她是半年没闻到肉味的秦三丫,说不定还会和其他人一样被香气所诱,但她又不差吃肉的那点钱,陆子瑜也三不五时就做一堆好吃的,梁艳秋拿出来的这些她还觉得味道太冲呢!   “这是窦伯母特地给我做的,说是让我好好补补身子,她的手艺比我好多了,你要尝一尝吗?”梁艳秋看着舒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舒遥一脸莫名,她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分享饭菜了?而且梁艳秋提窦母做什么,还一脸炫耀的意味,难不成她还要羡慕这点吃的?   梁艳秋见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呵呵一笑说:“秦圆圆告诉我,她在窦家连饭都吃不饱,我还以为窦家是虎狼窝呢,结果是她自己懒惰不肯干活,那就怪不得别人不给她好脸色了,你说对不对?”   舒遥看着她没说话,秦圆圆懒不懒她不清楚,但窦家还真称得上虎狼窝,看梁艳秋现在这副模样,也不知道窦家人是怎么给她洗脑的。   不料,梁艳秋自己开口说出了“真相”:“秦圆圆那种不守妇道的人,活该没有自己的孩子,窦家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谁知道她还不满足!呵——所以啊,有些人就是活该,自己不安分守己,还要怪别人对她不好,这样的人就该让她尝尝一无所有的下场!”   舒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对梁艳秋的指桑骂槐倒不是很在意,无非是隐射她上辈子咎由自取,可听对方话里的意思,似乎知道了双胞胎不是秦圆圆的孩子,就这样她还看好窦家人?   难不成窦家给她下了降头?   这时候,陆子瑜打了菜回来,见梁艳秋坐在他原本要坐的位置,顿时眉头一皱,又见舒遥无动于衷,便直接绕过桌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没有排骨了,我买了红烧鱼。”陆子瑜说完,将鱼肚子上的肉剔掉骨头都挑给了舒遥,又把唯一的红烧狮子头给了舒遥,自己就吃剩下的那部分鱼。   舒遥拿起筷子刚要动手,就听对面的人“啧啧”了两声,用很是看不惯的语气说道:“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吧,自己吃好的,就把不好的留给别人吃?”   舒遥皱着眉看了一眼两人的饭菜,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今天来晚了菜不多,而她不太会吃鱼,有条件就吃那种骨头少或没有骨头的,没条件就选择不吃,后来陆子瑜说她不该挑食,就会像今天这样把没骨头的那部分挑给她,这也有问题吗?   梁艳秋说着,把自己的饭盒往前一推,对着陆子瑜说:“我带的菜多,分你一点好了。”   陆子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直接拒绝了:“不需要,我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梁艳秋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地收回了饭盒,却对舒遥说:“你一个月也赚不少钱吧,居然这么苛待人家,小心把人给气跑了!”说完这话,她站起身拿好饭盒,就那么迤迤然地走了。   舒遥想要收回之前的话,她还真被膈应到了,梁艳秋那副语气姿态,就好像她多会做人一样。   她心里不高兴,脸上也没有掩饰。陆子瑜瞅了她一眼,推了推饭盒说:“菜要冷了,她就是要气你的,你这样岂不是如了她的意?”   舒遥应了一声,心里还是不太痛快,她看向陆子瑜,皱着眉问道:“我真的苛待你了吗?”   陆子瑜轻笑一声,眉眼染上了点点笑意,他安慰道:“她的眼光一向很差,你觉得她说的话能听吗?”   听到这话,舒遥不禁吐了口气,当下也不再纠结刚才的事,专心吃起了自己的午饭。   这段小插曲过后没多久,舒遥有一天经过街口,发现窦家父母正坐在梁艳秋的店里招呼客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梁艳秋请了两人给她看店。   舒遥心下恍然,窦家人的动作还真够快的!前些天刚把生米煮成了熟饭,这会居然就登堂入室了,梁艳秋竟然也没点防备。   好在两人的店铺隔了不少距离,也不存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困扰,但没多久舒遥就听街坊在聊天的时候,说起了窦家两口子“干的好事”。   “我看见那老太婆拿了一堆衣服,还以为她干嘛呢,居然躲在帘子后偷偷试,哎哟,那一堆的肥肉,也不怕把衣服给撑坏了!”   另一人接口道:“这算什么,我上回在门口看了一眼,你猜我看见什么?他们竟然把收来的钱揣到了自己口袋里,后来还跟小梁说是给顾客打了折扣……啧啧,忒不要脸了!”   “岂止不要脸啊,我家小孙子还听到两人私底下嘀咕,那店铺以后就是他们的了!听听,这脸皮厚的哟……”   “那可得给小梁提个醒,别被人坑了去!”说话的是个比较厚道的大娘,平时也爱帮助人,是为数不多“爱管闲事”的人。   舒遥听到这话,刚想提醒一句,就有人先一步开了口:“提醒什么呀,人家可是一家人,没的吃力不讨好,还嫌你多事!”   随即,话题就转移到了梁艳秋和窦家的关系上。刚才开口那人说:“我看见梁艳秋和窦家两口子的儿子走得很近,多半是在谈对象。人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当然用不着分那么清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就算一家人不用分清楚,那他们干嘛还偷偷的拿,我看那家人就不是好的。”   “好不好咱管不着,我不是让田婶别多管闲事嘛,你们是没看见那小两口的热乎劲,人家指不定心知肚明呢,没的坏了人家的好事!”   “这倒也是,前面那个瘫了,总得另外找一个,只是……”   众人一致摇头叹息,显然都不看好窦家人,所谓“歹竹出好笋”只是个例,更多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舒遥之后又好几次听到了类似的话题,窦家两口子颇有些得寸进尺,不知怎么说动了梁艳秋,竟然直接把店铺接管了下来,虽然名义上铺子还是梁艳秋的,但盈利的收益等于是他们说了算。   知情的不知情的,都没法理解梁艳秋的做法,觉得她完全是在倒贴,用生意人的思维来说,这完全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虽然感情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但也不该是一笔糊涂烂账,如果嫁的人可靠还好说,若是一不小心压错了宝,等于是把后路都搭了进去。   舒遥没有特意关注过这会的婚姻法,不清楚法律是如何判定夫妻财产的归属,只能说梁艳秋又一头栽了进去,但仔细想想又的确符合她的性格。   梁艳秋对窦建国唯一的疙瘩就是双胞胎,但窦家人却给了她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把责任都推到了下落不明的秦圆圆身上。   按他们的说法,是秦圆圆偷人在先,他们为了不给奸夫养孩子,这才抱养了窦母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还说那双胞胎父母双亡十分可怜,亲戚又给了他们一笔抚养费,说好了要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而梁艳秋居然就信了,还真的可怜上了双胞胎,没进门就有了一副慈母心。   舒遥想,或许是重生给了梁艳秋“勇气”,让她笃定后来风光无限的窦建国绝不会骗人,说不定还在心里怜惜他两辈子都被人戴了“绿帽”呢!   不管怎样,男女主历经重重阻扰,终于又在一起了,不得不说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而这个时候,之前的那家报社终是找上了门。   …………   “这件事是我们管理上出了问题,经过我们领导的讨论,愿意给陆同学一定的经济赔偿!”来人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副学问人的模样,只是出口的话却让人不敢苟同。   陆子瑜没有开口,他凉凉地看了眼对方,眼里不带任何感情,就好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直到对方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他轻嗤了一声,不咸不谈地说:“我缺那点钱吗?”   虽说他让舒遥不用给他分红,但她每年都会让他帮忙核账,有多少盈利他一清二楚,那数目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称得上天文数字。而舒遥也会在算过总账后划出一笔不小的费用作为两人一年的日常开销,这笔钱就在他手上保管着,他可不认为报社会慷慨到给出让他另眼相看的数目。   中年人微微一愣,油腻腻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把原本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他咧着嘴讪笑说:“是我的问题,我还没说具体的金额,上面研究后,决定给与五百元的精神抚慰,你看——”一个工人一年也这么多收入,在中年人看来,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呵。”陆子瑜冷笑了一声,他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漫不经心地说,“五百块,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呢!可我之前说的很清楚,要的是公开道歉,怎么,你们是选择性失明吗?”   “你——”中年人想要开口斥责,但对上陆子瑜的视线后,气势立刻矮了一截,只好忍气说道,“你何必咄咄逼人呢,这件事你也没什么损失,反而是报社影响不小,你若是觉得补偿费用不满意,我可以再向上面反应!”   陆子瑜掀了掀嘴角,扭过头懒怠理会对方。   而舒遥被叫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中年人说的话,当下接口道:“报社受影响,难道不是你们咎由自取?个人诽谤都要受到惩罚,还是说你们财大气粗,就可以凌驾于道德和法律之上了?要真是这样,我看你们的报社也不用办下去了,连最起码的是非都分不清,又怎么能指望你们传导正确的思想,怕不是又要成为坏人的帮凶!”   “胡说八道!”中年人被舒遥说得恼羞成怒,当即梗着脖子叫道,“你是谁,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快点走开!”   陆子瑜瞟了他一眼,起身走到舒遥身边,说了句“没必要对牛弹琴”,就拉着她准备往外走。   “等等!”中年人似乎反应了过来,立刻追了上去,陪着小心说道,“赔偿金可以再谈的,但请你一定把上诉撤了。”   陆子瑜侧过头看向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坏笑:“我要多少你都能给吗?”   “这……”中年人唯恐陆子瑜狮子大开口,神情间立刻犹豫起来。   陆子瑜冷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既然做不了主,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找你们能做主的人过来,当然来不来是你们的事!”   钱他不缺,名声他也不在乎,但既然舒遥说了不能任由自己被诋毁,那就只能让对方赔礼道歉了。   中年人悻悻而归,期间还试图让校领导作说客,可惜学校没卖他这个面子。   两天后,报社终于来了一个“能说话”的人,对方排场不小,两辆小轿车加上七八个跟随着,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领导下来视察。   对方派了人去叫陆子瑜,但他这会正泡在实验室里,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他做实验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打扰,因此传话的人连实验楼的门都没能进去,更别说递话给陆子瑜了。   来人是报社的总编,也是报社的一把手,听了属下的回报后,他立刻就沉了脸,转而去找了学校的校长。   然而,学校除非想要开除陆子瑜,不然就是校长也管不到他头上,毕竟陆子瑜现在就是学校的招牌,连带着各种研究经费都比以往宽松了许多。校长是个务实的人,比起陆子俞,报社能给他的好处不过是毛毛雨,他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捡了芝麻丢西瓜。   因此,校长只是和对方打太极,直到快要饭点的时候,才说让人去看看陆子瑜好了没有。   “哦,人来了,你们慢慢谈!”校长看见陆子瑜进来,立刻让出了办公室,借口有事避开了两人的纠纷。   总编憋了一肚子气,却也不好当场发作,见陆子瑜招呼也不打直接坐下,一张脸顿时拉得老长。过了片刻,他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你就是陆子瑜吧,要多少钱你开个价,但我提醒你一句,做人不要太绝了!你现在可以仗着自己的本事胡天要价,但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又能得已得了几时呢?”   陆子瑜“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说:“原来你们不是来道歉,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总编没忍住,一下跳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他说:“你不要得寸进尺了,你以为告了就能胜诉?就凭你那点证据,报社完全可以撇得一干二净,你别给你脸不要脸!”   “是吗?”陆子瑜回过头,眼神冷得跟冰渣子一样,“现在,就算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了。”   “你……”总编抖着手,气得吹胡子瞪眼,只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陆子瑜要走,门口的人还试图拦住他,但陆子瑜又岂是他们拦得住的,一场会面不欢而散。   舒遥知道的时候,陆子瑜已经和学校请好了长假。   “你要出门?”   舒遥没听他提起过,她还不知道报社的人说了什么,只当对方心血来潮。   陆子瑜摇摇头,弯了弯嘴角说:“天天对着那些数字,烦了,就想清静清静。对了,闲着也是闲着,我打算把屋子重新装修一下,你有什么想法吗?”   舒遥听着前后矛盾的话,立刻反应过来:“你想清净还修什么屋子,那不是更吵吗?”   陆子瑜愣了愣,恍然笑道:“说的也是,那还是不要清净了。我看屋子有点旧,里面的家具也该换了,打算全部找人做新的,你觉得哪间做新房好?”   “……”舒遥反应过来后,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她故作恼怒地说,“你的房子,问我做什么?”   陆子瑜挑了挑眉,倒也没有为难她,只笑了笑说:“那就我来决定了。”   …………   陆子瑜这边一心投入到了修缮屋子的热情中,无关紧要的事早被他抛在了脑后,就连省里领导的几次邀约,都被他用准备新房的理由推辞了去。   这个时间,省里批建的厂房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建了,一两个月后就能封顶完工,领导找陆子瑜自然也是为了工厂的事。   只不过,之前陆子瑜惹上麻烦的时候,对方并没有主动帮忙,或许还等着陆子瑜开口求助,但结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陆子瑜非但洗清了自己,还把省办的报社给牵了进去。   站在领导的角度,多半是想要煞煞陆子瑜的傲气,好在之后的合作中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让陆子瑜揪住了小辫子。偏偏陆子瑜又不说破,领导想要使劲都用不上力,只好让报社自己解决。只是有些人高高在上惯了,哪里会懂得自我反省,理所当然地认为陆子瑜是在敲诈,就这么把事情给搞砸了。   陆子瑜这边非暴力不合作,领导也无可奈何,但要是这么耗下去,陆子瑜是没有什么影响,工厂却没法按计划开工,那损失的不止是金钱,还有其他各方面的负面效应,这是领导们不愿意看到的。   最终的结果,还是利益战胜了所谓的面子。   不久后,报社终于在自己报纸的头版上,对之前的错误报道公开道歉,而原本的总编也调到了其他部门。   经过这件事,之前的风波算是彻底划上了句号。舒遥利用报社做了一次杀鸡儆猴,她可不想类似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那些想要对陆子瑜不利的人,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   等到这件事翻篇,陆子瑜的屋子也差不多修整好了,除了家具还在上漆保养,整个小院已经焕然一新。原本的三间屋子换上了新的门窗,之前土屋做的厨房也被改成了砖瓦房,旁边还另外搭了一间作为饭厅,而院子里只要走人的地方都铺上了整齐的青砖,花圃菜地被重新规划,一眼看去比原先更加整洁敞亮,舒遥看到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怎么样,还行吧?”陆子瑜一脸求表扬地问道。   舒遥矜持地点了点头:“还不错,比我想得还要好一些。”   陆子瑜咧嘴一笑:“你喜欢就好,回头我打听一下,看隔壁有没有人愿意卖房子,到时候再扩建一下,现在还是小了点。”   舒遥笑了笑,嗔怪道:“就算你买下来也不能把屋子连成一处,中间的空地是规划好的道路。”   陆子瑜闻言皱了皱眉,说:“我买下来也不行吗?”   舒遥摇了摇头:“这我不清楚,但是没必要,现在不比以前,难道你还请人来照看屋子吗,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陆子瑜点点头,只要舒遥觉得满意,他就没意见,原本也是考虑到她以前一个人的院子都比这大,才想把地方扩大一点。   “那我过两天就去和他们谈一谈建立生产线的事?”   舒遥想了想说:“你顺便打听一下,厂长的人选是谁,如果真是姓窦的,那就有趣了。”   “你说窦建国?”陆子瑜顿时有些不高兴,“他怎么又掺和进来了。”   舒遥笑了笑,并不觉得生气,她说:“窦建国要真当了厂长,那也挺好的,反正不是我们自己开厂,那边要怎么用人,我们没必要干涉,只要拿干股分红就好了。”   陆子瑜抿了抿嘴,半晌后才不情不愿地说:“行吧,我没意见。”   舒遥好笑地看着他:“我又不是替窦建国说话,他要真有本事做好,那也是替我们赚钱,没道理和钱过不去啊!”   陆子瑜瞟了她一眼,闷闷不乐地说:“别人谁都行,我就是不乐意让他分一杯羹。”   舒遥见他误解,开口解释道:“厂长只是管理,不代表厂子是他的,他顶多就比别人多一些权力,塞几个亲信什么的,拿的也不过是厂长的工资!”   陆子瑜这才缓了脸色,片刻后,他扯起嘴角说:“那我就建议他们多设几个厂,有竞争才有动力,厂子的效益才能提高。”   舒遥不置可否,这话听着是没错,但做决定的还是上面的人。   而让她意外的是,陆子瑜的提议还真的被采纳了,原本只是根据生产线划分了车间,最后直接按照厂房分成了一二三厂,分别负责塑料件、电子件和成品的组装。   不久后,工人们加班加点地完成了封顶,省城的第一家电子设备制造厂也正式宣告成立。   然后就是厂房内部的修整和生产线的搭建,陆子瑜看过南边的工厂,知道生产线怎样布局最合理,他原本已经画好了清晰的图纸给他们,只要按照上面的说明就能完成生产线的安装。但窦建国负责的一厂,另外请来了经验老道的师傅,对方看过图纸后,觉得一些细节不合常规,就在窦建国的支持下,硬是改动了其中的几处地方。   为此,窦建国还沾沾自喜,说幸好自己请了老师傅来,不然准要被毫无经验的设计师给坑了。   这件事并没有人告诉陆子俞,而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管,老师傅改动的地方,正好都是他改进的细节,不是说对方有错,但效率就不一样了。至于二厂三厂,倒没有出这样的幺蛾子,全都按照图纸按部就班地完成了,而有了他们做对比,孰优孰劣很快就能见分晓。   等到生产线安装妥当,新招收的工人也全都到位,近千人的工厂在一片瞩目中正式开工了。 第83章 七零极品原配   陆子瑜忙着工厂的事,舒遥则把新建的店铺开了起来。而招租也出乎意料地顺利,对外公布了不过两天,三十多间店铺就被争先恐后地定了去。   也是舒遥出手得早,这个时候再想去买地就没那么容易了,之后会有大量工厂兴建,加上配套的宿舍楼和福利房,以及后续的学校等等,只要繁华一点的地方,都被规划好了用途。但反过来说,舒遥也不会有太多竞争者,这周围就她这么一处集中的商业点,就算后续出来别的商业街,她也先一步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之后的一系列变化证实了她的猜测,随着各类工厂拔地而起,周围一圈几乎被宿舍楼和职工福利房包围。人流量必然带来客流量的增加,而家庭收入的提升进一步带动了整个城市的消费,像舒遥这种比较集中的商业点,很快就成为了城市中的一处地标,闻风而来的人们也带来了巨大的商机。   舒遥在整理租户名单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梁艳秋的名字,不过坐镇店铺的人不是她,而窦家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看戏的念头在舒遥脑中一闪而过,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揭穿对方,只等着来年的时候把租金涨一倍。   陆子瑜得知后,笑她不够狠辣。   舒遥却不以为然,如果她一开始知道,或许就不租给对方了,但合约已经签好,商人最起码的信誉还是要的。   等到店铺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一个月以后,而这时工厂经过一系列试产,终于迎来了第一批成品。   “不错不错,外观和功能都没问题,大家开了一个好——”   大领导的“头”字还没说出口,他手上拿着的迷你电话突然蹦掉了一颗螺丝!众目睽睽之下,大领导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随着一声怒吼,整个工厂都被勒令检讨。   最后检查结果下来,发现是螺丝孔歪了一毫米,螺丝没法彻底拧紧,很容易就会掉下来。   于是,陆子瑜被叫了去。   大领导原本还想对他问责,但等到陆子瑜指出问题所在,言明生产线和自己给的图纸不符,所有的矛头一下就对准了擅改图纸的窦建国。   “不可能,老师傅都说了没问题,肯定是他故意针对我!”窦建国十分不服气,当场就指着陆子瑜说出了两人的私怨。   陆子瑜冷笑一声,道:“故意针对你,你配吗?你要是觉得图纸有疑问,按照流程就该上报,而不是自作聪明,要是人人和你一样,那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大领导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看向窦建国道:“有问题为什么不上报,你以为这里是你的一言堂吗?”   “不是,我——”   大领导不耐烦听他辩解,摆了摆手说:“我不需要听什么借口,我要的是解决方案!”说完,他又看向另外两位厂长,“你们也别想着置身事外,尤其是三厂,工人组装的时候就没发现问题?当时为什么不报?”   “这……”三厂长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又有些不敢。   大领导冷哼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是新时代了,不要再有大锅饭的思想,如果厂子办不好,你们一个个都得卷铺盖滚蛋!想想你们家里的父母妻儿,想想那么多工人的饭碗,你们想让他们都丢掉工作吗?上面安排你们担起重任,是信得过你们,而你们也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三厂长听到这,立刻满脸愧疚地开口说:“是,是我错了,我没尽到应有的责任,我愿意接受批评教育!”   大领导这才缓了缓脸色,但等他听到窦建国的话,原本压下去的火气立刻又冒了上来。   窦建国说:“也没人告诉我不能改图纸,而且他既然是技术顾问,为什么不待在厂里,有问题还得给他上报,他比领导还领导了!”说完还一脸的不服气。   大领导气得脸都青了,怒道:“你还有理了?人家又不拿厂里的工资,凭什么待在厂里!安排你的事做不好,随心所欲又自以为是,我看你这厂长也别做了!”   一听厂长没得做,窦建国的态度一下就变了,他赶紧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责任我承认,但我觉得他陆子瑜也有不可推卸的错误,要是他事后检查一遍生产线,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这话一出口,另外两位厂长立刻投来了诧异的目光,那些图纸简单得小学生都能看懂,要是这样还能装错,就不是一般的蠢了……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嫌弃。   大领导翻了个白眼,一口呛了回去:“那你去请人家了吗?不懂就问很难?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而不自知!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最后怎么说要得上面发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大领导就带着怒气走了,二厂和三厂的厂长也跟着离开,转眼办公室里只剩下窦建国和陆子瑜。   “你是故意的吧!”窦建国磨着后槽牙,脸色阴沉地开口道。   陆子瑜抖了抖手腕,见对方下意识做出了防备的动作,顿时失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算了,是我高看你了!你不用怀疑这怀疑那,我没你那么下作,为了私人恩怨连累整个工厂,那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不过事已至此,你就好自为之吧!”   其实,就算生产线错了,还有产品图纸,但凡窦建国仔细一点,产品出来后认真比对测量,事情就不会到这一步。   窦建国还待分辩,但陆子瑜已经不想理会他。   出了办公室后,陆子瑜就去找了三厂的厂长,想问他要几套没有组装的材料。   对方正看着一堆半成品发愁,见陆子瑜过去,当下感叹道:“好不容易做出了成品,谁知道出了这样的纰漏,这下子那些配件都得作废了,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等陆子瑜道明来意后,对方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不是还有挽救的办法?”   陆子瑜不置可否,摇了摇头说:“我要看了才知道,要是有挽回的余地,我会让人通知你们。”   三厂长眼里闪过希冀,满脸感激地把陆子瑜送出了门。   事实上,陆子瑜以前就遇到过相同的问题,现在的机器精密度不够,加上工人的操作不当,很容易把元件做坏,他改进图纸也是为了减少这方面的误差,谁知道窦建国那么不识好歹,浪费了他的一番好意不说,还连累整个工厂无法正常运行。   他这会也不是为了帮谁,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可以研究一下,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启发。   …………   三天后,上面做出决定,撤销了窦建国的厂长职务,由副厂长暂时代理职责,而窦建国则成了车间主任。   舒遥听后笑着说道:“你看吧,他后头确实有人,车间主任职位也不小了,说是问责,其实也无关痛痒。”   陆子瑜勾了勾嘴角,把玩着手里的螺丝刀,笑得一脸意味深长:“要是真的降职了,说不定还能惹来别人的同情,现在这样……谁还不防他一把?”   “是哦,他没事,意味着别人有事,这回是不好赖在你头上,换成别人可不一定了!”舒遥颇以为然地点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任谁遇上那样的猪队友都得警醒三分。   她看了眼陆子瑜摆弄的成品,好奇道,“你真的把它修好了?”   “勉强吧。”陆子瑜脸上露出一点嫌弃,“窦建国脑子不行,管人也有问题,我拿回来这几件,每个误差还不一样,一个个修根本不值得。”   舒遥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没有质量管控,就这么随便做了?”   陆子瑜摇摇头:“我不太清楚,要是按照我的图纸,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但话说回来,熟练工和新手差别还是很大的,看来这个问题也得提一提。”   第二天,陆子瑜亲自去厂里告知了结果,同时他把窦建国之前生产的那批东西当场做了对比,建议他们安排一个质控岗位,以便及时发现问题。   二厂三厂都没有意见,回去就把人安排上了,而一厂的副厂长虽然认可,回去一说却被得知情况的窦建国给否了,理由是没必要浪费人力。   幸好,底下的人长了记性,唯恐下个月的工资没有着落,一个个都兢兢业业,总算没有再出纰漏。但得知其他两个厂有人分担责任,工人们私底下少有不抱怨的。   随着工厂渐渐上了正途,不久后第一批产品顺利出厂,很快就投入到了基层发挥作用。接着又是第二批、第三批,等到迷你电话被推广,个人的需求量也逐渐增加。   就在舒遥等着厂里给她供货的时候,一家名为万宇的店铺冒了出来,卖的恰恰就是迷你手表。   都用不着打听,对方就打出了宣传旗号——官方店,原厂出品!他们连产品包装都没换,上面赫然印着工厂的标识。   舒遥差点被气笑了,合同上明明写好了,除了满足公务需求,会优先保证她这边的供货,结果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跳了她的单子。   陆子瑜开口安慰道:“别生气,迷你二号三号都不给他们了,我们自己闷声发大财!”   舒遥哼了一声:“你就不生气吗,那明明是你的成果!又不是不让他们赚钱,连点契约精神都没有,所谓的干股也不用指望了!”   陆子瑜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没有就没有了,难道他们还能靠这吃一辈子?我原本还想把迷你二号给他们,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这会大家手里余钱不多,他们又能赚多少呢?回头二号三号出来,谁还会买过时的产品,这么想,是不是就没什么可气的了?”   舒遥抿了抿嘴,她倒不在意那点钱,只是觉得好心没有得到好报,明明可以是双赢的局面,对方却背信弃义,让她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行吧,他们做了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又不是没有诚信的人可以合作,回头就让他们哭去!”   陆子瑜失笑道:“是的,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等我把图纸画好,就让厂家把新的零件生产出来,以后一号就不做了,我们只卖最新的。之前从我们这里买的顾客,新品就给优惠,等他们习惯后,就知道问谁买合适了。”   舒遥点点头,谨慎起见,他们还是去问了相关的负责人。   结果不问不知道,对方竟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声称那也是公务需求,他们的流程完全没问题。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舒遥还是有些生气:“把违约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看他们早就做好准备了,也许是之前的事让他们觉得不痛快,故意来这么一出。”   陆子瑜却是一脸平静,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你就当这一把赌输了,可别忘了,庄家是你。他们只看到了眼前,怕你把需求都抢了去,那样就得不到利益了,可以后的市场那么大,若是放眼全国的话,他们就不会那么做。”   舒遥点点头,恢复了笑容,说:“不止全国,还有国外市场呢!要是拿来出口……可比建厂风光多了!”   出口就能创汇,比起解决就业问题和增加经济收入,前者的需求更为迫切,带来的影响面也更广,可惜那么多好处都被人忽视了。   正如陆子瑜预料的那样,迷你电话的销路并不好。   虽然省城经济环境相对可以,但现在的人们基本上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做生意和家境真的很好的人,真正有需求的人很少。   舒遥是慢慢积累的客户,现在也有了其他销售渠道,有客户的订单在,她就不会担心销路。   眼看着对方把价格一降再降,她觉得已经没眼看了,省城不行就不能卖到其他地区吗?看来对方的销售也是个死脑筋的。   舒遥并没有跟风降价,她的存货本就不多,而且马上就出新款了,她根本没必要和对方较劲。   …………   趁着暑假,舒遥的店里推出了迷你二号,因为这次的机壳颜色很多,她索性将它命名为“糖果手机”。   糖果手机多了时间和闹铃功能,而机壳上雕刻着与颜色相配的花鸟虫鱼,关键是不喜欢了还能换个壳子,相当于又多了一个配饰的功能。   舒遥把手机的价格定在了六百,比原来的迷你一号贵了一百块。   一开始观望的人比较多,毕竟对手已经降价到了三百块,一台迷你二号可以买两台迷你一号了。   有人还说,舒遥应该把价格降一点,要不然他们宁可买老款的机子。   舒遥不以为然,她的目标客户并不是那些买不起的人,而是追求时尚和新鲜感的人群。   开业第一天,店里只接受预定,舒遥明确地表示,第一批糖果手机只有一百台,除了机子本身,还会赠送一个价值五十元的壳子,并且每卖出十台糖果手机,就会抽取其中一位幸运顾客,赠送迷你手机一台。   这番话刚说完,看热闹的人群就纷纷议论起来,十分之一的概率,要是抽中就等于赚了。   舒遥这般“不惜血本”的促销,很快就起了作用,第一天刚好就凑齐了十个预约的客户,而他们大部分都是之前的老顾客。   这种情况也在舒遥的预料之中,买得起的人才会喜新厌旧,再说淘汰下来还可以给家里其他人用,一举两得。   等到了第二天,看热闹的人比前一天多了一倍,很多人就是为了看抽奖来的。   而除了一等奖的迷你电话,二等奖也有两个,奖品是机壳,而三等奖四等奖以此类推,分别是三份电子表,和四件儿童服装,总之谁也不会落空。   抽奖的道具就是气球,按照购买的先后,顾客按顺序上台,扎破十个气球中的一个,就能拿到写有奖品的小纸条。   等到规则宣布完,现场的气氛立刻被渲染起来,直到第一个顾客上台,四周才稍稍安静了一些。   “砰——”   气球刚被扎破,底下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询问声:“是什么?快把纸条念出来啊!”   顾客自己念了出来:“电子表一块……”虽然有些失望,但前一百顾客另外还有一个机壳赠送,算下来也便宜了近一百块钱,这么一想的话,很容易就释然了。   随着顾客一个个上台,大家的情绪也如同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直到第八位顾客念到一半跳起来,最幸运的顾客也随之产生,现场的气氛一下达到了高嘲。   很快就又有客人预定,甚至还有顾客预定两台,问舒遥能不能算两个名额的。   因为是以台数来计算,这样做确实没有问题。   而这一天预定的人却不满十个,就在舒遥以为大家的热情退却时,一下就来了一个大单——对方直接预定了十台,要求单独安排一次抽奖。   对方的要求完全没问题,舒遥自然是一口答应。等她见到了抽奖的人,才知道为何对方这么财大气粗,原来是一个家族里给他们的孩子准备的礼物,抽奖的过程才是真正吸引对方下单的缘由。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舒遥不禁有些好笑,但对方考虑的也没错,比起单纯的奖品,氛围也很重要。   有了第一批顾客引领潮流,手头没那么拮据又喜欢新潮的人很难不被吸引,也有那准备嫁妆彩礼的,直接把手表换成了糖果手机,再挑一个红艳艳的壳子,可比那手表喜庆多了。之后陆陆续续,舒遥那一百台手机,不知不觉中竟然也卖完了。万宇那边的人眼红得不行,他们开业几个月还比不上舒遥半个月的销量,说出来简直难以相信。   随即,万宇那边也有样学样搞起了抽奖,只不过他们舍不得奖品,都是些毛巾肥皂之类的日常用品,一等奖也不过一块电子手表。噱头搞了一堆,真正被吸引购买的人却没几个——买得起手表的,还差那块把钱的奖品么?   只能说,万宇一开始就定位错了目标客户,同时也没把顾客真正当回事,颇有些百货商店里售货员的姿态。但问题是,他们的商品并非无可取代,消费体验又不怎么样,愿意花钱的人自然就少了。   其实在舒遥看来,对方还不如直接找经销商销售呢,这样还可以在其他地区开拓市场,等未来销路打开后,需求也会随之上升。   不过,这话是没必要说了,舒遥可不想枉做好人,对方说不定还嫌她指手画脚。   万宇那边卖不动,舒遥这边却积累了不少意向客户,除了一部分老顾客,还有经人介绍过来的,更多的是手上有了余钱后想要提升生活品质。   其实这会有钱的人比一两年前多多了,只是大家习惯了省钱,消费意识还没有形成,加上万宇那边盲目降价,只会给人越来越便宜的错觉,抄底的心理就会占上风,只看不买也就不奇怪了。   在此期间,舒遥接到了不少数量颇为可观的订单,少则十台八台,多则几十上百,客户有个人有单位,而最大的一单则是来自境外。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她的预期,个人就算了,单位居然也追求时尚?   “这很简单,”陆子瑜说,“人都是有攀比心理的,潜意识里会觉得贵的东西更好,同样买得起的情况下,为什么不用好的呢?”   舒遥抽了抽嘴角,说:“那他们的兄弟单位也太不给面子了,这传出去不是打脸吗?”   陆子瑜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你要知道他们报的价格,就不会这么想了。”   “啊,多少?”   “五百块,一百台起购。”陆子瑜勾着嘴角说道。   舒遥惊得手里的瓜都差点掉了,狐疑道:“他们不是傻了吧?”价格高还设了门槛,这不是把生意往门外推吗?   “可不就是傻了吗?以为手里掌握了高科技,别人就得求上门,这会倒是一副生意人的姿态了。”   舒遥皱了皱眉,说:“这和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思路都告诉他们了,他们不把路子铺开,哪里来的需求和销路?”   陆子瑜笑了一声,见怪不怪地说:“有些人自以为是惯了,哪听得进别人的意见,说多了还觉得你冒犯呢!”   舒遥摇了摇头,心道可惜了,这盘棋要是下好了,功名利禄唾手可得。   “这样的话,麻烦就要上门了。”   如舒遥预料的那般,不久后,有人终于按捺不住找上了他们。 第84章 七零极品原配   “陆子瑜在哪?”   舒遥听到声音抬头,就看见两个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挺着啤酒肚,一进门就四处张望,肥硕的脸上挤着一双充满算计的小眼睛。   舒遥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负责双方合作的王晓峰,也是上回理直气壮认为他们没错的那一位。让她意外的是,后头跟着的那人,竟然是窦建国!   短短数月不见,对方已是鸟枪换炮,原本的短发梳得油光可鉴,插着钢笔的白衬衫搭了笔挺的黑裤子,脚上是一双锃亮的皮鞋,手腕上还戴着一块时下最好的手表,这一身行头下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加上他那副目下无尘的样子,不认识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当然,那张脸是愈发没法看了,以前还能称得上英挺,现在大约是酒局饭局多了,原本黑瘦的脸跟馒头似的发了出来,白是白了一些,但也肉眼可见地变得油腻起来。   舒遥心中暗忖:原本剧情里的男主也是这副模样吗?   “陆子瑜呢?”王晓峰敲了敲柜台,一脸的不耐烦。   舒遥眉角一扬,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你找陆子瑜,上我这干嘛?这是我的店,又不是他家!”   “你们不是一起的?”王晓峰皱起眉打量了一眼舒遥,随即脸上多了一丝油腻的笑容,“那我是不是能请你吃个饭?”   舒遥躲开对方肥硕的手,拿起旁边裁纸用的小刀,似笑非笑地说:“提到吃饭,我想来一件事,我以前和人学过解剖,知道怎么才能干净利落地剥皮去骨,现在突然有些怀念那种皮肉分离的感觉了……”   “嘶——”对方倒抽了一口冷气,立刻站直身体离着柜台远了一点,原本色眯眯的眼神也不复踪影。   这时,后面的窦建国走上前来,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是来找陆子瑜商量事情,你最好通知他一下。”   舒遥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疑惑道:“商量事情吗?可我看你们这架势,怎么像是来挑事的?”   两人手上是没那家伙,但一进门就吆五喝六的模样,分明就是来者不善。   窦建国大约没料到舒遥会直接挑明,顿了顿说:“我们确实是有事,刚才只是着急了一点,还请你赶快通知他!”   对方都这么说了,舒遥也没再说什么,指了指门外说:“那不就是吗?”   话音刚落,陆子瑜就从门口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两人的午饭。   王小峰见状,立刻扭头冲了过去,窦建国脸色微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就听王晓峰气势汹汹地质问道:“新款的图纸为什么没给厂里?”   陆子瑜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直接仗着身高从他旁边绕了过来,将手上的东西往柜台上一放,说道:“新开的点心铺子,我买了蟹黄包还有桂花糕,盒子里是鱼丸,放心,没有骨头的。”   舒遥暗暗叹气:这人是和鱼杠上了吗?   “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王晓峰见自己被忽视,立刻大声嚷嚷起来,而一旁的窦建国则绷着脸没说话。   陆子瑜斜睨了他一眼,回头对着舒遥说:“你先去里面吃,我会会他们。”   两人想要好好吃肯定是不能了,舒遥担心他饿着肚子,从袋子里拿出了桂花糕,又取出一个小叉子递给他:“你先吃这些垫垫肚子。”   陆子瑜点点头,接过东西就往旁边的小桌子走去,而舒遥则进了里间解决午饭。   “陆子瑜!”王晓峰跟到桌前,用力一拍桌子,“你有没有听见我讲话,我问你为什么新款的图纸没有给厂里!”   因为声音太大,门口的行人也不由地停下脚步往里看,窦建国见状,立刻开口劝道:“您别生气,坐下来慢慢说。”   王晓峰横眉瞪眼地往椅子上一坐,顿时传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   陆子瑜目光微闪,拿着叉子的手顿了顿,嗤了一声说:“图纸?我欠你们图纸吗,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他叉了一小块桂花糕放入口气,轻轻一抿,入口即化的香甜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窦建国微微转开头,他们来之前也没有吃饭,这会直接被勾出了馋虫。   王晓峰咽了咽口水,看着陆子瑜手里的袋子移不开视线,口中却道:“当然是说好了的,你给厂里图纸,厂里给你干股分红!”   “呵呵,白纸黑字不是这么写的吧?”陆子瑜挑了挑眉,纠正了对方的措辞,“是我给厂里提供技术支持,这些我已经给了,我的义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等分红就好了,不是吗?”   王晓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喝道:“分红,你还想要分红?你有新款的图纸为什么不给厂里,你这是吃独食!是违约!”   陆子瑜掀了掀嘴角,脸上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好似王晓峰说的都是废话。   “既然这么说,那就去告我好了,违不违约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不知道哪条法律规定,个人成果需要被无偿征用?如果是国家问我要,那完全没问题,但你——能代表国家吗?”   “你……我代表的是省里!”王晓峰说着,被陆子瑜的目光一扫,对方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神,看得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等他反应过来后,不禁更怒了,“你别以为我不敢告你,一告一个准!”   陆子瑜点点头,又叉了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那旁若无人的态度看得人愈发火冒三丈。   窦建国拦住面红耳赤的王晓峰,上前一步开口道:“我劝你把图纸交出来,大家仍然按照合约办事,这样对谁都好!”   “呵呵,说得好像我真违约了一样。”陆子瑜把空了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气定神闲地开口道,“先不说我有没有图纸,首先我没有把技术卖给你们,给你们设计图,只是出于一番好心,我可是连一分钱都没收过,还有技术指导的费用,你们自己应该清楚,我有问你们要过吗?其次,我的图纸我做主,只要我高兴,说不定隔壁省很快能建起同样的厂房,你们要试试吗?”   “你——”   王晓峰气得脸都歪了,但这会他却不敢再放狠话,要是陆子瑜真的把图纸给了其他人,整个厂子都得跟着遭殃,那他们还靠什么吃饭。   窦建国一脸愤慨地说道:“工厂那么多工人都等着吃饭,他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没了这份工作,拿什么来养家糊口,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喝西北风吗?”   陆子瑜诧异地看着他:“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窦主任还是慈悲心肠!你说他们养不起家,那你倒是把这一身行头卖了,添补添补呢!怎么光说不做,就只会慷他人之慨吗?”   窦建国微微变色,沉着一张脸说:“你不要太自私了,要不是国家培养你,你能够有今天吗?”   “所以国家培养你那么多年,就养出了一个见利忘义满口仁义道德的小人?”陆子瑜一脸嘲讽地看着他,“看看你油光满面的脸,再看看你凸出来的肚子,你要是少吃几顿,可以资助多少失学的孩子,你怎么就那么自私,连自己的嘴也管不住!”   窦建国瞳孔一张,整个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他呼吸不稳地怒瞪着陆子瑜,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气急败坏之下,他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两步,却在陆子瑜的一句话中猝然顿住了脚步。   “想打架吗?”陆子瑜说着,动了动自己的两条大长腿,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窦建国握紧了拳头,只觉得腹部开始隐隐作痛,他下意识朝自己的肚子看去,猛然发现原本劲瘦的腰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团。   陆子瑜留意着他的举动,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当场毫不掩饰地嘲讽道:“不用太在意了,等到了冬天,还能少穿一件衣服,多好的事!”   “你——”   窦建国气得鼻孔生烟,哪怕他觉得男人身材无所谓,这一刻也忍不住去挑对方的短处。   然而陆子瑜年轻,不说滴酒不沾也很少碰,生活规律饮食节制,窦建国的问题在他身上根本找不到,更别说他本就没有窦建国魁梧,要不是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肌肉分明,很容易被人误认为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窦建国忍不住拿二十岁的自己和对方比,然而看着陆子瑜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脸上蓦地多了一股郁气。   王晓峰见他不说话,只得接口道:“这件事你再好好想一想,厂里可以花钱买下你的设计,只要你开个价,一切都好说!”   陆子瑜但笑不语,往门口抬了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   王晓峰有些不忿地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悻悻然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窦建国憋着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陆子瑜这人他以前也听说过,不过是个被父母兄弟看不起的废物,而那时候的他是村里最风光的人,谁见了他不是高看一眼?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恃才傲物,可才过了多久,他就被原本远不如他的人比了下去!   恍惚间,窦建国觉得,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可应该是怎样的呢?看着眉眼冷淡的陆子瑜,他还是忍不住放下了一句狠话:“我们走着瞧!”   陆子瑜微微努了努嘴,只给了他一个满不在乎的眼神。   等到窦建国带着满腔怒气离开,陆子瑜才起身往里间走去,把事情告诉了舒遥。   “我大概也听到了。”   舒遥把饭盒往他面前一推,幸好现在天气热,放一会也没关系。   陆子瑜拿起包子,三两口就吃掉一个,等吃完两个包子,他摆摆手示意自己饱了。舒遥想了想那包桂花糕的分量,就把剩下的收了起来,放在阴凉处等饿了再吃。   “唉,还不如以前呢,看不顺眼直接……打一顿了事。”   舒遥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假装自己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她倒了杯果茶递给对方,说:“打一顿怎么够,起码得打两顿!”   陆子瑜噎了噎,一脸无奈地说:“我也就说说,打他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   舒遥弯了弯嘴角,说真话都没人信,她还能怎么办?   “对了,我上午接了一个单子,对方回头就把定金打过来,一千台分三批交货。”   陆子瑜愣了一下,脑中冒出了一个数字,他微微抽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微妙地说:“这下真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舒遥笑了一声,说:“我想给省城还有县里的医院捐二十台手机,另外我打算把一部分尾款改成医疗设备,你觉得怎么样?”   “嗯,也不拘医疗设备,其他好东西也可以。”陆子瑜想了想,觉得学校的实验设备有些落后,就把这一点提了出来。   舒遥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实验设备嘛,自然是越先进越好,她当即找来纸笔递给他,说:“你给我列个单子,回头让他们先给图纸,你看看哪些是你要的。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我报价的时候只说了一千二,对方默认成国际通用货币了。”   陆子瑜握笔的手一顿,直接把字写歪了,他抬起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舒遥,片刻后忽地笑了起来:“你可以的,人家外汇局该给你发个奖状!”   舒遥瞪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笑话我吗?”   “没有!”陆子瑜坚决否认,他竖了竖大拇指说,“我是真这么觉得,这会创汇多重要一件事,你这轻而易举把人带坑里了,人家还要感谢你,这事一般人可做不成!”   舒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权当他是真的在夸自己了。 第85章 七零极品原配   工厂那边的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销量低迷远不如预期,产线已经处于半停工状态。一边是积压的库存,一边是工人的抱怨,厂里没有想着如何寻出路,反而把问题归结在了新款的面世上,认为是新款的出现挡了他们的路,还把陆子瑜当成了罪魁祸首。   在王晓峰之后,又有几拨人找过陆子瑜,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拿出新款设计图帮工厂渡过难关。但对方一口一个“不帮就是不道德”,陆子瑜自然不会买张,工厂那边就觉得特别没面子,最后放下狠话说要撕毁合约,甚至还找出了合约中的一条漏洞,就此单方面终止了合同。   舒遥都懒得生气了,门外汉管门内事,这次的合作早就变成了鸡肋,以工厂现在的管理模式,那两成干股要兑现也是遥遥无期,现在这样了断倒也落得清静,权当是他们给地方经济做贡献了。   不过,舒遥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次解约并不是上面的意思,是有人眼红陆子瑜那两成干股,故意从中作梗想要分那一杯羹。但他们显然忘了一件事,蛋糕只有做大了才有可能分到大块,否则也就沾一点蛋糕屑罢了。   到后来,工厂那边实在撑不下去,不得不给上面打了报告,最后由上面派了专人下来负责销售,工厂的库存才不至于越积越多。   舒遥听说的时候,迷你电话已经降到了二百五一台,还是全国统一零售价——销售负责人以前管理过百货公司,好歹也有些经验,知道现在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价格垄断期,只能用降价来保销证售量,而制定统一价,也是为了提高透明度,减少信息不对称带来的误解,简单讲就是不想让人钻空子。   这么做确实有效果,至少从实惠的角度看,迷你电话肯定优于糖果手机,特别是那种量大的需求,加上它比固定电话少了一笔基础建设的费用,也是不可忽视的优点。只不过,前期的负责人因为自视甚高得罪了不少人,效果也就没有预期的那么好,有些不差钱的单位宁可高价也不低就。这也间接成全了舒遥,那些需求全都跑到了她这里,算下来也不比那干股少多少。   眼见她这边赚得盆满钵满,终于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这天,舒遥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对方是一个中年人,衣着打扮颇有些“分量”,身旁不远处还跟着一辆小汽车。   “我家老爷子想要见你。”对方挺直着身子,说话的时候带了些高高在上,看舒遥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眼底全都是算计的光芒,说完他直接比了个手势让舒遥上车,似乎笃定了她不会拒绝。   舒遥皱着眉退开了一步,对方的态度让她感到不适,她也不是没见过上位者,真正高明的人反而不会将喜怒形于色。或许你觉得和对方很谈得来,但其实对方只是出于礼貌在敷衍你;也可能你觉得对方有些疏离,事实上你恰恰入了对方的眼。而不管是哪一种,初次见面的时候,绝不会是这般颐指气使的做派。   她扫了眼小轿车的车牌,不冷不热地回道:“我不认识你,也不认得你口中的‘老爷子’,没什么可谈的。”   中年人见舒遥转身要走,立刻追上一步说了一句话:“你难道不好奇自己的身世?”   “身世?”舒遥微微一愣,脑海中回忆起了某些细节。   中年人见她这般反应,嘴角微微上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说道:“你只要跟我走,就能了解你真正的身世,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闻言,舒遥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对方预期的兴奋,反而颇为冷淡地说:“如果你现在让开路,我倒是可以感谢你。”   中年人微微一愣,随即微沉了脸说:“果然是农村出来的,一点礼数都没有,要不是老爷子念旧,你以为孙家会找你回去吗?”   “孙家?”中年人见舒遥错愕的样子,立刻就误会了,说:“知道是孙家,还不赶快上车,要让人等多久?”   舒遥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说:“孙家是哪根葱,不认得。倒是你,农村的狗都知道不能挡了人的路,难不成这城里是反着来的,人还得和挡路的狗讲礼貌?”   “你——”   舒遥转身就走,完全不理会对方气急败坏的叫声。   不管孙家是什么来历,在她这里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如果她今日还是剧情里的秦舒遥,孙家人绝对不会出现,为了利益而来的“亲情”,她会需要吗?   不过,对方的话倒是解开了她的一些疑惑,上回秦二夫妇闹事的时候无意中说漏过嘴,她似乎真的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但她当时心不在此也就没有在意,现在想想她确实和秦家人不太像,加上那家人对她的态度,不是亲生的也没什么可稀奇。   回去后,她把这件事当作笑话告诉了陆子瑜,对方听说“孙家”倒是愣了一下。   “孙家很有名?”舒遥向来对地方势力不太感兴趣,除非必要她也不会主动接触,在她眼里这种人往往和麻烦挂钩,而她最讨厌麻烦。   陆子瑜想了想说:“不久前,有人问我打听过你,他自报家门说姓孙,我当时以为对方是想谈生意,就只简单和他说了可以去店里找你,没想到他们是冲着你来的。”说到这,他顿了顿,“如果是那个孙家,我倒听说过一些,但传闻他们家门风不怎么样。”   陆子瑜口中的孙家,早先在省城很有实力,但后来家中发生变故,子辈大多流离失所,直到这几年才陆续回归。可惜的是,回来的这些子孙都没有特别大的出息,不过是靠着祖上的余荫维持门庭,但这样的风光不可能持久,照着现在的情形,他们早晚要被时代的浪潮拍死在沙滩上。   至于陆子瑜提到的门风,还要从上一代也就是孙老爷子的儿子辈说起。   孙家那代人一共有四个儿子五个女儿,可谓枝繁叶茂,而问题就出在那几个儿子身上。民间有种不成文的说法,家里孩子多的,老大或老小会相对受宠,而中间的很容易成为隐形人,孙家也不例外,而后就出现了兄弟阋墙的事,并且这中间还夹杂了桃色绯闻。   据说是老二和老大的媳妇联合起来设计了长兄,两人算着时间给老大戴了绿帽,想要混淆兄弟两人的血脉,好将家产收入自己的囊中。但这事无意间被最小的儿子撞见,他立刻告诉了最疼爱自己的母亲,不想看见这件事的不止一人,最后不知怎么的,老大老二都没有事,反而是老三老四出了意外,不久后一家人分崩离析,这件事到最后也没个交代。   舒遥听完这番狗血,心里给孙家划了一个大大的叉,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接近她,总归是不安好心更多一点,如果她刚来省城的时候对方找过来,她还能说是条件不允许不知道她的情况,但现在么……她只能呵呵了。   “可你怎么会知道,这事应该过了很久了吧?”她不由好奇陆子瑜是从哪里得知的。   孙家肯定不会蠢到自己张扬,而那么久远的事无缘无故也不会有人特意拿来说嘴。最重要的是,陆子瑜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种八卦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但陆子瑜接下来的话,让她突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陆子瑜说:“我当时就是好奇,想知道窦建国的靠山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么一而再地帮他,又是安排工作,又是帮他兜底……”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好看的眉眼带了点淡淡的嘲意,“然后我就发现,窦家和孙家有往来,确切地说,是窦母和孙家来往密切,而后我就去打听了这个孙家的来历,结果就如我刚刚说的那样。”   “可是……”   舒遥脑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想要抓住,但那感觉一闪而逝,她只能暗暗地遗憾了一下,说,“孙家帮窦建国总要有个理由吧?窦家三代都在下湾村,至于窦母……就算是孙家的亲戚,可关系一般的话孙家也不会一而再地帮忙,总不会她也姓孙吧?”   说到这,舒遥突然恶寒了一下,今天那人说她的身世和孙家有关,如果窦母也是孙家人,那意味着窦建国和孙家也有一层血缘关系,三下五除二,不就等于……她晃了晃脑袋,拒绝再想下去。   陆子瑜见状开口道:“你不用担心,孙家现在翻不起大浪,那些人不过是看在孙老头的份上给几分薄面,可人情能维持几时?”   舒遥听他这么说,反而皱起了眉,问道:“既然人情越用越少,那他们为什么要用到窦建国身上,而不是给自家的子弟?”   “这……”   “除非窦建国,就是孙家的孩子!”舒遥下意识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陆子瑜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孙家的事得好好查一查,我总觉得这里面没那么简单。”   舒遥也是这么认为,剧情里并没有提到孙家,至少窦家和孙家不存在明面上的往来,这说明什么?孙家想要保持低调,还是窦家没有上门求助?   若是前者还好说,但如果是后者,窦家的行为就有些让人费解了,是什么让他们做了不同的选择呢?   好在,孙家明面上的情况并不难查到,对方那会在省城很有名,很多人对当年的事故记忆犹新。   那会出事的是孙家的老三和老四,两人开的车直接冲进了河里,而那会正值隆冬,当天又刮着大风,河水冰冷刺骨,一会会就能把人冻僵。等到路人发现的时候,只救起来一个孙老三,对方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从此却成了一个废人,而孙老四则直接丢了命,因为天气恶劣,连尸骨都没找到。   因为这起意外,孙老太太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再之后,孙家遇上动荡,整个家族分崩离析,这件事也就没了下文,连带着孙老二算计兄长之事也不了了之。   如今,孙家大房就剩下孙老大一个光棍,但他不是没有孩子,出事之前他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前几年嫁给了农村里的人。另外,出事的时候他妻子已经怀了孩子,只是这孩子算谁的不好说,后来遇上动荡,大家都失去了联系,这个孩子也下落不明。   相比而言,孙老二这一房要兴旺很多,夫妻俩都健在,身边还有一对儿女,除了儿子烂泥扶不上墙,倒也不缺继承香火的人。至于三房和四房,孙老三出意外的时候没有来得及留下子嗣,而孙老四就更不用提了,等于是两房都断了血脉。   这么一算下来,孙家的这一代可谓人丁单薄,比起他们父辈可差远了,而且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除了可能是孙家人的窦建国。   对于窦建国和孙家人的关系,陆子瑜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他认为窦建国多半就是二房算计来的那个孩子,不然的话孙老二肯定不会同意将资源给他。   这么推测逻辑是通的,可舒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他们忽视了。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按照岁数来看,窦建国的确有可能是孙家的孩子,但她出生的时候,孙家早就四分五裂了,她和孙家人又能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孙老大或孙老二同人一夜风流后的产物吧? 第86章 七零极品原配   没多久,孙家的人就又找上了门。   不过这一回不是上次的中年男人,而是个体态丰腴,眉眼带着风情的女人。对方看起来三十出头,通身的打扮只透着“气派”两个字。   舒遥看着对方一扭一摆地走进门,刚要开口,冷不丁地闻到了一股花露水的味道,偏偏这里面还混杂了脂粉的气味,两者一结合,顿时让人头皮发麻。   “你这店不大啊~”女人拖着调调,漫不经心地将店铺打量了一圈,随后开口道,“我家要做衣服,你带着人跟我走一趟吧。”   舒遥微微挑眉,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做衣服出门左转有裁缝铺子。”   “那不也是你的吗?”女人不满地皱起了眉,眼底露出来几丝不耐烦,“送上门的生意都不要,有你这么对客人的吗?”   舒遥微微一笑,说:“那抱歉了,我的店里不提供□□,所有的客人在我这里都是公平的——没有谁是例外!”   女人一听,立刻嘲讽道:“你这口气还不小,要是省长来了,你也这般拿腔作势?”   舒遥对她虚张声势的话很不以为然,轻笑了一声,说:“省长不是人民公仆吗,难道在你眼里,人民公仆和人民是不平等的?”   “我没这么说!”女人立刻否认,眼里升起了警惕。   舒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言道:“有些人啊,总以为还是以前,动不动就拿出资本家的做派来!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人呢,不要总活在过去的虚假美梦中,要学会认清事实!”   “你——”女人眯起眼睛,审视般的看着舒遥,半晌才冷然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了?”   舒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要不是事先已经调查过,她肯定想不到眼前这么年轻的女人会是孙老二的老婆,对方的实际年龄都快奔五了,能保养到这种程度,花费的心思可想而知。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说道,普通人可没有这条件保养。   想到这,她笑了笑说:“你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和你讲道理,做人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说对吗?”   舒遥举重若轻的态度,让女人觉得十分没面子,她不忿地咬了咬牙,接着便开门见山说:“既然你知道了,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孙家人,理应回到孙家去,那里才是——”   “证据呢?”舒遥打断了她的话,还弯起嘴角笑了笑,“乱攀亲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会让我以为你们是想借机来打秋风的!”   “你说什么!”女人深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打秋风说的都是那些穷亲戚,孙家何时被人这么埋汰过,偏偏舒遥又戳中了他们的心思,连带着她想反驳都少了几分底气。   舒遥淡淡一笑,说:“不是吗?那我误会了,真是抱歉。我这人最讨厌打秋风的,以前我家人也是这样,从小就没给过我一顿饱饭,知道我有钱了,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想要黏上来,仗着生养之恩就想作威作福,也不想想自己付出过什么,配不配得到所谓的报答,我说的没错吧?”   女人咽了咽口水,还是开口反驳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这么想是不对的,或许他们有苦衷呢?”   舒遥嗤笑一声:“苦衷吗?那我一看见他们就想起自己被虐待的过往,心里就难受得不行,根本没法多看一眼,这算不算苦衷呢?”   “生养之恩大于天,你怎么能这么想,简直是大逆不道,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女人指着完,立马又软了语气说,“你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看着你受苦,但血缘亲情是没法割断的,你终归还是孙家人。”   对方一脸苦口婆心,舒遥却只觉得好笑,她懒得和对方争辩为何挑选的“时机”这么好,只是又重申了一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话,而不是见我这边生意兴隆,眼红得想要分一杯羹?”   “你这是血口喷人!”女人有些气急败坏,话出口后猜才想起来的目的,立刻又委婉道,“你千万别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想要认回你,你去打听打听,孙家以前也是大门大户,哪会做出这种小人行径!我们就是不想看着自家的血脉流落在外,你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做长辈的苦心吗?”   舒遥呵呵一笑,说:“你讲了那么多,不还是没证据?再说了,既然不是为了利益,我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你们有必要多此一举吗?还是说,孙家给我准备了大批的嫁妆,就等着我回去拿了?”   “你……”女人忽地咽下了后面的话,但看她的口型,不难猜出接着的是“做梦”两个字。孙家连支撑门庭都勉勉强强,哪还有余力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更别说他们就是冲着舒遥手里的资产来的,又怎么可能往外贴东西。   舒遥静静地看着她,见女人涨红着脸却始终没有表态,心下已经了然。对方要是否认,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没有准备嫁妆还要认亲,这不是明摆着打脸吗?但要是承认,孙家就得忍痛割下一块肉来,他们又哪里舍得。   女人脸上阴晴不定,看着舒遥的目光隐隐带了点怨毒,这时门外有人进来,她立刻开口道:“既然你忙,我就不打扰了,这件事我会告诉家里的,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没有娘家的女人,是不可能有幸福的!”说完这话,女人便扬长而去。   舒遥嗤了一声,心道:古往今来,有多少女子是毁在了娘家手里,有一个不靠谱的娘家,倒还不如出生就是孤儿呢!   她见进来的是陆子瑜,欣然问道:“结果出来了?”   “嗯。”陆子瑜点点头,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纸递给舒遥,“不存在父子关系,同时排除了血缘的可能。”   舒遥微微一愣,继而笑着说道:“那就有趣了,窦建国不是孙老大或孙老二的孩子,甚至连亲戚都不是,他们又怎么会浪费资源在一个外人身上?”   “我猜,是窦家人说谎了。一般人顶多比对一下血缘,而孙老大的媳妇早已不在了,无论窦建国是什么血型都说得过去,只要年龄和经历都对得上,孙家被蒙在鼓里也不稀奇。”陆子瑜顿了顿,又道,“再说还有一种可能,窦建国是孙家人,而孙老大和孙老二才是没血缘的。”   舒遥斜了他一眼,说:“你觉得可能吗,不是那两人的,难不成还是孙老爷子的?”   陆子瑜扯了扯嘴角:“不还有老三老四吗?”   “老四先不说,老三和他两个兄长长得不像吗,要不然孙老二当初也不会铤而走险。”舒遥撇了撇嘴,“我倒觉得,窦家不仅说了谎,还隐瞒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什么?”   舒遥眯了眯眼,一字一句道:“偷龙转凤。”   “凤?”陆子瑜诧异了一下,“你是说……那个女人?”   舒遥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不然窦家为什么不把她放到明面上,就算以前有成分的缘故在,可后来秦圆圆离开后,他们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人带回家,让亲母女团聚不好吗?”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梁艳秋重生的剧本里,孙家根本没有出现,因为女主太给力,窦家根本不需要孙家的助力,至于那个姓曹的女人,偶尔当当开胃小菜也是不错的。   至于梁艳秋没有重生的那一世,窦建国不管是当孙家的孙子,还是给孙家当孙女婿,想要从孙家分一点资源不难,但他多半也是走了现在的路子,这才有机会成为让梁艳秋羡慕怜惜的“大佬”。   她把猜测和陆子瑜一说,对方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靠女人上位,这也叫大佬?不管怎样,他这辈子是别想了。”   “扑哧——”舒遥忍俊不禁,陆子瑜还真说到点子上了,剧情里的窦建国,还真就像个大爷一样,靠着梁艳秋的未卜先知和各种努力,才过上了后来“饱暖思□□”的生活,从头到尾他也没做出什么像样的重大决策,不过是一边招惹烂桃花,一边充当着疼爱妻子的好丈夫,立足了好男人的人设,把女主迷得七荤八素,连在她眼皮子底下偷腥都没发觉。   陆子瑜想了想,说:“这样好了,我去把她的样本找来再比对一下!”   “不需要那么麻烦。”舒遥摇了摇头,莞尔一笑说,“不还有双胞胎吗?”   只要双胞胎和孙家有血缘关系,就能证明窦家人一直在说谎。或许他们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窦建国是假儿子,双胞胎却是真孙女,真真假假也足以让孙家信服了。   陆子瑜点点头:“这样倒也容易。”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从兜里找出一张叠好的纸给了舒遥。   “这是什么?”舒遥接过一看,视线扫到末尾的一行字时,不由地瞳孔一缩,“怎么可能!”   纸上清清楚楚写着,比对的双方,存在着血缘上的亲缘关系。   陆子瑜叹了口气,说:“我想,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你,就顺便也做了一份比对,好在和他们兄弟俩没有关系。”   舒遥忍住不横了他一眼,道:“这算什么好事,难不成我还是他们的妹妹?”   “呃,这……”陆子瑜还真没想过这一茬,他愣了一会,迟疑着说道,“或许是外嫁女的孩子呢,我再去查一查好了。”   舒遥“哼”了一声,说:“怎么可能,外嫁女也轮不到孙家来主张!”   陆子瑜见她一副气闷的模样,赶紧安慰说:“只要不是孙老大和孙老二的孩子就好办,孙老头更不可能,他落脚的地方离着榆田村十万八千里呢!而且你和孙家那几个长得都不像,说不定只是旁系的亲戚,被他们拿来做文章了!”   舒遥这才好受一些,她看向陆子瑜说:“等双胞胎的结果出来后,我觉得有必要将真相公之于众,你说呢?”   陆子瑜自然没有意见,不管是窦建还是孙家,都是打扰他们太平日子的元凶,等两边狗咬狗斗起来,也就没心思给他俩添堵了。   …………   不久之后,双胞胎的鉴定结果出来,正如两人预料的那样,她们和孙家确实有亲缘关系。相比孙老大,双胞胎和孙老二的血缘还要更近一些,这也侧面验证了她们母亲的出身。   陆子瑜对着结果意味深长地说:“果然是一脉相承。”   舒遥愣了愣,就听他笑着说道,“有一种叫做寄生鸟的鸟类,它们就喜欢把蛋下在别的鸟窝里,甚至把那些鸟的幼崽杀死,让自己的孩子独享最好的抚育。从她们的父母亲,再到上一代的人,不都做着同样的事情吗?”   舒遥顿时恍然,好像还真是这样。按他这么说的话,孙家祖上指不定是什么样呢!   在做出反击之前,舒遥先确认了几件事,窦建国确实和梁艳秋领了证,两人住在窦建国分配的房子里,而窦父窦母则带着孩子住在店里,到目前为止,双方相处的还算融洽。   另外窦母每个月都会寄出一笔汇款,只不过这数额却是越来越小,从当初的二十到如今的十块,相较于现在的购买力,这待遇下降了何止一倍。而老两口早就把店铺的收入握在了手上,十块钱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养着。”陆子瑜说着,露出了一丝的不怀好意的笑容,“你看,要不要把这边的事告诉她呢?窦家人拿着她当跳板,在这里吃香喝辣的,而她只能啃着窝窝头独守空房,是不是太凄凉了一点?”   舒遥见他一脸的幸灾乐祸,突然生出一种两人在狼狈为奸的感觉。她弯了弯嘴角,戏谑着说道:“指不定人家早知道了,还想着自欺欺人呢,就被你这么挑明了,那不是更可怜?”   陆子瑜一愣,看见了舒遥脸上的揶揄,才笑着说道:“那岂不更好,越可怜,孙家才会越愤怒,这把火才能烧得更旺!”   舒遥可不认为孙家会心疼一个没什么助力的女孩,但陆子瑜说得也没错,越是自命不凡的人,越是不能忍受欺骗,窦家人从头骗到尾,孙家会善罢甘休才怪。   这么一想,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那一群人乱斗的场景了。   等到把信寄出,舒遥立刻就把之前准备好的稿件投了出去。   当初那篇《双胞胎的身世之疑》曾引起过不少争议,有人认为那位母亲脑子有问题,连自己的孩子都怀疑;也有人表示反对,认为母子天性,母亲的怀疑未必是无的放矢,说不定是孩子抱错了。但问题是,抱错一个容易,抱错一对就不太正常了,因此双方谁也没能说服谁。   后来没见下文,还有人特地去报社问的,那会舒遥觉得时机不够成熟,就没把真相曝出来,而现在有了孙家一起,足够让窦建国跟着“风光”一阵了。   为免意外,舒遥给好几个报社投了稿,其中一家不负所望,一字不落地将稿件登了出来。   不久后,曾关注过前情的人,很容易将这件事和一年前的双胞胎故事联系到了一起,再仔细一比对,发现除了诉说的口吻不同,两者说的根本就是一件事。   这会还不是信息泛滥的时代,人们对各种奇闻异事往往兴趣浓厚又印象深刻,等到茶余饭后一传播,这件事很快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说起来,舒遥还要感谢对方的提醒,她当时还没想起来这会是纸媒的天下,而且人们对上面刊登的事往往深信不疑,哪怕是故事也会当作是现实改编的,再没有比报纸更具传播性和影响力的了。   相比较之前对孩子母亲的攻击,这会的读者要更加客观一些,他们普遍认为这个故事应该是虚构的,除非正好也有一对双胞胎同时段出生,才有不小心抱错的可能,但这种巧合就跟天上下红雨一样,明显就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也有少数人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就那么巧,两个产妇一起生的孩子,接生的护士一开始就把孩子给错了家属,产妇自己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自然也不晓得抱错的事了。   其实他们已经说对了一半,产妇确实不知道,接生的护士也的确把孩子“给错”了,唯独有一点——家属是知情的。   作为目击这一切的人,舒遥知道很多本不该为外人道的“细节”。   上一次,文章是站在母亲的角度,讲述了对双胞胎身世的怀疑,而这一回舒遥用了旁观者的口吻,更加细致地添补了一些充满矛盾的细节,譬如:   明明预产期还没有到,生下来的孩子却比足月的还要白白胖胖;孩子的父亲终年不在家,却准确无误地赶在孩子生产的那一日到达医院——并且还特意跑去了产房的后门,送了一包东西进去,完了才假装刚回来的样子和众人叙话。另外,就在同一天下午,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被丢弃在了无人的角落,若不是一位好心的大婶看见,婴儿差点就一命呜呼,后来检查下来,婴儿身上并没有疾病,只是看上去并不足月的样子……   这些线索单独看都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把它们联系到了一起,似乎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一个家庭故事,分分钟变成了探案悬疑。尤其是谈到弃婴的时候,文章还特意提了捡到孩子的日期和地点,有心人不难联想到一年前的那封求助信。   文章的最后,还揭露了那位母亲的悲惨结局——被夫家设计赶出了家门,而丈夫转身就娶了更漂亮更有钱的女人,一家四口过上了和和美美的日子。   看似大圆满的结局,却是建立在一个女人的悲剧上,这让很多心性正直的人难以接受,特别是文末还加了一句,故事以真人真事改编。   舒遥原本想等舆论发酵到一定程度,再把最后的真相揭露出来,谁知道没多久就有以前的老街坊过来打听了。   正应了那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街坊一下就把秦圆圆、梁艳秋和窦建国三人联系在了一起,加上那一对存在感十足的双胞胎,怎么看都觉得和故事的人一模一样。   “你看像不像?”街坊大姐指着报纸上的文章让舒遥看,“他们也是那个县里出来,双胞胎的年纪正好对得上,三个人的关系也一点没差,我瞧着肯定没错!”   舒遥暗暗惊讶的同时,不得不承认这位大姐的火眼金睛,她故作迟疑地说:“就算像也不一定是啊,一个县里有几对双胞胎也正常,碰巧都离婚了吧!”   大姐睨了她一眼,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说:“你年纪轻,经过的事情少,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我和你讲啊,那姓窦的两口子蔫坏蔫坏的,特别是那老婆子,噢哟,不要太会算计,水电费都要儿媳妇出,店里赚的钱却都塞在了自己口袋里,这算盘打得精哦!那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瞧着那一家子都挺晦气的,以前小梁也还不错,和他们沾到一起后……”大姐扁着嘴摇了摇头,一副很不看好的样子。   同来的一位大婶附和道:“可不是嘛,亏她还和前头的媳妇那么要好,居然偷人家的男人!”   舒遥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大姐就不屑地撇了撇嘴,说:“什么要好啊,我看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才是,真要好能干得出这种事?指不定那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呢,让人家给她养孩子,到头来还把人给逼走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对方才结伴离开。   舒遥见她们一边走还不忘交头接耳,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说是来向她求证,其实对方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不过是想找个熟人一起吐槽一下罢了。而听她们话里的意思,其他街坊不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和窦家有些熟悉的人,很容易就从双胞胎联想到他们一家。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时候明眼人只是看破不戳破,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能说双胞胎太有辨识度了,不知窦家人意识到这一点后会怎么想。   舒遥觉得,也是时候把孙家拉进来了。 第87章 七零极品原配   狗血的故事最容易吸引人,尤其是豪门世家的狗血,绝对是平民百姓最喜爱的话题。   而孙家本身就自带狗血,舒遥都不需要特意制造舆论,只要一提孙家,老一辈人就会自动给他们戴上狗血的帽子。   在这之前,孙家又给舒遥找了一点麻烦。   想来,孙二老婆回去后肯定没少吹枕头风,没过几天,当年李明俊做过的事又叫孙家人做了一遍,只不过舒遥的店里不卖食品相关,对方想要栽赃嫁祸也没有那么容易。   店里的生意受了几天影响,好在最后解决了所有检查。舒遥本以为对方也该偃旗息鼓了,没想到几个自称顾客的人联名将她告上了法院。   “销售假冒的迷你电话?”   舒遥看着法院传票上的案由,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她都制假售假了,还有谁的能称作正品吗?   “我看看——”陆子瑜接过单子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说,“这世上总是有人喜欢自作聪明,那就走着瞧好了!”   舒遥莞尔一笑,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这种上赶着送把柄的,她也是第一次遇见。她想了想说:“我猜,用不了多久,孙家人就会出现,多半又是那套说辞,然后让我听他们的话。”   陆子瑜呵呵一笑,脸上满是跃跃欲试:“那正好,送上门的证据,不要白不要,他们想要‘出名’,那就帮他们一把。”他说干就干,很快就做好了准备。   而正如两人料想的那样,孙家人第二天就上了门,还是上回的那个女人。   对方开门见山,表示知道了舒遥吃官司的事,说孙家愿意帮她一把,但前提是她得先认祖归宗。   舒遥敷衍了一会,听女人说了一堆潜规则,直到对方放下狠话“不回孙家就等着牢底坐穿”,她才笑着请对方离开。   到了对簿公堂的那天,不知是哪个叫来了一堆记者,还有不少旁听的群众,大概是想给舒遥制造心理压力。   原本舒遥还想请个好律师应应景,谁知道孙家人连这点都要给她添堵,但凡有点名气的都拒绝了她的委托。无奈之下,她只好通过熟人,找了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总算不用单枪匹马地坐在被告席上了。   入庭后,舒遥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做,等到法官要求被告律师发言的时候,年轻的律师三言两语就把罪证驳了回去——因为实在是太简单了!   所谓的“假冒伪劣”产品,根本不是出自舒遥手中,因为舒遥这边卖出的东西,零件上面都标明了序列号,他们还拿出了厂商的出货证明,所有条目都可以一一查实,而这只是其一。   其二,产品都是流水线出来,不说内部如何,至少外观上应该相一致,但涉案的电话同舒遥销售的产品相比,无论是材质还是颜色,都能很明显的区分出来,一个相对粗糙,另一个细节方面更趋完美。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编号,这个数字具有唯一排他性,舒遥目前卖出的电话都是四位编码,但对方提供的号码并不在这个范围内。至于号码出自哪里,要查的话也很容易,舒遥这边可以选号,但涉案的号码却是预先设好的,换句话说两种电话实际上差了一个功能。   证据一出,堂上的形势一下就变了。相比于原告言之凿凿但缺乏证据支持的言论,被告这边一水的正规文件出来,孰是孰非已经不言而喻。更甚者,涉案的电话似乎是省办的工厂出来的,联系到双方的竞争性,大家不由地阴谋论起来,不管工厂那边有没有趟这趟浑水,在旁人眼里他们已经不清白了。   而这个时候,年轻律师另外拿出了两份证据,先是孙二老婆威胁恐吓舒遥的话,接着是原告中有人亲口承认“拿钱办事”的录音。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劲爆的证据!   前来旁听的孙老二气得脸都绿了,他是专门来看舒遥笑话的,谁想到最后反而是自己成了最大的笑柄!他当场跳起来反驳,称录音都是伪造不足为信,但大家都听得明明白白,那么清晰流畅的对话,要怎么样才能伪造出来?   所有的焦点都转移到了孙家人头上,恶意指使、伪造证据、蓄意诽谤等等,这些行为足以把孙家钉在耻辱柱上。   面对堂上堂下的一片混乱,法官只好快速宣读了结案陈词——原告证据不足,被告无罪!   但这会已经没人关心这件事,结果如何大家心里已经有数,他们现在最想要知道的是,这次的事件中,孙家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而他们会不会受到法律的惩处?   在一片混乱中,舒遥和旁听席上的陆子瑜汇合,一起出了法院的大门。   两人刚走下台阶,冷不丁冒出来一个记者拦下了两人,对方朝着舒遥张口就道:“请问舒遥女士,你了解自己的身世吗?孙家人说你应该姓孙,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陆子瑜闻言顿时皱起了眉,伸手就想要挡开对方。舒遥轻轻按了按他的手臂,对着那人说:“我相信那是一个误会,我来省城好几年,也是第一次和孙家打交道,我对他们一无所知,总不会是孙家缺继承人,要我去继承家业吧?”   最后一句状似玩笑的话,让那名记者不由地愣了愣,两人趁着对方愣神的空当,快速地离开了那里。   而舒遥把事情爆出来,就是要让孙家断了念头。   若孙家没有做这件事,舒遥只会一口咬定对方没有证据,就算是比对DNA,也只能证实双方有亲缘关系。至于舒遥的亲生父母是谁,从头到尾,孙家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表示,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确定。   但现在孙家想出了这样的毒计,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心要认亲,结仇还差不多。这件事一出来,不管现在还是将来,孙家都没有理由再要求舒遥做任何事。   而且,这次的案子是结束了,但话题远远没有终结,孙家人再一次刷足了存在感,他们那种凌驾于法律的姿态,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洗白的。   …………   孙家把自己送上了风口浪尖,窦建国那里似乎也会受到了影响。   舒遥在学校遇见梁艳秋的时候,对方一副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看到她就狠狠地皱了皱眉。   “这下你得意了?”梁艳秋横眉冷对。   舒遥眨了眨眼,心想:大概真的要等到毕业,大家才能老死不相往来了。她掀了掀嘴角,说:“你不能自己不高兴,就让别人也哭丧着脸吧?我又没得罪你,又何必跟个疯狗一样乱咬人呢?”   梁艳秋一听舒遥骂她是狗,立刻就不冷静了,仰着头朝舒遥怒喝道:“养亲不认,生亲也不认,你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也不怕老天收了你!”   舒遥愣了一下,不由地抬头看了看天,碧蓝如洗的天空昭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嘴角一弯,呵呵笑道:“老天要收也是先收你啊,弄残前夫,□□,难道不该天打雷劈?还是说,你是老天的亲生女儿,做什么坏事都不用怕?”   说到最后,舒遥嘴角泛起了一丝冷意,她就想过点太平日子,可这点小小要求都得不到满足,既然这样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梁艳秋大约是被说破了心中的秘密,很是呆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刻反驳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说话要讲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   舒遥嗤笑了一声,不准备和她继续饶舌,只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你会满意自己看到的。另外,不用谢我!”说完这话,她脚步轻快地走了,陆子瑜还等着她呢!   而梁艳秋听了这话,只当舒遥想要报复自己,提心吊胆了一整天。   另一边,陆子瑜早早地等在了校门口,见舒遥过来,立刻朝她招了招手。   “你等久了吧?”舒遥说着,拿过了陆子瑜手里的报纸,一看上面清一色都是对孙家的批判,还有要求法律对其严惩的。   陆子瑜看了眼手表,说:“还好,就十分钟,老师又拖堂了?”   “没有,遇到个熟人聊了几句。”舒遥将报纸塞回给他,想了想问道,“那个女人真的会来吗?”   陆子瑜不以为意,说:“来不来都没关系,孙家倒霉,窦建国的靠山也就没了,回头再把报告送给孙家,相信他们自己会咬起来!”   舒遥撇撇嘴,这不是她刚放了话吗,要是“礼物”送不成,岂不是让对方空欢喜一场。   “怎么了,你还不高兴?”陆子瑜揶揄道。   舒遥哼哼了一声,把刚才遇见梁艳秋的事告诉了他。   陆子瑜听完,呵呵笑道:“没关系,礼物一份哪够,多送几份就是了。”   “哦?”舒遥诧异地看着他,难不成还有她不知道的。   陆子瑜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舒遥睇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上回说的设备已经谈妥了,现在就等着办手续,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就能到货。”   陆子瑜有些意外,说:“这么痛快就给了?”   舒遥点点头:“我用的境外公司的名义,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港城的呢!到时候你看看东西有没有问题,我怕他们拿废品来忽悠我们。”   陆子瑜倒不担心,说:“要真是这样,以后也不用合作了,他们不会那么短视。”   “希望是这样吧。”舒遥是担心对方只想做一锤子买卖,这种事别人就遇到过,收到货以后故意说东西质量有问题,还拿那边的标准说事,甚至东西都不给退回要当场销毁,而到底是销毁了还是对方不想给钱,又没法亲自跑去验证,遇上这种事就只能吃哑巴亏。   陆子瑜笑了笑,告诉舒遥说:“那批货我多加了一个保护机制,要是他们敢动手脚,我就让他们的货全都变成废品!”   “呃?”舒遥愣了愣,“还可以这样吗?”   事实上,陆子瑜不仅加了保护机制,还把算法加密了,就算对方有高手,也不可能轻易破解了去。   舒遥见他这么笃定,当下就把这个烦恼抛到了脑后。   实际上,舒遥担心的并没有错,对方一开始的确想过要以次充好,但他们的人在研究过机子后,发现怎么都没办法破解核心算法,为了进一步寻找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把事情做绝。   等到一个月后,舒遥他们如期收到了设备。虽然这些机器用的不是国外最先进的技术,但已经比国内现有的高出许多,其中一些设备更是国内尚未引进的,等于是填补了相关领域的空白。   等陆子瑜检查无误后,两人就以共同的名义捐给了医院和学校的实验室。   这件事虽然没有公开,但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对于两人的观感直线上升,尤其是学校,差点就把陆子瑜当祖宗给供起来。   舒遥原本只想用陆子瑜的名义进行捐赠,毕竟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但陆子瑜怎么都不愿意,她只好把自己也加上。只是没想到,这么一来也让她进入了某些人的视野,不久后还专门为了这件事找上了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孙家的事才是焦点。庭审那天的人不少,加上报纸的报道,孙家人的一言一行全都暴露在民众的面前,以孙家现在的能力,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第88章 七零极品原配   孙家那边正着急上火,窦家却干了一件火上浇油的事。   原来,窦建国私下里已经认了孙老二这个“亲生父亲”,但双方为了面子上好看,就准备让窦建国认孙老二做干爹。这件事已经商量的差不多,就等着办个宴席广而告之。   然而,孙家的事情出来后,窦家一看情势不妙,撇清还来不及,哪里还肯认什么干亲。孙家几次派人上门,都被他们借故躲了去。   其实孙家为了窦建国不受影响,根本没打算牵扯进窦家,找他们也是为了取消宴席的事。谁想到窦家是那样一副反应,墙头草的本性暴露无遗,这么一来,孙家人也不满了,尤其是孙老二,恨不得把窦建国这个兔崽子抽一顿。只是窦建国躲着不见人,孙老二自顾不暇,也就没来得及找他算账。   就在这个时候,舒遥第一份的“礼物”到了。   曹秀儿问了一圈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信上提到的工厂。她开口想要找窦建国,但门卫看她是生面孔,根本不肯替她喊人。   没办法,曹秀儿只好拖着疲惫的双腿,在工厂对面找了个地坐下来等。这个时候,曹秀儿已经很委屈了,心里对窦建国也升起了几分埋怨,本来一年还聚个几天,可这一年多她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心里那叫一个苦闷。   收到信的时候,曹秀儿原本是不太相信的,她的建国哥根本没说过他已经回来了。她一直笃信他会带她过好日子,要不是自己成分不好,他们也不用偷偷摸摸,但现在很多人都平反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成问题,就等着对方回来后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   她拿着信犹豫了好久,一方面是想相信对方,还拼命找了许多理由,譬如说,对方是想把一切安顿好之后再来接她。可是,心里一旦埋下了怀疑的种子,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就足以折磨得她寝食难安。最终,她还是决定来看一眼,不管是窦建国还是窦父窦母,只要有一个在省城,她就不算白来一次。   原本曹秀儿已经做好了被骗的准备,可是门卫的反应让她确信窦建国真的在厂里,这个事实让她有种百抓挠心似的难受——不管是她的建国哥还是窦父窦母,竟然都瞒着她这件事!   曹秀儿越想越委屈,就等着见到窦建国的时候,好好问他一问。然而她等啊等,直接就等到了工厂下班的时候。   眼看着一大群人涌出大门,曹秀儿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她可不能把人看丢了,要不然她去哪儿找人啊!写信的人也真是的,给她个住的地址不好吗?   曹秀儿拉长着脖子,拼命地在一群穿着工作服的工人间寻找她熟悉的身影——终于,她眼前一亮,欢呼着朝人群跑了过去!   “建国哥——”   女子的声调带着缱绻的尾音,周边的工人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同时也给曹秀儿让出了一条路。   于是,曹秀儿毫无阻碍地,在一群人的注视下,飞扑进了还在愣神的窦建国怀里!   “哗——”   四周一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喧哗声,大家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仿佛看见了新大陆。   “这是谁啊,怎么就抱上了?”   “情妹妹呗,这有什么好想的!”   “呸,你怎么这么说,就不能是亲妹妹吗?”   “你傻啊?这都老大一姑娘了,又不是小孩子还搂搂抱抱!”   “嘶——你这话还怪对的,可窦主任不是结婚了吗,怎么就……”   “这算什么,只有口袋里有钞票,大姑娘小媳妇随便挑!”   “啧啧,你这话也太不讲究了……”   “我说说怎么啦,又没真去做,要说不讲究,不是眼前这两人吗?”   类似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窦建国反应过来想要推开曹秀儿,但曹秀儿心里憋着一股气,紧紧地搂着窦建国的腰不肯松手,尤其是听到那句“结婚”的话,她心里就跟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酸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明明以前那个女人已经走了,为什么大家都说窦建国结婚了呢,难道他又找了别的女人吗?   这么一想,曹秀儿便不管不顾的嚷开了:“建国哥,我想我们的孩子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听他们叫一声‘妈妈’啊!”   “轰——”   这话一出口,窦建国脑袋里就轰隆一声,整个人犹如被雷劈开了一般,僵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时间,周遭出奇的安静,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工人们表情一致地张着嘴,眼里是清一色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哇,我想起来了!”   终于有个声音打破了沉寂,周围的人纷纷扭头看了过去,就见那人一脸激动地说道:“之前报纸上不有个双胞胎的故事吗,原来还是真的!天哪,这下我终于破案了,是调包!是一家人合起伙来换了孩子,双胞胎的亲妈就是她!”   大家伙顺着那人所指,纷纷看向了依然拥抱在一起的那对男女,而知道双胞胎故事的人们,早已露出了愤怒之色。   “太不要脸了!”   “就是,简直是丧尽天良,双胞胎是自己的孩子,难道那个被丢掉的孩子就不是吗?连自己的孩子都算计,这种人简直不配当人!”   “虎毒还不食子呢,真是连畜生都不如,这种人凭什么还能待在厂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声讨起他们原先不敢惹的人物。   “双胞胎是怎么回事啊?”有人疑惑道。   “你不知道吗,是这样的……”   随着知情人的解说,年度最狗血事件火热出炉,而事件的中心人物窦建国,此时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慌得连神智都快丢了。   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事,就这么被人大剌剌地说开了,窦建国脑袋里一阵阵的轰鸣,眼前的人和景物全都变成了虚像,他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一切,可是自己却被禁锢得完全动不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在心中呐喊!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候,一道刺耳的女声响了起来。   众人回头一看,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态。而窦建国也终于从失魂落魄中醒过神来,他看着人群外走来的梁艳秋,脑袋里有一瞬发懵,直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他才一脸惊慌地想要把人推开,结果一个趔趄,下意识又把人抱紧了一些。   “窦建国,你什么意思!”   梁艳秋看着那一对死死抱在一起的男女,瞬间就红了眼眶,也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气的。   刚才有人告诉她,窦建国在厂里出了事,她立刻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还以为对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谁知道,竟是这样的“意外”!   她愤恨地盯着窦建国怀里的身影,恨不得在对方背上戳出几个洞来。   此时的梁艳秋还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以为是窦建国在外面找女人,对方没脸没皮地闹到了厂里,导致事情败露了。   但很快,事实的真相给了她当头一棒。   “建国哥,她是谁?”曹秀儿回过头看向梁艳秋,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防备。   “她……她是……”   窦建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他已经乱了方寸,一边是梁艳秋,一边是曹秀儿,好像不管他怎么解释,事情都没法圆过去了。   如果他没有娶梁艳秋,只要安抚住曹秀儿就行,对外只用说曹秀儿是自己给孩子找的后妈,大家肯定不会追根究底。所以,他为什么要娶梁艳秋呢?不对,梁艳秋会赚钱,一个月比自己赚得还多,谁不说自己眼光好,娶了个好老婆!要是曹秀儿没有过来——没有过来,自然也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想到这里,窦建国用上蛮力推开了怀里的人,后者没有防备,直接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曹秀儿满脸震惊地抬起头,嗫喏着说道:“建国哥,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说话间,她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让人心生不忍。   窦建国一下有些后悔,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扶起对方,然而梁艳秋先一步拦住了他。   “她是谁?”梁艳秋冷声质问,一张脸沉得能滴下水来。窦建国居然还想去扶,完全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今天的事让她的面子里子都没了,此时此刻她杀了窦建国的心都有。   “建国哥,我疼——”   “秀儿!”   曹秀儿的话一下就把窦建国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一把推开梁艳秋,将倒在地上的曹秀儿扶了起来,脸上带着愧疚说道,“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哪疼呢,要紧吗?”   曹秀儿摇摇头,借机倒在了窦建国怀里,嘴上不忘善解人意地说:“我不怪建国哥,是我自己没站稳,只要建国哥心里有我,就是再苦我心里也是甜的!”   “秀儿……”窦建国听着对方软糯的声音,心口也跟着软了几分,比起梁艳秋,曹秀儿才是他中意的人,善解人意又娇美可人,这才像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而梁艳秋就从来不会这样,她眼里除了赚钱还是赚钱,说话做事完全没有女人味,反倒处处透着一股沧桑的味道,让他每次都十分扫兴。   这么一想,窦建国的心不由地偏了几分,搂着曹秀儿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两人旁若无人的动作,刺得梁艳秋浑身发抖,此时的她就跟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热气。   他们,怎么敢! 第89章 七零极品原配   “去死吧,狗男女!”   谁也没想到,一向端庄贤惠的梁艳秋会在瞬间化身母老虎,这一刻她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不管不顾地朝着那一对男女扑了过去,抡起手里的石头毫无章法地乱砸一气。   窦建国毫无防备,被她突然的袭击砸了个正着,额头直接破了一个大窟窿,脸上也被刮破了好几处,看起来无比的凄惨。   而曹秀儿也没落到好,她的脸上挨了一下,半边脸立刻肿地跟馒头一样,原本抱着窦建国的她,立刻吓得抱头蹿到了一边。   “狗男女,我要打死你们!”   梁艳秋的视线里只剩下那一对男女,此时的窦建国似乎和上辈子的张兆和成了一个人,而曹秀儿无疑就是张兆和的相好。曾经,梁艳秋怨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却没有能力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而今前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梁艳秋只想让眼前的人付出代价。   窦建国挨了那么多下早就反应了过来,他原本还存了几分愧疚,待看见梁艳秋凶光毕露的眼睛,身体的本能下意识做出了防卫——   “砰!”   白色的人影倏地倒飞了出去,“啪”地一下落在了不远处的墙根。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挡开了两人,有的还跑去门卫那里叫了救护车,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总算将人都送去了医院治疗。   三个人里,曹秀儿的伤算是最轻的,顶多疼上两天也就好了,而窦建国破了头,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打针挂水都免不了。   梁艳秋看似占了便宜,其实受伤最严重,窦建国那一脚几乎是使出了全力,就算是身强体壮的男人都受不,。检查下来她的内脏伤了好几处,一时半会儿只能躺在床上了。   这件事闹得很大,当时正是下班时间,除了工厂的工人,还有不少经过的路人。窦建国踢飞梁艳秋那一幕,当场就把很多人吓着了,加上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有人回去后当晚就做起了噩梦。   很快,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从附近的厂子和居民区辐射向了整个市区,没多久大街小巷都听说了“某厂主任当街打女人”的事。故事还被演化成了好几个版本,但无外乎都是男人、女人、正室和狐狸精。有说梁艳秋是正室的,也有人说她是狐狸精的,很多人道听途说再自己一加工,真相早就面目全非。   幸好梁艳秋并不知道,自己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居然还背负了狐狸精的骂名,否则她怕是气都能气吐血。   虽然受伤最重,但梁艳秋好歹还能耳根清净,窦建国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若窦建国是个无名小卒,或许还不会有那么多人关注,大家说上一嘴吐槽几句也就忘了,但窦建国手里握着实权,整个工厂有几个不认得他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同样适用在现在的窦建国身上。   工厂那边得考虑影响,只好让窦建国先放假,正好人也伤了,干脆就批了他两个月的假期,想着那时候风声也该过去了。   但是厂领导们忽略了一件事,他们也和梁艳秋一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为窦建国只是生活作风“不检点”,检讨检讨也就好了。而工人们几乎不和那些领导打交道,也就没有人主动去告知,等领导们得知真相的时候,事情已经上了报纸。   之前双胞胎的事,已经吸引了一波好奇的目光,不少人都和那名工人一样,非常想要知道故事背后的真相。   而那天在场的工人们,恰恰都是真相的见证者,经过他们的口口相传,最后报社的记者也知道了这件事。那记者经过一番调查,发现事情属实无误,立刻就汇报了上去,抢先发表了这一个大新闻。   当天的报纸是有史以来销量最好的一次,报社接连加印了两次,才勉强满足了民众的需求,而那名记者被加了两个鸡腿的同时,也被要求挖掘出更多的真相。   且不说后续如何,拿到报纸的人们纷纷呼朋引伴讨论起来。本就充满狗血的故事,被记者煽情的文字一渲染,又多了几分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纠葛,总结下来就是——   由于双胞胎的生母有着不可告人的身世,男主人公虽然深爱她,却也不得不搁下两人的感情,为了给两人的孩子一个更好的成长空间,他忍痛割爱娶了一个完全不爱的女人,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对方圆了房。终于娶来的女人怀了孩子,男主人公松了一口气,很快就为以后做好了详尽的计划。   为了让自己和心爱之人的孩子顺利调包,男主人公让自己的母亲制造了一起意外,不爱的妻子不出意外地早产了,不过她命大和孩子都活了下来,男主人公只好用了一招偷龙转凤,把心爱之人的孩子留了下来。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男主人公计划着过几年就和心爱之人一家团聚,没想到枕边人总是疑神疑鬼,好几次差点害到了他最宝贝的两个孩子。无奈之下,他只能让自己的父母对其严加看管,决不允许他的孩子受到伤害。   终于有一天,最讨厌的女人跑掉了。男主人公高高兴兴地又娶了一个妻子,这回的妻子比较会赚钱,他觉得可以利用对方,给他和心爱之人,还有他们的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   原本男主人公还有一些愧疚,结果现任妻子蛮不讲理,居然敢伤害他的心爱之人,男主人公冲冠一怒为红颜,一记铁脚功让母老虎长了记性。   终于,一切阻碍都没有了,男主人公带着心爱之人和他们的孩子一家团聚,故事也走向了“美好”的结局。   ……   有那性格耿直的人,直接被记者的口吻给气到了,后来经人提醒才发现对方用了反讽。   不管怎样,看过这篇报道的人,一个个都被这位“男主人公”气得咬牙切齿,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等他们得知这个人就在身边,不少民众自发地跑去了工厂外面,大声抗议要求厂里严肃处理品行不端的人,以免不良风气蔓延开来。   曾经的窦建国肯定不会想到,他想对陆子瑜做的事,有一天会落在他自己头上。经此一事,他算是彻底出了名,还被送上了一个“现代陈世美”的称号。即便是在医院里,他也没能幸免,护士们除了例行检查,没有一个给他好脸色的,而周围的病患在得知他的身份后,时不时就会过来骂他几句,有时候还会成群结队给他开“批判会”。   最后,窦建国实在忍受不了,只好提前出院回家。可周围的邻居也听说了这件事,看窦家人的眼神都带着异样,窦父窦母为了避风头连店铺都关了,窦建国回到家也不过是换成了窦父窦母的抱怨。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不久后有人匿名举报窦建国,说他窜通外人给厂里带来了巨大的名誉和利益损害——   上次舒遥那件案子,只是证明了涉案的电话不是出自舒遥手中,但问题电话是不是假冒伪劣却没有一个定论,最后就演变成了那些问题电话都是工厂出来的,无形中给工厂招了一波黑,很多人都怕买到假货而拒绝购买工厂出来的电话,严重影响了厂里的销路。   原本,工厂的领导们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窦建国还是有些能力的,结果窦建国不声不响拿了厂里的次品去嫁祸别人,反过来严重损害了工厂以及他们的个人利益,这就不能忍了。   很快,那些领导一致决定,解除窦建国的一切职务,把他开除出了工厂。为了挽回工厂的声誉,厂里还特意登报作了一份声明,和窦建国划清界线的同时,也将所有责任推倒了对方头上,包括之前群众反应的质量问题。   而雪上加霜的是,原本丑闻缠身的孙家也来掺了一脚,因为他们发现窦建国根本不是孙家人!   孙家的做法简单而粗暴,窦建国分配的房子由于不符合规定被收了回去——要不是他们现在无暇他顾,肯定会做得更多。   无奈之下,窦家人只能跑去梁艳秋的店里,想要寻一处栖身之地。结果刚到地方,就被人给挡在了门外。原来,之前窦父窦母刚离开,梁艳秋就把店铺转手卖给了他人,连同里面的货物一起。   窦母气炸了,她不敢对新店主怎样,只能去找梁艳秋的麻烦。然而,梁艳秋早以受伤为名请了长假,谁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   一家人大包小包茫然地在街头乱转,最后决定先找个地方租住下来,之后再想办法从长计议。   找个出租的地方倒不难,但房东得知他们姓窦,又看见了双胞胎,二话不说就把他们赶了出去,说是宁可空着也绝不让污糟人给脏了地方。   一连几个房东都是如此,窦家人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走投无路。   殊不知,他们当初也曾逼得别人陷入绝境,如今不过是现世报罢了。 第90章 七零极品原配   “我看到梁艳秋了。”   陆子瑜拿手背抹了把额上的汗,把一封信递给了舒遥,“刚才遇见校长,他让我把信交给你。”   舒遥诧异了一下,接过信随手放到一边,取了手帕递给他说:“先擦擦吧,桌上有凉茶。”这会虽然是秋天,但秋老虎发起威来,照样能让人汗流浃背。   陆子瑜没有接手帕,直接低下头凑了过来。   舒遥睨他一眼,抬手就给他擦了,心道: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擦。   末了,陆子瑜拿过手帕说:“我去洗干净。”   舒遥应了一声,遂而拿了信来看,就见信封上写没有寄件人,只有让她亲启的字样,而且信角也没有邮戳,看起来不是直接寄给她的。   陆子瑜端着半杯凉茶走过来,见舒遥拿着信上下端详,不由奇怪道:“怎么了,信有问题吗?”   舒遥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是谁寄的。”说着她将封口撕开,拿出了里面的信纸。   陆子瑜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酸溜溜地说:“或许是仰慕你的人呢!”   “呵——”舒遥轻嗤一声,没有理他的无名飞醋,既然是校长给的,肯定不会那么不靠谱。   陆子瑜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没有告诉舒遥,他刚把一个没眼色的家伙教训了一顿,对方居然当着他的面叫嚣,要把人从他手里抢过去,还说什么家境优渥甩他几条街,要不是校长出现,他多半会让人知道什么叫满地找牙。幸而他们已经大四了,不然每年开学都要冒出一些不知所谓的人,他想要试着修身养性都不容易。   舒遥不知道陆子瑜心里还醋着,她看完信就递给了对方,说:“好麻烦,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有人找事?”陆子瑜下意识地皱了眉,实在是有些人太能折腾,都把人弄得条件反射了。   舒遥撇了撇嘴说:“找事倒不算,你看看吧,还给我把工作都安排好了,好像我非要听他们的一样。”   陆子瑜这才仔细看了信,原来是有人希望舒遥毕业后能去外贸局工作,认为她的相关经验非常符合这一岗位性质,也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她的真才实学,让她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前面说的还行,后面就有些上纲上线了。”陆子瑜把信纸放回桌上,不以为意地说,“你要是不愿意,直接拒绝就是,他们还能武力威胁不成?”   舒遥轻哼了一声,说:“武力威胁倒不至于,会不会背后阴人就不知道了。”她最不耐烦被人拘束,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匿名捐赠了,现在人家肯定把他们的底细都查了一遍,拒绝是容易,但以后做什么都得小心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陆子瑜不喜欢看她皱眉烦恼的样子,开口安慰说:“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不用担心后续会有麻烦,大不了我们改名换姓离开这里。”   舒遥看了他一眼,心里微微有些意动,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这里的一切都是两人一点一滴努力得来的,没道理总叫他们做那个退让的人。想到这,她扯了扯嘴角说:“左右也不是现在就要决定,还有一年的时间呢,他们要是能拿出诚意来,这件事也不全是坏处。”   陆子瑜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心里觉得还是自己能力不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找麻烦。也是这个时候,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无论是身处乱世还是太平盛世,手握权柄才是拥有话语权的关键,否则想要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不啻于痴人说梦……他目光微闪,眨眼间掩去了其中的晦涩。   舒遥见气氛有些沉闷,换了个话题道:“你刚才说看到梁艳秋了,她不是躲起来了吗?”   陆子瑜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说:“她就住在那家早餐店的二楼,刚才她往楼下看,被我发现了。”   “哦。”舒遥点点头,“有吃有喝的,躲上一年半载都不愁,只是她和窦建国都领了证,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吧。”   陆子瑜皱了皱眉,说:“窦家人还没走吗?”   舒遥一开始也以为,窦家人吃了这么个教训,聪明的话就该离开省城另谋出路,谁知道他们不仅没走,还买下了一处房子重新安顿了下来。   “对了,他们买的那处房子——”   陆子瑜绷着脸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很关注他?”   舒遥微微一怔,有些着恼地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我留心下仇人不行?”   “……”陆子瑜抿了抿嘴,心里仍旧有些不高兴,但嘴上还是软了语气说,“我一时口快,你别生气,你刚才想说什么?”   舒遥哼了一声,也没有真和他生气,只道:“是以前的老街坊过来聊天说起的,他们家现在不是很出名嘛,之前想要租房子都没人理,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干脆将一处房子买了下来,而关键就是这处房子了!”   说到这,她故意停了下来,看向陆子瑜说,“我想你也不爱听,还是不说了吧。”   陆子瑜愣了愣,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就故意吊我胃口吧,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要不要听听我猜得准不准?”   舒遥斜了他一眼,哼道:“那你说啊!”   陆子瑜弯起嘴角笑了笑,凑上前问道:“那我要是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你……”舒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但看着陆子瑜一脸期待的眼神,她心下一软改了口说,“你想要什么?”   陆子瑜不假思索地回道:“就手帕吧,你自己绣的那种。”   舒遥听完诧异了一下,小声咕哝了一句“就这”,随后点点头,一口应了下来。   陆子瑜笑道:“那我说了,我猜那处房子有问题,不是凶宅,就是产权不清,对不对?”   舒遥愣了愣,仔细一想好像也只有这两种可能,她刚才分明是被他绕了进去。想到这,她不以为然地说:“这么讲也太简单了,谁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样可不算的。”   “哦,我还没说完呢!”陆子瑜勾起嘴角,继续说道,“我猜多半是凶宅,而窦家人事先不知道,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结果是根本没人要的房子。虽说现在不提倡封建迷信,但有些事还真不好说,风水我没研究过,可气场确实会影响一个人,就像我们之前看过的那一套房子,如果让个阳气重的人住里面也没事,但其他人就不太好了,只要压不住就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说到这,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些幸灾乐祸,“若是以前的窦建国,或许还能用煞气压一压,但现在嘛……那些煞气怕是都被酒色财气吞掉了,不被影响了才怪!”   “唔,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舒遥连带着想起来一件事,她说,“以前那个翟二你还记得吧,就是混黑市的那个……不久前他以前的同伴过来买东西,认出我后顺嘴提了一句,说他差点就死在那屋子里了,后来是邻居觉得不对劲,就过去看了一眼,当时人都快没气了,邻居还以为他是遭人谋害,结果警察去了以后,居然在屋后的墙根下挖出了东西……”   说到这,她就闭嘴了,有些话听一听就算了,让她再讲一遍,她自己都觉得瘆得慌,反正陆子瑜也见过那屋子,肯定知道的比她还多。   果不其然,陆子瑜听了连个眼神都不带变的,他告诉舒遥说:“那间屋子从建成就是凶宅了,挖出的东西只是一部分,有些话我说了怕把你吓到,反正那里是不能住人的,谁住谁倒霉,而且那翟二还被陈迎娣做过手脚,他只会比别人更倒霉,能留下命都是运气了。”   舒遥咽了咽口水,半点不好奇他没有说的话,她带回话题说:“窦家找的那处倒没那么吓人,就是以前专门用来放死人的,很像是从前的义庄。这种地方一般是不住活人的,但现在不是破除迷信嘛,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而且屋主自己也住那,确实也没什么事发生。可屋子大概也‘认生’,以前的主人住着没事,窦家刚搬进去没几天,就差点闹出了人命。”   仔细说起来,这件事还和双胞胎有关。原本的剧情里,双胞胎对曹秀儿很有好感,把她当成了母亲一样尊敬,但现在因为曹秀儿的出现,让他们很是过了一段流离失所的日子,他们虽然还不大,但人已经鬼精鬼精的,打心里已经把曹秀儿当成了害他们的罪魁祸首,别说喊她一声妈了,就是好脸色都没有一个,平时还会故意刁难自己的亲妈。   久而久之,曹秀儿也受不了,她是渴望一家团聚享受母子亲情,可不是为了受气来的。起初她念在对方是自己的骨肉多有忍让,但双胞胎却变本加厉,除了刁难还多了恶言恶语,这是个人都忍不下。曹秀儿脾气上来就动手打了两下,想要教训一下口无遮拦的双胞胎,结果这一打就触了窦母的逆鳞了。   为了教训曹秀儿,窦母把她关到了一间空屋子里反省,连饭都没给吃,而这一关就出了事。   半夜的时候,那屋子里传出了不小的动静,都是曹秀儿的尖叫声,可是窦家没一个人过去看的,包括窦建国也是。接连的不顺让窦建国性情大变,他也认为是曹秀儿的出现带来了这一切厄运,对她早就没有了先前温言软语。   第二天,窦母想起来给人开门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结果她打开门就看见曹秀儿瞪圆了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整个人都被吓没了魂。 第91章 七零极品原配   “所以,他们认为是闹鬼?”陆子瑜问道。   舒遥点点头:“那天曹秀儿说了很多胡话,颠三倒四的一般人也听不懂,倒是有那看热闹的不小心说漏了嘴,让窦家人知道了那里本来是‘义庄’。所谓疑心生暗鬼,自那以后窦家人就开始接二连三的生病,连窦建国窦没躲过,现在一家子整整齐齐地躺在医院呢!”   “要这么说……”陆子瑜微微拧起了眉,思量片刻后,他十分笃定地说道,“我倒觉得更像是人为的,多半是他们又得罪过什么人,暗地里给他们的教训吧!”   舒遥笑了笑说:“那也是他们自作自受,窦家人从骨子里就带着自私凉薄,连那小孩子都一个德行,不给点教训才说不过去呢!”   陆子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就出了门,临走时说了句“很快就回来”。   舒遥也没问他去干嘛,直到事后才知道,这人有时候比她还小心眼。   也就是两三天后的一个傍晚,舒遥去店里的时候,冷不丁地被一记大嗓门吓了一跳——   “丧天良的东西哟,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的,把我们一家子丢在医院不管不顾,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舒遥仔细一听,发觉声音有些耳熟,再一看,那不是梁艳秋的早餐店吗?她走到人群边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窦母在闹,而对方似乎刚和人打过一场,这会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撒泼,骂道最后尽是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哗——”   猝不及防地,里头泼出来一盆油腻腻的脏水,将窦母从头到尾淋了个透心凉,而那些污言秽语也跟着戛然而止。   舒遥抬头一看,就见梁艳秋双目喷火地拎着一个水盆,而水盆的边缘还在滴着水。   围观的人都看呆了,也有人开口叫好的,而窦母反应过来后,立刻疯了一样跳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挥舞着手,想要上去教训梁艳秋。   也就是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   窦母来城里后,很懂得整饬自己,脚上早就没穿老布鞋了,而是很时兴地穿了一双皮鞋。这原本也没什么,但偏偏梁艳秋刚才倒的是店里刷洗下来的水,里面浑浊不说还有不少油污,窦母急吼吼的根本没注意脚下,不小心就脚底打滑,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了店门前的石板上。   等她颤巍巍地抬起头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了原本正幸灾乐祸的梁艳秋——只见窦母青白着一张脸,鼻孔下挂着两管鼻血,正好流进了嘴唇下面豁出的黑洞里。   看清这一幕的人,各个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直接把大门牙给摔没了!   舒遥看了眼梁艳秋,发现对方也一脸错愕,显然是没想到这样的结果。最后还是有人看不过去,上前扶起了窦母,大家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然后纷纷指责起梁艳秋。   看到这里,舒遥也没了兴趣,扭头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事后,梁艳秋还是被讹上了,在舆论的压力下,她被迫承担了窦母乃至窦家全家人的医药费。后来,窦家人还得寸进尺,全家搬到了店里住,反而逼得梁艳秋只能另寻他处。   但问题是,这铺子不是梁艳秋自己的,梁艳秋肯让他们住,舒遥还不乐意呢!   正好,梁艳秋也不甘心,因为窦家人的到来,店铺的生意直接没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退租了那处店铺——原本她还想要转租来着,结果发现合同根本不允许,无奈之下只能退租了事。   钱是梁艳秋的,窦家人也没办法,就想自己把店铺租下来,但舒遥怎么会同意,应该说就算她同意,陆子瑜也不会答应。   梁艳秋退租的第二天,陆子瑜就找了几个认识的混子,上门把窦家人“清理”出了店铺。而这里生意好,铺子当天就被别人租了下来,窦家人想闹也没用。   舒遥到这个时候才知道,陆子瑜也在这件事里掺了一脚,梁艳秋的落脚处就是他通知窦家人的。用他的话说,碍眼的人就该让他们离远点。   这话倒也没错,梁艳秋一走,窦家人只能回去了“鬼屋”,每天心惊胆战地住着,又不甘心回去老家,只能互相抱怨发泄郁气,整天都是吵吵闹闹不得安宁,自然也就没空找别人的麻烦了。   之后,舒遥他们过了一段耳根清净的日子,直到孙家的事再次被人提起。   案件调查了小半年,孙家使劲浑身解数想要脱罪,可最终还是被对手找到把柄,折了一个孙老二进去。虽然只需要待上一年半载,但对孙家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只是谁也没想到,真正的打击还在后面。   就在孙老二进去后没多久,突然有个男人上门要“认亲”,说孙老二的儿子是他的。   这下孙家上下全乱套了,唯一的男丁是别人的孩子,这不仅是奇耻大辱,更是断了孙家的香火继承。   孙家自然不肯承认,更不愿意做什么亲子证明,但之后发生的事,直接让孙家颜面无存——孙老二的老婆带着孩子和男人跑了!   这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孙家妥妥地成了笑话,就连监狱里的孙老二都有了个“孙乌龟”的称号。   孙家眼见后继无人,竟然又想到了舒遥,而这一回是老爷子亲自出马。   “只要你认祖归宗,孙家以后就是你的。”孙老爷子直接开门见山,拿出了他以为的最大“诚意”。   舒遥可不觉得一件内里长满虱子的袍子有什么稀罕的,她避开还来不及,傻了才会去接手。心里这么想,她也这么说了:“孙家这条破船不过就剩几斤烂钉,你老人家也好意思拿出来当筹码?再说了,你们这乱认孩子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了,先是窦建国,又是孙小二,试问谁家和你们一样,连个亲生骨肉都分不清的!”   孙老头显然没想到舒遥说话这么“直白”,当下也是被气得不轻,但他还是忍气吞声道:“你就算在看不起孙家,那也没法否认你是孙家人,你和我小儿子长得七分像,我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舒遥微微一愣,当即嗤笑道:“证据呢?是人都知道,你小儿子早被你其他儿子害死了,你居然还拿他来做文章,就不怕他夜里来寻你吗?”   “你……”孙老头咽了咽口水,眼中透出了几分心虚,他定定地看了舒遥好一会,最后才有气无力地说,“是窦家的老太婆说,她亲眼看见我小儿子还活着,后来生下了你,因为养不起,将你送给了秦家人——”   舒遥直接出声打断了他,说:“窦家人的鬼话你也信?他们还说窦建国是你孙子呢,结果怎样?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窦建国不是孙家人,但被他藏起来的情妇到倒有可能是你的亲孙女,你可以亲自去查证一下,窦家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孙老头目瞪口呆,完了立刻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陆子瑜不解道:“你告诉他,不等是让他知道还有双胞胎吗?其中一个可是男孩。”   “就是有双胞胎才有好戏看嘛!”舒遥弯了弯嘴角,眉开眼笑地说,“男孩只有一个,归谁家好呢?”   陆子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真那么好心呢!”   舒遥听着不太顺耳,瞪了他一眼说:“我难道不是好心,让人家双胞胎有机会脱离苦海不是吗?”   陆子瑜“啧”了一声,倒也没有反驳,反而兴致盎然地说:“你觉得双胞胎会怎么选?”   “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舒遥不否认自己还存了一丝恶趣味,她笑了笑说,“怎么选,还不是凭他们的良心。”   而事情正如舒遥所料,等孙家确认曹秀儿确实是孙老二的骨肉后,立刻就争夺起了双胞胎的抚养权。而孙家即便破落了,也不是窦家可以比的,更别说窦家还把人孙女给弄傻了,光这笔帐算起来窦家人就吃不消。   然而,最重要的一点,双胞胎一听说可以离开“鬼屋”住大房子,想也没想就抛弃了窦家人转投了孙家的怀抱。这对窦家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窦母还为此大病了一场,终于后悔没有早点离开这里。   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等到窦母痊愈后,陡然发现原本唯命是从的丈夫,居然在外面有了相好的,还拿家里的积蓄给对方买这买那,俨然一个深陷情网的小伙子。   窦母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可窦老头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认准了新欢肚里的“小儿子”,还直言窦建国不是他亲生的,他要一个亲儿子不过分。   最终,窦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贪图钱财背弃了雇主,还想让自己的儿子“狸猫换太子”,不忠不义换来同样的背叛,也算罪有应得。   而导演这场戏的就是孙家人,窦母原本是孙老大媳妇的丫鬟,孙家只要捋一捋就能猜出对方做了什么,冒认加上苛待,孙家能让他们好过才怪了。而且曹秀儿也傻了,根本不可能给她的建国哥求情,没多久窦建国就被人发现躺在了破巷子里,腿脚俱断,即便用了最好的药,也还是成了不能自理的残废。   到了这个时候,窦母悔得肠子都青了,丈夫跑了,孙子没了,连儿子都成了废物,她这一生明明机关算尽,到头来却只落了一场空欢喜…… 第92章 七零极品原配   窦建国废了以后,梁艳秋就彻底消失不见了,直到毕业舒遥都没再见过她。   这期间,孙家也发生了不少事,双胞胎的回归不是所有人都期待的,最受影响的要数孙老二原本的女儿。   本来孙家以后会交给她的弟弟,谁知道弟弟虽然是亲的,却不是孙家人,连带着她在孙家的待遇也一落千丈。偏偏这个时候,双胞胎出现了,原本处境尴尬的她,这下彻底沦为了透明人。   而且,双胞胎虽然是她的晚辈,但两人却完全没有一点小孩子该有的自觉,调皮捣蛋就算了,竟然还想出了一个个恶作剧来整她。不是所有人都会包容熊孩子,女孩了解到了双胞胎的出身后,就将事实真相告诉了她的大伯,也就是被戴了绿帽的孙老大。   其实孙老大心里隐约知道一些,但之前遭受的磨难早就消磨掉了他的斗志,因此在侄女找上门前,他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曹秀儿是孙老二在外头的私生女,双胞胎也是一样。但有些事一经说破,就完全变了味道,孙老大也是要面子的,被个晚辈捅到他面前已经很丢份了,要是再没点行动,那就真成了彻头彻尾的绿乌龟。   之后的事情也就不难猜测,很快双胞胎坏得人尽皆知,在又一次恶作剧的时候,他们直接点着了孙老头的书房,被盛怒之下的孙老头不小心踹下了楼,结果一个吓破了胆,一个直接就成了阿呆。   偏偏双胞胎纯属咎由自取,孙老头连问罪都只能反省自己,无奈之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把人养着以后用来当“配种”的工具。   而这个时候,孙老大突然提出来要分家,尽管孙老头不同意,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在他之后,孙老二的女儿也迅速找了个人嫁出,最后就剩下孙老三和双胞胎母子三人留在孙老头身边。   这还没完呢,不久之后,孙老三偷走了家里的值钱物件,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孙家一下陷入了困顿,孙老头强撑着一口气卖掉了仅剩的大房子,换成了逼仄的小屋,勉强才维持了一家的生计。   等到孙老二从狱中出来的时候,孙老头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看着满脸恨意的二儿子,终究是在一声叹息中闭上了眼睛。   至此,孙家已名存实亡,往昔的风光也随着孙老头的逝去一去不复返了。   舒遥没再关注孙家,随着毕业的临近,一件事被提上了议程。   “好看吗?”她拉着新衣转了个圈,想要陆子瑜给她提提意见。   陆子瑜瞅了眼衣服,视线依旧落在了舒遥的脸上,她平日不施粉黛,虽然也好看,但这会仅仅是描了个眉,薄薄地上了一层胭脂,就像晨露中最娇艳欲滴的花朵,让他有种惊艳的感觉,他滚了滚喉结,哑声说道:“你怎么都好看。”   舒遥嗔了他一眼,摸着身上略显粗糙的布料,不无遗憾地说:“当初我爹让绣娘们花了半年时间给我绣嫁衣,我都没来得及试穿一次呢!”   陆子瑜一愣,微微冷了脸说:“那时候你想嫁给谁?”   “呵。”舒遥没理他,她就不能穿给自己看嘛,那时候她谁也不想嫁,自然也没那心思想什么嫁衣,也是现在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陆子瑜仔细一想,就觉得自己犯蠢了,他凑上前拿出准备好的盒子,陪笑道:“我做的,你看喜不喜欢?”   舒遥知道,这人抽风的时候不能和他生气,就从善如流地接过了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支凤钗!   她愣了愣,现在谁还用钗子啊?   当然,抛开实用性不谈,东西还是很不错的,材质不算极品也属上乘,而上面的雕工虽没有大师那般精致却多了几分灵气,凤头活灵活现,凤尾也比普通样式多了些意趣,让人一看就觉得喜欢。“说吧,你是不是也送过别人?不然,这雕工可不像初学的人做得出的。”舒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心想不能老是自己被误会。   “这……”陆子瑜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舔了舔嘴角,突然目光一动,凑上前在舒遥耳边说道,“其实我很早就想送给你了,自然要练习好了,再把最好的给你,可你以前都不肯看我一眼!”   说到最后,他颇有些委屈,当初何止是一支凤钗啊,他准备了整整一箱子作聘礼,但对方连看都没看一眼。想到这,他忍住不冲着嘴边的软肉一口咬了下去,也没敢用力,就轻轻磨了磨牙。   舒遥被耳垂上突然传来的湿漉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脸上唰一下烧了起来,连责怪都多了几分绵软无力:“你做什么呢!”   陆子瑜本来还没什么想法,听到这声娇嗔,顿时就心猿意马起来,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就是没开过荤才能有那么好的定力。他不自觉地将人往怀里一搂,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哑声说道:“等我们领了证,我可以吗?”在舒遥这里,他一向极有分寸,要是她不愿意,他就绝不会强求。   舒遥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子瑜等了一会,见她没反应,索性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舒遥想,她还能说什么呢!   …………   到了毕业的那一天,舒遥他们上午拿了毕业证,下午就去把结婚证领了。   别说,这天来领证的人还挺多,在清一色的白衬衫中,舒遥的红裙子格外得惹眼,尤其上面的绣样,很多人见都没见过,当场就有姑娘上来问她是哪里买的,还有人直接开口问她借穿。   舒遥当然不会同意,别说是她专门给自己做的嫁衣,就算是普通衣服,她也没有和人分享的习惯。   “我就穿一下,不会弄脏的,你别那么小气嘛!”女孩有些不依不饶,说着还瞥了眼陆子瑜,眼底隐隐带着些许不忿。   舒遥有些恼了,刚要开口,陆子瑜先一步拉住了她。   “别生气……”   他的声音比较低,女孩大约是听岔了,脸上顿时一喜,直接抛了个媚眼给陆子瑜。孰料,陆子瑜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气了个半死——   “就你这样子,还是别糟蹋衣服了,真要借的话,门口大婶那件倒是挺适合你的。”陆子瑜轻描淡写地说完,就拉着舒遥走了,留下了一片哄堂大笑声。   女孩气得差点哭出来,回过头想要寻求未婚夫的安慰,谁知未婚夫黑着脸甩开了她的手,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要领就领,不领拉倒。”   一句话,成功地让女孩把眼泪憋了回去。   不过,关于衣服的话题并没有就此结束,虽然拍照来不及了,但酒席上还是可以穿的。不久后,就有人满城找同款的衣服,但顶多找到个红色的连衣裙,最终也没人见过一模一样的款式。   回去的路上,陆子瑜开口问道:“真的不需要婚礼吗,会不会太不正式了?”   舒遥摇了摇头,婚礼是为了得到长辈和亲友的祝福,但这些对她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她在意也只有一个人。   “你会觉得委屈吗?”她看向陆子瑜,如果他需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陆子瑜摇了摇头,对他来说,婚礼只是过场,最重要的还是人,唯一让他遗憾的是,没能按照最初设想的那样,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迎娶她。   舒遥见他没有勉强,当即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旅行吧,一边看风景,一边度蜜月!”   “蜜月?那是什么?”陆子瑜不解。   舒遥愣了一下,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改而说道:“就是两个人为了庆祝,给自己放假,就这么简单!”   陆子瑜狐疑地看着她,末了点点头说:“你说是就是。”   舒遥弯了弯嘴角,眉眼带笑地看着他,说:“那你可记得了,以后我说什么你都得称是,可不能反悔!”   陆子瑜轻笑了一声,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碎光,这一刻他心里异常的满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口溢出来一样。   “遥儿,我会永远对你好的,若违此誓,就让我天打雷劈!”   “你——”舒遥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别胡乱发誓,你心里知道就行了!”   陆子瑜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说到做到,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牵着手回到了小院,陆子瑜事先在院子里种了两排海棠花,此时正是它们的花期,一束束鲜艳的花束层层绽放,倒也十分的应景。   此时此刻,陆子瑜突然觉得,没有婚礼也挺好,就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独处,比什么都重要。   “我去做饭。”陆子瑜感到有些饿,明明刚吃过没多久。   舒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诧异道:“太阳还在头顶呢,这也太早了吧?”   陆子瑜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下手腕,果然三点还差几分,这个时间不是一般的早了。   舒遥笑了笑说:“今天也不用你动手,我订了一桌席面,等一会就会送过来。”   “唔,也行。”陆子瑜坐了一会,突然有一点点不自在,他也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很快又站起来说,“我去门口看一看,你先休息一会吧。”   舒遥点点头,打了盆水准备把脸上的妆卸了。   等进到屋里,看着床上铺着的大红喜被,她突然脸上一红,开始担心起今晚的洞房花烛夜。   虽然她不缺理论知识,但亲身上阵还是头一回,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而后她想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她是知道怎么回事,但陆子瑜呢?   她甩甩头,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总归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不一会,她听见院子里传来动静,以为是陆子瑜回来了,就没有太在意。   直到“砰”地一声,房门被人用力踢开,她才猛地回过头去。   “是你!”   舒遥一下站了起来,心里隐隐升起了不安,陆子瑜呢,他为什么还没回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没有露过面的陈迎娣。   比起以前的她,现在的陈迎娣完全像变了一个人,穿着时髦,脸上化着浓妆,满身杀气中混杂着无法掩盖的风尘气,颇有几分江湖大姐头的味道。   舒遥可不认为对方是来贺喜的,她余光看了眼窗外,院子里空无一人,陈迎娣是一个人来的。   “不用看了,他不会回来的!”陈迎娣满是恶意地开口,嘴角扬起了一抹狰狞的笑容。   舒遥心里一个“咯噔”,但面上却分毫不显,她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把话说这么满,就不怕被打脸吗?”   陈迎娣眯起眼危险地看了她一眼,继而嗤笑了一声,说:“你不用虚张声势,他不过是运气好,也怪我轻敌,但这一次不会了,我一定会送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第93章 七零极品原配   舒遥看着对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里愈发没底,忍不住开口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哦,这就沉不住气了?”   陈迎娣嘲讽地笑出了声,面上也多了几分轻慢,她挥了挥手里的匕首,不紧不慢地说,“当然是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痛不欲生咯!怎么,心疼了?你还真是见一个爱一个,这么快就把你的齐哥忘了啊!呵,我劝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接下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舒遥听她说了一堆废话,半句没到点子上,当下也没了敷衍的心思。突然,她眼神一亮看向了门口,一脸惊喜地叫道:“陆子瑜?”   陈迎娣猛地回过头,就在下一刻后背上重重地挨了一下。   舒遥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她击倒陈迎娣后,直接用膝盖压在了对方的后背上,一手抓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拿起地上的匕首抵在了对方的喉管处,一字一句道:   “你说,我要是杀了你,算不算正当防卫呢?”   “你——”陈迎娣脸色扭曲,心中懊悔不已,她早该想到的,却还是大意失荆州!头皮上传来的痛楚让她心里发狠,但此时她全身发麻,根本没有半分余力还手,只惊恐不已地叫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什么?”舒遥膝盖往下用力一顶,狠狠地扯了把她的头发,在对方嗷嗷的叫声中恶狠狠地说道,“你最好祈祷陆子瑜没事,不然折磨人的手段我不是没有,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容易得很,你以为就你会这些吗?”   陈迎娣气急败坏,龇着牙恶狠狠地瞪向舒遥,怒吼道:“你果然都是装的!”   “是啊,我装的!”舒遥懒得追问她话里的意思,心头冒火的她下手也就没了轻重,直接揪起对方的头发用力一拔,又猛地往下一惯,发狠道:“你把他怎么样了,快说!”   “呵呵——噗!”陈迎娣正要开口嘲讽,不料一张嘴就吐出了两颗大门牙,看着两颗带血的断牙,她瞬间怒发冲顶,怒吼着想要挣脱束缚。   舒遥眯了眯眼,犹豫片刻后,直接手一翻,将她右手的手筋挑了去。   “啊——呃!”陈迎娣刚要尖叫就被肋骨处传来的剧痛刺得发不出声来,她眼里带了些不可置信,仿佛舒遥做的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老实点,我可没什么好耐心,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其余手筋脚筋全挑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陈迎娣瞳孔一缩,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整个人的气焰顿时消弭下来,她喘了口气,试探着开口说:“你放了我,我就带你去找他。”   “你以为我傻?”舒遥话音一落,反手就刺在了对方的膝盖处,“说,还是不说?”   陈迎娣浑身颤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肉分离的割裂感,恐惧瞬间压过了血肉上的痛苦,让她恍惚间又一次置身于那片可怕的人间地狱。   “放了我,求你放了我……”   舒遥微微一怔,陈迎娣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她敛了敛神,并不敢放松,担心对方又来阴的,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陈迎娣其余手筋脚筋全挑了,这才找出绳子将人绑了起来。   陈迎娣痛得蜷成了虾米,看向舒遥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恐惧,仿佛她是什么杀人魔王一样。   舒遥翻了个白眼,又加了个麻袋把对方套起来,另外捆了一圈麻绳后,将人丢在了隔壁的屋子里。   杀人犯法,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得给自己留一线的。   想到陆子瑜,她赶紧理了理凌乱的衣服,藏起匕首跑向了大门外。   “啊——唔!”   猝不及防的一撞,差点让舒遥摔倒在地,她刚要惊呼一声,又猛地被一股力道往前一拉,撞向了一堵肉墙。霎那间,鼻子酸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熟悉的声音迅速将舒遥拉回神,她惊诧地抬起头,眼前果然是陆子瑜!   陆子瑜见她眼角含着泪光,立刻皱起眉担忧道:“发生什么事了?”   舒遥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又不放心地在他胸腹肚子处摸了摸,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你没遇见什么人吗?”   陆子瑜被她摸得差点起了反应,正木楞着不知作何反应,听到这话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我是遇到了几个找事的,可你?”   舒遥吐了口气,说:“是陈迎娣,她故意来找麻烦的!”   “陈迎娣?她做了什么!”陆子瑜立刻紧张起来,他没想到是陈迎娣搞的鬼,刚才面对几个手持利器的歹人,他只当是不长眼的想要拦路抢劫,听到陈迎娣他立刻想起了对方邪乎的手段,唯恐舒遥吃了她的亏。   舒遥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说:“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倒是她,被我绑在了里面。”   陆子瑜诧异了一下,看向舒遥的眼神带了几分稀奇,随即弯起嘴角放心地笑了。   “你笑什么?”舒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陆子瑜咧了咧嘴,伸手将人搂到了怀里,闻着鼻尖传来的熟悉发香,他感觉胸膛逐渐平稳下来,微微沉了语气说:“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舒遥感觉心跳乱了一拍,她下意识回抱了他一下,闷声说道:“我也是……”   陆子瑜眼里泛起了笑意,他抬头见远处有人来,这才稍稍松开了怀抱,垂首对着舒遥说:“我们回去吧。”   舒遥点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们的菜……”   陆子瑜脸上一窘,说道:“被我不小心打翻了——我这就去做!”   “呃……”舒遥来不及阻止,见对方已经跑去了厨房,想了想就随他去了。   她关上大门,看了眼堂屋里的大麻袋,转身把院子里的石桌收拾了一下,又从菜地里摘了一小篮子小番茄,洗净后装到盘里摆在了桌子上。   “好像少了点什么?”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回头看见陆子瑜出来,灵光一闪说,“你上回酿的果酒呢?”   陆子瑜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要哪一种?”   舒遥刚想说清甜一点的,想了想改口道:“烈一点的好了。”   陆子瑜诧异地看她一眼,随即转身走到了墙边的一棵桂树下,三两下扒拉出了一个浅黄色的小坛子。   舒遥上前伸手接过,摆摆手让他自己去忙,随后便将酒坛外面清洗干净,又从屋里拿了两个白瓷杯摆好。   这期间她一直没忘注意堂屋里的动静,但不知对方是没力气了,还是正打着什么坏主意,除了他们进来时挣扎了一下,之后就再没什么声音了。   想到对方操控他人的能力,舒遥有些不放心,正好陆子瑜端了两个菜出来,她指了指堂屋问道:“那个要怎么办?”   陆子瑜扫了眼被捆得扎扎实实的大麻袋,嘴角漾起一个笑容说:“不着急,等天黑了就丢江里去。”   舒遥听得一愣,随即就见上一秒还一动不动的大麻袋剧烈地翻滚起来,里面还传出了一阵呜呜的叫声。   “要打开来吗?”舒遥问道,她其实有那么一点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   陆子瑜摇了摇头,说:“没必要,再没有比那里更适合她的了。要是她再乱动,墙边那里有铁锹,敲上两记就老实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麻袋里的人果然安静了下来。   舒遥“啧”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高估了陈迎娣。之前对方那么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模样,她还以为是什么“满级大佬”杀回来屠新手村呢!结果也就和他们这等凡人没什么区别,照样怕疼怕死!   陆子瑜扯了扯嘴角,返身走回了厨房,不一会又拿了一个杯子出来,径直走向堂屋,将杯子里的不明液体倒在了麻袋上。   “那是什么?”   舒遥看得一愣一愣的,液体倒上去并没有冒烟,所以应该不是什么腐蚀液体,但她怎么不知道厨房里还有奇奇怪怪的东西?   陆子瑜走过来,将杯子在她面前放了一下又立刻拿走,说:“闻到什么了?”   舒遥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又指了指水池,示意他赶快去洗干净。好在不是常用的杯子,回头她就把它丢了,实在是太难闻了,那味道也不叫臭,就是让人浑身不舒服,而她还只是闻了一下下,难为陆子瑜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见陆子瑜洗完杯子,她立刻又道:“再把手多洗几遍,还有,得打肥皂!”   陆子瑜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依言把手洗了几遍,这才开口解释说:“我没碰到手,而且它也毒不死人,只会让人头昏眼花手脚无力,我怕她又搞什么幺蛾子,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舒遥点点头,又拿起他的手闻了闻,这才舒展了眉头,说:“真的好难闻啊,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味道了!”   陆子瑜一时无语,这东西是他做实验时的副产品,想着或许有用就留了下来,当时只管效果,倒是没想过气味如何,看来下回还是得注意一下。   舒遥以为他对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介意,赶紧说道:“你快去做菜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   陆子瑜点点头,他压根没想到那一层,他自己也有一点洁癖,所以舒遥的反应对他来说很正常。   等他离开后,舒遥走到堂屋前看了看,麻袋里的人已经不再蜷着了,看起来像是睡了过去。   舒遥微微松了口气,走到桌边挑了个正对堂屋的角度坐了下来。   她仔细回想陈迎娣刚才说的话,对方似乎提到了一个叫“齐哥”的人物,当时她并没有在意,可这会静下来想一想,她印象里并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对方又是凭什么说出那样的话来?   而且,陈迎娣口中的那个“她”,似乎是个很会招蜂引蝶的人,但这不是她拿的剧本吧?   舒遥抿了抿嘴,想到了一种可能,对方多半是找错了人,把她当成了仇人,可连人都能认错,还报什么仇啊!   “可以吃了。”陆子瑜将四菜一汤摆好,拿过桌上的酒坛子拍开,看向舒遥问道,“有点烈,你真要喝?”   舒遥立刻坐直了身子,点点头说:“肯定要啊!”   陆子瑜乐得有人陪自己喝,给自己倒满后,又给舒遥倒了半杯。   舒遥有些不满,直接将两人的杯子换了一下。   陆子瑜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直接将剩下的半杯也满上了。   “等一下!”舒遥见他直接抬手就喝,立刻拉住了他的手臂,又拿起酒杯从他臂弯绕过,这才开口道,“这叫合卺酒,可以喝了。”   陆子瑜怔愣着将一杯酒下肚,反应过来时,舒遥的酒杯也已经空了。他张了张口想说这酒后劲很大,但看着眼前人粉面桃腮、红唇欲滴的模样,到口的话又被他吞了回去。   “是甜的。”舒遥朝他笑了笑,眼中碎光点点,仿佛缀满了星星。   陆子瑜心口一跳,目光微微一闪,拿起酒坛又给她续了一些,手抖间不小心就给倒满了。他犹豫了一下,刚想倒出一些给自己,没想到舒遥手快,已经端起酒杯送到了嘴边。   “你——”陆子瑜欲言又止,想了想酒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成分,干脆就随她去了。   两人很快分掉了一坛酒,桌上的菜也吃了大半,而这个时候舒遥已经有些醺醺然,眼神都透着迷离。   陆子瑜见状,起身将她抱起,在路过堂屋的时候,他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回到房间,陆子瑜将人放到床上,转身想去打水给两人清理一下。不料脚步刚迈出去,床上的人就发出一阵呓语声:“好热啊,唔……热!”   起初陆子瑜并没有在意,酒劲上来都是这样的,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的悉索声,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他回头快步走到门口,“啪”一下关上了房门,等到插上插销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而床上的舒遥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身上非常热,就想把多余的衣服给扯掉,只是扯开容易脱掉难,她扯了半天没弄掉,就有些恼火了,下意识开口求助:“陆子瑜……”   听到这软绵绵的声音,陆子瑜脚下一软差点没站住,他回头看向床上香艳的一幕,终于相信那句“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是真的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边的,此刻的他眼里除了一人再无他物。这时候舒遥有些不耐烦,伸出手来胡乱地抓了一下,他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对方,不防舒遥的力气的很大,他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到了床上。   陆子瑜吓了一跳,好在他眼明手快撑住了,没有直接压上去。等他回过神来,发现两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只要他一低头就能触到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遥儿——”   陆子瑜有些情难自禁,他舔了舔唇,目光流连地描摹着那片娇软,胸腹处已是一片火热。   舒遥是真的喝醉了,她根本不知道果酒的后劲会这么大。   起初她也的确抱了借酒壮胆的想法,偏偏这酒的味道还真的挺好,越喝越上瘾,结果这会就上头了!   因为酒精的作用,她只觉得浑身都热得难受,好想泡在冰水里清凉一下。等她手尖碰到冰凉的触感,立刻就想要靠近它。等到那片冰凉近在咫尺,舒遥毫不犹豫地凑了上去——   陆子瑜哪里还忍得住,舒遥刚一动作,他就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随即就尝到了一股甜甜的果酒味道。   他忍不住轻轻地咬了一口,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唇上一润,好似有什么东西扫过。   反应过来的同时,陆子瑜脑海一空,本能开始占据上风…… 第94章 极品原女主   舒遥觉得很热,就像是被浸泡在沸水里一样,热得她想要尖叫出声。   起先还有一处冰凉供她缓解,但后来冰凉的感觉也不见了,好在那时候她已经没那么难受,反而生出了一点愉悦的感觉。她有些乐在其中,只想要得到更多,可是没过多久,火热的感觉就再次包围了她……   “醒了,这几个也醒了!”   舒遥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她下意识抱紧了自己。   然而下一刻,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之前那样子她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一定和陆子瑜发生了点什么,可她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   还是不对,这不是她的衣服!陆子瑜呢?   想到陆子瑜,她脑海里立刻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撕裂开了一样,等到那阵痛楚过去,她再睁眼时不禁多了几分茫然。   “醒了就快点收拾,等下天黑了,那东西又要出来了!”   说话的是舒遥睁眼看到的中年男子,对方穿着一身高定的休闲服,但显然已经好几天没有换洗过,皱皱巴巴的看着跟抹布差不了多少。   听了男子的话,周围的人纷纷动作了起来,有的收拾背包,有的快速吞下了手里的饼干,那仓促的模样,就跟难民逃难似的。   “你怎么回事,动不了吗?”男子皱着眉看向舒遥,说话间就要伸手来拉她。   舒遥腾一下站了起来,随即捂着脑袋晃了晃,差一点又跌倒在地。   “你不要紧吧?”一个娃娃脸女生扶住了舒遥。   男子见状也就没说什么,又叮嘱了一句“快点”,就跑去催促其他人了。   “怎么样,还行吗?”女生问道。   舒遥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了。”   “没事,你之前也帮过我嘛!”   舒遥缓过不适,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已经空荡荡了。   先前的女生拿了两个背包在等她,见她看过去立刻说道:“我们快点吧,其他人都上车了,背包我给你拿。”   “嗯。”舒遥应了一声,她确实有些体力不支,就没有勉强自己,跟着女生跑到了十几米外的大巴车上。   “快坐好!”   舒遥看了一眼,司机就是刚才的中年男子,对方催促完,下一刻就踩下了油门。   “这里!”女生在最后一排招了招手,前排的差不多都有人了,也就那里最空一些。   舒遥抬起有些虚软的脚,扶着旁边的座椅走了过去,等到了地方一下就瘫在了椅子上。   “你现在还没缓过来啊?”女生问了一句,从粉色的背包里拿出了一瓶酸奶和一个小面包,递给舒遥说,“先吃点东西吧,你都昏迷一天了,估计是饿的。”   舒遥道了声谢,接过东西吃下肚,果然人也精神了几分。   这时,女孩把一个蓝色的背包递给她,说:“你看看,东西应该没少。”   舒遥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女生给她是对方的食物,她再次道了声谢,随后打开拉链看了一眼,见最上面有一盒巧克力,就从里面抓了两块递给了女生。   “谢谢。”女生应该是挺喜欢巧克力的,拿到手后就撕开包装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眯着眼感受了一番后,意外地叹了口气说,“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吃着呢!”   舒遥微微一怔:“以后……”   她垂下眼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难受。她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陆子瑜又怎样了……无论如何,那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你在担心你妹妹吗?放心吧,有人看见她和林学长一起走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舒遥愣了一下,侧过头就看见女生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她抿了抿嘴角,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但愿吧。”   虽然女生刚才帮了她,但她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而唯一能让她放下戒心的那人……她侧过头闭上了眼睛,告诉自己不能再想。   可下一刻她又忍不住担心,如果她是突然失踪的,陆子瑜一定会急疯了吧!要真是这样,她宁可当初没有答应他,长痛不如短痛,或许两人都不用这么难受了。   舒遥紧了紧手里的背包,似乎这样就能给她多一些安全感。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似乎有一股力量想要把什么东西塞进她的脑海,当时她心口突然慌了一下,直觉告诉她,如果任由那股力量侵入她的脑海,她肯定会后悔的,因此她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对于现在这个身份的记忆也浅淡地可以忽略掉。   但她还是能猜到一些的,譬如她现在还是个学生,他们这一车人多半都是同一个大学里的学生,而那位司机不是老师就是学校领导。此外,她应该还有一个妹妹,但感情未必很好。   而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现在应该是在逃难!至于是天灾还是人祸,舒遥就有些吃不准了。   想到这,她睁开眼睛,看向了窗外略显荒凉的景色。   此时似乎是深秋,路旁的树木大多光秃秃的,只有几棵常青树依然青翠欲滴。远处的天空像是蒙着一层灰纱,阴沉沉的,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她视线下移,看向了路旁的房屋,那样式和她原本所处的年代差不多,或许更先进一些,但此刻却静悄悄的,仿佛是被主人遗弃在了那里。   “大家抓紧了!”   这时候司机突然喊了一声,随即车子猛地侧向一边,做了一个高难度的行驶动作,随后才重新恢复了平稳。   舒遥回过头一看,原来刚才路的一侧被各种小车堵上了,他们这辆车的车身比较宽,只能借助路边的空间才能开过来。   “何老师太厉害了!”   娃娃脸女生满脸崇拜地叫了一声,车厢里随即响起了一大片附和声。   因为这出小小插曲,车上原本沉闷的气氛也为之一变,大家都多了几分活力,三三两两地交谈了起来。   坐在舒遥前排的男生拍了拍胸口,用一副后怕的语气说道:“之前吓死我了,一倒一大片,还以为大家都感染变异了呢!”   “你才变异,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男生里侧坐着一个女生,戴着厚厚的眼睛,说话的时候还拍了男生一下,两人的关系应该挺亲密的。   走道隔壁的女生听了,笑着说道:“梁斌他还真没说错,广播都里说了,那些变异成功的就叫变异者,好像还分什么五行,我倒是也想当个变异者,那样就不怕那些东西了!”   娃娃脸女孩接口道:“可是,广播里也说了,要是变异失败,就会变成那种东西了!”说着一脸的害怕。   “呸呸呸!”先前那女孩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的运气才不会那么差呢,你管好你自己吧,别乌鸦嘴了!”   另一个女孩连忙打圆场说:“好了,月月也没有坏心,许茹你别这么针对她!”   叫许茹的女孩翻了个白眼,视线扫过舒遥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不是每个人都吃她那一套,也就你陈清傻傻的给她当枪使。”说完这话,她就扭过头再不理会其他人。   陈清回头看向月月,开口安慰说:“你别在意,许茹也就是一时嘴快。”   月月摇了摇头,笑盈盈地回道:“没关系的,我能理解,大家心里都有压力,说话也就没那么注意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陈清嫌回头不方便,索性坐到了后排来,正好隔在了舒遥和那个月月中间。   舒遥回过头,继续看向窗外,听了这么些话,她大概地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这个世界遭遇了某种不明物的侵袭,感染的人会发生变异,运气好的话,就能成为拥有特殊能力的变异者,生存的几率也会比别人高出许多,而运气不好的人,就会成为危害这个世界的“怪物”,再也不能称之为人了。   舒遥觉得这个剧情有点眼熟,颇有些生化危机的味道,但这一路行来,她并没有看见所谓的“丧尸”。   而且,按照那个梁斌说的,之前有不少人都晕了过去,可是并没有哪个出现变异的情况,也就是说感染也是分层次的,仅仅昏迷并不会发生变异。   舒遥想,这里面肯定有某种契机,也许是体质差异,也可能纯粹是运气。   幸而,他们今天的运气还不错,不仅顺利地出了城,还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一处高速休息区。   “大家赶紧进屋!”   司机何老师吆喝了一声,率先走向了一旁的加油站,而其他人也纷纷下车奔向了休息区的小超市。   舒遥粗略地数了一下,他们这一行大概有三十人,男生的人数稍多一些,而除了领头的何老师,还有一个叫徐文强的男生负责组织同学。   “我们也下车吧。”   舒遥回头一看,发现月月还在等她,立刻扯起了一个笑容说:“你先走一步,我有些晕车,要先缓一缓。”   “哦,好吧。”月月看了她一眼,不是很情愿地下了车。   舒遥借着暮色打开了背包,里面除了刚才看到的巧克力,还有一盒士力架,几包饼干,以及一瓶口香糖,另外夹层里放着满满一袋子牛肉干,旁边还有几十颗奶糖。除了这些吃的,里面就只有换洗的衣服和一个保温杯了。   她拉上拉链,发现外面还有一层,而里面除了一个蓝色的手机,剩下都是一些小件的化妆品。   突然,她在底部摸到了一个硬壳的东西,刚想拿出来,就听见何老师在车外喊人。   舒遥赶紧下了车,同时收获了何老师的一句责备。   “天黑了还不进去,出了事谁负责。”   “对不起。”舒遥十分乖巧地认了错。   何老师似乎诧异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让她快进屋。   舒遥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回头问道:“那老师您呢?”   何老师愣了一下,随即嗤了一声说:“行了,我正愁没东西练手呢,快进去,别让我发火!”   舒遥猜测对方是变异者,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刻跑进了屋子,在角落里寻了一处地方坐下。   这处屋子有楼上楼下,底下是小超市,上面应该是员工休息的地方。这会一楼已经被收拾了出来,货架全都移到了旁边,剩下的面积也就二十多个平方,勉强够大家挤一挤的。   舒遥看了眼货架,上面早就空空如也,连包纸巾都看不见,但听大家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被前面来的人搜刮完了。   只是,扫荡得这么一干二净,正常人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舒遥拿出包里的饼干和水瓶,心里估量着这些东西能吃多久,冷不丁地就见一个人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却是个陌生的面孔,但对方显然不这么认为,一开口就带了点命令的语气:“把你的巧克力给我。”   “给你?”   舒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要是对方说想换,她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但要她白给,那叫做梦!   “怎么,你不乐意?”   女生说着突然伸出右手,随即在她的指尖冒出了一簇黄色的小火苗,“你是想尝尝被火烧的滋味吗?”   舒遥扫了眼四周,大家全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包括那位叫徐文强的男生,甚至还有人开口说:“你有那么多吃的,给她一点就是了,大家还要靠她保护呢!”   “这叫保护?”   舒遥冷嗤了一声,猛地伸手抵在了女生的颈间,“那这样呢?算不算正当防卫?”   “你——”女孩低下头见抵着自己的只是一把修甲刀,立刻掀起嘴角嘲讽道,“我还当是什么利器呢,你不是来搞笑的吧?”说完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跟着起哄说:“修甲刀啊,我也有,还有好几把呢,哈哈,这也能杀人,笑死个人了!”   这时候,先前的女孩月月跑了过来,她先是对着女生说:“你别这样,大家都是同学,伤到谁都不好。”说着又对舒遥劝道,“不然你就给她几个吧,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舒遥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对着女生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巧克力的,我可一次都没拿出来过!”她刚才看过包装,里面就少了两块,而她一直坐在最后排,别人根本就看不到。   月月面色微变,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但舒遥并没有看她。   女生愣了一下,眼角下意识看了眼月月,随即硬声硬气地说道:“我就看见了,怎么的,让你给就给,哪来那么多废话!”说着就想用力打掉舒遥的手。   说时迟,那时快,对方的手刚沾到舒遥的衣袖,被认为毫无杀伤力的修甲刀,已经划破了女生的皮肤,顷刻间血流如注。   “啊,杀人了——”   舒遥抬起头,只见月月一边尖叫一边后退,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恐惧还有一丝恨意。   “我,我要死了吗?”女生惊恐地哭了出声,全染不复之前的嚣张气焰。   舒遥白了她一眼,从包里翻出了一张纸巾往伤口上一压,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死不了”。她并没有割破大动脉,不过是个小血管罢了,也就是吓唬吓唬对方。   女生一听,抽噎着问道:“真的吗,可是好多血……”   舒遥懒得回答,只说了句“你自己按住”,就收手坐了回去。   屋子里有一瞬的静谧,大家看向舒遥的眼神全都变了,之前嘲讽她的那位同学,不自觉地往旁边缩了缩,一副害怕她算账的模样。   这时,月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何老师,我想舒遥同学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太冲动了吧!”   话音落下,月月同何老师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子,而里面的情形让月月不由地愣住了。   “怎么回事?”何老师扫了眼屋子,脸上不怒自威。   大家都没有吭声,最后是月月走到了那个女生面前,循循善诱地说道:“袁雨同学,你快告诉何老师,刚才是不是舒遥同学想要杀了你?”   叫袁雨的女生看了眼舒遥,不知为何她并没有趁机告状,反而瞪了眼月月,愤恨地说道:“放你的屁!舒遥同学怎么你了,你要这么诬陷她?你刚才还说她给了你两块巧克力呢,给你吃的还不好,你这人还真是忘恩负义!”   “你……不是,我没有!”月月急忙解释,回头看向何老师说,“我真的没有,是她诬陷我!”   袁雨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我诬陷你什么了,是舒遥同学没给你巧克力,还是你没有告诉大家,舒遥同学的包里全都是吃的?”   话说到这份上,何老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严肃地看着月月说:“同学之间,不要耍那么多小心机,大家现在需要团结起来,而不是像你这样故意破坏!白月月同学,请你向舒遥同学和袁雨同学道歉!”   “我……”白月月惨白着一张脸,显然没想到袁雨会突然反戈,她颤抖着身体,紧紧地咬着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舒遥看到这,突然就有些腻味了,她开口道:“跟我道歉就不用了,之前白同学给过我酸奶面包,我的巧克力是感谢她的,现在我和她恩怨两清,以后互不相干!至于袁雨同学,我刚才确实弄伤了她,至于缘由,在场的各位都看见了,反正我问心无愧。当然,作为人道赔偿,我会给袁雨同学一块巧克力。”   说到这,她当场拿出巧克力准确无误地丢到了袁雨的怀里,随后看向何老师说,“老师也认为强者为尊吗,因为要靠强者保护,弱者只能屈膝服从?”   何老师怔愣了一下,片刻后他看向在场的诸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强者为尊是没错,但你们要记住,强者不是靠欺负弱者来逞强的!还有一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懂得欺负弱者的人,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踩在脚下!老师希望大家都能变强,可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而不是用来巧取豪夺,明白了吗?”“明白了。”   有了第一个应声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其实在场的人都还没经历社会的洗礼,大部分人心中还是存着善念的,而何老师的这番话,又无疑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毕竟谁也不想成为那个被“巧取豪夺”的对象。   不知不觉间,原本可能导致分裂的危机被化解于无形。   而舒遥并不知道,她这回拿着的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剧本。   作者有话要说: 第95章 极品原女主   夜晚很快来临。   舒遥刚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6:05PM10月29日。她原本想要看下手机里的内容,但何老师说了一声“注意安静”,大家就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个个十分有默契地静了下来。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呼吸声还有衣物摩擦的声音。   舒遥把手机放回了背包里,这会显然不是查看的好时机,大家这副样子肯定是有原因的,在不知道具体情况之前,她能做的也只有随大流。   窗户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因为没有路灯,外面同样是漆黑一片,只隐约能看见他们坐的那辆大巴车的轮廓。   舒遥往窗外扫了一眼,刚想要移开视线,却猛地顿住了——她看到了什么,车子要摇晃?   然而,屋子里很安静,并没有摇摇晃晃的感觉,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舒遥睁大了眼睛,努力看向窗外,然后就见几个体型像人一样的东西攀在了大巴车的车厢上,它们身形矫健,动作敏捷,不时地在车身和车顶跳跃来回,其中几个则不停地摇晃着车子,大有把车子摇散架的意思。   好在它们的力气似乎不够大,在折腾了一番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后,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舒遥心想,这就是那种东西吗?这么看起来也不是很可怕,还是说,她只是看到了表面?   抱着这种疑惑,舒遥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半睡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了牙齿摩擦的声音,但屋子里人太多了,她并不能判断声音的来处。迷迷糊糊挨到了天亮,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背包,摸出了之前翻到的硬壳小本子。   这是个袖珍的记事本,大小还不到A4纸的八分之一,比手掌还要小一圈。   舒遥翻开扉页,上面用蓝笔清晰地写着“舒遥”两个字。她微微一顿便翻了过去,后面是些很零散的记录,有电话号码和各种卡号,还有一些像密码的数字,夹杂着寥寥的心情随笔……舒遥没看到有用的信息,差点就放弃了,好在翻到后面的时候,出现了她想要的讯息—— 第10章 .21,后面跟着7这个数字,上头还被画了一个重重的圈。舒遥算了下时间,10月21日到今天,中间正好隔了7天,难道她在7天前就知道了?等看到后面罗列的一些食物,有的被打了勾,正好都是她背包里有的东西,她心里不禁有些怀疑,难道“她”也是重生回来的?   翻过来的一页上写了几个地名,有的被划了叉,有的被圈了起来,其中一个叫京西的地方被打了个五角星。   舒遥猜测,这些地方肯定有“故事”,她把地名记在心里,随后翻到了下一页,然后她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几个名字——   董倩、白月月、袁雨、陈清等等,除了一个董倩,都是他们这一行的人,而下笔的人似乎带着一股恨意,几个名字都快被戳烂了。此外还有几个一看就是男人的名字,但都不是队伍里的人,同样也都是她陌生的姓名。   再往后翻,就只剩下空白页。   舒遥将写着地名和人名的纸撕下团好,准备找机会扔掉,虽然她不会轻易让人翻自己的东西,但凡事总有例外,就好像昨天白月月趁她昏迷翻了她的包,要不是对方心虚没拿到记事本,有些事情就不好解释了。   她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测,“她”是重生回来的,但不知什么原因,她来了,“她”却不见了。   按照一般的套路,重生的都是主角,但也有例外,有些主角就是专门打脸重生者的,而她可能就是这样的存在。不过可惜,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别说长智商,就连原本该有的常识都还了回去,重生的太过名不副实。   她扯了扯嘴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好巧又是六点零五分。她看了眼右上角的电量,剩下76%,应该还能撑一两天。   屏幕是指纹解锁,这比破解密码要容易多了。她率先打开了通讯录,结果一眼看见了董倩两个字,她愣了愣继续往下翻,没一会就到了低。她重新翻了一遍,根据姓氏和简写猜测着对方的身份,最后一个标记为林学长的号码让她留了心,之前白月月可是提过,她妹妹就是和一个姓林的学长走的。   随后她果然在聊天记录里发现了端倪,那位林学长就是记事本上名为林简书的人物,而董倩却是她的双胞胎妹妹。之所以两人不是一个姓,原因也很简单,她随父亲姓舒,董倩则随了母姓。另外,她名义上的父母已经离婚了,就在她们姐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两人迫不及待地领了离婚证。并且,他们不久后就另外组建了家庭,母亲有了继子女,父亲则又生了一个宝贝儿子。   换言之,她们姐妹俩都成了“多余的人”。   舒遥倒不在乎这一点,不用受亲情羁绊,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至于她那个妹妹,仅仅凭聊天记录并不能判断对方的人品,毕竟她没有过去的记忆,同样的话出自不同性格的人口中,就完全是两个意思了。   而冥冥之中她有种直觉,两人一定会再见面的。   不久后,大家陆陆续续都醒了。   简单的洗漱并用过早餐后,大家就准备继续上路。只是在上车的那一刻,不少的脸色都变了——昨天还好好的车子,竟然多出了许多窟窿,一个个都差不多手指粗,密密麻麻的有如蜂窝,看得人心头发怵。   何老师赶紧检查了一下,最后松了口气说:“还好发动机和油箱都没问题,轮胎也没事,大家赶紧坐好了,早点到安全基地,也能早点睡个安稳觉!”   话是这样没错,但大家的心情不可避免地受了影响,一路上都是些消极的言论。   舒遥这才知道,她昨天晚上见到的,只是最低级的“怪物”。   就在两天前,全世界范围内出现了大面积的昏迷现象,人们毫无征兆地陷入了昏睡,而第一批醒来的,除了变异的异能者,还有后来被称之为“尸母”的毒人。   异能者不用说,他们抗过了感染的危机,自身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强化,之后也不容易再被感染;而尸母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它们的正常细胞已经死亡,取而代之的是不同于人类的基因,尽管还有意识和感觉,但它们的思维已经不同于人类,嗜血和兽性才是它们的本能。   尸母的传染性极强,无需接触就可以通过空气传染给他人,而被它们传染的则称为行尸。行尸的感染力没有尸母强,攻击性却是尸母的好几倍,一个尸母身边往往有几个或几十个行尸保护。而之后再被感染的怪物则像它们的奴仆,专门负责给主子寻找食物,同时数量也是最多的。   这些只是根据现有的了解进行的简单划分,事实上尸母之上还有尸王,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些被大量尸母占据的城市,因为传染性太强,最后只能舍弃掉,幸存的人们不得不前往更安全的城市。   至于为什么不出动重武消灭尸母,是因为尸母死后它的毒性并不会消亡,而暂时还没有相应的解毒剂,除非能把尸母赶到无人区再行消灭,否则那个城市同样无法居住。   如今全国上下也就只有七个“干净”的大城市,那里先后建立起了安全基地,幸存的人们正纷纷往那里逃离。   而舒遥他们正是其中的一支队伍,也是他们运气好,学校里没有出现尸母,除了少部分没有醒来的人,以及像何老师这样拥有了特殊能力的,大部分人都活过了第一波感染。   但很不幸,他们所在的城市出现了十几个尸母——这是无人机拍摄的结果,整个城市不得不进行大撤离。   舒遥他们这些醒来的晚的,差不多已经是最后一批,要是当天没能离开,一旦黑夜降临很可能就成为怪物的盘中餐。而何老师是他们的系主任,同时也是数学老师,秉着对学生负责的态度留了下来,其实也是相当冒险,因为谁也不知道醒来的会是什么。   好在结果还不错,大部分人都醒了过来,甚至还多了两个变异者,其中一个是袁雨,另一个则是徐文强,前者的异能是火系,后者则是土系。   舒遥心想,她果然还是炮灰命,连重生了都没个异能伴身,能活多久全靠“命运的恩赐”。   她心中一哂,莫名地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 第96章 极品原女主   “快看,那是什么?”   坐在右侧第一排的人指着右前方惊叫了起来。   大家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率先看见了百米开外的一排排房屋。屋子大多是两三层的楼房,红墙青瓦远远看着还挺气派,有人见了不耐地说道:“不就是乡野别墅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话音刚落,另一个人出声叫道:“不对,你们看屋顶上!”   这声音带着点惊恐,大家不由地仔细看去,随即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只见那屋顶之上,密密麻麻地趴着许多黑影,乍一看和屋顶的颜色融为了一体,但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够看出来,那些黑影正是昨晚攻击大巴车的那种怪物。   “它们……它们不是白天不出来吗?”   说话的是个瘦弱的女生,尖细的嗓子带着颤音,平白地让人多了几分心惊肉跳的感觉。   而她这话一出口,车厢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每个人都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但所有人都宁可不知道。   很快,一道崩溃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一个看着人高马大的男生,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完了,这下彻底完蛋了,我们逃不出去了……”   他这话像是打开了一道闸门,随即就有禁受不住的女生小声地啜泣起来。   “闭嘴!”   这时,那个叫徐文强的男生,一个箭步冲上前,揪起先前丧气男生的领子狠狠地往椅背上一惯,眼神发狠地说,“你再唧唧歪歪说些没用的废话,就把你丢下去喂了它们!”   “我……”男生咽了咽口水,张着口嗫喏了半天,最终还是乖觉地闭了嘴。   因为徐文强突然爆发的怒气,原本还在小声哭泣的女生也不由地收了声,而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了徐文强。有人开口道:“广播里不是说,那些怪物夜里才出来吗,要是它们白天也能活动,那我们……我们……”   后面的话就算不说出口大家也都明白,也正因为明白,才愈发地让人绝望。   原本还能安慰自己,熬过黑夜就好了,但现在危险随时都可能发生,大家必须每时每刻绷紧了弦,这换了谁都受不了,就算身体受得住,精神也迟早崩溃掉。   徐文强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他显然也束手无策,只能勉强安慰大家说:“总归会有办法的。”   大家一时无语,各个情绪低落。   这时,白月月开口道:“它们能看见我们吗,会不会追上来啊?”她的声音不算大,但这会车上十分安静,每个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许茹立刻开口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巧合,就在白月月说完那句话以后,原本趴在屋顶“晒太阳”的怪物们,突然下饺子一样从屋顶上落了下来,好死不死地朝着他们这边飞奔而来。   “靠,要死了!”有人忍不住咒骂出声,车厢里顿时慌乱起来。   许茹连同另外几个女生,纷纷开口怒骂,恨不得把白月月给撕了,也就陈清还想替白月月说话,但她根本招架不住那么多火力。   一时间,叫声、哭声、怒骂声充斥了整个车厢,哪怕是何老师开口制止,也没能让大家安静下来。   舒遥独自坐在后排,并没有在意车厢里的嘈杂,从看到那些屋子起,她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那些“怪物”的数量太多了,多到让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尸母!”   颇为突兀的一句话,像是炸弹在车厢里炸开,轰的一声把人都给震懵了。片刻后,大家醒过神来,纷纷向着舒遥怒目而视,好像她说了什么罪该万死的话。   这一次还是徐文强开口,他对着舒遥指责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大家已经够乱了,你不要再火上浇油!”   舒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扭头看着窗外道:“是不是乱说,你们可以自己判断,怪物是没有什么理智的,那是什么让它们有组织地聚在一起?巧合吗?”   “这……”徐文强有些语塞,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那些怪物,因为离得远他刚才并没有太担心它们会追上来,而且他震惊于怪物能在白天活动,无意中忽视了对方异常庞大的数量。   就在这时候,车子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响起了何老师异常暴躁的声音:“该死的,桥断了!”   这话一出口,其余人都意识到了不妙,纷纷上前看向了前方的道路,却只见原本该是一座桥梁的地方,从中间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哪怕是车技再好的人,也无法飞跃那十几米的断口,何况大巴车根本没这个动力。   “它们要追上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车厢里立刻响起了尖叫声。   何老师怒骂了一声“闭嘴”,随后倒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接着又一脚油门狠狠地踩了下去。   随着那一阵惯性的作用,车厢里的人意外的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何老师咽了咽口水说:“我记得前面有个路口可以下高速,你们怎么看?”   “不能下高速。”舒遥脱口而出,面对各异的目光,她开口解释说,“我怀疑附近有尸母,那这一片都是不安全的,底下路况不明,我们自己能找到过江的路吗?如果可以,那就当我说了废话,若是短时间内找不到,我建议放弃原先的计划,改投其他基地。”   “你说得轻巧,改投其他基地?希望基地是离我们最近的,过了江再走上一千里就到了,可其他基地最近也要两三千公里,舍近求远,你脑子坏掉了吗?”说话的是许茹,此刻她双眼喷火,似乎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舒遥身上。   见大家神情间都是差不多的反应,舒遥扯了扯嘴角,不甚在意地说:“那随意吧,我无所谓。”   “你——”许茹很是不得劲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坐回了座位上。   舒遥是真不在意,她只是凭着直觉认为那里会很危险,至于生死,对她来说已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要真的交代在这里也没什么,如若不然,早点离开这个糟心的世界不也是件好事吗?   抛开这点情绪,她还有另一层判断,桥梁被毁肯定是有人故意的,但今天之前谁会注意到附近有尸母?大家逃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停下来专门炸掉一座桥,而且还得事先有炸药才行。   要么有人预先知道附近很危险,要么是故意不想让他们过去。   不是舒遥高看自己,谁让她每次都是主角的眼中钉呢!按照套路主角肯定是她身边的人,若是先一步离开了,没理由不给她添堵,甚至要了她的命。   这么想的话,就算他们过了江,后面还是会遇到其他阻挠,与其跟在对方后面踩“陷阱”,倒不如另外找一条生路。   当然,听不听就随他们了。   如今她只剩下一个想法,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陆子瑜。   最终,何老师还是没有下高速,不是他采纳了舒遥的意见,而是下去的路口出现了怪物,这么一来计划只能改变。   除了希望基地,离他们最近的是一个基地在北边二千多公里外,被称之为光明基地,但大家都不是很想去,原因很简单,马上就要冬天了,那里经常零下十几度,没有暖气的话一般人根本受不了。   考虑到一点,何老师在征询了大部分人的意见后,决定去南边的明日基地。   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一决定将改变他们的一生。   …………   与此同时,断桥的另一边,一对男女正在为救不救人争执着。   “倩倩,我们还是走吧,他这样子肯定不行了,没必要为他浪费时间。”说话的是个剑眉星目的高大男生,此时脸上挂着焦急,隐隐还带了一点不耐烦。   被叫做倩倩的女生人如其名,长了一副娇俏的的面容,一双美目似水含情,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沉溺其中。她紧抿着唇,固执地摇了摇头说:“没看见也就算了,但现在我做不到见死不救,林学长要是不愿意多等,也可以先走的!”   男生一听立刻变了脸色,眼中带了些难以置信,说:“你就为了一个陌生人赶我走?董倩,是你说要跟我一起走的!”   女生就是舒遥的妹妹董倩,她抬起头一脸伤心地看了眼林简书,又垂眸看向了地上受伤的青年男子,摇摇头痛心不已地说道:“我真的不能走,没有留下陪姐姐我已经很后悔了,我只想做点什么来弥补,希望也有人能够在危难时刻帮姐姐一把。”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   林简书一下就心软了,神情肉眼可见地多了几分柔和,他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那不是你的错,你姐姐只是运气不好,要怪也只能怪她不积德,而且他也不是你的姐姐,说不定是个坏人,农夫与蛇的故事你总听过吧?”   董倩抿了抿嘴,并没有把这番苦口婆心的话听进去,她语气坚决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改主意,林学长要是愿意留下来我自然高兴,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林简书哪里忍心丢下她,最终还是松了口说:“我留下来陪你,但如果他明天还不醒,你必须和我一起走!”   董倩一下破涕为笑,高兴地说:“就知道林学长面冷心热,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林简书弯了弯嘴角,佯怒道:“还叫我林学长?”   “林大哥……”董倩说着一脸羞赧地低下了头,眼中却泛起了和神情毫不相符的冷意。   董倩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原本也叫做董倩,因为过马路的时候沉迷于看手机,就这样穿进了她正在看的那本书里。   大概是同名同姓的缘故,她替原主感到十分不值。双胞胎亲姐姐是女主,妹妹却只是一句话带过的炮灰,她不相信双胞胎的命运会如此天差地别,结果还真被她发现了端倪!   她来的时候,原主身上正好带了一块用盒子装好的玉佩,本来是要送给女主的,而她很快认出来,那正是女主激发了灵泉空间的玉佩,换句话说,灵泉空间本该是属于妹妹的。   有了这一层认知,董倩对女主也就没了好印象,借口玉佩丢失骗过了女主,之后成功地将宝物认主,并在空间准备了大量的物资。   仅仅这样还不够,她利用书里得来的信息,将女主的爱慕者也就是男二变成了自己的护花使者。她知道林简书还有着另外一层身份,他是后期崛起的西京基地林家的唯一继承人,也是难得的双系变异者,虽然比不上男主霍云齐的逆天三系能力,但他的家世也是小康出身的霍云齐不能比的。   而收服林简书只是第一步,董倩下一个目标就瞄准了男主霍云齐。   原本待在这里的人应该是她的姐姐,而眼前受伤的青年就是后来对女主百依百顺的霍云齐。在书里,女主和同行的人闹了矛盾,一气之下脱离了队伍,结果遇上了被同伴背叛的霍云齐,救了对方的同时也多了一个可靠的伙伴。就这样两人一路扶持,在长久的相处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然而董倩早就想好了,就算不能拿下男主,她也要破坏掉男女主的相遇,她不信没有了灵泉空间和霍云齐的助力,她那位“好姐姐”还能混得风生水起。 第97章 极品原女主   舒遥丝毫不知,她原本的命运已经被人改写。   因为怪物白天也会出现,大家不敢多休息,直到快要天黑的时候才找了处休息站过夜。要不是连续开车受不住,而且夜里的危险性更高,大家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路上。   他们到的时候,休息站里刚停了两辆车。其中一行七人开着面包车准备往北去的,队伍里有老有少,据说老家就在北边;另一队五六个都是青壮年,身上带着不少利器,目的地也是南边的明日基地。   大家交流了一下信息就各忙各事了,毕竟灾难才刚开始,还没到秩序崩坏的时候,即便是警惕也是对于陌生人的警觉。   舒遥他们人多,就占了一楼的屋子,那几个青年明显有意见,后来何老师上前同他们“攀谈”了几句,对方就没再作声了。   期间,有个小孩乱跑乱撞,将舒遥喝水的杯子给撞翻在地。对方的家长很快出现,见自家小孩闯了祸,立刻就拿出了几个水果赔礼道歉,舒遥出于本能拒绝了,但对方大概是过意不去,晚饭的时候特意多煮了一锅汤分给他们,顺带还捎上了青年一行。   大家吃了两天干粮,嘴里早就腻味得不行,因此何老师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让大家一起把汤分了。汤锅很大,三十人每人最少也能分一勺,大家争先恐后的舀了汤,轮到舒遥的时候她拒绝了。   “我已经吃饱了。”   舒遥原本还不怎么挑嘴,但后来被陆子瑜慢慢养刁了,这种光闻味道就让人不喜的汤,她是一口都喝不下的。   左右人多,大家还乐得多分一点,也没人多说什么,顶多在心里念叨两句。   待到夜深人静,大家都沉沉睡去,周遭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舒遥白天眯了一会,现在还不是很困,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今晚很太平,月亮柔和得让人不禁生出错觉,就好像这只是万千夜里最寻常的一夜。   蓦地,二楼上响起了一些奇怪的动静,似乎有什么在移动,闷闷的有些听不真切。   舒遥想到了白天看见的情景,心里不由地警觉起来,她借着月色朝四周打量了一下,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她心里闪过,她回头看向屋子里的同伴,那一张张熟睡的脸,猛地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不行,得冷静!   舒遥深吸了一口气,她注意着楼梯上的动静,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门口,何老师就在那里坐着,但此刻他同样睡得深沉。   的确,开了一天车会很累,但直觉告诉舒遥不是这样的。等她按着对方的肩膀摇晃了几下,心里不好的猜测一下成了真。而此时,声音已经向着楼梯这边来了!   舒遥来不及多想,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立刻用手里的尖锐物,在何老师身上的几处穴位上用力地按了几下。   “唔——”   何老师的闷哼声被舒遥堵在了纸巾里,她赶紧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朝楼上指了指,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几十年的阅历摆在那,何老师在最初的错愕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迅速直起身,用口型问了一句:“是谁?”   舒遥指了指楼梯,示意他继续装睡,随后快速地将自己隐在了阴影里。   何老师顿了顿,按着舒遥说的继续装睡。就在下一刻,楼梯上就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   舒遥将呼吸声放到最低,手里抓了一把修眉刀,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不一会,一个瘦小的人影当先出现在楼梯口,那佝偻的背,花白的头发,当真是莫大的嘲讽!   对方朝屋内扫视了一圈,又走到门口随意地踢了两脚,这才朝着楼梯口说了声:“可以了。”   话音落下,又有三个人影下楼来,这回他们没再那么小心翼翼,脚步声只比寻常急促了一些。   借着月光,舒遥看清了几人手上拿着的东西,是沾了血的菜刀和匕首。她用力咬住唇,没有让呼吸乱掉,这个时候她无比地怀念陆子瑜给她的防身利器,弄不死人,却能让一头大象都晕过去。   此情此景,对方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舒遥只希望何老师的异能给力一些,不然光凭她一个人连自保都难。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瘦小老头率先下手了,挑中的人正是门口的何老师。刀刃在月光下泛出了冰冷的光,那一刻舒遥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直接她便看到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闷哼声同时传来,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门口的人打了起来。   舒遥用力揉了揉眼睛,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何老师背对着她,而他身后站着一个手持柴刀的老妇,对方正高高举起双手,满脸仇恨地作势砍下。   “小心——”   舒遥下意识将手里的包丢了出去,正好砸在了老妇人的脸面上。   那一刀自然没能砍中,但那老妇人仅仅是摇晃了一下,随即就将目光对准了舒遥。   对方口中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方言,舒遥不用猜也知道那是骂人的话,眼看着老妇人朝她冲过来,那明晃晃的柴刀让她心口紧了紧,这会哪怕是有个棍子在手都好啊!   破空声带着柴刀呼啸而至,舒遥胸口忽然一热,闪避的脚步也跟着顿了顿,瞬息间刀光已至——说时迟那时快,妇人恶毒的目光刚在眼前闪过,她就看见原本沾了血的柴刀突然化作齑粉,像雪粒子一样纷纷坠落。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妇人怔愣过后,拿着刀柄扑了过来,却被一道白光击倒在地。   舒遥抬头看去,是何老师!   对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随即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舒遥立刻冲上去扶起了对方,见到那满身鲜血,呼吸不由地滞了一下。   “不是我的……”   何老师顺着她的目光说了一句,下一刻他便重重地咳了一声,人也跟着往后倒去。   “我没力气了。”他说。   舒遥暗暗吐了口气,心道脱力总比受伤好,她又检查了一下,确认何老师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五个……还有两个!”   舒遥看了眼何老师,见对方摇摇头,便索性拿回自己的包,在一旁坐了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楼梯口。   片刻后,何老师缓过了气,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说:“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走眼,唉——差点就交代了!”   舒遥看了他一眼,何老师鬓边已经有了白发,只是打扮得比较年轻,看着和三十出头的人差不多。此时听他这么感慨,舒遥只能回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能想到,灾难才刚发生,就有人丧尽天良朝着同类举起了刀,还是看起来十分淳朴的一家人。   何老师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问道:“那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没,我只是不喜欢那汤的味道。”舒遥顿了顿,又道,“比起他们,我更防备那几个青年,谁知道……”   何老师沉默了一会,他其实也抱了同样的想法,防备着另一队人,却忽视了“老实人”的危险,差一点就把所有人都搭上了。   “看来,挑剔一点也是件好事。”他说着低笑了一声。   这话没法接,舒遥干脆就没出声。   过了一会,何老师站了起来,他随意捡了把武器,对着舒遥说:“你看看能不能把他们叫醒,这里血腥味太重,我怕把那些东西引来了。”舒遥点点头,见对方往楼上去,就朝着队伍里的几个男生走了过去。这回她没有那么细致地去找穴位,直接上脚踢了踢,试了几下后就有人醒过来了。   “谁踢我!”   说话的正是徐文强,大约拥有变异能力的人对药物也有一些抵抗力,因此他是第一个醒来的,接着又有两人苏醒,开口就说了同样的话。   舒遥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道:“我们被人暗算了,何老师在楼上,你们几个把其他人叫醒。”   “靠——”   舒遥的话讲得很清楚,这些人倒没有揪着些细枝末节不放,听完这话立刻就动作起来,只是等他们看到门口那一块的血腥时,有人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做的?”徐文强一脸复杂地看向舒遥。   “我像吗?”舒遥觉得这人实在没什么脑子,但还是好心地给了答案,“是何老师。”   徐文强点点头,又看了眼舒遥,这才朝着其他人走去。   舒遥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坐回了一开始的位置,然后拆了一块巧克力放入口中。   “你还吃得下?”一个男生经过闻到了味道,脱口而出。   舒遥理所当然地说:“我饿了啊……”叫人也是很费力的,何况刚才还被那老妇人吓了一大跳,吃块巧克力也就只能压压惊,她现在都能吃下一头烤全羊。想到这里她更饿了,灵光一闪从包里摸了块牛肉干出来啃着。   “牛肉干?”   何老师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舒遥顿了顿,只当作没听见。   有男生咽了咽口水,随即又嘀咕了一声:“这都能吃得下。”   “得了,快去叫人!”何老师斥了一声,转身就朝舒遥这边走来。   舒遥将剩下的牛肉干塞入口中,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说:“都解决了吗?”   何老师噎了噎,原本想开口要东西的想法也吞了回去,他挺了挺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青年那里都没气了,那边……我解决了。”   “嗯,也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何老师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舒遥,有些事虽然做了,但他心里其实是有些不舒服的。   舒遥扯了扯嘴角,说:“老师觉得他们会不知道吗?真正无辜的是那些被他们伤害的人,如果他们都值得同情,那被害的人又情何以堪?”   说完这话,舒遥就走向了窗边,今晚的月色很好,远远就能看见一些黑点起起伏伏。   “我想,我们得快点离开了。”   何老师正思索舒遥刚才的话,正觉得心结被打开了许多,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赶紧冲到窗边向外看去,随即倒抽了一口冷气。   “快点!”他转身朝着几个男生喝道,“别婆婆妈妈的,用点力打不死的,那些东西来了!”   最后一句话比什么都灵光,几个男生立刻用上了力,等到把所有男生都叫醒后,就由男生把剩下的女生背了出去。好在都是成年人,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大约七八分钟后,大巴车喷出了一阵尾气,如箭矢般冲向了夜色里。   而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整个休息站都被怪物给淹没了。   …………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舒遥同何老师最清楚,而几个男生只知道何老师救了他们,对他愈发信服地五体投地,唯有徐文强对待舒遥的态度判若两人。   “何老师告诉我了。”休息的时候,徐文强找到舒遥说了这么一句。   舒遥正艰难地咬着手里的饼干,听到这话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徐文强有些不解,何老师告诉他,要不是舒遥保持着清醒,他们一群人都得交代在那里,就算不死在那些人手里,随后到来的怪物也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但迄今为止,还有人对舒遥抱有成见,根本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舒遥咽下饼干,又喝了一口何老师赞助的水,眼神诚挚地看向对方:“那你们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这……”徐文强不由地一噎,为舒遥的直白,也为随之升起的惭愧,大家顾好自己都困难,除了道一声感谢,还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   舒遥弯了弯嘴角,不以为意地说:“那就行了,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真正动手的也是何老师,我顶多就帮了点小忙。”   徐文强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就转身走开了。   舒遥看了眼手里剩下的饼干,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这啃干粮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其实她已经算好的了,今天是他们醒来后的第五天,不少人已经弹尽粮绝,沿途又没有什么补给,只能靠同伴分出一点吃的,但又能坚持多久呢?   这天中午的时候,何老师把大家叫到一起,面色沉重地宣布了一个消息:“我们得下高速去找吃的,之前经过的几个休息站大家也看到了,前面的人不会给我们留东西的,要是再不补充食物,后面的路途只会更危险!”   的确,怪物们一天天进化,除了不怕阳光,他们的速度和力量也发生了改变,路上他们零星遇到过一些怪物,从最开始用器械就能将它们干掉,到后来只有何老师和徐文强的异能才能对付它们,要是不抓紧时间补充物资,说不定以后都没机会了。   何老师说完这话,就让同意的人举手表决。   徐文强率先带头,但其他人都在面面相觑,似乎很难下定决心。   舒遥看了眼,举起手说:“我们根本没得选择,不去就得饿死,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去了还能拼一把,说不定运气好呢!”   谁都知道舒遥包里吃的最多,也不是没人打过主意,但第一天见的血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加上徐文强私下说过那天晚上舒遥同何老师一起救了他们,那些人的念头也就消了下去。这会见舒遥都表了态,陆陆续续更多的人举起了手。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也没有人愿意留下来,车子就在最近的一个路口拐了下去。   车窗被牢牢地关紧,每个人都高高地提起了心,一脸戒备地盯着窗外,唯恐从旁边跳出一个怪物来。   然而,这一路上十分安静,车子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障碍,最终在第一个遇到的超市门口停了下来。   “我去看看。”徐文强战斗过几次,整个人多了几分锋芒,他征询了何老师的意见后,立刻从车门跳下,三两步跑到了超市门口,观察片刻后小心地溜了进去。   车上的人陷入了焦灼的等待,而何老师也做好了随时踩油门的准备。   大约五分钟后,徐文强一脸兴奋地跑了出来,挥挥手让大家进去。   考虑到没有第二个人会开大巴车,何老师又是最重要的战斗力,大家索性全都下了车,而何老师也把车子倒好,方便等下可能的“逃命”。   进到超市之后,大家发现里面的货架还是满的,当下都高兴得欢呼起来,还是何老师大骂了一声,大家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压低了声音。   “好了三人一组互相保护,二十分钟后到门口集合。”何老师说完不放心又提了一句,“没看见怪物不等于安全,千万别掉以轻心。”   这话一出口,原本准备撒丫子往里跑的人,立刻顿住了脚步,只敢在附近搜罗了。   舒遥看了下超市的规模,应该是个仓储店,就准备找一找她想要的东西。   这时候,徐文强凑过来说:“你想要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舒遥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考虑到她对这里不熟悉,就点了点头说:“刀具,或者可以结实一点的棍棒也行。”   徐文强明显地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说了声“好”。   舒遥自己也没闲着,沿途看见有用的就往包里塞,没一会就把背包装满了。路过电子设备的时候,她直接将柜面上的几个手里扫到了门口拿的大袋子里,遇上旁人诧异的目光,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在车上的时候何老师就说过了,吃的喝的他会找几个男生直接搬到车上,大家只需要找各自需要的东西就好。   终于,舒遥在尽头的货架上看到了她要的刀具,竟然和体育用品放在了一起,她也是万万没想到。   放眼看去都是些短刀,想来超市也不会卖大砍刀,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抓了几把匕首放进袋子,又从旁边拎起一根棒球棒,掂了掂又无奈地放了回去——那是给小孩玩的!   她遗憾地原路返回,在路过厨具区时,想了想停下来抓了一个不锈钢的汤锅,又捞了几个碗放进口袋,顺便又拿了几板筷子,这才匆匆往门口跑去。   到了地方一看,除了何老师在指挥人搬东西,只有零星几个人在一旁等着。   何老师看了眼手表,有些气愤地说:“这些个小混蛋,一个个都没时间观念!”   说话间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跑来,舒遥看了一眼,把东西拎上车后,也帮着拿了一些轻便的东西,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加入,毕竟带走的越多,每个人能分到的也越多。   又过了差不多十分钟,人才陆陆续续到齐,但最后一点人数,还是少了一个。   何老师脸沉的都快滴水了,这时候有人小声道:“我看见白月月好像跑仓库去了。”   “该死的!”何老师低咒了一声,吩咐大家赶紧上车,随后一个人跑向了仓库的方向。   徐文强来到舒遥身旁,遗憾地开口说:“我没找到合适的。”   舒遥摇了摇头,说了声“没关系”,就当先上了车,其余人见状也跟着上车坐好,但每个人神色间都多了些气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却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突然间,超市里面响起了一声巨大的轰隆声。   车上的人跟着慌了起来,何老师不来,他们也走不掉啊!   徐文强嗖地站了起来,焦声说道:“谁会开车的,赶紧把车发动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出声,最后有个男生颤巍巍地说:“我只拿了驾照……”   “我来吧!”舒遥可不敢把命交给别人,虽然她也很久没碰车子,但好歹很久前也开过几年,基本的操作是没问题的。   事到临头,也没人再有意见,舒遥坐上驾驶位,稍稍回忆了一下,很快将车子发动了起来。   “快走吧!”有人叫道。   舒遥没有动作,只是紧紧地盯着门口,随着轰隆声越来越近,她也很想踩下油门,但是理智告诉她,还得再等等。   好在有徐文强稳住局面,那些人也只敢催促,没人敢上前来捣乱。   终于,门口出现一道人影,蹿上车门后立刻大叫着“开车”。   舒遥差点就踩下油门,可听到声音后又稳住了,何老师还没来。   叫唤的人是白月月,见舒遥无动于衷,她上来就想抢方向盘,口中大叫道:   “快开车,是行尸!” 第98章 极品原女主   白月月似乎是使了吃奶的劲,舒遥差点没稳住,好在徐文强把人拽走了。   “你做什么,再乱来我把你丢下去!”   徐文强愤恨不已,要不是白月月,何老师也不会遭遇危险。   车上的人,包括之前叫着开车的,各个对着白月月怒目而视,其他人催促还能说是害怕,白月月就真的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   “快走!”   忽然一道声音从车外传来,舒遥下意识踩下了油门,然后就见一个人影快速跃上了车子,啪一下按下了关门键。   事情发生的太快,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两个似人非人的东西龇牙咧嘴地追着车子嘶吼,好在舒遥的油门踩得实,没给对方追上的机会。   “何老师你怎么样了?”   徐文强拿了瓶水递过去,看着何老师那一脸漆黑的模样,他差点落下男儿泪来。   何老师摆了摆手,喘着粗气说:“死不了!”说话间眼神似是无意地扫过白月月,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舒遥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对白月月升起了警惕。   之后直到停下来休息,都是舒遥在开车,好在路上没什么人,她还能时不时放松下视野,但即便如此她也差点累瘫掉。   “老师幸苦了!”下车的时候,舒遥很认真地对何老师说了一句。   对方愣了愣,继而笑了说:“那不如你来替老师。”   “别!”舒遥一口拒绝,伸出手说,“它现在还是抖的,再来一次就废了!”   “呵呵。”何老师捂着胸口笑了笑,感叹道,“还是得把人练出来,现在这样不行啊!”   舒遥点了点头:“只要老师一句话,他们会照做的。”   何老师摇了摇头,看了眼车外,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白月月激发异能了。”   舒遥有些意外,她第一次听说不是感染的情况下也能激发异能的,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只能说白月月运气极好。   何老师说完话一直注视着她,见她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模样,不由地叹了口气,说:“我倒希望你能激发异能,这个世界的秩序只会越来越坏,怪物未必是最可怕的,可怕的还是人心呐……”   这话一点没说错,怪物人人都会防备,可很多时候,危险往往来自于人。   舒遥想了想,说:“她刚才利用老师了?”   何老师怔了怔,继而笑了说:“也谈不上利用,我不过去她未必逃不掉,只是人性本能罢了。”   话虽如此,何老师心里未尝没有后怕,要不是他警惕性高,可能当场就被那行尸攻击到了。可恨的是,白月月明明看见了却没有出声提醒,反而趁着行尸与他缠斗的时候逃离了仓库,明摆着将他当成了挡箭牌。   “你和她有矛盾,以后还是小心点好。”何老师说完这话,揉了揉胸口,慢悠悠地下了车。   舒遥想起了第一日的情形,那时她在白月月的眼中看到了仇恨,可两人既不同班又不同寝,也没有因为某个男人争风吃醋,又哪来的深仇大恨?   除非,白月月恨的不是现在的她。   舒遥抿了抿嘴角,心里无端地升起了一股烦躁,又是一个拥有先知的人!   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拿起自己的东西下了车。好在今天颇有些收获,不然就成了给白月月做嫁衣裳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她倏地回过头去,然而别说人影,连个鸟雀都没有,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就只有草木晃动的声音。   “难道是错觉?”   她暗自嘀咕了一声,就听见屋里有人在叫她。想想她开了老半天车,精神恍惚也不奇怪,就甩甩脑袋把奇怪的感觉抛到了脑后。   这天晚上,大家终于吃到了热乎乎的饭菜。   “还好你拿了锅,不然大家就得白高兴一场了!”何老师捧着香肠米饭感慨地说了一句,大家听到后纷纷对舒遥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舒遥弯了弯嘴角,谦虚道:“那也是许茹几个手艺好,何老师别只夸我一个,大家都出力了。”   许茹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了点诧异。   “没错没错,出力的都该表扬!”何老师说着一拍大腿,“对了,明天开始每个男生轮流学开车,今天这样的事以后还会遇到,我们得未雨绸缪,不然就要吃大亏了!”   听到这话,女生们倒是没意见,而男生一个个苦着脸,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何老师冷哼了一声,说:“不愿意也没关系,现在的男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连个女孩子都不如,真是……”   话音刚落,立刻有男生开腔说:“没,我们没不愿意,就是怕太难了学不会!”   “没错,就是这样!”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要他们承认不如女生,那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何老师勾起嘴角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肯学,老师包教包会,以后咱们还能找几辆好车开开!”   听完这话,原本还有些勉强的男生一个个都露出了兴奋的光芒,只要是男的就没几个不爱车的,当然大巴车除外。   何老师笑得意味深长,有点像阴谋得逞的老狐狸。   舒遥微微一笑,回头的时候不期然地对上了白月月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白月月勾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好像看见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舒遥莫名觉得对方笑得有些瘆人,但面上仍旧回了一笑,输人不输阵,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果然,白月月面色微变,笑容也跟着淡了下来。   “你等着!”   舒遥看出了对方的口型,浑不在意地弯了弯嘴角,狠话听多了也就没什么威力了,倘若对方现在就动手,她还能高看三分。   但白月月敢吗?   经过这一次的补充,队伍短时间内可以不用担心食物,但有一个问题不容忽视,他们的战斗力太差了。   迄今为止,只能说他们的运气极好,除了零星几只怪物,就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威胁,哪怕是超市这一次,也是有惊无险堪称奇迹。   根据何老师的描述,那些行尸的杀伤力远不是怪物可以比的,要不是仓库内多有遮挡,换成开阔地带的话,就算两个何老师也未必是它们的对手。   何老师说完,面色沉重地看向大家:“眼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大家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往后这一路会越来越艰难,幸运女神不会永远眷顾我们,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见何老师把问题丢出来,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   有人大着胆子说:“可我们没有异能,就更不是它们的对手了,要怎样才能自保呢?”   何老师偏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给出自己的答案。   许茹左右看了看,犹豫着开口道:“男生力气大,还能和怪物拼一拼,我们能做什么呢?”   何老师叹了口气,看向舒遥说:“许茹的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舒遥微微一愣,她看了眼神情古怪的许茹,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女生力气小,这是很难改变的事实,但怪物不会因为是女生就怜香惜玉,这点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女生脸上都不太好看,但也没有人出声反驳,毕竟舒遥说的都是事实。   舒遥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说:“但我们也不是非要比力气,自保还有另一种理解,那就是学会逃命!作为一路行来的同伴,我相信有能力的人肯定愿意保护大家,但谁也不能要求别人在逃命的时候还分心照顾。所以,我认为女生要做的首先是学会逃跑,速度、耐力还有躲避能力,这些都可以训练出来,每提高一分,我们就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说到这,她看向何老师说,“我们还少一些武器,除了防怪物,我们还得防人,赤手空拳就太吃亏了。”   何老师微微颔首,率先看向许茹几人说:“你们怎么看?”   许茹抿了抿嘴,中途还往舒遥这边看了一眼,最后勉强地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要怎么训练?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车上呢!”   何老师皱了皱眉,再次看向了舒遥。   “这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舒遥既然说了,自然有她的办法,“我这里有一套健身的拳法,是专门给女孩子练的,可以锻炼身体敏捷度和反应能力,至于耐力,除了跑步还有负重、跳绳等等,只要运动起来,耐力总归会慢慢增加的。”   徐文强点点头附和道:“你说得对,男生也不能忘了锻炼,天气越来越冷,要是生病就麻烦了!”   何老师拍了拍脑袋,一脸懊恼地说:“差点忘了还得准备过冬的衣物,真是失策!”   “老师忘了吗?我们去的是南边,那里可冷不到哪里去!”许茹说道。   这时,白月月忽地插了一句:“话可别说满了,到时候大家冻坏了找你吗?”   “你——”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何老师开口打断说:“好了,这件事现在也急不得,后面有机会就把东西准备上,总归有备无患。要是大家没意见,明天就开始锻炼,你们说呢?”   答案不言而喻,今天两只行尸给大家的冲击太大了,没有人愿意拿命去偷懒,只是锻炼身体就能多一分逃命的机会,谁会拒绝呢?   就连白月月,在看到舒遥的那套拳法后,都厚着脸皮加入了锻炼的队伍,就好似和舒遥有矛盾的人根本不是她。   舒遥也没说什么,反而是别人看不过去,觉得白月月很不要脸,毕竟大家在接受的同时都对舒遥表示了感谢,唯独白月月一副理所应当别人合该欠她的模样。   为此,白月月不惜当众“展示”了她的异能,意图也很明显,就是想要震慑住大家,可惜没有人买账。   许茹更是当众开嘲:“你都有异能了,那天为什么不帮何老师,还要我们把何老师丢下,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白月月面色微变,但很快镇定地说道:“我那是被吓到了,根本没反应过来,你说的好听,换了你你就行了?”   “呵,至少人家没催着要开车,比你强多了!”袁雨接过话怼了一句。   自从第一天撕破了脸,白月月就一直避着袁雨走,但现在不一样了,白月月仰起头,很是不屑地回道:“你不就仗着自己有异能排挤我嘛,就你那打火机一般的能力,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袁雨被说得面上一红,但还是梗着脖子说:“现在是说你忘恩负义,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先是舒遥给你东西你反过来陷害她,这次何老师为了找你差点丢了命,你却冷眼旁观还要把他丢下,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凭什么还要待在队伍里,下回指不定又有谁被你害了呢!”   “你——你血口喷人!”白月月气得眼睛都红了,手中瞬间多出了一条藤蔓,狠狠地抽向了袁雨。   其他人一看,立刻惊慌地散开了,袁雨也躲得很狼狈,衣服被撕破了一条大口子。   白月月还待继续攻击,幸而何老师听到动静及时过来阻止了她。   “你就是这样用你的异能的?”何老师目光如炬,看着白月月的手说,“你的异能倒是厉害,不用练就这么娴熟了。”   白月月目光一闪,当即回道:“我也不知道,激发出来后就是这样了。”说着她立刻转换了话题,“何老师,你不能因为她们弱就包庇她们,明明是她们故意挑衅,我不过是迫于无奈才教训一下!”   “好一个迫于无奈。”舒遥走上前,比划了一下地上留下的痕迹,看向何老师说,“三公分呢,这要是打实了,半条命都得去掉了吧?”   袁雨这才注意到地上的痕迹,她立刻倒退了两步,捂着肩膀向着同伴求助道:“快帮我看看,流血了没有?”   何老师的脸色也变了,如果刚才是责备多一些,那么现在就只剩下心寒,他冷冷地看着白月月,一字一句道:“仓库里,偷袭我的人是你?”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面色大变,看向白月月的眼神都带着惊骇,能偷袭自己的老师,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原本在一边旁观,不想介入女生争吵的徐文强,也是忍不住开口道:“白月月,难不成我们都欠你的吗?”   白月月听到这话,原本的一丝慌乱被愤怒取代,她面朝众人,满目仇恨地说道:“不是吗?就是你们逼我的,你们有眼无珠,死了也是活该!”说完这话,她不等众人反应就跑了。   这会是清晨,大家都在休息站外面锻炼,白月月连自己的包都没拿,直接就朝着外面跑了出去。路过大巴车的时候她试图打开车门,但车子是锁上的,她尝试无果后愤恨地化出藤蔓抽了一道,这才快步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众人被她一通骚操作惊呆了,许茹开口道:“她这是想把车子开走啊,好毒的心肠!”   休息站里并没有什么好车,勉强能开的也装不下这么多人,要是白月月将车开走了,他们这一行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舒遥上前看了看,幸而车子还算坚固,白月月只在车身上留下了一道重重的凹痕,不然车子散架他们可就惨了。   何老师面色复杂,喃喃地说道:“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白月月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一般的自私可以形容。发生了这么一出,大家也都没了锻炼的心思,收拾好东西后就赶紧上路了。   不久后,许茹拎着白月月的粉色背包,诧异地说道:“里面就一瓶水一个面包,她就这点东西吗?” 第99章 极品原女主   就在当天夜里,大家遭遇了一波寒流,气温骤然降了十几度。要不是他们人多,连条被子都没有的情况下,夜里根本没法休息。   第二天,当务之急就变成了找过冬物资。   和上次一样,他们下了高速后,直接找了最近的一间超市。但和上回不同,这次的超市几乎被搬空了,吃的喝的基本没剩下,就只有一些日用品孤零零地散落在货架上。   “要不,我们再找个大超市?”有人提议道。   这家店面太小,很多东西都不全,甚至连个仓库都没有,也就只能算个便利店。   “这……再进去会不会很危险啊?”   因为之前才遇到过一次行尸,大家心里都有些害怕,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提心吊胆了,要是再往里面去,真遇上点什么,跑都跑不掉!   何老师也有些犹豫,上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冒险,但要是找不到过冬物资,接下来一路大家非得冻出个好歹来,左右都是一个“难”字。   略作思考后,他开口提议道:“不然,我们在附近找找,周边肯定有服装店,这个季节冬衣也该上架了!”   “来的路上好像没看见啊?”许茹说完,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大家分散了遇到危险不好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何老师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女生跑不快的都回车上去,男生分两队就在这条街上找,正好绕一圈集合,要是找不到也没办法。舒遥,你就负责开车吧。”   舒遥本想答应下来,又怕大家找不到东西,就开口道:“我刚才在路口看见一个广告牌,附近应该有个家纺店,不过我不知道具体路名不好指给大家,有人愿意的话可以和我去找找看。”   “那地方远吗?”何老师不太放心地问道。   舒遥想了想,说:“大概隔了两条马路。”   大家一听有点远,纷纷摇起头不想冒险。这时,徐文强上前一步,说:“我陪你一起去,但要是找到了,又怎么通知大家?”   “对啊,两个人也拿不了什么东西,还是算了吧。”许茹开口说。   舒遥想了想,从背包里掏出两个手机,将其中一个递给了何老师,说:“这是我改造过的通讯器,没有网络也能联系,要是找到了,大家就过来接应我们。”   说着,舒遥就给大家演示了一遍怎么操作。   何老师听着手机里发出的声音,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你居然还有这一手!”   舒遥笑了笑说:“也是别人教的,事不宜迟,大家分头行动吧。”   一行人很快散开,男生分头找服装店,而女生也没有立刻回车上,她们把超市里能用的都搬到了车上。用她们的话说,谁知道下回还缺什么,这次多拿一点,等于下回少冒一次险。   没有了某些不安定的因素,队伍里每个人都把自己当成了集体的一份子,考虑问题也不会单单顾着自己,而且一群人集思广益,思考问题也会更为周全。   …………   舒遥带着徐文强跑过了两条街,在尽头拐角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家纺店。   这处店面并不显眼,要不是看到了广告牌,舒遥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个灰扑扑的角落。从玻璃窗看进去,一眼就能把店铺看全了,里面大约就二三十个平方,门口处摆着两张床做展示,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柜台。   “这门是锁着的!”徐文强摇了摇大门,又用力踹了踹,结果大门纹丝不动,气得他脸都红了。   舒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直接从路边捡了一块石头,估摸着掂了掂,随后用力地砸向了其中的一扇窗户。   “砰——”   徐文强从门边跑过来,见此情形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好了,你通知何老师他们吧。”   舒遥将通讯器丢给对方,又用石头清理了一下碎玻璃,而后直接钻了进去。   徐文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赶紧拿起手机通风报信。   舒遥进到里面看了下,一楼并没有隔间,柜台后有个楼梯应该是通到楼上的。她在店里转了一圈,只在墙边找到两床包装好的被褥。   她把东西从窗户口递出去,徐文强接过说:“不然,我们等等他们过来吧,总觉得这里有些瘆人。”   舒遥不置可否,她心里确实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天太过顺利了,没遇到怪物不说,一下就给她找到了这处不算很显眼的店面,虽说有广告牌指引,但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就在这时候,街道上突然蹿出来两只“觅食”的怪物,径直朝着徐文强冲了过去。   “快进来!”舒遥喊了一句,四下看了看,并没有找到可以遮挡窗户的东西。   徐文强用土刺阻挡了一下怪物,立刻猫着身子钻进了窗户。他试图用土墙挡住破口,但这两只怪物直接撞开另一扇窗户跳了进来。   “去楼上。”舒遥说完立刻跑上了楼梯,徐文强紧随其后,还不忘在楼梯口加一道障碍。   楼上是仓库,墙边摆着四个货架,满满当当全放了货物,但此时两人半点不觉得高兴,这些软绵绵的东西,根本没有半点攻击性。   “砰!砰!”   楼梯口传来怪物撞击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舒遥率先跑到了窗户边,只一眼差点让她当场吐出来。   “怎么了?”徐文强刚加固了两道土墙,听到动静跑到窗户口一看,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命了!”   舒遥看了眼他手里的通信器,幽幽地说道:“让他们赶紧离开吧。”   “你……”   “不然,叫他们来送人头?”舒遥当然没那么无私,但眼下的情形根本不是自私就能解决的,底下乌压压一片,大约有上百只怪物,还不知道有没有行尸躲在旁边呢,他们队伍里就何老师一个能打的,其他人能自保就不错了,还指望把他们俩救出去吗?   徐文强咽了咽口水,手里的通讯器被他捏得死紧,最后他眼一闭,忽地扬手将通讯器扔到了窗外。   “你——”   舒遥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但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徐文强深吸了一口气,替自己开脱道:“我只是太紧张,手滑了。”   舒遥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她从背包里拿出匕首,靠着窗户的一侧默然无语。   “怎么办?”徐文强没有舒遥这般冷静,尤其是怪物的数量在增多,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以往的从容。   舒遥当然也怕,只要一想到那些怪物会一口口将她吞咬下肚,她就忍不住心里发凉,如果说有什么比死还可怕的,那就是眼前这种了。   “你说话啊!”徐文强见舒遥不理他,直接就想冲上来。   舒遥避开了他的碰触,说:“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的异能够的话,可以用土桥把自己送到对面去。”   “这……”徐文强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但看清了两栋楼之间的距离后,他满脸颓丧地摇了摇头,“不行,太远了!”   突然他眼前一亮,指着远处说:“他们过来了!”   舒遥心里一惊,说不上是怎样一种感觉。她看了眼兴奋的徐文强,将视线移到了屋内的货架上。   徐文强在窗户口拼命地挥手,但大巴车在前进了一段路后,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后呼啸着驶离了这里。不少怪物被这动静吸引,纷纷追了上去,但大部分仍然在楼下“坚守”。   “该死该死该死!”徐文强发泄似的对着窗台一阵猛捶,忽然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舒遥,眼中是全然陌生的神情。   舒遥暗暗警惕,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其实今天的情形有些奇怪,但这话她现在不想说了。   徐文强忽地咧开了嘴,眼中带了几分疯狂之色。   “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非要来这里,根本就不会遇上这些!”他猩红着一双眼,看向舒遥的目光充满了仇恨,“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舒遥心口一跳,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正好避开了攻击她的土刺。   “你疯了!”   不可否认,这次遇险有她的责任,但对方既然同意过来,就该预估到可能的危险,现在倒像是她故意的一样。   徐文强见舒遥躲开,反而停下了攻击,他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忽地扬起了一抹怪异的笑容,说:“我也不要你偿命了,反正大家都活不了,不如你就满足我一下,就当是对我的补偿好了!”   此时的徐文强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昂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舒遥,眼中透着赤落落的欲望,一步步朝着舒遥走了过来。   舒遥没想到对方这个时候还能冒出邪念,以往的徐文强给人留下的是坚毅可靠的感觉,但此刻他就像一个穷途末路的亡命徒,疯狂、暴躁,随时都会爆发出来……人心果然是最难测的东西!   这时,徐文强突然向前一扑,试图将舒遥扑倒在地。   舒遥矮身往旁边一翻,还没来得及站起,就听见楼梯口传来“轰隆”一声——土墙塌掉了!   然而,徐文强像是浑然不知,他直勾勾地盯着舒遥,从地上爬起后,再一次扑了过来。   舒遥就地一滚,躲开后,赶紧跑到了窗户边。   而这时,两只怪物从楼梯口蹿出,一只扑向徐文强,另一只则朝舒遥张开了锋利的牙齿。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蹿进一个黑影,好巧不巧把怪物给撞了回去。   舒遥捏紧了手里的匕首,待她看清进来的是什么东西,差点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行尸?!”徐文强刚把攻击他的怪物解决掉,一回头惊得直接从楼梯口摔了下去。   舒遥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尤其是那只行尸回过头看她的时候,她居然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讥诮,她一定是疯了!   被撞倒在地的怪物又想朝舒遥扑来,却被那只行尸一巴掌拍了回去。   舒遥已经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了,楼下是死路,眼前也是死路,横竖都是死,可偏偏没法选择更痛快的死法。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地往窗户中央移了移,一楼有个架广告的铁架子,她觉得自己还可以争取多喘口气。   “哐啷——”   楼下传来一声巨响,行尸也跟着扭过了头。   趁此机会,舒遥直接从窗户口翻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外面的铁架子上。楼下一群怪物“哗”的一下围了上来,有的甚至沿着墙壁想要往上爬。   舒遥来不及多想,直接沿着铁架子往前跑,然后瞅准一处有空调架子的地方,抓住后手脚并用地爬上了二楼,推开窗户翻身进到了屋内。   “呼——”   她重重地吐了口气,心里很清楚,现在只是苟延残喘,别说怪物,那只行尸就不会放过她,而二楼对它来说根本没有障碍。她扫了眼屋内,看起来这只是个简易的睡觉场所,里面并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除了墙角的一根铁棍。   门外是充作仓库的小隔间,堆放着不少工具,扳手、斧头什么都有。舒遥匆匆瞥了一眼,握紧铁棍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好在楼下并没有异样,更让她意外的是,这里居然是一间汽修店。   两辆车一左一右停在门口,左边小轿车旁摆着一堆工具,多半是等待维修的,而右边那辆车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舒遥打开驾驶室看了看,钥匙正插在上面,她试着启动了一下,一切正常油箱也是半满。来不及多做考虑,她找到卷帘门的自动开关后,立刻发动了车子,等到高度足够,直接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喀拉拉——”   舒遥半眯着眼,横冲直撞地冲出了怪物的包围圈,这时候她也顾不得东南西北,哪里有路就往哪开。直到甩掉了后面的怪物,她才有余暇看一眼街边的路牌,却不料开到了市中心。   万幸,那只行尸并没有跟上来。   一放松下来,舒遥就觉得手心火辣辣的疼,仔细一看才发现手上蹭掉了一块皮,而且脚上和膝盖也在隐隐作痛,应该是之前摔摔打打的时候弄破的。她不敢托大,趁着天没黑,找到了一处小药店作为栖身之处。   等到处理完伤口,舒遥才发现肚子饿得咕咕叫,之前就没吃午饭,后来又一路逃命,这会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她翻出背包里仅有的牛肉干和矿泉水,想着明天找路的同时还得找点吃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耳边恍惚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直觉往旁边翻了个身,落地的同时,只听见一阵“哗啦啦”破碎声,就只见原本的木架子床眨眼间成了一堆碎木片。   舒遥这下是彻底清醒了,她抬眼看向窗口,就见两根藤蔓破窗而入,直直地朝她飞了过来。   “噗、噗”两声,藤蔓径直刺穿了地板,留下一地碎屑。   舒遥心里一凉,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今天白天的意外未必是他们运气不好,而是有人存心想要她的命!   “白月月!”   舒遥看向窗口,冷冷地说道,“藏头缩尾的,就这么喜欢当耗子吗?”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倏地从窗口飘落,正是一脸怒容的白月月。   “你还真是命大,那样都弄不死你!”   舒遥掀了掀嘴角,意有所指地说:“老天帮忙,运气好罢了。”   “我呸!”白月月啐了一口,满脸不屑地说,“狗屁的运气,老天根本就不公平,你这样虚伪的人,有什么资格当主角,老天真是瞎了眼!”   舒遥微微一愣,随即挑了挑眉说:“原来我是主角啊,那你呢,恶毒女配,还是炮灰路人甲?我说呢,好好的,你却把我当成了仇人,原来是嫉妒我啊!”   白月月像是被戳了肺管子,当即暴跳道:“你放屁,我才不会嫉妒你呢!就你这样什么都没有,哪里值得我嫉妒了?你的空间,你的金手指,还有你的男人,以后就都是别人的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干什么要嫉妒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舒遥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还有自己,怎么就一无所有了?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不也活的好好的?”   “呵呵——”白月月不住冷笑,等到笑够了才幽幽地说道,“那是你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灵泉空间、基地大佬,还有异能最强大的那个男人,原本他们都是属于你的!想想看,拥有了这些,这世上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可惜啊,这一切都被你妹妹抢了去,你只能当个可怜的炮灰咯!”   “哦?”舒遥眸光闪动,她看着眼前的白月月,突然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白月月继续嘲讽道:“很难过吧,爱慕你的宋学长成了你妹妹的裙下臣,你一定不知道他的身份,那可是未来京西基地最有权势的一方,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还有那个霍云齐,最强的三系异能者,挥挥手就能灭掉半座城,原本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最听你的话了,现在呢,都是你妹妹的了!哈哈——”   舒遥听到这,总算弄明白了记事本上那些人的关系。按照白月月说的,她本该拿着主角的剧本,但显然这是个逆袭打脸原主角的世界,所以她不小心就失去了自己的金手指,被自己的妹妹取而代之了。   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空间灵泉又不能带走,男人也不是她要的那一个,拿走就拿走好了。这个世界那么糟糕,有人愿意当救世主不好吗?   白月月见她一脸无动于衷,冷笑着说道:“你可能觉得无所谓,那是你不知道霍云齐对你有多好!”   说到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带着某种向往的神情,语气也多了几分痴迷,“那样的男人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英俊迷人,能力卓绝,可他偏偏待一个人如珠如宝,把她捧在了手心里宠着,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痴情的了,所有的女人都恨不能取而代之!”   舒遥越听越觉得别扭,好在她没有相关的记忆,既不会觉得可惜,更不会生出怨念来。   这时候,白月月话锋一转,突然厉声说道:“可你呢,三心二意水性杨花,像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好在,他现在也不属于你了!”   舒遥看了眼白月月,一阵见血地说:“所以,你也恨不得取而代之,这就是你要杀我的理由吗?”   白月月面色一沉,眼神阴狠地看着她:“杀你,那是因为你该死!”   话音刚落,几道手臂粗的藤蔓一下从四面八方破空而来! 第100章 极品原女主   幽绿的藤蔓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如箭矢一般射向舒遥,攻击的同时也封闭她所有的退路。   那一刻,舒遥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一下凝固了,呼吸间,带着死亡气息的藤蔓席卷而至——   “砰!”   “卡嚓嚓……”   伴随着一声重重的撞击声,舒遥心口也“怦”地一跳,已然刺到她身上的藤蔓突然间寸寸尽断,像是被什么东西震碎了一样,而她周身只留下了劲风扫过的刺痛。   “吼——”   舒遥还没反应过来,乍然听到这声音,不由地一个踉跄,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就看见一只行尸腾空而起,直直地扑向了满脸惊诧的白月月。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舒遥伸手捞起脚下的背包带子,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店门,而身后是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剧烈打斗声。   她扑到停在门口的车前,刚要拉开车门,猛地发现轮胎瘪了下去,上面赫然戳着一个硕大的窟窿。   不用想,肯定是白月月做的。   舒遥低咒了一声,只能弃了车快速离开,她可不敢赌行尸和白月月同归于尽,无论哪个追上来都很要命。   她边跑边回忆白天见过的街道,就在她跑过一个路口时,她猛地刹住了脚步,往一旁的巷子看了过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白天的时候那里并没有车!   直到舒遥踩下油门,她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难道这一次,她真的有主角光环吗?   不光车子是好的,车上还有满满的物资,吃的穿的用的都有了,就好像是专门停在那里等她发现的一样。   她怀疑过这是白月月开来的车,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白月月手里应该是有空间的,不论是进入超市仓库的举动,还是空手离开队伍,要是没有空间做后盾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做。而既然有空间,她完全可以把车子收起来,外面也没必要放那么多物资。   正因为这样,她开车走的时候还有一丢丢心虚,但车子发动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惊动什么人,倒更像是某个倒霉鬼留下的无主之物。   舒遥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一下车子的主人,这么一来她完全不需要停下来收集物资了,车上的东西足够她到达明日基地。   当然,前提是不要“遇怪”。   短短时间,舒遥仿佛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从差点殒命到幸运降临,她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就好像此刻的街道,空荡荡的安静极了,太阳能路灯投下了长长的影子,一路向着远方延伸出去,直到夜色的尽头,而她则是这路上唯一的过客。   直到出了城,舒遥才猛地惊醒过来,她刚才都没有特意去认路,就那样顺着灯光一路往前走,竟然直接开到了城市的另一个出口!   这算是误打误撞吗?   舒遥顾不上深思,辨别好方向后,快速将车子驶入了高速路口。   与此同时,原本安静过分的街道,突然像沸腾的油锅一样热闹起来,无数的身影从两边的黑暗处走出,不约而同地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汇聚……   …………   舒遥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将车停了下来,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入眼处一片空旷,可以确保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出现。   她把后座的东西粗粗看了一遍,四箱不同口味的方便面,两箱保质期还有五个月的牛奶,六箱矿泉水,光这些就足够她饿不死了,但她刚一动就发现座位下还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大盒香肠和两箱子酱菜,角落里还塞着苹果、柚子等比较耐放的水果。   她往后看了一眼,最上面是两条被子,旁边是几个装衣服的袋子,具体装了什么看不出来,但其中一个袋子上标着某品牌羽绒服的logo,她伸手按了按,松松软软确实是羽绒服没错。   索性,她又把后备箱翻了一遍,除了刚才看到的,她还发现了毛巾牙刷杯子等小物件,下面是几个印着自热米饭的箱子,另外她从两个很大的收纳箱子里发现了大堆零食以及数量可观的女性用品,而最下面还放着一袋50KG的大米。   此情此景,舒遥颇有种自己在自驾游的错觉。她翻出两盒自热米饭,又在后座拿了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盒泡上后,默默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路。   这会是11月5日,她粗略地估算一下,现在离明日基地应该只有几百公里了,不出意外的话,她最晚明天就能到达。   但问题是,到了以后呢?   之前一直跟着队伍,她并没有细想独自一人要怎么办,而昨天发生的事,让她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在这个世界,普通人和异能者是不一样的,无论徐文强还是白月月,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杀死。   可以说,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横亘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如果明日基地是站在普通人一边还好说,有规则束缚起码安全还有些保障,若不然按照强者为尊那一套,普通人只能生活在最底层,她带着这一车物资过去,和送羊入虎口根本没什么区别。   但不去基地她又能去哪呢,这个世界可没有岁月静好的地方。   之后这一路,舒遥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直到她遇上一队拦路抢劫的人。   那会距离基地所在的城市只有一百多里了,本该是更安全的地方,她却遇上了第一波明着打劫的人。   对方直接用两辆车堵了路,手里拿着刀枪棍棒虎视眈眈,其中领头的还单手把玩着一个火球,一看就是火系的变异者。   舒遥还能怎么办,一个急刹车之后,随即一百八十度调转车头,在距离拦路者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迅速“撤退”。   “追!”   对方显然没有放弃,舒遥从后视镜看到,两辆车都追了上来,前面那辆车上坐着那个火系异能者,正凝聚着火球试图朝她丢过来。   “轰——”   舒遥用力踩下油门,躲过了对方的火球攻击,这辆车子性能不错,但要在高速上甩掉对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若是对方要和她耗,她孤身一人根本不可能耗过对方,何况油也不多了。   于是在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她直接将车驶下了高速,本以为对方会有所忌惮,不料那两辆车依旧紧追不舍。   舒遥的车技只能算一般,要不是车子动力足,她早就被对方追上了,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每到转弯处她的速度就会慢下来,多来几次的话早晚要被追上。   “砰——”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就在舒遥准备转弯的时候,前轮突然爆胎了,她被甩得晕头转向,最后车子一头撞上旁边的护栏,她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后面的两辆车子也跟着停了下来,十几个人陆续下车,其中一人得意地将几根金刺甩上前面的车身,耀武扬威地说:“还挺能跑的,可惜遇上我老五,啧啧……”   “别废话了,看看车上都有些什么,要是我没瞧错的话,还是个小妞呢,哥几个今天有福了!”   “哎呀,那可千万别死了,死人可没什么意思!”   “哈哈……”   一群人说着污言秽语向车子走近,中途还有人吹起了口哨,等他们轻车熟路地敲碎玻璃窗,正准备拉开车门的时候,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啸声响彻了半空。   “怎么回事?”领头的人恼火地看向手下,以为是哪个没脑子的故意弄出来的。   “不是我!”有人辩解道。   不一会,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原本安静又空旷的马路,不知何时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怪物,将四周的路全都给堵上了,并且它们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快跑啊!”有人叫了一声,试图往来时的车子上跑去,但他还没跑出两步,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半空掠过,转瞬间猩红的液体洒了一地。   “小心,是行尸!”   一群人连忙做出了防御的姿态,有人懊恼万分地叫道:“这些鬼东西哪里冒出来的,之前根本没有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附近不管是怪物还是行尸,都好像消失不见了一样,偶尔遇到掉队的怪物也很容易击杀,时间一久,不少人都习惯了大摇大摆地走上街头,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从没有发生过。   他们互相掩护着退到了车子旁,刚想要坐上车子杀出重围,就听得又一声啸音响过,只见那四面八方的怪物像是收到了指令一样,整齐划一地冲向了包围中的人群…… 第101章 极品原女主   “呼——”   舒遥喘着粗气醒了过来,她梦见了铺天盖地的怪物,黑压压一片宛若蝗虫过境,所到之处无一生还……梦境的最后,她看着这些东西占领了整片大地,那种荒凉寂寞的感觉,这会想起仍让她心有余悸。   她用了一会功夫缓过神,继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看起来像是酒店里的套房。   她不由得一愣,难道撞车后她就脱离了世界?一时间,她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离开那个世界是好事,可总觉得有一些憋屈。   而这种情绪只持续了片刻,就在她起身想要了解一下自己的新身份时,她骤然发现自己的手掌被包成了馒头,而膝盖脚踝处同样裹着厚厚的纱布,她不可置信地抬起了手,果然手腕处触到了额头上的纱布,只一碰就疼得她打了一个哆嗦。   所以说,她根本没有换世界,是她自己想多了!   舒遥心情复杂地捂了捂脸,无意中瞥到身上的衣服,当即僵在了那里——她竟然只穿了一条睡裙!   她脑袋“轰”了一下,赶紧检查了身体,好在身上没有莫名其妙的痕迹,她也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心道:莫非是遇上好人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舒遥愣了愣,下意识就躺下来蒙上被子装睡。   只是刚躺下她又不禁懊悔,要是来人有恶意怎么办,她手上可是连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咔擦——”   房门被打开了,舒遥连忙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脚步声向着床边靠近,舒遥透过被子的缝隙,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不,是白大褂的人,还是个身高腿长的男人!   想到很可能是这人帮自己换了衣服,舒遥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她宁可穿着一身脏衣服躺地上的!   但这会说什么都晚了。   来人似乎只是过来看看,在床头站了片刻就走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舒遥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推开被子坐了起来,不想一扭头就看见了床头柜上的饭菜——热腾腾的米饭和色香味俱全的配菜!   饭菜的香气一下勾起了她的食欲,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   自从来到这里后,她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吃过一顿饭,唯一一顿米饭也是大杂烩,眼前的美味就变得分外诱人。   她刚要伸出手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饭菜是刚才的男人拿过来的,她真的能放心地吃下去吗?   短暂的天人交战后,舒遥还是决定当个饱死鬼。   对方真想要做什么,也不用等到现在。   只是刚吃了两口,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古怪,再尝了尝其余的菜,那种奇怪的感觉愈发强烈。   她咬着筷子看了眼静悄悄的房门,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无比强烈。   …………   而此时,数千里外的希望基地,正经历一场严峻的考验。   基地的高墙挡住了怪物的脚步,却无法阻止感染的迅速蔓延。   不是每个队伍都能幸运地避开怪物并且毫发无伤,怪物和行尸造成的伤口以及行尸本身具有的传染性,都会给普通人带来致命的威胁,而只要一点小小的意外和松懈,感染就可能在基地内部迅速传播。   起初,因为检查人员的一点小失误,一个正处于潜伏期的患者被放进了基地,偏偏这人自己心里很清楚,却抱着最大的恶意传染了身边能接触到的所有人。   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基地内的情况急转直下,普通人的住处本就集中在一起,这下子迎来了一波大爆发。虽然基地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处理了,可是除了变异者,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被传染,要想彻底清除掉基地内的隐患,就只有把普通人都隔离起来。   但是,基地并没有单独隔离的条件,一群人待在一起,等于是把危机转嫁到了所有普通人身上,他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   双方互不相让,最后矛盾升级,在外患未除的情况下,基地内部率先爆发了动乱。   偏偏这个时候,周边城市的怪物像是闻到了“腥味”一样,纷纷向着基地聚拢。   一时间,基地内外都乱了,普通人大批大批地逃离了基地,而变异者也人心浮动,有的干脆选择了投奔更安全的京都基地和京西基地。   这么一来,希望基地的防守力量大为削弱,眼看着怪物来袭基地不保,负责人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希望基地,带着剩余的人逃往西南边的黎明基地。   说来也是奇怪,那些怪物扫荡过希望基地后,并没有跟着向南的幸存者穷追不舍,反而舍近求远朝着北方坚定不移地迈开了步伐。   董倩也在向北的队伍中间,他们一行已经发展成了十几人的队伍,其中一部分人是林简书的旧识,还有些是他们半路遇上的“志同道合”之人。队伍中大部分都是异能者,除了普通的单系五行异能,董倩拥有水系异能和空间异能两大法宝,而林简书的是火系风系双异能,至于霍云齐,他暂时只爆出了一个雷系异能。   只有董倩知道,霍云齐还藏了冰系和暗系两个同样特殊的异能,尤其是后者,可以利用暗元素吞噬掉其他人的异能,称得上这世上最逆天的存在。   董倩看过书,知道霍云齐是在最后才爆出的暗系异能,因此她也没有着急对方的隐而不报,反而给予了最大的信任,这也让霍云齐感动不已,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而另一边,林简书从最开始被董倩吸引,到如今更因为她的坚强和善良一步步沉沦,自然无法忍受心爱之人对着别的男人释放柔情。   明面上,三人之间一派和谐,但私底下两个男人没少互别苗头,各种小动作不断,也就被捧得高高的董倩不明就里,只当自己魅力无边,轻易收获了男主男二两大忠犬。   两个男人暗地里较劲,倒霉的自然是那些小炮灰,等队伍到达京西基地的时候,除了核心成员外,队伍里的人早换了好几拨了。   也正因为如此,到了京西基地后,一行人理所当然地归在了林家的势力下,帮助林家进一步坐稳了基地一把手的位置。   之后若是没有意外,按照剧情的轨迹,董倩会如愿嫁给温柔深情的男二林简书,而原本的男主霍云齐在求而不得后,甘愿为董倩当牛做马,成为了她最厉害的一把刀,也使得林简书和林家对董倩愈发重视。到最后,董倩凭着灵泉空间和对未来的“预判”,成功帮助基地躲过了几次怪物的围杀,最终让京西基地成为了最强基地,而她和林简书也站在了这个时代的巅峰。   然而,剧本出了点意外。   就在董倩一行到达基地的第二天夜里,长途跋涉而来的怪物们,迫不及待地“呼朋引伴”,将附近的怪物一起集结起来,向着京西基地发动了第一波围杀。   原本在董倩看过的那本书里,这一情况要半年以后才会发生,而现在基地根本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高层们为了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哪想得到怪物会这么快组织起进攻。   变故发生在夜里两三点钟,正是人最犯困的时候,等到守卫发现异常,怪物们已经“兵临城下”。随着警报响起,不绝于耳的嘶吼声,成为了这个夜晚的主旋律。   董倩在美梦中被惊醒,起初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到外面骚乱起来,她才惊觉原本的剧情提前了!   重武器很快被安排上,异能者也不得不直面高墙下那些面目丑陋的怪物。双方很快交上了火,但怪物们早已失去了痛觉,刀剑和子弹都没法阻挡们的脚步,也就异能还能派些用场,但每个人的异能是有限的,很快第一批异能者就筋疲力竭退下了城墙,可底下的怪物依旧源源不断还不知疲惫。   董倩有空间灵泉倒不怕异能耗尽,她假装自己的水异能有恢复的效果,将灵泉水掺在其中给了林简书和霍云齐两人,但就算他们全力输出,面对如此数量的怪物,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董倩试图找出怪物堆里的高阶指挥者,并且还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身边的两个男人,她知道书里的怪物潮就是进化后的行尸策划的。   但现实是,怪物堆里没有一只行尸,谁也没能找出所谓的“指挥者”,反而因为分神,差点被攀爬上来的怪物偷袭。   无奈只能死拼!   最终,经过两天两夜的銮战,基地耗尽了所有储备的弹药,并且付出了无数的鲜血,才堪堪将怪物的进攻打退,但基地的损失也难以估量。   原本京西基地还能和京都基地平分秋色,但经此一役后,不少异能者就此出走京都基地,连着普通人也走了不少,对京西基地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因为这一变故,基地内的势力再次洗牌,林家的地位也受到了影响,为了避免权力旁落,林家掌权人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联姻。   作为林家唯一的继承人,联姻的人选自然落在了林简书的头上。   这是董倩万万没想到的!   她看过的书里,林简书作为深情男二,一直默默守护着心中的那个人,直到故事结局他都没有再爱上别人。   而董倩在看书的时候,就被男二的痴情深深感动,想着要是有这么一个人对自己就好了。意外穿越到书里,她非但没有觉得难过,反而认为上天给了她一个圆梦的机会,她要把男二从原女主的深渊里拯救出来,给他一份最美好的爱情,以弥补他在书里遭遇的悲剧。   原本一切都在董倩的计划之中,林简书已经承诺她,等到林家正式掌权后,就将两人的关系公诸于众。   那会董倩还纠结要怎么安抚霍云齐,结果就出了这么件事。   但这还不是最让董倩难以接受的,林家打算联姻的消息并没有公开,董倩也是无意中听林家的佣人说起“未来少夫人”,才知道了林父的意图。可林简书一个字都没有同她讲,反而借着基地事忙的理由,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和未来联姻对象培养感情上,等到董倩去求证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两人卿卿我我的一幕。   董倩心灰意冷,林简书背叛了她,却还要将她蒙在鼓里,这和她心目中的那个男人判若两人。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事,林简书理直气壮地说着“不得已”,还说自己只是逢场作戏,要她理解他配合他。   那一刻,董倩心如死灰,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书里让人心疼的痴情男配。   凭着穿书女的傲气,董倩没有做出死缠烂打的行为,她在林简书没有注意的时候,留下一份断情绝义的书信,带着霍云齐离开了京西基地。   之后,董倩他们来到了京都基地,而霍云齐也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好友莫霖,两人一同组建了原故事中的异能者团队,很快凭着实力在基地打响了名声。   而董倩经过林简书一事,意识到自己爱上的只是那个温柔痴情的人设,男二终究是男二,不能上位未必是女主眼瞎,更可能是对方看穿了他的真面目。   董倩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到了霍云齐身上,纵观全书,霍云齐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强者,虽然那本书的最后并没有提到人类的未来,但她相信跟着霍云齐才是最安全的,也只有这个男人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第102章 极品原女主   舒遥看着眼前一尘不染的房间,脑袋里打出了一个个问号——   这里是酒店没错吧,可她怎么看到了一间实验室?难道她刚才打开的是一道时空之门?   她抿了抿嘴,想到自己的经历,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她打算回到门的另一边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皮鞋扣着地板,似乎每一步都踩在同一点上,连轻重快慢都出奇的一致。   舒遥心口一颤,就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然而这个房间里只有实验台和各种实验仪器,唯一的柜子里又都装着药剂,她除非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咔哒!”   门锁被打开,门口露出了来人的半个身影——身形颀长,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舒遥背靠实验台,手指紧紧地抓着台子的边沿,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是他吗?   不是要怎么办,会被杀人灭口吗?   再多的情绪也不过一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呆住了。   舒遥看不见他刘海半遮的眼睛,但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是他,不会错的!   她心下一定,刚要迈出脚步,孰料,对方比她更快,“砰”一声关上房门,不见了人影。   舒遥懵住了,她盯着房门呆愣了半晌,这是不想看见她吗?   那一刻,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眼眶也微微有些酸胀,早知道就不要追根究底了。   她返身看向实验台,台面光洁地可以照出人影,此刻的她面色有些苍白,神情也透着几丝憔悴,尤其是额头上的纱布,令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颜色。   她心中微叹,无比后悔踏进了这个房间,失落像漫无边际的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   算了吧,何必计较呢。   她决定现在就离开。   只是,她的豪情万丈很快被现实打败,门被锁住了!   怔愣过后,原本的失落被愤怒取代,对方凭什么关着她!   舒遥气得想要砸门,结果碰上才发现门是金属做的,没有工具根本不可能破开。   她四下打量一圈,径直走到了窗户边,往下一看这里至少十层往上,这条路也行不通。   视线一扫,舒遥陡然发现,这不是她之前遇险的那条街道吗?拐角处,正是她撞到护栏的地方,只是车子已经不见了,整条马路干干净净,就跟被彻底清理过一样。   舒遥回头看向房门,心里多了几分探究。   冷静下来后,她也不着急了,就在实验室里东摸摸西看看,起初她还注意着不要碰洒了那些试管和药瓶,后来她无意中发现墙角藏着一个摄像头,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以前做实验的时候,老师会千叮万嘱一些操作禁忌,譬如酒精灯不能用嘴吹灭,浓硫酸和水要先加水等等。   只不过,这里的试剂和药品都没有贴上文字说明,顶多是一些数字加字母的标签,看着也不像化学式,这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她想了想,走到靠近门口的实验台边,拿起了装着透明液体的试管,装作仔细观察的样子轻轻晃了晃,就见原本透明的液体里冒出了一缕缕蓝色,管口也开始冒烟。   舒遥始料未及,想也没想就把试管丢了出去,“砰”地一声摔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原本光洁的地板一下滋滋作响,不一会就留下了几个难看的黑洞。   “嘶——”   舒遥倒抽了一口气,刚才差一点那液体就溅到她手背上了。   这样子她还怎么吓人,怕是吓自己还差不多!   就在她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房门突然被用力打开,之前消失的人出现了。   舒遥看着来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刚才的情况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以为对方既然放任她留在这里,至少摆在外面的东西应该没什么可怕的,谁知道就这么巧,她连演技都用不上了。   双方对视了几秒,气氛格外的凝滞。   舒遥暗暗掐了掐手心,心道:大不了她走就是了。她本就没想过还会见面,何况是这样的情形,来之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尴尬,总觉得自己一厢情愿挺可笑的。   想到这,她低下头默默地抠了抠脚指甲,余光落在门口的那一双干干净净的皮鞋上,心想:快点让开吧,堵着门她要怎么走!   大约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对方还真的往旁边走了两步。   舒遥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闷,没有多想就闷头往外走去。   不料手腕上蓦地一重,一只手臂牢牢地扣住了她。   舒遥猛地睁大了眼睛,倏一下回过了头,脸上带着几分恼羞成怒:“你想做什么?”不想看见她,那她走还不行吗?   她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因为靠得近了,对方的眼神清晰地落在了她的眼中,里面没有任何熟悉的痕迹,反而那目光中带着丝丝冷意,看得她脊背都快僵住了。   不是他!陆子瑜不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舒遥忍不住想要后退,她之前还笃定对方不会伤害她,但现在她心里已经没底了。   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收紧,她身体下意识做出了反应,径直抬脚踢了过去。   对方反应也快,侧身的同时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脸上还带了些不可置信,随即脸色更沉了。   舒遥挣扎了一下,但对方的力气太大,反而是她差点摔倒。   气急败坏之际,舒遥瞥到了对方紧绷的下颚,当即脑袋一热借力跳了起来,而后用头狠狠地撞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面前的人身体迅速后仰,原本抓着她的手臂一把按住了她的头。   等舒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撞上了一堵肉墙,但意外地没有任何痛觉。   “呼——”   她听见对方舒了口气,再抬头就看见了那双复杂深邃的眼睛。   舒遥心口倏地一紧,总觉得那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还没等她细细探究,对方身上的冷意突然像潮水一样迅速褪去,原本冰冷的眼神也只剩下淡淡的纠结。   她心里疑窦重重,对方的举动反而加深了她的忌惮,正好手上没有了掣肘,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块金属片抵在了对方的喉间,那是她刚才在柜子里无意中发现的。   对方愣怔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点一言难尽。   舒遥没有深究,瞥了眼对方握着自己脚的手,意思很明确,不放手她就不客气了。   孰料,对方只是叹了口气,就将她的脚放了下去。   舒遥刚想有所动作,冷不丁听到了一句无奈的话语:“别闹,我认输还不行么。”   这熟悉的语气,顿时让舒遥觉得心里仿佛有一万匹神兽呼啸而过,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   什么久别重逢的感动、一诉衷肠的冲动,对于此刻的舒遥来说,那是统统不存在的。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虽然样貌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总的感觉还是没差,尤其是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可一想到对方刚才的冷漠,还有这会满脸无辜的模样,她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气氛莫名地尴尬。   舒遥心想,果然时间会产生距离,原本相濡以沫的人已经相对无言了,所以她是不是应该……   “我可以解释的。”对方突然开口。   接着,他像是怕舒遥拒绝,一口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言语更是会欺骗人,我只是不想有一次失望。”   舒遥从他短短几句话中听出了许多内容,但她想象不出对方遭遇了什么,竟然会对疑似她的人这般防备,而且他现在又凭什么相信她是她呢?   “事情说来话长,还是先讲这里的事吧。”说着,他就将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   原来,陆子瑜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身体正发生着变异。众所周知,异变的结果只有两个,陆子瑜也不是例外。   他过来的时候正好到了关键时刻,那会他的意识非常模糊,神智也在消失的边缘,事后想想他离成为那种东西也就一步之遥。   一年成神一念成魔,他没有告诉舒遥的是,差一点他就想任由心中的恶魔肆意,最后是仅存的那一点点理智拉住了他。   他也不清楚当时抱了怎样的念头,只觉得活着总归多一种选择,哪怕结果再次让他失望,也好过自己将机会从手中放走。   挣扎是痛苦的,尤其是和命运相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等那种灼心裂肺的感觉过去,他也摆脱了原本的命运。   醒来后,他率先面对的是一室狼藉。   当时他正在一间实验室内,视野所及处全都是血迹斑斑,原本和他一起的实验员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要么就只留下一点点组织残渣。   他从身上的铭牌弄清了自己的身份,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接收到了一些奇怪的内容,但那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反而像是在看别人的人生。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那些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剧情,但他接收到的内容很乱,有时前言不搭后语,人和人的关系也是莫名其妙的很。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关心,他只知道他想见一个人。   后来他意外发现自己有了异能,并且还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能力”,这让他的寻人计划轻松了很多。   借助这个世界的科技,他很容易找到了“怀疑目标”,之后就很简单了。   舒遥听他讲完,心里大概有了数,但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道:“那你原本准备怎么和我说,还是根本没打算和我相认?”要不是她主动出击,对方这会还不知躲在哪呢,想想就觉得生气。   “我只是……还没想好。”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角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揭晓谜底前,我还能多期待一会。” 第103章 极品原女主   舒遥很快原谅了他,毕竟不是什么大事,误会解开了就好。   只不过,她总觉得陆子瑜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秘密,但这个秘密显然和她有关,她就做不到视而不见。   当时考虑到两人刚见面,对方又没有完全对她放心,她就没有继续追问,而且她私心里更希望对方能够主动告诉她。   信任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对方还有心结,如果不解开它,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   考虑到天气越来越冷,基地也未必多安全,两个人干脆在酒店住了下来。   第二天,舒遥整理完东西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辆车子是你准备的吧?”   陆子瑜正抱着一台电脑“啪啪”敲键盘,听到这话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反应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说:“我觉得你应该会用得上。”   确认了心中的猜测,舒遥又多了更多的疑惑,她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会从那里经过,如果我不走那条路呢?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被白月月找上了,如果我死在她手里呢?”   陆子瑜听到最后,面色微沉,索性将电脑一关,板着脸说:“不要随便说死不死的,不吉利!我不知道你会走哪条路,但车子不是事先放好的,我看着你往那边去,才把车子放在了最显眼处——忘了说了,我有空间。”   说到这,他怕舒遥不理解,还把所谓的空间解释了一遍,“不过,我的空间和别人不一样,里面的时间相对外间来说是静止的,等下我把它一分为二,再告诉你怎么用。”   “空间还能分割?”舒遥听得目瞪口呆,可能是她孤陋寡闻,倒是听过空间可以被夺走,但从没听说空间还可以“切割”两半的。   陆子瑜想了想,直接从衬衫上解下来一个纽扣,说:“我给你演示一遍。”说着他在按钮上捏了捏,一个8虚拟的显示屏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舒遥此刻的心情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空间内景,心中一阵阵感叹。   透过屏幕,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物资,吃穿用度应有尽有,按他所说时间是相对静止的,那么吃上一辈子都够了。还有一个角落专门放了车子,其中还有油罐车,旁边是发电机、太阳能设备这些补充能源用的。剩下近一半空间都放了实验设备,确切地说是一些完整的实验室。   舒遥心道:难怪她会看到一间实验室,原来是整体搬出来的。   她指了指一块黑色的区域,说:“这又是什么,为什么是黑的?”   陆子瑜伸手拂过,原本黑色的区域显露出了它的真实面貌,原来是一个房间,看上去很简单,就是住人用的。   “实验设备你用不着,我把其他的分割出来,你看好了——”   “等一下!”舒遥拦住他的手,在屏幕上比划了一个角落说,“给我这些物资就够了,要是不小心分开了,你那些实验设备是能吃还是能喝啊?”   陆子瑜抿了抿嘴,看了她一眼说:“那就不要分开,你不会又打了什么主意吧?”   “呵,好心没好报!”舒遥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随便你怎么弄,我不说了。”   陆子瑜顿了顿,也不知他怎么做的,屏幕上的格局肉眼可见地发生了改变,除了实验设备外,其他东西都被一分为二了。   舒遥瞥了眼他一本正经的脸,幽幽地说道:“房间也可以一分为二啊!”   陆子瑜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说:“不用,我有实验室。”说着他伸手将屏幕中间一划,显示屏里的东西也跟着一分为二,形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简单得跟小孩子玩似的。   “房间里有些藏品,你有兴趣可以翻一翻。”   “哦。”   舒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子瑜在提到藏品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丢丢心虚。   大概是真的心虚,陆子瑜说完,立刻教舒遥怎么操作,他让舒遥找一个载体,然后就把空间转移到了载体上,说:“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个钥匙,空间是独立存在的房间,每次用的时候用钥匙打开就可以了。如果你的精神力够强,也可以和刚才一样用显示屏操作。”   “精神力?像这样吗?”舒遥看着眼前小了一号的显示屏,一脸无辜地看向了陆子瑜,“我也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   陆子瑜诧异了一下,他看了眼舒遥说:“你的精神力应该不弱,你可以试着将它转化成攻击。”   “呃?”舒遥有些不解,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陆子瑜想了想,说:“异能就是靠精神力控制的,精神力的高低同时决定着异能的强弱,就像火异能,精神力一般的只能幻化出火球一类的小东西,但精神力足够强的时候,就能幻化出一片燎原火海,威力可想而知。”   “可我没有异能啊!”   舒遥倒是想有,不然那天也不会被白月月弄得那么狼狈了。   陆子瑜拧了拧眉,过了一会才说:“我想想看,回头再和你说。”   舒遥对此并不着急,她还有一个疑惑:“你说你当时就在附近,那白月月找到我你也看到了?”   陆子瑜显然猜到了她的心思,立刻说道:“我帮忙了。”   舒遥一脸狐疑:“你别说,你把行尸叫来帮我了!”   这会想想,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太巧合了,那行尸出现的时机正好是她最危险的时候,还有白天的时候也是一样,她都忍不住怀疑两个行尸是不是同一个了。   见陆子瑜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舒遥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迟疑着开口道:“我猜对了吗?”   陆子瑜轻声“嗯”了一下。   舒遥这才恍然,同时也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惭愧,联想到自己一路上的遭遇,她进一步追问道:“你还可以让行尸控指那些怪物吗?”   “可以。”陆子瑜言简意赅地回道。   舒遥短暂地惊讶了一下,随即像发现了宝藏一眼,满眼热切地看着他。   “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眼神?”   舒遥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可以从长计议了。当然,前提是她要了解这个世界的剧情,正好陆子瑜知道一部分,她就着这个问题仔细问了一遍,最后拼凑出了她没能接收到的剧情。   …………   这是一个关于《异变》的故事,主要讲的是一个穿书女董倩从炮灰逆袭成为主角的传奇人生。   既然是穿书,自然有两个版本的剧情。   在最初那一版作为背景的故事里,董倩是女主的妹妹,她在剧情开始没多久,就因为了一次意外死了。而她的姐姐作为女主,一路顺风顺水,先是意外开启了灵泉空间,获得了保命的金手指,后来又意外救了男主,多了一个最强的靠山,在经历了一系列艰难险阻后,男女主最终站在了一起,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最强者。   但这是炮灰逆袭的世界,穿书女才是真正的主角,原女主不过是用来碾压的。   穿书女董倩和炮灰妹妹同名同姓,穿到书中后,她立志活出精彩,并给妹妹“报仇”——在她看来,是姐姐的自私害死了妹妹,原本那灵泉空间该属于妹妹,那样她也就不会死了。   抱着感同身受的仇恨,董倩先是把她看中的男二收入裙下,之后又抢先一步救了男主,取代姐姐成了男主的救命恩人。不久后,她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姐姐,为免出现变故,她故意制造了一场意外,彻底解决了心头大患。后来她就靠着书中的剧情,提前预知了各种危险和机遇,走上了和原女主相同的路,唯一的区别是把男主和男二换了一下。   等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故事也迎来了happyend结局。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结束,因为这个世界重启了。   之后,有人穿成了原女主,试图让原女主重新逆袭。可惜,剧情不过是重复了一遍,最后世界还是走向了终点。   简单来说,不算上背景剧情,这个世界少说已经重启过两次,现在至少是三周目了。   至于会不会有四周目、五周目,这个问题现在谁也不知道答案。   舒遥理清了其中的关系后,不禁联想到了以前的经历,心情一下变得很复杂。   “所以,我们离开后,很可能又出现了其他带着主角光环的人,然后又把我们炮灰掉了?”   陆子瑜摇摇头:“不是没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按照能量守恒,世界不可能无止尽的重启,尤其是那些有重生者穿越者的世界,无论是逆转时空还是穿越时空壁垒,都需要耗费很大的能量,三次应该已经是极限了。再说了,就算世界又一次重启,那时候的你也不是你了,又何必在意那些。”   舒遥想想也是,过去的事情她也担心不过来,还不如管好眼下呢!   这个世界不像以前,普通人对上异能者基本没有胜算,陆子瑜没出现之前,她还有些得过且过的想法,但现在有这么一个大杀器在,她觉得生活也不再黑暗了。   值得一提的是,前面两周目,不管哪个是主角,结局都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所谓的happyend不过是一个句号,却非最终的结束,故事之外,爱恨情仇仍在继续。   董倩作为女主那一世,她的光环在完结的节点之后,就慢慢地消失了。而林简书爱上的是戴着女主光环的她,随着时间流逝,当初的情深意重很快消散在新鲜的艳遇中,送上门的猎物更年轻更娇媚,鲜嫩可口秀色可餐,还有着有趣的灵魂,自然更容易得到他的眷顾。八点档的狗血剧很快上演,董倩太信任林简书了,这让她失了先机,等到她试图反抗报复的时候,她手上已经没有了筹码,结局自然凄惨无比。   后来世界就重启了。   穿成原女主的那个人,首先想到的也是替原主报仇,她利用比穿书女更多的先知,一步步踩死了对方,而后又利用自己的魅力,俘获了男主男二……男N等一堆后宫,成为了这个世界女王般的存在。但是呢,结局同样不是很妙,应该说那些男人都被下了“降头”,才能毫不在意和他人分享爱人,等到女主光环消失,这位的结局比之董倩还要惨一百倍。   舒遥来的时候,节点出了点小问题,正好到了原女主被穿一周后,但那会穿越者已经不在了。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被穿成了筛子的世界。 第104章 极品原女主   舒遥花了几天时间,把陆子瑜给她的空间仔细整理了一遍,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分门别类方便取用。   闲下来之后,她就开始翻那些所谓的“藏品”。   这一看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原本以为房间很小,里面的东西也不会太多,陆子瑜顶多收藏些字画古董典籍之类,结果房间是不大,里面的东西却堪比一座博物馆,也可以称之为藏宝阁。   她以为的那些古董字画,仅仅只配当个装饰品,倒是那些典籍看起来很深奥的样子,可惜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后来她无意中翻到一副画着人体结构图的画,将上面的文字和典籍上的内容仔细对照了一下,模模糊糊猜到了一种可能。   随后她就拿着画去找陆子瑜,开门见山地问道:“这是干嘛用的?”   陆子瑜正盯着一个培养皿,被舒遥打断倒也没露出不快,只是等他看清了舒遥手上的东西,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情。   “你知道了?”   完全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舒遥愣了愣,目光一闪说:“我应该知道什么?”   陆子瑜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说:“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换个地方吧。”   舒遥没有意见,两人去到客厅,面对面坐了下来。   陆子瑜捻了捻手指,踌躇半晌才开了口。   陆子瑜和舒遥不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去过另外的世界。   那个世界很神奇,他周围的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认知,不过他是接受能力很强的人,没多久就适应了新的规则,包括所谓的丛林法则。   当时他只有一个想法,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左右,不用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消失在眼前。   他也尝试过找人,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他快要忘了时间,终于上天让他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因为舒遥有过失忆的经历,他很容易接受了对方忘记他的事实。   可能是大喜过望,又或者是太害怕失去,他忽视了很多细节,一心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对方,那人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就这样过了半年,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准备向对方表露心迹。   然而就是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对着朝思暮想的那张面孔,他没法说出心中的爱意,更没法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他心里很慌,以为自己被下了什么诅咒,只能暂时把计划延后,准备先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再说。   这一决定却让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为了破解身上的“诅咒”,他用了很多法子,也找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他都没有告诉过别人,也不会有人探究他做了什么。   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他对那个人一直都很大方,对方也时不时会从他这里要一些东西,通常他都不会拒绝,那次也是一样。而对方索要的正是他找来破咒的小玩意,他已经试过没有用,就很爽快地送给了对方。   然而,对他无用的东西,却在对方身上起了反应。后来他才知道,那东西有着类似于“吐真剂”的效用。   真相很快摆在了他的面前,那个人也是穿越而来的,还把这里当成了书中世界。在对方眼里,他是心思深沉的反派,而她穿越进来就是为了将他这个反派“引回正途”。   如果只听到这些,陆子瑜顶多心里别扭一阵,毕竟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被称之为“反派”也没什么。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彻底让他变了脸。   她说,她计划了好几种接近目标的方法,结果一样都没派上用场,反派对她一见钟情,还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原本她只想逢场作戏,谁知道反派对她那么好,让她忍不住沉溺其中,她觉得自己真的爱上了反派。   陆子瑜如遭雷劈,对方还在那里诉说自己的爱意,但他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当场就把对方拍晕了过去。   什么反派啊拯救的,他只知道他喜欢的那个人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又怎么会对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虚以尾蛇,还是用这种骗心的法子。   到了这时候,以前的那些细节一一浮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   这一次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认错人后,他就再没有去找过,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而意外只需要一瞬间,他怕自己错过了就再没有机会。   在那之后,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找人上,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也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另一边,那个穿越女因为他突然冷淡下来,反而一改之前的矜持,开始对他死缠烂打,得知他在找人,还是找一个女人,对方便纠缠不休,非要他说出那人是谁。   陆子瑜当然不会告诉她,一开始的误会因他而起,他就没打算追究对方的算计,这已经是他格外的宽容了。   可对方显然不这么认为,反而口口声声说他负了她。   陆子瑜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做什么忘恩负义了事了吗?他不过是认错了人,把对那人的好错付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罢了,却反倒成了对方口中的“渣男”。   不过是没空和她计较,却给对方造成了一种错觉,以为他可以任人搓圆揉扁。更甚至,对方还掀起了不少流言,惹的那些不知情的人纷纷跑来指责他。   陆子瑜又不是真正好性子的人,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当初他给出去的东西一股脑收了回来,又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一毁去,并亲口告诉对方,哪怕是他不要的废品,她也没资格再用。   经过这么一出,那些骂他的人全都闭了嘴,反而不再待见那个女人。   在那之后,那个女人总算消停了,他也没空再予理会。   就在数年后的某一天,他突然被一群口称正义的人找上了门,而那个女人也一口一句要为自己报仇。   他心里觉得好笑,对方的仇恨还真廉价,要不是怕脏了自己的手,他都想亲手结果了她。   那些人还在不住叫嚣,他这才知道,原来对方消失的这些年,是去抱另外的大腿了。   记忆里隐约有那么一个人,似乎是对方口中的男主,他记得当初对方曾说过,他原本的命运是被男主斩于剑下,男主凭着这份功劳,成为了当之无愧的领袖。   但对他来说,剧本就是用来改的。   最终的结果毫无意外,他这个反派并没有死于话多,反倒是来人全都“留”了下来——谁让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练功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阳谋都得一边靠。   在此之前,他没忘记让这那个女人的新靠山,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亲手结果了她,也算是给了对方一个最好的交代。   主角团团灭,这个剧情改得有点大。   陆子瑜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只不过世界意识不是这么想的,可能是他杀了男主,导致了某种bug,这个世界很快分崩离析,他也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直到再次醒来……   “事情就是这样。”   陆子瑜平静地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掩饰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若是角色交换一下,舒遥把其他人认作是他,还对那人关怀有加,他心里肯定不会舒服,这也是为什么他迟迟不想提起,又不愿隐瞒的缘由。   倒是舒遥,完全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个“故事”,她只是怀疑对方有着不同寻常的特殊经历,至于他会怀疑她的身份,也只当是之前有人欺骗了他,却没想到还是他“主动”上钩的。   早知道会听见这些,她倒宁可自己从没问过。   说不介意,她自问做不到,只要想到他对另一个女人献过殷勤,哪怕只是把对方当成了自己,这种疙瘩也不是轻易能消除的。所谓的“替身”,不就是这么来的吗?谁知道哪天她就被“替”了呢!   想想就膈应得不行,要是他没发现异常,是不是两个人就在一起了?那她又算什么,过期白米饭,墙上蚊子血?   可是她又没法去责怪他,只是认错了人,又不是移情别恋,她要是揪着不放,倒显得她锱铢必较了。   一时间,舒遥心里纠结万分,面上却稳的一批,她看了眼陆子瑜,不动声色地说:“就这些吗?”   陆子瑜愣了愣,疑惑道:“什么?”   舒遥抿了抿嘴,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可惜一无所获。   她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信任就无从谈起了,很多关系亲密的人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分道扬镳。   明知道不对,可她还是忍不住怀疑,他说的话里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事实真是他说的那样,还是被他隐瞒了一部分?譬如两人早已亲密无间,他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被骗;又譬如他其实已经发现了真相,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份感情,只不过心里一直隐隐有愧……   舒遥越想越觉得透不过气来,她倏地站起身,说了句“我要静静”,就快步离开了房间。   陆子瑜怔愣了一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默默地垂下了眼睫,只是手中的杯子被他捏得死紧,隐隐现出了裂纹来。   …………   舒遥翻捡着那些价值不菲的稀奇物件,心不在焉地想,这些东西以前的主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她嗤笑一声,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又塞了回去。   以前她也可以心安理得地接收对方的好,甚至理直气壮地说,他的东西就是她的。   但现在,她没这个勇气了。   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有个人冒出来,指着她的鼻子说,她用的东西根本不属于她!   只要想想,她就无法心平气和。   尤其对方一开始还没想和她相认,谁知道是不是心虚呢?   舒遥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里,忍不住就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她希望陆子瑜没有骗她,但她又无法相信他说的话,这种矛盾的情绪让她备受煎熬,又不知道该怎么解脱。   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她一点都不想看见眼前这些东西。   “你确定?”陆子瑜听到她说要把那些藏品全都还给他,面色变了又变。   舒遥移开视线,语气坚定地说:“无比确定,还有那个房间也是,我只要物资就够了!”她还不至于清高到连生存用的东西都不要,至少那些物资都是这个世界里有的,和那里的人无关。   陆子瑜将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皮微微垂着,脸上带着些许受伤的神情,他放在桌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许久后才开口道:“为什么?”   舒遥要是能告诉他为什么,就不用这么纠结了,她沉默了片刻才道:“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不喜欢。”不喜欢到多看一眼都难受。   陆子瑜这一次很久没有开口,他盯着那些东西看了许久,久到舒遥以为他不想再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出声道:“这些是我在路途中发现的小玩意,看着挺有意思的,我以为你会喜欢。”   舒遥目光微动,但她并没有改变主意,她无法求证这东西到底是给她的,还是为了那个女人准备的,或许只是没有送出去罢了,只要有丁点可能,她都不会接受。   陆子瑜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弯了弯嘴角说:“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那个小小空间就被他剥离了出来,下一刻那个房间,连带着眼前的那些物件,全都跟碰到了烈焰一般,转瞬间灰飞烟灭。   “你——”舒遥眼睁睁看着那些东西从眼前消失,心里突然有些堵得慌。   陆子瑜动了动手指,轻描淡写地说:“既然你不喜欢,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随你!”舒遥不喜欢他这副态度,加上心里存了芥蒂,也就没什么心情和他继续闲话,强自压下了心里的那一丝不安,直接走人了事。   “遥儿……”   陆子瑜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脸上只剩下一片寒色。   …………   舒遥半夜被冻醒,起来加被子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她踩着拖鞋走到窗户边,伸手擦掉里面一层白雾,就看见鹅毛般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中纷纷扬扬洒落,连着窗沿都织了一层厚厚的白边,而底下早已是白茫茫一片。   不一会儿,窗户又被蒙上了一层水汽,她打了个哆嗦,赶紧跑回了床上。拿起手表一看,现在是凌晨两点,也就是说这场雪不过下了四五个小时。   虽然冻不着她,但她还是有些担心,要不是有这么一处安生之地,她这会也得遭罪。这里的纬度偏低,往年这个时候别说鹅毛大雪,就是雪点子也未必见得到几回,这么大的雪下下来,今晚遭殃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她窝在被子里,身上已经不觉得冷了,但这会她却有些睡不着。想到那个人,她忍不住看了眼门口,心道:他应该已经睡了吧,异能者自带抗寒能力,这点冷应该不会影响他。   这么想着,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找出羽绒服和毛靴子穿上,打着手电走出了房间。   隔壁就是陆子瑜的房间,两人没有住在一起,一开始可能是陆子瑜别扭,但现在换成舒遥不自在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   犹豫了一下,舒遥决定先去楼上看一看,要是人不在实验室里,那肯定已经睡了,她就没必要管了。   一路上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她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要不是确定周围不会冒出东西来,舒遥还真不敢半夜三更地出门。   果不其然,实验室的门缝里透出了一丝亮光,陆子瑜还没离开。   这么没有时间观念,舒遥有心不想管他,但又有些狠不下心。踌躇了一会,她还是上前敲了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陆子瑜捏着眉心抬起了头,语气淡淡地说:“怎么了?”   舒遥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不耐烦,到口的关心立刻被她吞了回去。   “没什么,外面下雪了,和你说一声。”   陆子瑜点点头,心不在焉地说:“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舒遥捏了捏指尖,手心里一片凉意,她摇摇头准备离开。   一转身的功夫,身后立刻传来了关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清晰无比。   那一瞬,舒遥忍不住咬住了唇,而后深深地吐了口气,脸上多了一丝自嘲的笑。   这场雪一直持续到了早上还没停止的迹象。   舒遥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温度又下降了一些,她简单洗漱了一番,很快又钻回了被子里。   这种天气不用说去外面,就是待在房间里都得穿得严严实实,左右她也没什么事可做,倒不如被子里暖和一些。   她拿出一堆零食,又找了个存有电影的平板,安安静静地当起了咸鱼。   除了中途解决生理需求,她这一天都没下过床,等到平板中再度传来电影的片尾曲,她扭了扭脖子,第N次看向了窗外——   雪还在下!   舒遥意兴阑珊地把平板丢到了一边,侧身往床上一躺,盯着窗外发起了呆。   剧情里没有提到下雪,也可能对主角来说不值一提。   但舒遥知道,这样大的雪,很快停了也就罢了,要是连续下个两三天,必然是一场雪灾。   到了傍晚,雪仍然没停,但舒遥却听到了汽车碾过积雪的声音。起初她以为自己幻听了,不久之后又有车子驶近,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显然不止一辆车。   她立刻起身来到了窗边,往下一看,果然有十几辆车子停在了对面的四层建筑外。看外墙上的招牌,那里应该是一个带超市的大商场,这些人多半是冲着里面的东西去的。不一会,人群在大门口集合,四五十人的队伍分成了三组,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商场。   舒遥知道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刚要转身就看见门外还有一个人。   那人穿着红色的羽绒服,下车后就靠在车门边向着四周打量,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一甩一甩的。   突然,对方的视线转向了这边,舒遥赶紧往旁边一靠,心跳也跟着快了一拍——   她认出来了,那人正是白月月!   短暂的震惊过后,舒遥再度看向楼下,但那个红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蹙了蹙眉,视线落在雪地上,那里有一排新鲜的脚印,正是向着酒店这边而来。   很显然,对方已经发现了她!   舒遥抿了抿嘴,认命地穿好了衣服,咸鱼时间结束了。   她走出房门看了眼隔壁,转身向着另一边的楼梯口走去。这头的楼道已经被封死,她不用担心白月月从这边上来,至于电梯,她不信白月月会选它,而且上面的楼层都要密码,坐了也没用。   她从楼梯口一路往下走了四层,而后就等在了那里。这栋楼有二十六层,对方是异能者,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上来了。   不一会楼道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舒遥敛了敛神,同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三米,两米,一米——   “砰!”   两人同时攻击,白月月的藤蔓高高扬起,舒遥的子弹也飞了出去,最后藤蔓打在了墙壁上,子弹擦过了白月月的脸颊。   舒遥嘴角微弯,惹得白月月怒火中烧。   “你卑鄙!埋伏我!”   话落,她不顾脸颊上的血,立刻化出七八条藤蔓一齐向着舒遥飞了过来。   舒遥凝了凝神,就在藤蔓快要碰到她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坚韧无比的藤蔓,像是突然撞上了锋利的巨刃,眨眼间被切割成了一截截小段,扑簌簌落了一地。   趁着对方愣神之际,舒遥也没有手软,一颗颗子弹不要钱似的送给了对方。   白月月躲得狼狈,眼看着最后一颗子弹直冲她眉心而去,她当即尖叫了一声,跟着子弹也从她眼前消失了。   舒遥心中诧异,接着就看见白月月口吐鲜血,一脸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她心生怀疑,手上却没有迟疑,两柄匕首直取对方的要害。   不料,白月月竟铤而走险,直接翻身从楼梯的栏杆跳了下去。   舒遥刚想追上去,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躁动,继而响起了震天般的嘶吼声。她向下的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回到了楼上。来日方长,只要白月月不死,她总有机会报仇的。   此时,原本寂静的街道上已经遍布了面目丑陋的怪物,皑皑白雪被践踏得面目全非。   舒遥看向对面的建筑,大门口已经被怪物侵占,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不一会,里面就传出了激烈的打斗声,枪弹加上异能,一般情况下足够应对突发情况,但这一次显然超出了对方的预期。   说实话,舒遥不想看到这一幕,哪怕对方和白月月是一路的。   很快有人逃上了楼顶,可那里的积雪比楼下厚多了,对方一个踉跄,差点被埋在雪堆里。   舒遥正想着要怎么和陆子瑜开口,就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跌跌撞撞从楼下冲出,紧跟着发现不妙又撒腿跑了回来。   对面楼顶上的人注意到了这一幕,更重要的是,那些没有理智的怪物并没有追进楼里。那人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冲向楼梯口大叫,让下面的人赶紧撤去对面。   此情此景,舒遥的想法一下就变了,她立刻冲出了房间,在隔壁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后,赶紧跑去了楼上,不管怎样她不能让那些人注意到陆子瑜。 第105章 极品原女主   陆子瑜不见了!   原本的实验室变成了一间会议厅,俨然看不出一丝破绽,就好像它原本就该是这样。   舒遥心里一紧,难言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走了也好,至少不用被人怀疑了。   这么想着,她抬脚来到了窗边。遮光的设施去掉后,这里的视野比她房间更好。   此时,对面的人全都转移到了楼顶,一部分人正用试图用异能搭一座“天桥”通往这边,看起来已经快要成功了。   几分钟后,天桥搭成,那些人各个振臂欢呼,眼见又有了生的希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怪物们也来到了楼顶。原来,挡住铁门的那些人怕自己被落下,一看天桥搭成,立刻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没人拦着,怪物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阻碍。   按说这时应该让普通人先走,异能者只要堵住楼梯口,就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但事实却是截然相反,异能者们争先恐后地上了天桥,留下普通人在一旁焦灼彷徨。   不过几息的时间,怪物们就从破开的楼梯门里蜂拥而上,这时候异能者还没有全部离开,他们没有选择对抗怪物,反而把普通人当作了肉盾,给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   看到这一幕,舒遥心里顿时一冷,她刚要有所动作,就看见那座用土系异能搭成的天桥,轰然一声从中间裂开,连带着桥上的异能者,一齐落入了底下的怪物堆里。   那些没来得及上桥的异能者,不得不再次面对凶残的怪物,这一回他们已经没有退路,每个人除了拼尽全力别无选择。   “人就是这样,自私自利,到了哪都一样。”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舒遥吃了一惊,心里难以置信,但等她回过头去,确实看见了踱步走来的陆子瑜。   “你没走?”虽然有些废话,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陆子瑜瞟了她一眼,淡淡地反问道:“为什么要走?”   舒遥抿了抿唇,扭头看向了窗外,也就没看见身后那道饱含深意的目光。   此时天已经擦黑了,外面没有灯光,只能看见白色的屋顶上不时地倒下一个黑影,分不清是人还是怪物。   她无法开口让陆子瑜赶走那些东西,太过突兀的事情总会惹来怀疑,说到底她也是那个自私的人,不管是对着外面那些人,还是对他。   短短数分钟的时间,战斗便划上了句号,没有人从楼顶离开。   舒遥默默地移开了视线,看到楼下的时候,发现那些怪物已经换了目标,有的正顺着墙壁上的水管往上爬,此时已经到了三楼的位置,而底下它们的同伴更是将酒店大楼团团包围,俨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她回头看了眼陆子瑜,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窗外,脸上闪过一抹狠意。   舒遥心口一跳,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陆子瑜转过头看着她说:“这里弄脏了,换个地方吧。”说完向舒遥伸出了手。   舒遥心情复杂地递过手去,原以为对方不告而别,她都做好了接下来面对一群陌生人的准备,结果却告诉她,根本是她多想了。   陆子瑜抓住她的手,随即打开了窗户。   一股冷风倏地钻进来,舒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就觉得脸上像被刀子割过一样,刺疼刺疼的。她不清楚陆子瑜要做什么,也没有开口询问,左右她当个挂件就行了,对方总不至于把她从这里丢下去。   然而,舒遥第一次错估了陆子瑜。   对方取出一条围巾,把她从脖子到脸颊围了个严严实实,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直接带到了窗台上。   舒遥虽然不恐高,但一想到这里有近百米高,不由地脚下发虚,甚至都不敢低头往下看。   就在这个时候,陆子瑜说了声“好了”,直接将她往前一推。   舒遥脸都白了,尖叫声也被卡在了喉咙口——   就在她差点魂飞天外的时候,她猛然反应过来,脚下是实的!不仅如此,她分明感受到腰间还有一只手牢牢地贴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忍着心惊肉跳往下看去,脚下竟是一尺多宽的冰面,长长的冰带犹如一条白练浮于空中,而后在她眼前不断向着远方延伸出去。   反应过来后,舒遥忍不住羡慕嫉妒恨,亏她还占了个原女主的名,竟然连个无名无姓的路人甲都比不上!   更重要的是,她严重怀疑对方是在故意报复她,不然用得着这样不说一声直接吓她吗?   等到舒遥稍稍平复好心情,他们已经到了这座城市的出口,速度快得让人怀疑这城市就这么点大吗?她心想:这算是空中豪华直达了吧!   回头看向来处,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烟雾中,平添了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雪还在继续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干干净净,只远远地传来了不绝于耳的嘶吼声。   两人下到地面,陆子瑜很快拿出一辆越野车,又打开后车门把多余的座位收了起来,放上了一张柔软的沙发。   舒遥没和他客气,虽然她穿了羽绒服,但这会外面估计有零下十几度,她身上也没有多少热气了。   车子很快发动,一骑绝尘般驶入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舒遥辨不出车子的方向,只知道他们走的不是高速。面对突然安静的氛围,她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偏偏陆子瑜又是一副“我不想说话”的模样,她只好抱着手臂看向了窗外。   没有灯光,没有星月,只有雪地里泛出浅浅的白光,伴着车窗里的倒影,莫名地生出了几分荒凉寂寥的感觉。   大约是车里开了暖气,没多久她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   她揉了揉脑袋,看了眼身下的沙发,恍然想起来他们已经不在酒店里了,赶紧坐了起来。   陆子瑜不在车上,但她听见了对方的声音,似乎在和人聊天。   从窗户看去,外面是一个加油站,有顶棚遮挡着,倒是没有落下积雪,旁边一溜停着好几辆车,看着都是在这里过夜的人。   舒遥开门下车,就看见陆子瑜正和一个戴着皮帽的高个男人说话,男人旁边还站着个穿花棉袄的女人。那大红牡丹的花色,一下勾起了她上个世界的回忆。   或许是她多看了一眼,花棉袄女人很明显地投来了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   “小陆啊,这是你妹妹吗?”女人突然出声,嘴角挂着和眼神全然不同的笑意,视线转向陆子瑜的时候,眼中瞬间柔情蜜意,明晃晃地带上了勾人的意味。   舒遥心里不舒服,但她才和陆子瑜闹了矛盾,这会也没有足够的立场说些什么。她若无其事地看向了陆子瑜,反正人家问的是他。   闻言,陆子瑜回过头来,眼中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神色。   “妹妹啊……”   听着那声长调,舒遥怔愣了一下,只轻轻地抿了抿嘴,没让自己露出异样的表情。   陆子瑜已经转过头去,他语带调侃地说道,“这么说也没错,郭哥肯定懂的。”   郭林愣了愣,哈哈一笑说:“懂,懂,这有什么不懂的,哥哥妹妹嘛,哈哈——”   女人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怒色,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她调笑说:“郭哥你真是的,笑那么大声,都把人家吓到了。”   说完,她一脸揶揄地看向了陆子瑜,却不料对上了一双布满寒色的眼睛,她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几不可察地退后了半步,原本的花花肠子也不禁打了个结。   倒是郭林毫无所觉,听到这话反而对着舒遥笑了笑,一本正经道:“我姓郭,你可以叫我郭哥……不不不,还是叫我大林好了。”刚刚还说到了哥哥妹妹,郭林再不知趣这会也做不出让人叫哥的事来。   舒遥回了一笑,走上前说:“我姓舒,叫我小舒就可以了。”   郭林看起来三十出头,面容较为普通,倒是那接近一米九的个头和壮硕的身材相当出众,哪怕是穿着厚厚的大棉袄,依然能看出强壮的体魄,这样的人要是再有个已经,在这世道还是挺吃香的,只要看旁边那女人又嫌弃又舍不得的模样就知道了。   女人见没人提起她,很不甘愿地插口道:“小陆啊,你就不介绍一下我吗?”   陆子瑜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舒遥说:“饿了吗,要吃点什么?”   舒遥见他这么直白地不给对方面子,不由地看了眼郭林,不料对方毫不在意,连一旁的女伴朝他打眼色都没注意,反而开口邀请说:“要不和我们一起吃点吧,我们带了锅,还能弄点热食。”   “不用了。”   舒遥和陆子瑜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两人对视一眼,舒遥没有再开口,由着陆子瑜解释道:“她吃不了重口的,我们也带了炊具,就不麻烦你们了。”   “那行,就不打搅你们了,回头见。”郭林爽快道。   女人朝舒遥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撇了撇嘴:“矫情!”   舒遥没说什么,她向着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大部分人都只是啃着干粮,只有最里头一伙人架着个锅在煮着什么,看郭林他们走的方向,应该就是他们的队伍了。   “想吃什么,饭团可以吗?”   舒遥正瞧着角落里几个面色惶恐的人,听到这话下意识“嗯”了一声,完了才反应过来陆子瑜问的什么。   这时陆子瑜已经借着车门的遮挡,拿出了一个酒精炉,一口不大的汤锅,以及一个装了食材的收纳盒子。   舒遥就看着他利落地点了火,将汤锅里到了半瓶矿泉水,又“哗哗”削了一块火腿进去,接着放上蒸架,把饭盒里的饭团放上去蒸了起来。   在此期间,她注意到周围投来不少窥探的目光,有注意他们食物的,也有盯着她打量的,最显眼是角落里那几人,眼中带着畏惧和惶恐,却又肆无忌惮地看着她,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   陆子瑜偶然抬头看见了这一幕,站起身来走到舒遥旁边,用不大却能听清的声音开口道:“几个跳梁小丑罢了,不值得费心,你帮我拿两个碗出来。”   舒遥不疑有他,刚转身走到车边,就听见后面传来几道闷哼,她顿了顿,还是打开车门取了两副碗筷出来。   这时,陆子瑜已经回到锅边,将两个鸡蛋打进了汤锅,轻轻搅拌过后就成了一碗香肠蛋花汤。   舒遥瞥了眼刚才的角落,那几个人正抱着身体瑟瑟发抖,再没有把视线移过来。   “可以吃了。”   舒遥接过汤喝了一口,身上立刻多了几分暖意,饭团是夹心的,外面看着朴素,里头却包了肉松和紫菜,加上刚刚热过,吃着味道竟然还不错。   这时一个小孩的声音传来:“奶奶,我也要吃饭团,还要吃香肠!”   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了不少各异的目光。放在一个月前,这样的食物再寻常不过,有些人或许还看不上,但如今在场的大部分人已经很久没吃过热食,逃命还来不及,谁会记得带上锅碗瓢盆?而眼下,冰天雪地里,一碗热汤都带了莫大的诱惑。   陆子瑜不像舒遥小口小口,他三两下就干掉了四个饭团,一碗汤也见了底,倒是舒遥这边,还剩下三个饭团,汤也只喝了小半。显然,那孩子看上的正是她没吃完的这些。   若是换作从前,舒遥倒不介意分点给小孩子,但眼下她不会那么想当然,能活到现在的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小孩子也不例外,尤其和他们一起看着像男孩母亲的女人瘦得脱了形,而其他人顶多就是憔悴了一些,这般明显的区别,她又怎么可能滥发好心。   然而,对方却不这么想,小孩子口中的奶奶,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满脸褶子的老妇人,抱着那七八岁的小男孩颠颠地走了过来,开口就道:“闺女你心善,我孙子饿得都没力气了,我看你们也不缺吃的,就把你的饭团给他两个,还有汤也匀他一半吧,老婆子会真心实意地感激你的!”   舒遥看了眼小男孩肥嘟嘟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馋相,面无表情地退后了一步。   陆子瑜随即挡在了她的面前,对着老妇人冷笑道:“也不看看你孙子这一身膘,这里谁缺吃的也轮不到他缺,别在这里装苦卖惨,真正可怜的人多了去,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们!”   这话一出口,大家看着小男孩的体型,又看看瘦得没几两肉的女人,原本还有些不忿的神色立刻消散无踪,反倒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只是那祖孙俩却没有自知之明,尤其那小男孩,挣脱着下了地后,立刻就想伸手去抓那饭团,看他那熟练的动作,显然没少干这样的事。与此同时那老妇人也没闲着,为了孙子能够得手,竟试图去抱住陆子瑜。   舒遥看得目瞪口呆,她刚想把东西收起来,忽地一阵风刮起,小男孩连带那老妇人,一起被风卷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同队的两个男人身上。   风异能?   不仅是舒遥吃了一惊,周围的人全都露出了震惊的模样,只有舒遥不知道,昨天夜里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那时,陆子瑜刚把车子停下来,就惊动了休息站里还没睡的那些人。大雪下了多久,那伙人就停留了多久,本就百无聊赖得很,见陆子瑜独自下车,又没个同伴出现,想当然地把歪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他们中有几个异能者,手里还有武器,期间没少搜刮同在这里避雪的普通人,在他们看来,就算陆子瑜有异能,他们十几个人异能加武器,对付他完全没有悬念。   陆子瑜把人抱到了后面休息,下车一看,就发现自己被一群拿着武器使着异能的人给包围了,周围还有不少等着看戏的目光。   “让开。”   他只说了一句,立刻激得带头的那人动了手,劲风夹着冰锥直取他的面门,而其他人怪叫着在一旁起哄,手舞足蹈地跃跃欲试。   说时迟那时快,谁也没有反应过来,那冰锥就突然调转方向,直直扎进了带头之人的眉心,跟着那人便直挺挺地倒下,脸上的得色还未收敛,眼中却只剩下永远定格的恐惧。   剩下的人呆愣了一瞬,随即爆发了更大的怒火,那时他们只当自己轻敌,一群人便一拥而上各显神通,然而结果却是让人难以置信——无论是枪弹还是异能,无一不是“物归原主”,真正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甚至不知道陆子瑜的异能是什么,就看着他轻轻松松地收割了一地的性命。   从头到尾,陆子瑜连个眼神都没变过,那些准备看好戏的人各个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尤其那几个因为困顿没有参与的同伙,一个个吓得魂都没了,就怕陆子瑜连他们一起收拾了,然而陆子瑜压根没理会他们。   最后是郭哥大着胆子上前打了招呼,又让手下的人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加油站里才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到了早上的时候,除了舒遥外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陆子瑜就被大家贴上了一个“不好惹”的标签,也就郭哥仗着昨晚陆子瑜对他露了个笑脸,过来想要把人拉入伙,而他身旁的女人却是打了别样的主意。   大家都以为陆子瑜是个独行侠,毕竟车上一直没有动静,女人就试探着想要把人勾住,给自己找个更好的大腿,后来舒遥下车的时候,不少人还被吓了一跳,还等着上位的女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此时,原本想要探一探陆子瑜底线的人都收起了心思,虽然还不确定他昨天用的是不是风异能,但能把一个异能用到这般炉火纯青,在场的还没有哪个敢一较高下。   当然也有人看不惯的,不过是看不惯舒遥。   那个叫王娜的女人对着郭林抱怨说:“那女人也太不像话了,连个小孩都能下手,看着就不像是个有良心的,小陆怎么就瞧上这么个人了!”   郭林摇摇头,纠正道:“是陆兄弟动的手,和她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连自己亲妈都不顾,能是什么好种,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主。”和王娜截然相反,他对舒遥反而改观许多,原本只当是个好看的花瓶,现在看来至少是个拎得清的,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就哄了去。   王娜眼中不忿,面上却端的温柔,说:“也是她命好,跟了小陆这样的人,要不然谁会养个这般娇惯的废人,连个饭都要人端到她手里,真是……”她暗暗磨了磨牙,只恨那个人不是自己。   郭林“啧”了一声,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没少见会做饭的男人,自己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还没哪个女人能让他“洗手作羹汤”,而如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女人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调剂品。   王娜以为他认同自己,又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堆舒遥的坏话,直到陆子瑜带着人走过来。   郭林站起身笑着迎了上去,王娜见状立刻跟在了后头,此时她已经换下了保暖的花棉袄,穿上了能够凸显身姿的皮大衣,好看是好看,但保暖的效果也实实在在打了折。   陆子瑜和舒遥是过来道别的,两人这就准备出发,想在天黑之前找个更稳妥的地方。   郭林一听,难掩失望,本来他想着,要是能把人拉入伙,就是让出头领的位置他都愿意,眼下只能劝道:“下雪路滑,不如等雪停了再走吧?”   陆子瑜勾起嘴角笑了笑,说:“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我劝你们也早点出发得好,这里条件太差,人也跟着受罪,等天晴了那东西也该出来了。”   郭林迟疑了一下,旁边的王娜抢着开口道:“要我说,你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南边呢!北边都快被那东西占了,倒是这一路过来怪物少了很多,肯定比北边安全多了!”说完她不忘扭摆腰肢,秀出自己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然而,她的举动不过是媚眼抛给了瞎子,陆子瑜压根没瞅她,而是对着郭林说:“再给你们提个醒,D市那边最好远离,我们来时听说那里已经被占了。”D市就是他们来的那个地方,没有了他特意的压制,那里已经沦为了怪物的猎场。   “真的假的?你给我好好说说!”郭林一听十分激动,他想要知道更确切地消息,毕竟这关系到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计划。   陆子瑜便和他分享了自己了解的情况。   舒遥见两人一时说不完,打了声招呼就先回去了,她准备把车子检查一遍,毕竟是下雪天,还是谨慎一点好。   没走几步路,一个人影弓着身子跌跌撞撞地朝她这边走来,对方低着头掩住了容貌,但舒遥认出了那是男孩的母亲,看着那风一吹就倒的身体,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   就在两人错身之际,女人猛地回身,从袖口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用尽全力朝着舒遥的后心刺了过去。   看见这一幕的人不多,王娜就是其中一个,她张大着嘴巴错愕地看着女人跳起身来,下一刻心里突然涌上了隐秘地兴奋,要是舒遥死了,那真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这么近身的距离,一般来说是根本避不开的,别人就算想要提醒也来不及,女人脸上已经扬起了得逞的笑容,那皮包骨头的五官跟着一阵扭曲。   然而,血洒当场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就在女人挥刀跳起的那一刻,舒遥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她迅速侧身躲开了致命一击,同时飞起一脚踢向了女人的手腕,只听得“咔擦”一声,刀子应声而落,女人也发出痛苦的尖叫。   这下没注意的也都注意到了,陆子瑜一个闪身来到舒遥面前,将她仔细打量一遍才稍稍松开了紧锁的眉头。转身看向还在污言秽语的女人,他目光一凛就要动手,却被舒遥一把拉住了手臂。   “别杀她!”   舒遥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见陆子瑜脸色有些不好看,她赶紧开口道,“不用为了这样的人脏了自己的手,对有的人来说,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   女人一听这话,尖叫着骂道:“有本事就杀了我,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我咒你们死——”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女人张着嘴一副声嘶力竭的模样,却一个字都发不出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女人明明自己受着罪,也知道事情是婆孙俩引起,外加公公和丈夫撺掇,却还是为了不把她当人看的家人,恨上了陆子瑜和舒遥两个,然而她不敢找陆子瑜报仇,只盯上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舒遥,也不过是和那家人如出一辙的欺软怕硬。   陆子瑜瞥了眼女人惊恐的模样,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随即就听旁边传来一道男人的嚎叫声,正是女人的丈夫发出的。而男人此刻正捂着右手臂满地打滚,虽然看起来手臂还在,但已然是废掉了。   陆子瑜用清晰可闻的声音开口说:“妻债夫偿,要怪就怪你心太毒,你要向我动手,说不定我还手下留情了。”   这话一出口,原本嚎叫的男人突然顿了一下,随即就扯着嗓子叫骂起来,当然他骂的是女人,而他身边的老太婆也跟着蹿起来冲向了女人,噼噼啪啪甩起了耳刮子。   周围的人似乎见怪不怪,原先还会皱皱眉,现在全都是一副漠然的神情,他们眼中“柔弱无助”的人,刚才可是差点要人命呢!   舒遥已经坐上了车,见女人毫不反抗,一副任打任骂的悲苦模样,心里再没有丝毫同情,遇上这样的媳妇、儿媳,很难说谁更倒霉一些。   …………   车子很快离开了加油站,而舒遥也陷入了另一种纠结,她不明白陆子瑜为什么要去北边。   要投奔基地的话,明日基地也不差,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而且她是真的不想再和男女主遇上了,毕竟每一次她都没有好下场。不过她心里也有数,这回陆子瑜没有征求她的意见,想来是下定了决心要去那里走一遭,除非两人分道扬镳,不然她也只能跟着去。   “我们去京都基地。”   陆子瑜突然开口,想了想又说,“等这件事解决后,再来谈我们的事。”   舒遥愣了片刻,很想问他“这件事”是哪件事,但最后还是忍下了冲动,只点点头表示了默认。   这里距离京都基地很远,加上下雪天不知要多久才能到,这一路上陆子瑜想说的话肯定会说,而她更关心到了那里后会遇上多少熟人。   原本的故事里,剧情后期都围绕着京都基地展开,而董倩穿来后,她的大本营换成了京西基地,后来还利用先知分裂了京都基地的高层,将其变成了京西基地的附属。   但这些都是后期才会发生的,他们现在过去多半不会遇上那些人。   这么想着,她心里微微放松了一些,最怕敌暗我明,到了京都基地,她得尽快打听清楚那些人的状况才行。   中途休息一次后,舒遥提议换她来开车,虽然还下着雪,但路上真没几辆车,哪怕她车技再一般,只要稳住了方向盘,也不至于出什么事故。   陆子瑜稍一犹豫就同意了,但他没有像舒遥提议的那样去后面休息,而是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舒遥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不放心自己的技术,就开口道:“那你眯一会吧,遇上难开的路段我再叫你。”   陆子瑜点点头,当真闭上了眼睛。   舒遥一开始还有些小心翼翼,等熟悉了路况后,渐渐就放松下来,好歹她已经睡饱了,应该可以坚持到天黑前。她瞅着空觑了眼陆子瑜,发现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和清醒时当真像两个人,一个清冷不近人情,一个温和又乖巧。   想到这,她赶紧晃了下脑袋,把那不合时宜的形容词甩到一边,陆子瑜怎么可能和那两个字沾边,亏她想得出来!   之后一路,舒遥就专心开车,顺便打量周围的情况。期间她几次和高速公路擦肩,发现上面多多少少都出现了怪物,只不过高速上并没有车辆经过,它们只能不停地在周围徘徊。越往前走,这种现象越明显,甚至有些路段出现了大批损毁的车辆,而那里的怪物往往是最多的。   她想,难怪陆子瑜不走高速呢,那里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按照郭林他们所说,越往北去情况只会越糟糕。   舒遥心里有些疑惑,如果说之前是陆子瑜迫使怪物给他们的大巴车让道,那又是什么引得怪物们欣然北上呢?   总不会是北边的“食物”更美味吧?   大约两个小时后,陆子瑜突然坐了起来,说了句“停车”。   舒遥一脚踩下刹车,这才问道:“怎么了?”   “绕路,我来开。”说着就起身示意两人换下位置。   舒遥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做了。她看了下窗外,只远远地看见一个村落,四周静悄悄的,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放开精神力小心感受一下,注意那村庄,不要被发现了。”陆子瑜说着踩下了油门,很快调转了车头,向着来时的路开了回去。   舒遥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试着将精神力放开,小心地向四周辐射过去,一开始并没有任何阻碍,等到靠近那村庄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能量,没等她仔细探索,对面似乎发现了她,立刻发动了精神攻击,亏得陆子瑜提醒过她,她迅速断开了那一丝精神力,才没有被对方缠上来。   “没事吧?”陆子瑜回头看了她一眼。   舒遥摇摇头,拍了拍心口说:“对方的精神力比我强很多,应该是个厉害人物。”她想了想,故事里除了男女主也没什么特别的人,就算是男女主也没提到他们的精神力很强。   陆子瑜半路将车驶进一条小道,随即开口道:“不是人物,是怪物,按官方的说法应该叫‘尸母’。”   “呃?”舒遥吃了一惊,他们刚才距离村庄也就一百来米,她不会被感染到吧。   “不会感染的。”陆子瑜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开口安抚说,“你拥有精神力就不算普通人了,对上这种东西要注意的就是它的精神攻击,就算是异能者也会被它改造成另一种意义上的‘行尸’。”   舒遥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陆子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我亲眼见过一个异能者被改造成傀儡,最后将自己献祭给了对方,别惊讶,异能者的血肉对它来说更有营养,不是吗?”   这话听着别扭,但舒遥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个尸母的杀伤力远比他们预料的更强大,一旦它们走出巢穴,人类将面临真正的绝境。   “那有什么办法对付它们吗?”   换做别人,舒遥绝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但对方是陆子瑜,在她眼里,所有不可能都有了可能。   果然,陆子瑜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副带点痞气的笑容:“你就这么看得起我?”   舒遥抿了抿唇,有点气着了。   陆子瑜敛了敛笑,意味深长地说:“对付它们是男女主的事,我们就不用瞎操心了。”   舒遥想想也是,陆子瑜再厉害也不能逆天,这种东西连来源都不清楚,又哪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想通这一点后,她趁机问道:“我们去京都基地做什么?”   陆子瑜突然沉默下来,在舒遥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就听他突然笑了一声,说:“当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   此时的舒遥并没有真正理解他话中的含义,还以为他有仇人在那边,亦或者将男女主当作了仇人。   陆子瑜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靠着陆子瑜的异能,他们就算走偏了路也没遇上难题,过河搭桥、障碍疏通,不过是用点异能的事,一个异能不行,那就两个。   舒遥忍不住好奇道:“你除了冰系异能、风系异能和火系异能,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全系。”陆子瑜丢了两个字给她。   舒遥愣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但仍然有些不敢置信——是她理解的那个“全系”吗?   陆子瑜回头见她呆愣的模样,低笑了一声,说:“就是所有异能,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我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舒遥已经嫉妒不起来了,她拿出一包牛肉干狠狠咬了一口,忿忿道:“你这样子让男主情何以堪,原本他的暗系异能所向披靡,现在好了,根本不用拿出来丢人现眼!”   “呵呵。”陆子瑜嗤笑了一声,冷冷道,“关我何事!”   舒遥见他突然变脸,心头一梗,顿时没好气地说:“以前也没发现你脾气这么臭,果然本事大的人就是了不起!”说完她哼了一声,也不想同他说话了,直接从座位中间挤到了后排,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陆子瑜气笑了,他一脚踩下刹车,冷着脸走到了后排,冲着愣神的舒遥一字一句道:“我脾气能有你坏吗?解释了你又不听,你打心里就不愿意相信我,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此时的陆子瑜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偏偏惹他发怒的还是他最在意的人,打又打不得,骂又不能骂,怒极的同时又深感无力。   舒遥回过神来,见陆子瑜满眼通红一副气极的模样,无措的同时又有一点心疼。   “对不起……”   她想要相信的,可控制不住会去怀疑,两人在一起前,她可以轻松地说一句“过去的事情没必要计较”,但真的投入了那份感情,她觉得自己不过是最俗气的一个人,她容不下感情中的任何瑕疵,得到了再失去,远比从未得到更让人撕心裂肺,她不敢想象从今往后没有陆子瑜的世界她要怎么坚持下去。   “对不起?”陆子瑜笑了,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他无力又悲愤地说道,“我做的这些,就值你一句‘对不起’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长久以来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比起一番好意被辜负,他更无法忍受她带着距离的目光。   舒遥见他这样,担心地开口道:“我不是——”   “不要说了!”陆子瑜一口打断了她,他不想再听任何无谓的解释,此刻的他亟需一个发泄点,不然他觉得自己会疯掉。他赤红着眼看着眼前让他又爱又恨的人,猛地低下了头。 第106章 极品原女主   舒遥咬了咬唇,她还想再解释一下,不料陆子瑜的气息突然靠近,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嘴唇上刺痛了一下,随即连呼吸都失去了自由。   “唔——”   舒遥反应过来后,立刻想要推开他,谁知反被对方重重地压在了椅背上。或许是她的举动激怒了他,舒遥只觉得嘴唇又痛又麻,第一次发现陆子瑜骨子里带着点蛮劲。   她欲哭无泪,想要挣扎吧,担心再次惹怒他,一不留神就被他叩开了齿关,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可亲就亲吧,偏偏这人不用技巧只会蛮力,舒遥一口气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最后实在忍不住挠了他一下,这才换来了久违的空气。   舒遥急促地喘着气,试图安抚快要爆裂的胸腔,此时的她,脸上因为憋气染上了一抹红晕,眸中盈盈泛着水光,殷红的眼角微微上挑着,比之平日又多了几分娇媚,加上那含嗔带怨的眼神,落在陆子瑜眼中,俨然又是另一番感受。   “我不想忍着了。”他突然说道。   舒遥刚才大脑缺氧,反应自然也慢,等她意识到对方话里的意思,陆子瑜已经压着她躺在了后面的沙发上。   这是一言不合,就要霸王硬上弓?   舒遥恼羞成怒,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发生亲密的关系,无论时间地点都不合适,最重要的是,睡一觉就解决问题了吗?   眼看着陆子瑜脱了外套和毛衣,手搭在皮带上准备动真格的,她又急又恼,一时又想不出该怎么让他打消念头。   陆子瑜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别费心思了,说什么我都不会改主意。”   舒遥听得一愣,随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么懂得拿捏她的心思,那她还偏不如他的意了!   她眨了眨眼,见对方反手脱下了衬衫,她立刻撑起身子,右手掌贴上了他白皙的胸膛,口中惊叹道:“别说,还挺白的!”说完还有意地摸了摸,竟然还挺滑!   陆子瑜在她动手的时候就僵住了身子,听到她的话后,脸上闪过错愕和不可置信:“你……”   “怎么了?”舒遥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弯起嘴角促狭道,“你停下来做什么,我可没让你改主意啊?”说着将手搭上了他的脖子,轻轻往下一拉,还真给她拉动了。   四目相对,舒遥心口砰砰直跳,面上却装得一副很老道的模样,她抬起食指点着他的下巴,用调戏的语气说道:“你也知道的,我这人肤浅的很,好看是第一要紧的事,冲着你这张脸我也不吃亏啊,说不得还是我赚了呢,你说是不是?”   陆子瑜刚才一直在愣神,到现在才重新进入了状态,他抿了抿嘴角,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眼神更是复杂难懂,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两人挨得很近,彼此呼吸交缠,舒遥也忍不住脸上发热,但还是强自镇定地给自己打了打气,就算真发生点什么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气势上却决不能输,反正她不能吃亏就对了!   陆子瑜大约是真没料到舒遥会有这种反应,刚才还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这会却矜持得跟个大家闺秀一样。   舒遥目光闪了闪,突然欺身上前,在他光洁的下巴上用力咬了一口,如愿听到了对方倒抽气的声音。   她勾了勾嘴角,语气带了几分埋怨说:“你刚才就是这么咬我的!”   陆子瑜低下头,视线正好触到了她嘴唇上的伤口,目光微微闪了闪,底气不足地开口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舒遥心里呵呵,很想把刚才对方的那句话还给他,不过她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她伸手抚上他喉部的凸起,在对方反应过来前,迅速贴上唇,张开牙齿用力地磨了磨。感觉到对方忽然僵硬的身体,她无声地笑了笑,紧跟着又故意用舌尖轻触了一下,而后抬起头一脸无辜地开口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陆子瑜张了张口,看她的眼神已然带上了几分灼热。   “你别乱动。”他哑声说道。   舒遥“啊”了一声,手臂迅速离开,而后状似无意地碰到了对方的小腹,结果还没往下就被他抓住了手。她心道“可惜”,谁知接下来的事出乎了她的意料。   感觉到手底下的热度,舒遥愣了一下,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这下你满意了?”陆子瑜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声音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舒遥惊讶地看着他,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是你抓着我的手,这都要怪我头上吗?”   陆子瑜抽了抽嘴角,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那里被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当即就变了脸色:“你——”   “我很好奇,”舒遥及时开口打断了他,一脸认真地问道,“换个人这么做,你也会这样么?”她这样都称不上手段,换个段位高的人来,岂不是轻而易举就把他勾了去?   陆子瑜忍了又忍,结果被她一句话成功击溃了自制力。   舒遥还不知道自己把人气得七窍生烟,刚准备再说点什么,突然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了,而且身体也动弹不得。   她心慌不已,下意识想要求助,谁知一抬眼就看见了陆子瑜一副想要“吃了她”的表情,是真正意义上的的那种吃。   待对方伸手想来拉开她的羽绒服,她这才恍然大悟,心里顿时升起了十二分的后悔,刚才她就该见好就收的,这下是真的翻身无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仔细听似乎是打在了车顶和车身上。   陆子瑜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眉头顿时皱得死紧。   舒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身体突然一松,她试着发了下声,还真的可以说话了。   她诧异地看向陆子瑜,却见他快速地穿好了衣服,随后横了她一眼说:“你等着,这事还没完!”   舒遥撇撇嘴,不怕死地说:“那你倒是继续啊!”   “呵。”回给她的是陆子瑜的一声冷哼,以及快速转身的背影。   舒遥躺着平复了一下心情,很快就被那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结果凑到窗边一看,发现竟然是一颗颗弹珠大小的东西砸在了车子上。   “是冰雹?”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再往外看发现雪不知什么已经停了,现在漫天都是这种个头不小的冰雹,有的甚至比乒乓球还大。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她试着将精神力放出去,然后将快要落在车顶的大冰雹碾成小块,这样至少车子不会被砸坏。   “过来。”陆子瑜突然开口。   舒遥一脸莫名,但还是依言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坐好,别乱动。”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副驾驶,口气有一点点严肃。   舒遥抿了抿嘴,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就坐上了副驾驶,还把安全带也系好了。   下一刻,她才知道陆子瑜的用意。   冰雹越来越大了,差点有个保龄球大小的砸在他们车子上,被陆子瑜转动方向盘避了过去,接下来车子几乎没走过直道,舒遥差点没把午饭颠出来。   好不容易路过一个废弃的加油站,陆子瑜也不嫌弃了,直接将车子开了进去,而后在顶棚上利用积雪加了一层厚厚的保护罩,底下又用冰柱做了支撑,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气。蚁多咬死象,就算他有再厉害的异能,也顶不住这般的“狂轰滥炸”。   舒遥这会手软脚软,窝在副驾驶位置上完全不想动弹,见陆子瑜加固了落脚点又回到车上来,她挪了挪酸软的肩膀,有气无力地开口道:“你说,是不是老天知道,你要去给主角找麻烦,故意拦着你呢?”   陆子瑜愣了愣,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解开安全带,抱起她就往后面走。   舒遥突然想起了他刚才的话,以为对方是要“算账”,慌忙道:“你不至于吧……”   陆子瑜睨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说:“本来是不至于的,但你提醒我了。”   “我……”   陆子瑜将她抱上沙发,自己也往旁边一躺,手一勾把人拉到了怀里。   “行了,我现在累了,先放过你,睡觉。”   说完拿出条被子往两人身上一遮,直接闭上了眼睛。   舒遥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皂香,心里蓦然放松下来,周身传来的暖意,让她渐渐多了困意,没多久她便真的睡了过去。   车外噼噼啪啪的声音始终没有停歇,而车内的两人却恍若未闻,将天公的这份“致命礼物”当成了催眠的小夜曲。 第107章 极品原女主   舒遥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久违的阳光从车窗透进来,撒下了一片斑驳的光影。   一回头,她发现陆子瑜就躺着旁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里带着让人一眼就懂的情意。   美男在侧,气氛又正好,舒遥也不禁意动,当陆子瑜低下头来,她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唇齿相依,呼吸相闻,彼此的肾上腺素都直线飙升,即便隔着厚厚的衣服,舒遥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反应。而陆子瑜显然并不满足单纯的亲吻,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眼见着接下来就要水到渠成,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这份浓情蜜意!   陆子瑜身体一僵,随即低咒了一声,眼尾泛红地看着舒遥,其中的懊恼不言而喻。   舒遥也愣住了,她咬了咬嘴唇,心里说不遗憾是假的,当下只能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以作安抚,而后小声道:“先去看看吧。”   陆子瑜其实已经知道外面的情形,要解决掉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但他不想在舒遥面前这么做,只好不情不愿地穿上了衣服,看向舒遥的眼神不免带了点哀怨。   “等我回来。”   说完这话,他就绕到前面打开了驾驶室的门,对上了刚从一辆损毁严重的越野车上下来的三男两女。   舒遥并没有真的照做,她敏感地察觉到一些异样,很快穿好外套坐了起来。   而外面,陆子瑜已经被那几人围上了。对方上来就开口要求搭车,陆子瑜当然不会答应,于是对方见软的不行就想要来硬的。   三男一女都有异能,剩下一个则站在外围,面上带了几分楚楚可怜,看着场中情形,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四人彼此间已经有了默契,各种异能用得很溜,一排火球配着突然升起的三堵土墙,轻易地堵住了陆子瑜的退路,而另外两人一个用金属刺攻击,一个使着藤蔓挡住了上空的缺口,显然是想要将陆子瑜活活困死。   这时那旁边的女人软绵绵地开口道:“你们也别赶尽杀绝了,只要他开口求饶就放过他吧!”   用火异能的男人立刻接口道:“行啊,绵绵都替你求情了,你要跪下来求饶,我们就大发慈悲放你一马。”其他人也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眼里则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雀跃。   若是换个人处在陆子瑜的处境,说不定还真要交代在这里,不然也只能开口求饶换一线生机。   但陆子瑜不是别人,这会又正处于极度的暴躁之中,等到见识了对方的手段后,他不过是轻笑了一声,顷刻间火球灰飞烟灭,土墙轰然倒塌,金属刺化作了一滩水,藤蔓也成了一片片碎末。   他“啧”了一声,很是不屑地问道:“还有吗,尽管使出来,不要浪费我时间!”   “你……你是什么人?”   四人惊慌失措地挤在了一起,他们很清楚这回踢到铁板了,还没有人可以同时化解他们的攻击,甚至他们连对方怎么动的手都不知道。   其中一人顾不得颜面,当场求饶说:“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   另外三人也纷纷附和,这时那叫绵绵的女人突然插嘴道:“不然你留下我们吧,就算当牛做马我们也愿意,只要让我们跟着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绵绵——”其他几人见那绵绵一副想要舍己为人的模样,当下都感动地无以复加。   然而,陆子瑜却被恶心到了。   “滚!”   说完,一股突来的劲风直接将五人送做了堆,连同那辆半报废的车子一起卷到了百米外。   舒遥将一切看在眼里,正好她弄的自热米饭也好了,就摇下车窗对着陆子瑜说:“你想吃咖喱牛肉还是糖醋排骨?”   陆子瑜愣了愣,返身走到车前,立刻就闻到了饭菜的味道,肚子也适时地发出了抗议声。   他拉开车门坐了上来,开口就道:“都要。”   舒遥觑了他一眼,将那份咖喱牛肉中的土豆都给了他,眨了眨眼说:“这样行吗?”   陆子瑜不挑食,唯独就不喜欢吃土豆,他犹豫了一瞬,伸手就要接过来。   舒遥却突然收回手,将另一份塞给了他,不忘补充道:“底下还有一半排骨,你可别觉得少啊!”   陆子瑜被她忽悠了一顿,当下哭笑不得,接过饭盒就大口吃了起来。   舒遥饿归饿,倒也没这么急切,她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想着刚才看见的情形。   那四人的车子虽然破损不堪,但应该没有遇到像他们那样的大冰雹,不然车子早就报废不说,那些人也不可能支撑到现在,还有余力用出异能。若是把双方的情形对换一下,大概率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这般明显的差异,她很难不去多想,尤其是刚才对方出现的时间点太巧了,和昨天下起冰雹时的情形简直如出一辙。   退一步说,有陆子瑜在,就算昨晚没有找到停车的地方,他多半也能弄出一个临时庇护所,只不过会耗费更多的精力。简单来说,折腾肯定少不了,但死是死不了的。   而折腾他们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打断即将要发生的事。   舒遥抬起头,看着眼前眉清目朗的男人,心里忽然涌出了一个念头——老天不想让他们在一起!   车外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紧接着一道惊雷劈在了舒遥的耳边,落点就在车门外,距离她不过咫尺距离,只要偏上一点点就能正中她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舒遥身体一僵,反应过来后,不由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   真是好一个恼羞成怒大发雷霆!   陆子瑜在雷劈下的那一刻下意识地靠近了舒遥,等他抬起头想要开口安抚的时候,意外地对上了舒遥了然的目光。   “你——”   舒遥回过神,对着他笑了笑,说:“怎么不吃了,别告诉我你怕打雷,那我可是会笑话你的。”   “遥儿。”   陆子瑜抿了抿嘴角,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舒遥瞥了他一眼,将碗中没有动过的排骨拨给了他,说:“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帮我吃掉吧。”   “哦,好。”   舒遥暗暗吐了口气,将剩下的饭快速地吃完,等到陆子瑜也放下筷子,她捏了捏手心,郑重其事地开口说:“我们分开吧。”   陆子瑜始料未及,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就像是被一棒子打蒙了一样。   舒遥看着他脸上夹杂了错愕、惊疑还有愤怒的神情,心里同样也不好受,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坚定了心里的想法,这才开口说道:“和你在一起太危险了,你看一会被冰雹砸,一会又差点被雷劈,我可不想每天过得这么心惊胆战,你知道我最怕麻烦的!”   陆子瑜惊讶地看着她,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舒遥见状,立刻再接再厉道:“你也不用太惊讶了,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爱呀恨的,在生死面前又哪值得一提?”   “别说了!”陆子瑜突然出声打断了她,脸上是舒遥从未见过的慌乱,他一把抱住舒遥,紧紧地搂着她,嘶声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自私非要和你在一起,结果一次次害了你……老天要针对我,可他偏偏冲着你去,而我明知道还拉着你一起,真正自私的那个人是我!”   舒遥感觉到颈间的湿润,呆愣了半晌才消化掉了他话中的意思,竟然是她想错了吗?   “我以为是我的缘故……”她喃喃说道,自始至终她从未怀疑自己是个炮灰命,她以为陆子瑜就是因为和她扯上了关系才会那么倒霉,加上陆子瑜在没有她的那一世成功逆天改命,她觉得对方就该离她远远的,免得落到和她一样的地步。   陆子瑜紧了紧手臂,声音沙哑地说道:“不是你的缘故,你不用故意诋毁自己,是我连累了你,算命的老头说过,我是天煞孤星的命,谁沾上谁倒霉!云家收养了我,才会家破人亡,所有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以前我不信命,但上次世界崩溃的时候,我隐隐窥到了天机,也知道老天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凭什么要被作弄,凭什么就不能爱自己想爱的人!”   舒遥眼中露出一丝茫然,所以遇上陆子瑜才是她倒霉的开始吗?难不成陆子瑜真的是所谓天煞孤星的命格?   不对!   舒遥眼神一凛,她差点就忽视掉了。   想到这,她弯了弯嘴角,轻轻地拍着陆子瑜的肩膀说:“好了,我不走就是了,麻烦算什么,和麻烦作对才是最有趣的,不是吗?”说着她看向窗外已然放晴的天空,心里突然一片清明,连带着先前的那点纠结也烟消云散。   陆子瑜哑然失声,片刻后才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眼中一片清润地看着舒遥。   “你真的想好了?”   他心里很清楚,自私如他,是说不出“你离开吧”这样的话的,但舒遥若执意想要分开,他也做不到真的强迫她。现在的结果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对他来说也无疑是最好的,他心中欣喜若狂,面上保持了最后的一点矜持,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遍。   舒遥点点头,肯定地告诉他:“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们一个炮灰命,一个天煞孤星,还有比我们更合适的吗?”   陆子瑜粲然一笑,眉宇间云开雾散。 第108章 极品原女主   雪霁天明,之后这一路上,天气格外得好,别说下雪了,就连雨水都没见到一滴。   两人一路朝九晚五,只用了五天就到了D市,也就是距离京都基地最近的一个城市。原本这里也是北方的一个大城市,地处优越经济繁华,但眼前的D市已然成了怪物的海洋,城里就不用说了,就连附近的道路都遍布了它们的身影,说一句无孔不入都不为过。   “我们要怎么过去啊?”   舒遥看向陆子瑜,在这里用上异能的话,不排除会被基地那边察觉到,毕竟卫星还在工作,对方手上只要有设备,就能监视周边区域的动向。   陆子瑜看了眼那密密麻麻一片,扯了扯嘴角说:“等等吧,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落脚,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路。”   舒遥没有意见,反正天也不早了,就算赶到了基地外面,也得排上长队等待,还不如安安心心先休息一晚上,基地里还真没外面自在。   离开D市一段距离后,他们还真找到了一处农舍,确切点说是一户农家别墅。   这里原本是处农家乐,外面一个大院子,里面被隔成了一个个小房间,各种用具倒也齐全,不过他们也用不上。   陆子瑜在一楼清理出最大的一个房间,重新放置好了床具,这才来到院子里打量起来。   舒遥已经借着原本的土灶生好了火,一个锅里煮上了米饭,另一个灶上也烧上了水。   “我们弄个烧烤吧?”   陆子瑜接过舒遥手里的柴火,指了指中间的一块空地说,“你找些能烤的东西出来,米饭就做成饭团好了,好吃也不显眼,到时候先看看基地的情况,不行的话我们就留在外面。”   舒遥点点头,也没问他具体要做些什么。之前她问过一次,但陆子瑜并没有明确回答,似乎有着什么顾虑一样,只说她以后就会知道了。   既然是烧烤,肉类肯定少不了,舒遥找出猪牛羊肉,还有鸡翅这些,想了想有搜罗了两盒冻虾出来,看着分量差不多了,她又翻了些红薯玉米出来,蔬菜倒不止这些,但能用来烤的不多,想想两人也吃不下很多,这些就尽够了。想了想,她又找出油盐酱醋和各种调味粉,依次将它们排成了一排。   陆子瑜这边的饭也差不多,他让舒遥去看火,自己把那些肉类都腌制了一遍,而后将剩下一小块猪肉切成了小丁,准备等下包在饭团里。   舒遥把热水灌好又烧了一锅,随后借着米饭灶头里的余火,把两个红薯先煨上了。   两人分工合作,肉丁炒后,舒遥这边包饭团,陆子瑜则把腌制好的肉类串好签子,等下就可以一起烤了。   “会不会太多了?”   舒遥拿出来的时候不觉得,这会看看得有几十斤肉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陆子瑜手上没停,瞥了她一眼说:“没事,烤好了可以多吃几顿。”   “也行。”舒遥决定再弄个降火的汤,想了想,找出一把莲子先泡起来,等下就做个莲子汤好了。   饭团做好后,舒遥把大部分拿保鲜盒分别装了起来,这种天气就算不放在空间,也能保存个好几天,到时候配点汤一起吃,确实比较方便。   她拿起剩下两个饭团,走到陆子瑜面前蹲下,示意他张嘴,然后把大的那个喂给他吃了,另一个小的则自己解决了。   这会天已经黑了下来,舒遥担心地看了眼外面,说:“火光不会引来什么吧?”   陆子瑜抬起眼皮朝铁门外看了看,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说:“该来的早晚会来,但今晚大可以放心,聪明人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舒遥听他这话说得奇怪,忍不住放出精神力察看了一下,果真在附近不太远的地方感觉到了能量的波动。   “是异能者?”   “几个臭虫,不用在意。”陆子瑜去洗了把手,随后将架子一摆,炭火很快就升了起来。   舒遥早就馋了,当下也不管那些暗中窥视的人,拿起串串小心地摆好,想了想说:“我去泡壶茶吧。”   “嗯。”陆子瑜应了一声,将调制好的酱料仔细地刷了一遍,再时不时翻一下签子,没多久香味就飘了出来。   舒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觉得就凭陆子瑜这手艺,都不会有落魄的那一天,什么秘制绝技、百年家传,比起眼前的味道,全都弱爆了!   “给你!”   陆子瑜好笑地看了一眼,将一个羊肉窜递给了她。   舒遥只当没看见他的眼神,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结果烫得她“嘶”了一声。   “给我看看。”陆子瑜立刻起身凑近,看了眼后,聚出一小块冰放在了她的舌尖,最后还不忘斥责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这么大意!”   舒遥含着冰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好了,问题不大,等下冰块化了就差不多了。”陆子瑜叹了口气,拿过碟子将好的烤串先放在上面晾凉,随后又拿起另一批烤了起来。   还有比能看不能吃更痛苦的事吗?   舒遥好不容易等冰块化了,抵了抵牙齿发现真的不疼,这才高兴起来。   她两手各拿一串烤串,一个自己吃,一个喂给陆子瑜,对方比自己花的力气更多,这会只会更饿。   陆子瑜倒也受用,两人一边烤一边吃,香味早就随着风飘出了老远,勾起了一堆馋虫。   两人吃饱喝足,舒遥用热水洗了个澡,舒舒服服地躺进了被窝里,她都好久没睡到正儿八经的床了,这会一沾被窝就忍不住犯了困   陆子瑜花了一点时间收拾好院子,等他洗完澡上床的时候,发现床上的人早就会周公去了,当下哭笑不得,之前还担心呢,这会倒是毫无戒心了。   他将人搂在怀里,又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不甚在意地合上了眼睛。   …………   第二天,晨光微熹之际,陆子瑜倏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中布满了寒色。   不过须臾,就有几道闷哼声响起,他看了眼怀里睡得正酣的人,嘴角微微翘起,心情也跟着明朗了几分,   大概是天色未明,对方也有所顾忌,之后就一直没有动作,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对方终于等不及了。   陆子瑜低下头将人“叫”醒,面对舒遥谴责的目光,他很是无辜地说了一句“有人来了”。   舒遥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就想用精神力查探一番。   “别用。”   陆子瑜阻止了她,动了动嘴唇说,“对方有高手。”   舒遥立刻明白过来,陆子瑜这么说,意味着那人也是个精神力方面的高手,而且能力肯定在她之上。她看了眼天色,感慨道:“来者不善啊。”   陆子瑜往床上一靠,不紧不慢地说:“时间还早,就算是客人也得等主人吃完早饭,善不善的可不是他们说了算。”   舒遥可没他这么好定性,至少她是躺不下去了,她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后直接在门口热起了早饭,等她洗漱完正好锅里的水也开了。   她看向床头问道:“你想吃什么?”   陆子瑜想了想,意外地说:“方便面吧,好久没吃了。”   舒遥愣了愣,确实很久没吃了,确切地说她来之后就没吃过,上一回吃大概要追溯到她最初的世界,至于是什么时候,她完全记不得了。   她看了眼陆子瑜,两人认识那么久,对方也只有这个世界才可能去吃这种便捷食品,不过两人一起后没见他吃过,也只可能是在遇到之前。   陆子瑜见她拿着几包面没有动,开口补充道:“不要辣的,其他都可以。”   “嗯。”   舒遥把辣的放回去,挑了海鲜面放进锅里,又放了两个卤蛋,另外加了几片昨天烤好的肉进去,想了想又丢了一把新鲜的小菜秧进去,那是他们在路上用种子试种的,几天下来已经长了一指高,勉强也能吃了。   等她把两碗面盛出来,陆子瑜也洗漱好了。他端起面碗,看着碗面上飘的那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叶,嘴角一弯,说:“早知道多种一点了,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舒遥点点头十分赞同,陆子瑜收集物资的时候,那些绿叶菜大概已经不能吃,空间里也就土豆白菜这类耐储存的,绿叶菜还真没有,她不怎么挑食的都忍不住挑了。   不过这话要是放外面说,肯定要被千夫所指,这会食物早就成了硬通货,舒遥他们没去过基地,还不知道当下的情况,很多人为了食物折腰,骨肉相残都不足为奇。   他们昨天刚出现在附近,就被出来做任务的一队人发现了。这个时候的人早就炼出了“火眼金睛”,只看见他们车子完好无损的样子,就判定了车上的人是条“大鱼”。后来,他们开火做饭,更让对方笃定了他们是条肥鱼,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两人吃完后,陆子瑜先一步出了房间,这时外面的人早已经等得不耐烦。   …………   “终于知道出来了!”   率先说话的是个彪形大汉,其他人羽绒服棉袄穿着,再不怕冷也会加个外套,就这人光着个膀子站在那里,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陆子瑜瞥了他一眼,看向了他身后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对方长着高颧骨,一双死鱼眼正阴恻恻地看着屋里。见此情形,陆子瑜立刻拉下了脸,两道火箭直取对方的双目。   死鱼眼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就这点本事?”说完身体向后一仰,轻而易举地避过了攻击。   陆子瑜没有说话,他原本还想从这些人口中了解一下基地的情况,但看到死鱼眼往屋里窥探的模样后,他立时就改变了主意,消息什么的有没有都无所谓,到了基地想知道还不容易吗?而这种碍眼的东西,还是早一点消失的好。   死鱼眼躲过攻击后,立刻就想礼尚往来,他的异能不是别的,正是精神力攻击,这种攻击轻则让人头痛难忍,严重一点可以摧毁人的精神和意志,更甚者可以直接将人变成傻子。   可惜,陆子瑜不是别人,他还没有用精神力攻击过人,自己都不清楚上限在哪里,死鱼眼的举动别说伤害了,他连点感觉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死鱼眼微微变了脸色,他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陆子瑜,进一步加大了精神力攻击,然而直到极限陆子瑜都没有给他想要的反应。   “该我了吧。”   陆子瑜突然开口,又是两道火箭射向了对方的双目。对付这样的人,他都不屑用精神力攻击,那是抬举了对方,一个火异能已经绰绰有余。   死鱼眼勃然变色,愤怒加上惊惧,让他想当然地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然而就在身体后仰的时候,那两道火箭突然在空中扭出了一个精准的角度,继而直直地冲向了那一对死鱼眼。   “啊——”   死鱼眼躲过了一次两次,终是没能躲过第三次,他捂着双眼凄厉地嚎叫着,却无法阻止烈火的燃烧。而他的同伴看见这一幕,全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向陆子瑜的眼神带上了深深的恐惧。   “不用出来。”   陆子瑜朝屋里说了一声,他不想让舒遥看见死鱼眼的模样,毕竟不太好看,丑陋的东西没必要留下任何印象。   此时,死鱼眼已经奄奄一息,偏偏他还没有死,陆子瑜控制得好,说要他的眼睛就绝不多取一样,而对死鱼眼来说,却是生不如死。陆子瑜没有攻击他的精神力,但经此一遭他的精神力已经用不出来了,他又成了他最看不起的普通人,还是一个废人。   陆子瑜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不要浪费时间,一起上吧!”   孰料,话音刚落,剩下的人一个个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   死鱼眼是他们的头头,也是基地里排得上号的人物,可他在陆子瑜手里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剩下的人哪里还敢拔虎须,只想着能囫囵个地离开就不错了。   陆子瑜见他们不动手,想了想,也不打算把这里弄脏了,随手指了个人说:“把他丢出去,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看见。”   那人如蒙大赦,连声道是,随后赶紧扛着死鱼眼飞一般地离开了院子。其他人满脸羡慕,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站在冷风里噤若寒蝉。   陆子瑜目光一转,忽而笑了笑说:“想要活命的,就说出你们知道的秘密来。” 第109章 极品原女主   京都基地某小别墅   董倩将一锅方便面摆上桌,门口进来的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还有卤蛋和香肠呐,跟着霍哥就是好,天天都有好东西吃!”   莫霖看了眼霍云齐,对着在厨房拿碗筷的董倩挤眉弄眼了一番,惹得霍云齐直接一拳头捶了上去。   “你小子够了!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话是这么说,霍云齐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董倩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成了他的爱人,他就没有哪里不满意的。   不一会董倩过来,莫霖立刻机智地转移了话题:“基地发布的那几个任务,你们怎么看?”   董倩张了张嘴,临了改口道:“你先分析一下具体情况呢?”   莫霖点点头,说:“前面两个我知道,那个面粉加工厂同时也做食品加工,光产品线就有上百条,里面的物资肯定很丰富,最终要是那里距离基地最近,安全系数也最高。其次是农场这块,当时秋粮刚收上来没多久,除了一部分上缴粮库,还有相当一部分留在仓库没来得及处理,据悉数量相当可观。”   莫霖发小贺军开口道:“那就农场啊,面粉厂有啥意思,农场说不定还养猪养牛呢,我现在就想吃顿红烧肉!”   旁边的刘红丽瞪了他一眼,说:“知道农场在哪吗?去那得去经过D市,路程是差不多,D市是啥地方你不知道?”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贺军一听D市就傻了眼,任谁都知道那里只有怪没有人,之前进去过的队伍就没一个活着出来的,后来基地把D市列为了禁区,与之相关的任务也都取消了。   莫霖嫌弃地摆摆手:“行了,听霍哥说说第三个任务吧。”   霍云齐没有立刻开口,他沉吟了片刻才道:“安山林场其实是处军工厂,D市始终是个隐患,基地亟需一批装备来提升战斗。但是,谁也不清楚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除了一张简易地图,基地什么也没法提供,包括那里的布局、安全系统的破解这些,都要参加任务的人自己摸索,这中间不确定因素太多,这么说你们应该就明白它为什么被列为S级任务。”   “那不然……还是面粉厂吧?”贺军一脸惋惜地说道。   莫霖想了想,看向霍云齐说:“我倒是觉得军工厂不错,异能总有用完的时候,要是有了强大的火力,大家的安全也更有保障,霍哥你看呢?   霍云齐看了眼董倩,点了点头说:“我也是一样的想法,食物我们还有不少,吃上几个月不成问题,而这个机会很难得,越到后面变数越多,最近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安,所以这个任务我会去,但我不会勉强你们。”   “这话说的,必须算我一个。”莫霖道。   贺军跟着表态:“也算我一个,我从小就喜欢枪械,这回总算有机会一偿所望了!”   董倩也适时地开口:“我也去。”   刘红丽犹豫了一下,勉强道:“我自然也不能落下。”   董倩看了她一眼,弯了弯嘴角没说什么。   队伍里的其他人由贺军负责统计,最后加上霍云齐一共有十人去军工厂,另外十人则去了面粉厂。   得知结果后,董倩一脸难过地说:“我还以为大家都是一条心呢!”   霍云齐了然地把人搂在怀里安抚道:“少点人我也少分心,那几个去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倒不如去收集点吃的,省得都用你的,早晚叫他们霍霍完了。”   董倩嗔了他一眼,笑着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马到成功的!”说完主动送上了香吻。   霍云齐好不受用,两人很快滚作一团,房间里顿时香艳无比……   …………   同一时间,舒遥正在一处农场里翻找种子。他们先前落脚的院子正好就在附近,处理完那些人后,她和陆子瑜兵分两路,他去D市探个究竟,而她则在这处农场收集一些能用的东西。过来的时候她看到地里还有不少作物,有没来得及收的稻子,还有晚熟的玉米,但现在全都倒在了地里,包括暖棚里的蔬菜,不是老了就是烂了,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惜。   她重点找了仓库,发现稻谷和麦子都堆了好几仓,粗略估算一下也得上万吨了。不过,她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动它们,粮食她并不缺。   最后她在厨房旁边的仓库里找到了想要的菜种子,萝卜青菜番茄豆角等都有,她还翻到了西瓜和香瓜的种子,加上在农家小院找到的一些,差不多常见的蔬菜都有了。   既然到了厨房边,她顺便把厨房也搜罗了一遍,结果还真给她找到了不少好东西,腌肉、熏肉、大火腿都有,甚至还有做好的肉干和肉松,另外橱柜底下还有几坛子泡菜,各种菜干也有不少。   舒遥一个不落全收了,临走前还给她看到了一缸虾酱,她没有客气照收不误。   农场不小,一眼望去得有个上千顷,但除了大片农田外,也就几座仓库和不大的居所。舒遥找种子花了不少时间,从厨房出来,她见太阳西垂,立刻驱车赶回了院子。   来去的路上,她都没有遇到任何怪物,用陆子瑜的话说,周边的怪物应该都去D市“聚会”了。   回到小院,舒遥见陆子瑜还没有回来,心里不免开始担忧,D市的情形她还历历在目,要不是陆子瑜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有事,她也不会同意他去冒险。那些人是绕了远路从京都基地过来的,未必知道D市的最新消息,所谓吸引怪物的“元凶”,谁知道是不是他们为了脱身故意编的。   她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那D市邪气得很,陆子瑜这人心高气傲,没点收获肯定不会罢休,这么一想心就更放不下来了。   眼见着太阳落了下去,她心不在焉地生好了灶火,一边把热水烧上,一边淘米准备烧个南瓜粥。饭烧好了容易冷,粥相对更保温一些,热起来也方便。   只是,等她把手上能做的事情都做完,陆子瑜还是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而这个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舒遥难免心焦气燥起来,既恨时间过得太慢想要早点见到人,又担心时间过得太快陆子瑜来不及脱身,整颗心就跟放在油锅里一样饱受煎熬。   到最后,她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把东西一收,决定往D市方向去找一找。比起等待时候的折磨,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后来无数次想起,舒遥都无比庆幸自己的这一决定。 第110章 极品原女主   前往D市的路来时已经走过,舒遥还记得路线,这会就照着记忆往前开。她放慢车速,打开了远光灯,同时试着将精神力放了过去,唯恐错过那万一。   今晚的夜色特别浓,好似所有黑暗都堆叠在了一起,连灯光都显得无比黯淡。   舒遥又要开车,又要分神观察四周,冷不丁被路上窜出的黑影吓了一跳,好在车速不快才没有撞上去。   起初她以为是一只野猫,结果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她心里不由得一突,寒毛都竖了起来。下一刻,那东西就再次窜起,朝她这边猛扑了过来!   “刺啦——”   车子很坚固,那东西的爪子也相当锋利,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无限放大,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舒遥这才看清,那竟是一只拖着长尾巴的老鼠,体型比猫还要大一圈,此时正吱吱着牙齿试图咬开车窗钻进来。她强忍着反胃,迅速打开车窗扔出一物,待那东西被吸引过去后,立刻集中心神将它解决了。   这么一耽搁,舒遥心里更加不安了,她强打起精神继续上路,心里那根弦却一直紧绷在那里。   又过了半个小时后,车子驶上了另一条道,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就能到D市了。   舒遥看了眼时间,心里异常沉重,她不清楚陆子瑜到底遇上了什么,但他说过当天一定会回来,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任凭他怎么快也不可能来得及了。   她敛了敛神,再次将精神力放了出去,突然她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还没来得及后撤就被波及了。意外来得猝不及防,她只觉得脑袋像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剧痛过后又嗡嗡作响,差点没让她吐出来。   大约一分钟后这种疼痛才渐渐消失,但脑袋里还有一点发懵的感觉。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不知道算不算严重,当下也不敢立刻再用精神力,毕竟她保命的手段不多,真要遇上点什么,还得留作应急的底牌。   好在周围并没有异样的动静,她心里又记挂着找人,也没空去在意到底是什么攻击了她,缓过那阵晕眩后,她就准备继续上路,只是刚要踩下油门,心里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按说,陆子瑜不会将危险留给她,要是附近出现这样有杀伤力的威胁,他肯定会想办法出手解决掉,不然他也不会放心自己一个人去农场。   而有时候,最不可能的事往往最接近真相。   舒遥紧了紧手里的方向盘,望着刚才能量波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陆子瑜完全有可能就在附近。   这个念头一升起就再也按不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将车子留在原地,自己下车小心翼翼地往那里靠近。   这个季节周围都是些光秃秃的树和已经枯萎的野草,要不是晚上光线不行,只要找个高点就能看清周围的情况,但现在她只能用最笨的方法,靠着手电筒的光一步步走过去。   大约走了百来步,她估算着距离,有意地放轻了脚步,顺带着观察周围的情形。突然,她脚步一顿,似乎闻到了烟熏过的味道,她凛了凛神,小心将手电筒打向前方,而就在几米外,地面呈现出了不一样的焦黑色,再往前就只能看见一片黑乎乎的,让人分不清是泥土的黑色还是被火烧过后留下的灰烬。   她蹲下身,将手按在地面感觉了一下,果然有一股炙烤过后的余温,很显然大火是不久前才发生的。   舒遥咬了咬唇,这个时候再往前,无疑是一种冒险,如果是陆子瑜也就罢了,若是别的危险,她怕是逃都逃不掉。话虽如此,要她这时候回头,她也万万做不到,她不敢赌那一点可能,宁愿去冒这个险。   又往前走了几米,地面焚烧过的痕迹愈发清晰,但大火并没有燎原,按说最近的天气那么干燥,就算大火把附近这一片全引燃都不足为奇,现在这样反倒有些不正常。   舒遥按捺住心里的冲动,没有贸贸然继续上前。   “陆子瑜——小鱼?”   她开口喊了几声,但丝毫没有回应。   考虑到眼下的情况,陆子瑜要出了事的话,耽搁越久就会越危险,她只能赌一把了,赌前面的人就是陆子瑜,赌他还能保留一点点理智。她一边喊人,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   “陆——”   视线猝不及防地看到那躺在地上的身影,舒遥只觉得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样,胸口处传来一阵闷痛。此时再多的理智都被抛到了脑后,她拔腿就跑了上去,小心地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陆子瑜!”   舒遥惊觉手上的粘腻,心口顿时砰砰直跳,耳朵里也嗡嗡地叫着,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她屏住呼吸,抖着手摸到了他的鼻尖,直到手指上传来轻微的震动,她才狠狠地吐了口气,当即坐倒在了地上。   刚才的手电筒半途掉了,她另外拿出几个照明的灯,这才发现陆子瑜身上惨不忍睹,整个人都快被血糊住了,外套也已经成了一片焦炭,里面的衬衫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口子,露出了皮肤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风吹过,舒遥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随即反应过来,也不敢随便搬动他,只能把被单和被子先给他盖了上去。   她拿出毛巾和热水,仔细地擦掉了他脸上的血迹,待看清那渐渐透出青灰色的皮肤,她心里又“咯噔”了一下,随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好在大部分血迹都不是陆子瑜的,但扒掉衣服后露出的伤口更多了,密密麻麻像是被无数的刀片割过一样。   舒遥将脏衣服全部扔到一边,想想这么多伤口根本没法一个个消毒,索性用干净的毛巾替代棉签,用酒精给他全部擦了一遍,随后用干净的被单和被子将人裹了起来。   幸而周围都被火烧过,地面也不会太过湿冷,她又拿出柴火生了两个火堆,这才停下来歇了口气。   此时陆子瑜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青灰色逐渐被血色取代,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几分,她不由庆幸自己来得还不算太晚。   她看了看天色,担心再出什么意外,干脆拿出帐篷试着搭了起来。好在帐篷是自动的,她摸索了一下不过几分钟就搭好了,这么一来就算刮风下雨也不用太担心。   果不其然,她刚坐进帐篷没一会,头顶上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让她揪心的是,陆子瑜的情况出现了反复,有那么一阵他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身上也跟火烧火燎一样烫得吓人,她只能一次次给他物理降温,除此之外她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干坐着听了一夜的风雨。   …………   黎明破晓时分,终于风静雨歇,天边也露出了鱼肚白。   舒遥拉开帐篷透了下气,刚一回身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要不是听到那声“遥儿”,她还以为陆子瑜出了状况,那根弦差点没崩了!   “你……”   舒遥感觉到手底下温暖的肌肤,知道这是活生生的陆子瑜,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陆子瑜声音暗哑地说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舒遥何尝不是,她赶紧问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累。”陆子瑜说着将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喃喃道,“我做了个很长的梦……可梦里没有你!”   舒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安心之余又有些恼火,当下不客气地狠狠拧了他一把:“让你又吓我!你知不知道你昨天的样子有多吓人,我真以为……”   陆子瑜闷哼了一声,继而痴痴地笑了起来。   舒遥感觉着脖子上的痒意,一时着恼,就用力把人推了开来,轻斥道:“有什么好笑的!”   “咳咳——”陆子瑜捂着胸口一阵咳嗽,继而一脸控诉地看着她,仿佛她做了多么残忍的事。   舒遥刚想要道歉,可转念一想,不由地瞪了他一眼:“你刚才力气那么大,难道还没恢复吗?”   陆子瑜脸上一窘,当下收起了玩闹的表情,却眼巴巴地看着她说:“我饿了。”   舒遥被他一提,自己也感觉腹中空空,两个人饿了一晚上,又都消耗了巨大的体力,确实得补充下能量了。她把昨晚做的粥拿出来热了一下,先用来垫垫肚子。   陆子瑜大约是饿狠了,舒遥刚把自己的粥盛完,他手里的碗已经空了,正默默地看着锅。   “好了,都给你!”   舒遥干脆把锅给了他,当然也就两碗的分量,原本是要配其他菜的,但陆子瑜受了伤,她想想还是吃得清淡点好。   陆子瑜也不计较,只是吃了几口后,皱了皱眉说:“我记得还有不少烤肉?”   “有啊。”舒遥拿出一串烤肉在他面前晃了晃,继而一脸遗憾地摇摇头说,“可惜你不能吃,不利于伤口恢复。”说着把肉片都撇下来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陆子瑜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的动作,见真的没有自己的份,抿了抿嘴角一脸失落地扭过了头。   舒遥“扑哧”一笑,将自己碗里还没动过的肉都给了他,不过还是叮嘱道:“就这么点不能多了,等你好了再吃。”   陆子瑜不是很情愿地点了点头,一片肉被他小口小口地吃着,看得舒遥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等到吃完了早饭,舒遥还没开口问,陆子瑜就主动提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起初,他很顺利就进入了D市,那些怪物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阻碍,说句如入无人之境也不为过。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进入市中心后,他看到的和外面截然不同。外围的怪物密密麻麻,任谁也想不到市中心居然一只怪物都没有,而且安静得不像话,就仿佛一个被遗忘的真空地带。   之前那些人说过,这里可能藏着尸母,但陆子瑜用精神力扫了一圈却没有任何发现,这显然是不正常的。怪物不会无缘无故聚集,要么有东西召唤他们,要么有什么吸引它们。   考虑到怪物们都聚在外围,陆子瑜更倾向于前者,他怀疑有东西把怪物召来,就是为了藏住眼前的秘密。   为此,他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然后又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出来,果真引来了对方的攻击。   双方缠斗许久,陆子瑜摸清了对方的路数后,假装大意让对手逃脱了。之后他一路紧随,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找到了对方的巢穴,也明白了D市暗藏的玄机。   “D市早晚会是个祸害。”   陆子瑜一口下了断定,脸上却露出了截然相反的笑容。   舒遥看他笑得十分不怀好意,皱了皱眉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那巢穴有问题吗?”   “没错。”陆子瑜翘着嘴角,出人意料地开口道,“我猜,这个世界不断重启就是因为它。”   “啊?”舒遥有些懵,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出下文。   陆子瑜却抿了抿嘴说:“在你心里,我和这个世界谁重要?”   这还用问吗?舒遥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你!”   “行,那你就先别问我,以后你会知道的。”陆子瑜看了她一眼,一副不准备再说的模样。   舒遥心里那叫一个气哦,翻了个白眼说:“那你以后也别告诉我,我不想听了。”说完直接起身离开了。   陆子瑜怔了怔,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你会明白的。”   舒遥其实也没走远,就是把原本停在路上的车收了起来,本来是怕和陆子瑜错过才故意停那的。   等她返回时,陆子瑜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正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坐在那里等着她。   舒遥又好气又好笑,揉了揉他的脑袋说:“行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子瑜挑了挑眉,问道:“你是在骂我吗?”   “有吗?”   “行吧。”   陆子瑜无奈地叹了口气,“等下我们就去基地。”   舒遥诧异了一下,就听他继续说道:“看戏嘛,近距离才有意思,你觉得呢?”   舒遥回了他一个白眼,她可不觉得遇上男女主有什么意思,之前那些人可是说了,霍云齐和董倩已经到了京都基地,还组了个什么雷霆异能团,在基地里已经颇有名气。她这会去搞不好人家还以为她是想抱大腿呢,平白地又要多出事端来!   “不然,我帮你易容?”陆子瑜说着,脸上带了点跃跃欲试。   舒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易什么容,我不能见人吗?倒是你这张脸……”   陆子瑜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这会只能看出一些细微的小口子,除去这点小瑕疵,这张脸五官精致、轮廓分明,可以说是相当吸睛的,也许是长期待在实验里,皮肤也比一般人来的白皙,要不是那双眼睛带着锋芒,就是换上女装都不会觉得突兀。   舒遥伸手摸了摸,啧啧道:“手感相当不错呢!”   陆子瑜睨了她一眼,抓着她作怪的手咬了一口,道:“礼尚往来。”   “小气!”   陆子瑜笑了笑,指着D市的反方向说:“我们从那里绕路,下午应该就能到了。”   舒遥算了算,那得绕上几百里了,突然她灵光一闪说:“他们说的什么军火库也在那方向吧?”   陆子瑜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不管它,我们走我们的。”   舒遥见状,也就放弃了分一杯羹的念头,按照陆子瑜刚才的说法,D市才是真正的突破口,武器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你昨天怎么受伤的,这总能说吧?”   上车后,舒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点陆子瑜刚才并没有提到。   “这个……”陆子瑜扯了扯嘴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和那东西打了一架,没想到它最后选择了自爆,导致我精神力受了点影响,后面发生的事我也不太记得请了,大概是又遇上了怪物弄的吧。”   “所以,你差点弄巧成拙?”舒遥怒瞪了他一眼,终于知道那一身血迹哪来的了。   陆子瑜讪讪一笑,底气不足地说:“我也不想的,后来我就后悔了,尤其是晕倒前,我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当时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要不是舒遥来找他,后果他自己都不敢想。   舒遥没有再说他,意外随时都会发生,她只希望他吃了教训下次可以更小心一点。   …………   D市和京都基地中间隔着一条河,河的这边基本已经荒废,舒遥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直到靠近河边时才看到一队人从桥上下来,浩浩荡荡几十辆车,还包括了几辆军卡。   陆子瑜将车靠到一边,等对方全部过去后,他突然开口道:“他们是去农场的,可惜了……”   舒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看见农场还有不少谷子和麦子,至少也有上万吨,肯定不会空手而归。”   陆子瑜摇摇头,给了舒遥一个意想不到的解释:“变异老鼠会比他们快一步?”   “老鼠?像猫那种?”舒遥一下想起来昨晚看到的一幕,那东西她现在想起还有点瘆得慌。   陆子瑜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惊讶地看着她:“我昨天没伤到你吧?”   “呃?”舒遥并没有提起这件事,她不知道陆子瑜是从哪得知的。   陆子瑜一看她的神情就明白了几分,立刻道歉说:“我不是存心的——”   “这事不怪你!”   舒遥打断了他,当时的情况她也看到了,不过是无意识地自我保护,“要不是这样,我还不一定发现你呢!”她把昨晚的遭遇告诉了他,顺带提到了那只老鼠。   “我还以为只有一只。”   陆子瑜摇摇头,说:“攻击我的就有一群,被我烧死了不少,你遇到的只是侥幸逃脱的一只,另外应该还有很多,它们嗅觉很灵敏,肯定会发现农场。”   舒遥听得一脸懊恼:“早知道我就把粮食都带走了!”这下反而便宜了老鼠。   陆子瑜笑笑没说话,左右他们不缺吃的,旁人怎样和他无关。   两人就着变异老鼠的问题讨论了一番,陆子瑜得出结论说,多半是老鼠吃了“不干净的肉”,而后导致了自身的变异,至于其他动物,除了生存在野外的,大部分都没有逃脱怪物的毒手,也就不存在变异的可能。   “除了老鼠也许还有其他动物,或者昆虫,谁知道呢!”   陆子瑜轻描淡写地说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就好像再糟糕也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舒遥则想着另一件事,剧情里并没有提到人类最终的结局,是不想多费笔墨,还是根本没有结局呢?   她把问题一说,陆子瑜突然笑了出声,就好像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   “结局就是重启啊……”   舒遥愣了愣,被他噎得无话可说。   陆子瑜觑了她一眼,小心道:“我猜结局不会太好,不然也不会重启,你说呢?”   舒遥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我觉得原剧情的结局也不会好,这个世界被穿成了筛子,或许是世界想要做出补救,结果打的补丁成了新的病毒,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陆子瑜面色有些复杂,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舒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舒遥正低头沉思,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殊不知她的猜测已经和真相相差无几。   世界是由故事衍生出来的,有的故事本身有漏洞,也有的在故事结局后走向了不可知的未来,当世界无法弥补这些漏洞和缺陷时,它只能走向消亡。   陆子瑜抬头看了看天,嘴角挂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他们这一路还算顺利,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大概中午时分就能到达基地,但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舒遥看着从密林里冲出来的两辆车,以及紧追在后面那一群荷枪实弹的追兵,心里忍不住想要爆粗口。那两辆车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迫使他们不得不面对那群追兵,等于是给对方分散了一半的火力,妥妥的池鱼之殃。   “小心!”   陆子瑜伸手挡在了舒遥面前,同时一颗子弹破窗而入,被他紧紧地抓在了手里。   “趴下别动。”   陆子瑜说着,将舒遥护在了怀里,随即他将一个类似烟雾弹的东西丢了出去,那些追兵茫然了一瞬,而后便调转了枪口,把他们这边当成了空气。   舒遥听着枪声远去,小心地探出了头,见那些追兵对他们视而不见,还以为陆子瑜用了精神力控制它们,当下着急道:“这样会被发现吗?”   陆子瑜看着前方摇了摇头,毫不在意地说:“发现了也没关系,不过我用的是试剂,一种让怪物厌恶的味道。”   “这也行?”舒遥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当然他们之前也没机会用到。   陆子瑜又拿出一瓶递给她,说:“这只是个附加品,效果比较一般,只能小范围起作用。”   “那正品呢?”舒遥有些好奇,她记得他先前有段时间废寝忘食地泡在实验室里,多半是那个时候弄出来的。   陆子瑜动了动嘴唇,突然指着前面说:“好像是你妹妹!”   舒遥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侧耳一听,果真听见了董倩的名字,心里顿时复杂极了,差一点他们就成了对方的挡箭牌。   “要帮忙吗?”陆子瑜挑了挑眉,故意问道。   舒遥撇撇嘴:“我一个普通人,你让我去送死啊?”   “好吧,我错了。”陆子瑜从善如流地认错,随后拿出一包薯片递给舒遥,“吃吗?”   “呵呵。”舒遥接过薯片,直接没收,还给了他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病患要忌口,尤其是垃圾食品。”   陆子瑜叹了口气,一脸的生无可恋。   “好啦,给你吃糖。”舒遥递给他一颗奶糖,见他张着嘴不肯动手,只好剥了送到他嘴边,谁知糖送出去了,手指头也差点送出去,“你——”   “唔,很甜!”   陆子瑜说着不忘点点头加以肯定,一副很享受的模样,看得舒遥无语极了。   这时候前方传来一道尖叫,是个女人的声音。舒遥定睛望去,只看见一个人影被团团围住,而两辆车子却绝尘而去。   陆子瑜和舒遥面面相觑,舒遥看到的不多,但陆子瑜却观察到了全程。   “董倩在她身上洒了点东西,我猜和我做的试剂正好是相反的效果,有了‘目标’它们就不追了。”陆子瑜说着嗤笑了一声,“果然是女主啊,脑子就是好!”   舒遥撇过头没有再看,如果不是陆子瑜有手段,他们现在也是一样的下场。   “好了,我们走吧。”   陆子瑜说了声,发动车子快速驶过了这片区域,若非地上的弹孔和纷杂的脚印,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   基地的情形和舒遥想的有些不一样,高耸的围墙和坚固的铁门倒是一样没少,还有架在上头泛着冷光的武器,明明应该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但看着基地里进出的人各个神情疲惫,比外面排队等候的人还要憔悴几分,她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你注意到了吗?”舒遥看向陆子瑜。   “嗯,有点像难民营。”   陆子瑜不是很在意地扫了几眼,视线落在那些守卫身上时,轻哼了一声说,“看来那些人没有说谎,想要中饱私囊的人太多了。”   舒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连守卫都是一脸菜色,很难想象其他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我们还要进去吗?总感觉里面不比外面安全。”   陆子瑜打量着面前的围墙,点点头说:“确实不够安全,但聊胜于无吧。”   “好吧。”舒遥点点头,陆子瑜虽然不肯说,但她也隐约猜到了一点,他来基地所图不小,至于针对谁,她暂时还猜不到,只能走着瞧了。   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这会排在他们前面的人还有不少,看现在的速度,估计轮到他们都要天黑了。   外面不少人都在抱怨速度太慢,还有人跑上去和守卫理论的,但并没有任何用处。   “我去弄点吃的。”舒遥和陆子瑜说了一声,就去后面热起了晚饭,这里人多眼杂,吃太好了也不行,她索性撕了几片白菜叶子,弄了个白菜蛋花汤,另外将之前做好的饭团热了热,前后也不过几分钟时间。   然而,她以为的简单饭菜,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外面纷纷在叫“谁在弄吃的”,一个个嗅着鼻子到处闻,还有人准确地说出了白菜和鸡蛋的味道,更有那鼻子尖的,一口咬定说闻到了肉味。一群人乱哄哄地到处找,甚至有人借机干起了强取豪夺的事,不一会就有人过来将车门拍得砰砰响,嘴里喊着“把东西交出来”。   舒遥心虚地看了眼陆子瑜,发现他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随即就听到“扑通”一声,拍门声也跟着消失。她探头一看,就见一个壮汉正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旁边的同伴一个个愤恨不已,却全都站在那里没有动,似乎很忌惮的样子。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是陆子瑜一脚把人给踹翻了,而对方似乎还是个力量型的变异者。   “滚远点,下回就没这么便宜了!”陆子瑜撂下话,返身走回了车边。   就在这时,身后那几人突然动用了异能,火球连着尖刺全都攻向了陆子瑜的后心。   舒遥一句“小心”含在嘴里还没吐出,就见那火球和金刺土刺全都回到了“主人”的身上,顿时耳边一片鬼哭狼嚎,连带着他们车子周围都清空了几米。   等陆子瑜回到车上,舒遥不放心地问道:“会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陆子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本来还想装个小白脸的,现在看来是不成了。”说完还一脸的遗憾。   舒遥无语地把饭盒递给他,想了想问道:“我好像听到要登记异能,你准备报什么?”   陆子瑜三两口解决了一个饭团,漫不经心地说:“就风异能……再加个火异能吧。”   舒遥点点头,最近他就用了这两个异能,也不怕被人查。   这时,陆子瑜又道:“反正已经暴露了,干脆高调一点,你就报上空间异能。”   舒遥没意见,普通的空间也只能装装东西,不像董倩那种,不仅能装人还可以用来种植,更别说里面的灵泉了。而一般人也不会想到,空间还能做出来!   两人当天没能进入基地,太阳一下山基地的大门就紧紧地合上了,不少人在外面叫着要进去,但压根就没人理睬,闹得凶了也不过得到一两声鸣枪警告。   半夜的时候,舒遥听见外头喧闹了一阵,连着他们车外都有些动静,不过陆子瑜说没关系,两人都没有起来查看。   直到第二天早上,舒遥发现了车外有不少汽油的痕迹,再看不远处有一辆车被烧得只剩了车架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子瑜看了一眼,笑笑说:“他们想要偷袭,我就回敬了一下。而且不止我们这里,昨晚偷鸡摸狗的可不少,知道基地不会管,有些人的胆子也大了。”   说实话,舒遥对基地有些失望,眼皮子底下的事都不管,内部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而事实也和她料想的差不多,等到检查登记完,他们俩被分配了一个两居室,而这是异能者才有的待遇,普通人只能去帐篷区那里。   帐篷区就在基地最外围,一眼望去都是大大小小的帐篷,这样的天气连基本的保暖都做不到,更别说一个帐篷里还住了不少人,如果是熟悉的还好,不然连安全都无法保障。   明明可以造些工地那种活动房,再不然用些集装箱也比帐篷好。   陆子瑜听了她的话,摇了摇头说:“不是亲身体验到,那些人不会想那么多,对他们来讲,给普通人一块安全的地方,已经是大恩大德了。而且,不想着自救的人,别人做再多也是没用的,这会附近根本没有危险,他们完全可以自己想办法改善条件,但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没这种想法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陆子瑜的话,再往里面一点,就出现了舒遥提到的工房和集装箱改造的屋子,而住在那里的人也不过是些普通人,甚至还有老头老太在忙着敲敲打打的。   “是我想岔了。”舒遥承认自己想得有些片面了。   陆子瑜笑道:“别管这些了,先看看我们住的地方。”   基地建在了京都市的郊区,这里不少房子都是原本的居民楼,但里面已经被搬空了,除了水电这些基本设施外,屋里只剩下灰尘和一些没带走的垃圾。   陆子瑜让舒遥先去门外,随后直接用异能将屋里彻底清理了一遍,不说一尘不染但也变得干干净净。   舒遥感慨道:“异能还真好用,这就跟那清洁术一样。”   陆子瑜笑了一声,说:“清理容易,但摆设还得自己来,我整理厨房,你负责卧室,等下缺的再去买。”   舒遥没有意见,她看了下,两间卧室一大一小,干脆把小的做卧房,大的那间留给陆子瑜当实验室。等她整理好房间,陆子瑜已经把客厅的桌椅沙发摆上了,乍一看还挺像模像样。   “对了,窗帘。”舒遥走到窗边看了看,找出了一个合适的窗帘,陆子瑜顺手就将它挂上了。   舒遥看了一圈,也不觉得缺什么,基本的都有了,太惹眼的也没必要拿出来。   “我们去外面逛逛吧。”陆子瑜提议道。   舒遥想了想,拿上了一个背包,陆子瑜随手就接了过去。   两人在基地里逛了一圈,先是去了传闻中的交易市场。那里就是一片圈起来的空地,四周摆摊的人倒不少,但都是些日常用品,像是锅碗瓢盆衣服鞋子这些,有的还摆出了黄金首饰,但交易的人寥寥无几。   “一包方便面换十条黄金项链,姑娘你皮肤白,这些黄金最衬你了,要不要买一些?”一个抱孩子的妇人拦住了舒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舒遥看了眼那些所谓的“黄金”,拿出了一包饼干递给她,随后阻止了她拿项链的举动,说:“不用给我了,它们到底是什么你心里清楚,骗人之前最好想好后果,这饼干只是看在孩子份上给你的。”   “走吧。”陆子瑜拉过舒遥,冷冷地扫了眼妇人,就在他们转身之际,刚才那十条链子一下碎成了段,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内芯。   原本见舒遥好说话想要凑上来的人纷纷顿住了脚步,一个个面色诡异地退回了自己的摊位。   走出市场后,陆子瑜突然道:“那个孩子未必是她的。”   舒遥点点头:“我知道,但她要利用孩子至少得让他活着吧?”   陆子瑜愣了愣,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又去了基地的任务中心,看到屏幕上发布的都是些搜集物资的任务。奇葩的是,接任务要付一笔物资,找来的物资还得上交一半给基地,另外异能者还被强制每月至少完成两次任务。   舒遥只觉得一言难尽,大门口就收了每人三十斤粮食,而且他们的房子也不是免费住的,每月要付给基地二十斤粮食的等价物,虽然对他们来说不多,但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加起来就多了。而且日常吃用也得自己来,基地等于只给了进入的名额而已。   “咦,那个林区的任务……”   陆子瑜示意舒遥看屏幕,最上面赫然躺着“安山林场”四个字,后面显示了它的级别,一个红色的S。   舒遥看了眼陆子瑜,两人默契地走出了任务大厅。直到周围没人时,陆子瑜才开口说:“看来,他们的任务失败了。”   “本来应该成功的,是吗?”舒遥问道。   陆子瑜点点头,说:“前面两次都成功了,这回按说也不例外,我现在倒有点好奇了……不如,下次任务我们也去看看?” 第111章 极品原女主   直到半个月后,舒遥他们才等到了安山林场的任务。   据说,基地上回损失惨重,这次为了一举拿下任务,给出了丰厚的奖励,甚至不需要上缴物资,为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招揽异能者参加。出发的队伍浩浩荡荡,近百辆车子,加上十几辆大军卡,怎么看也有近千人。   “你在看什么?”陆子瑜突然凑上来,在舒遥耳边问了一句。   这回他们是跟着其他异能者一起组队,坐的是基地安排的车子,开车的同样是基地的人。   舒遥努了努嘴,冲着刚刚过去的一辆车,说:“看见了一个熟人。”   “熟人?有多熟?”   舒遥听着语气不对,一回头果然看见陆子瑜绷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一声,说:“不对付的,你说有多熟?”   陆子瑜愣了一下,随即缓了脸色说:“要教训一下吗?”   舒遥摇了摇头:“没必要,我只是没想到他还活着。”   陆子瑜眯了眯眼,突然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呃,你知道?”舒遥诧异了一下,就看见陆子瑜弯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得逞后的坏笑。她无奈地提醒说,“你注意一点。”   陆子瑜应了一声,垂下头靠着舒遥打起了盹。舒遥猜他正用精神力做着什么,也就放任他去了。   不料,有人却不满了。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的,回过头对着舒遥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收敛一点,小心秀恩爱死的快!”   舒遥按下陆子瑜蠢蠢欲动的手,抬起头冷笑道:“秀恩爱怎么了,总比有些人吃着碗里看别人锅里强,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想着脚踩几条船,也不担心劈叉了腿,船翻了命也没了!”   女人和旁边的男人明显是一对,但一路上没少和其他人眉来眼去,看舒遥不顺眼不过是陆子瑜没理她。   “你——”   “别吵吵,再啰嗦给我下去!”副驾驶的小队长冷眼扫了过来,对上舒遥时面上微微一愣,随即便皱着眉回过了头,口中好似嘀咕了一句。   舒遥没听错的话,对方应该是说了句“真像”,多半是觉得她和董倩长得像吧。说起来,她还没有亲眼见过董倩,来基地这段时间,两人竟是一次都没有遇见过,免去了可能的狗血桥断。   女人忿忿地闭了嘴,舒遥也没再和她计较。   快要靠近山林的时候,陆子瑜突然坐起了身子,一双眼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怎么了?”   舒遥看出有情况,小声地问了一句。   陆子瑜扫了眼车内,摇摇头说:“等会别离开我。”   舒遥听到前座传来了一声鄙夷,她撇了撇嘴故意道:“那你等下拉着我别放手。”   “好。”陆子瑜一口应下,随后就拉着她的手,在手心里写下了两个字。   D市?   舒遥诧异地看过去,就见陆子瑜点了点头,神情难得严肃了一些。   到了山脚下,车子陆陆续续都停了下来,只有几辆领头的开了上去,据悉上面装了不少重型武器。   舒遥他们就此下了车,之后需要徒步上去和其他人汇合。   两人落在后面,陆子瑜小声地和她说了一下情况。   “我感觉这里和D市有点像,不同的是,D市外进内松,而这里很可能正好相反,他们上次多半是吃了轻敌的亏。”他说着将几瓶药剂交给了舒遥,“以防万一,你先拿着,真要有点什么事,你先自己离开。”   舒遥“哦”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陆子瑜大约不放心,又重申了一遍:“你不用担心我,我吃过一次亏了,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舒遥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我会看情况的。”   陆子瑜一脸无奈,紧了紧手心没再说什么。   上山的路并不难走,只是里面比较绕,要是没有人带领很容易迷路。而正如陆子瑜所料,外围并没有任何危险的痕迹,看着和灾难发生前毫无二致。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在空地上停了下来,面前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壁,乍一看前面已经没路了。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了出来,他自称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简单介绍了几句后,就言归正传说起了里面的情形。   原来山壁进去就是军工厂的入口,而真正的工厂就在地下,从上到下一共包括了四层,最上面是生活区和训练区,下面挨着仓库和生产线,最底下一层是研究室。   一般仓库的人是最少的,要是它在最上面事情就容易多了,偏偏它在第三层,需要先经过两个人员最密集的区域。原本上回来的时候他们运气很不错,完美地避开了人员密集区,已经摸到了仓库的大门,结果被个二百五擦枪走火坏了事,没带走任何东西不说,还损失了不少人手。   因此,这回还有个特殊要求,异能者不许动用枪械,而且必须和基地的军队共同行动。   近千人手除了留下一部分守卫,其余人每二十人一个小队,先后分四批进入内部,每次大约十个队伍。   好巧不巧的,舒遥他们和董倩一行正好分在了同一批,都是最先进入的马前卒。   “真倒霉!”先前那女的嘀咕了一句,又狠狠地瞪了眼舒遥,而后便拉着同伴排到了最后面。   舒遥上来前就戴上了口罩,这会倒不担心立刻被人认出来,只是心里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毕竟和主角一起太容易被炮灰了。   进入的机关早已被破解,等到一阵“轰隆”声过去,原本光秃秃的山壁向着两边分了开来,露出了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间。进去一看,三面墙上都是电梯,也是唯一的通道。   “要是没电了怎么办?”舒遥小声嘟囔了一句,觉得正常情况下应该留个应急通道。   不料话一出口,之前那女的立刻怼上了她:“你懂什么,他们难道会没考虑吗,哪里需要你来瞎操心!”   舒遥抿了抿嘴没有和她废话,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陌生的眼睛。那道锐利的目光带着探究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兴味索然地移开了视线,一转头却对着身旁的女人笑得温柔可亲。   突然,她感觉腰上一紧,仰头一看,陆子瑜脸色正挂着“我不高兴”几个字。   “别闹!”她抓了抓他的手心,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陆子瑜脸色稍霁,但还是上前一步隔开了她的视线,并用嘴型说了句“不许看”。   舒遥无语极了,原本她还在猜那个男人是谁,现在不用想了,多半是原本的主角之一霍云齐。不过她有些好奇,居然没有看到林简书的身影,按说林简书才是现任男主才对。   十队人只有六部电梯,要么等要么分开乘坐,为了公平起见只好一起下去,舒遥两人不巧又和董倩他们碰到了一起。   这回陆子瑜也没话说了,只是仗着身高把人挡在了角落里,避免了和那群人的任何交流。   电梯比平常的要大很多,装下三十人也绰绰有余,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陆子瑜的举动,只当他有些不合群,甚至都没发现角落里还有人。   突然间,电梯摇晃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吱嘎”声,跟着灯光扑闪一下灭了,里面顿时一片漆黑,电梯也卡在那里不动了。   “该死,电梯坏了!”   随着这声叫喊,其他人也跟着慌乱起来,有的下意识拍起了电梯,俨然忘了现在的处境。   “霍哥,怎么办?”一个男的问道。   随即就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开口:“别慌,谁带了电筒的?”   “我有。”说话的是个女的,话音刚落,就有灯光亮起,原本躁动的人群也稍稍安静了下来。   舒遥从电梯晃动就被陆子瑜圈进了怀里,只能听声音判断刚才说话的是董倩几人。   这时,被称作霍哥的男人,也就是霍云齐开口道:“电梯出了故障,这会也没法修理,要么强行破开,要么等其他人来救,你们怎么看?”   “霍哥,我们听你的。”当先表态的是霍云齐队伍里的人,他们当然是跟着霍云齐行动。   其他几人犹豫了一下,也想不出其他方案,只能一致表示跟着大家走。   陆子瑜没有开口,霍云齐却没忘了问他一句:“你呢?”   “呵。”陆子瑜回过头,出人意料地给了他一个冷眼,看得霍云齐当即变了脸色。   一旁的董倩立刻开口维护道:“你有意见就直说,不要阴阳怪气的。”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似乎陆子瑜不小心犯了众怒。   然而,陆子瑜压根没理睬,只对着舒遥问道:“你觉得呢?”   众人这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人。   等舒遥现出身形,最先愣住的是霍云齐,随后董倩也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舒遥不知道陆子瑜为什么要把她推出来,但还是如实开口说:“你们难道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吗?”   “什么声音?”霍云齐立刻问道。   舒遥看了眼陆子瑜,心说:我可没主动搭话。   随后,她指了指头顶的盖子,肯定地说道:“我刚才听到了爪子抓挠的声音,故障可能是那些东西故意弄出来的。”   “不可能!”莫霖当先反驳,“它们怎么可能有那个脑子!”   “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舒遥懒得和他们争辩,她不过是对那种声音比较敏感,一点点都会感觉很难受,不然也不会听得那么清楚。   霍云齐看了眼董倩,似乎想要从她那里求证,但董倩从刚才起一直盯着舒遥,压根没留意到霍云齐的眼神。霍云齐无奈之下又看向了陆子瑜,问道:“你也听见了吗?”   陆子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对着董倩冷声道:“收起你的眼神,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董倩恍然回神,她皱着眉看向陆子瑜,眼里露出了几丝疑惑。   “你是谁?”一不小心,她就把话问了出来。   不怪董倩疑惑,陆子瑜的气势并不输给霍云齐,可她深知霍云齐才是原本的男主,而陆子瑜压根是个连背景都没有的无名之辈,这会突然冒出来,等于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连带着对舒遥的疑惑都没那么强烈了。   陆子瑜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回答她,他视线扫过霍云齐,嘴角一哂,却是低头看向了舒遥,道:“提醒也提醒过了,等下无论如何都和我们无关,知道吗?”   舒遥瞟了他一眼,合着是为了光明正大的袖手旁观么?见他一脸正经地看着,她只好点了点头。   董倩本就气恼陆子瑜的无视,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她冷着脸义正言辞地指责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有情况不分享,是想看着我们送死好独吞好处吗?”   这话一出口,众人看向陆子瑜的眼神都不对了,一个个神情戒备做好了动手的架势。   “心底龌龊的人,看别人都一个样。”陆子瑜意有所指地扫了眼董倩和霍云齐两人,后者果然变了脸色。但不等他们开口反驳,陆子瑜突然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嘴角一弯,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它们来了。”   他们?它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霍云齐,见莫霖几个还要针对陆子瑜,他赶紧开口道:“别争了,大家注意头顶!”   话音未落,顶上就响起了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听着有点像放鞭炮,但在场的人没有哪个会这么天真,自然清楚那声音意味着什么。   有人已经慌了,一边拍打着电梯,一边叫道:“快想办法出去啊,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这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紧闭的电梯门忽然开了一条口子,而站在那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黑漆漆的爪子揪了出去,随即电梯门又合上了,速度快得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啊——”   直到尖叫声传来,其他人才如梦初醒,一个个神情惶恐地面面相觑。   “守株待兔啊,原来如此!”   陆子瑜突然来了一句,众人被他一提猛然惊醒,纷纷远离了电梯门。   而这话听在被抓走那人的同伴耳中,就显得尤为刺耳了,那人暴跳起来,指着陆子瑜怒骂道:“都是你,要是你早说出来他就不会死了,都是你害的!”说完,一个火球直接向着陆子瑜打了过去。   “呵。”陆子瑜连个眼神都没变,一抬手就将对方的火球接了下来,轻轻掂了掂后,抬手一丢,“还给你。”   那人勃然变色,想要躲避但空间就那么大,他很快就退无可退,随即就听“轰”地一声,火球在他身上炸开了。   其他人早就闪到了一边,此时听着爆裂声,一个个面色难看地瞪着陆子瑜,而董倩首先发难:“你还是不是人,对着同伴都能下手!”   “呜哇——”   一道不合时宜的哭声打断了董倩的话,众人循声看去,面色全都变得十分古怪。   原来,那人没有死,只不过浑身上下都在冒黑烟,就像刚从烟囱里钻出来一样,随着眼泪流下来,一下变得十分滑稽。   陆子瑜轻嗤了一声,待众人转过头来,就看见一条手臂从门缝里滑落,一端是漆黑的爪子,另一端是被烧焦的痕迹。   霍云齐脸色微变,连他都没注意到刚才电梯门又开过一次,他看向陆子瑜的神情带了几分慎重,当即开口道:“刚才是我们冒犯了,我先向你道歉,但大难面前大家应该团结一致,现在大家谁也别吵了,齐心合力先把眼下的难关度过才是!”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其他人纷纷收敛了神情,就连董倩都识相地闭了嘴。   陆子瑜没说什么,众人只当他默认,唯有霍云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视线不经意扫过陆子瑜身侧的人,目光微微一闪,随即别过了头。   头顶的声音断断续续一直没停过,钢板再厚也有被射穿的一刻,大家很清楚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这时霍云齐开口道:“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外面再危险,也比待在这里被瓮中捉鳖好,等下电梯门开的时候,大家做好准备冲出去!”说完这话,他下意识看了眼陆子瑜,其他人纷纷附和,唯独他神色泰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霍云齐眯了眯眼,朝着旁边的董倩打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电梯门再次打开,充作诱饵的那人迅速弹到旁边,跟着一道紫色的雷电劈向了伸进来的手臂,而后众人就看见霍云齐如同闪电般飞出了电梯门,随之而起的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击声。   其他人见状,迅速撑开了电梯门,只是当他们看清眼前的一幕,谁也没能踏出那只脚——只见电梯周围的墙壁上,密密麻麻蹲满了那种东西!   “啊——快关上!快关上!”有人嚎叫着想要关上电梯门,但为时已晚,面前的几只已经一跃而起冲了进来。   众人只好纷纷使出异能,一时间,面前五光十色让人眼花缭乱,很快那几只怪物就被消灭了。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后面的怪物像是被激怒了,更加源源不断地冲向了这边,有的甚至还用起了枪。   舒遥拉了拉陆子瑜的手臂,用口型问了句:“怎么办?”   上面有怪,周围也全是怪,而他们此刻悬在半空,还得提防着电梯突然掉下去。   就在这时,电梯猛地一阵晃悠,吱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回却是清清楚楚的摩擦声。   “它们是想磨断铁索!”董倩也不由变了脸色,她视线扫向陆子瑜,目光中带了一点急切。   其他人正一边稳住身形,一边施放异能,听到这话纷纷靠向了电梯墙壁,似乎这样就能多一点安全感。   陆子瑜勾了勾嘴角,对着舒遥说了一句:“抱紧我。”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电梯底部中间的位置熔出了一个可以供两人通过的口子。   “你在做什么!你想害死大家吗?”莫霖破口大骂,立刻就想要阻止陆子瑜。   陆子瑜一抬手将人推倒了一边,随后一簇火苗沿着洞口露出的铁索一路向下,不一会就传来了怪物的尖叫声。   “这是……”   陆子瑜谁也没理会,抱着舒遥直接从洞口跳了下去,四周立刻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子弹声,也阻挡了众人跟随的脚步。   “怎么办?”   董倩焦急地看了眼门外,霍云齐一去不返,陆子瑜又突然离开,剩下的这些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我们也跳吧!”莫霖突然开口道,“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反正这里是不能待了。”   这话一点没错,到了这个时候,电梯已经成了最危险的地方,此时不离开,要么等着掉下去,要么被门外的怪物缠斗到死,反而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   众人很快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纷纷抢着要往下跳,莫霖开口阻止也来不及了,刚有人跳下去就遭遇了疯狂的扫射。   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   …………   与此同时,陆子瑜带着舒遥安全落地,随后破开一旁的墙壁走了出去。   “咦,这是……”   舒遥惊讶看着眼前的场景,她以为出来是研究室,可没想到竟是一个比足球场还要大的空地。   陆子瑜向着四周打量了一下,目光微微一顿,随即对着舒遥叮嘱道:“等下不要出声。”说完这话,他抬手就将一簇火苗丢了出去,落点正好是场地的中央。   舒遥这才注意道,地面的材质有些特别,看上去有点像金属,但他们刚才走路时并没有发出声音。   此时,火苗已经烧穿了地板,正以燎原之势向着底下进发。   陆子瑜勾起嘴角,用口型做着倒计时,当最后一个数字从他口中脱出,地面猛然间震动了一下,随即整个地板像一张脆纸片一样,轻易地被撕成了无数碎片。   舒遥已经被陆子瑜带离了地面,原本他们站着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而空地的中央部分却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不时有奇怪的声音从底下传出。   突然,一道腥臭味扑鼻而来,她只觉得腰上一紧,陆子瑜已经带着她闪到了一边,而原本的那块地面上,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黏液状的东西。   “有趣。”   陆子瑜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随后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上了一层冰,继而向着底下蔓延了过去。   “别担心,等下给你看点好玩的。”   舒遥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还从来没有过比今天更刺激的,就算等一会看见“哥斯拉”从底下出来,她也不会有多惊讶。   大约几分钟后,地面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冰层也跟着裂成了一块块的。舒遥看了眼陆子瑜,却发现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眼底带了点淡淡的兴味。   “嘭——”   忽然间,地底下喷出了一缕缕白丝,它们就跟有生命一样,扭动着朝两人卷了过来。   舒遥咽了咽口水,心里不是不害怕,但好奇心更占了上风。   能吐出丝线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蜘蛛和毛虫这类虫子,舒遥也不例外,加上陆子瑜之前提到过“巢穴”,她十分怀疑底下是个虫窝,而且还是个规模庞大的虫窝。   喷涌的丝线密集如白绸,眼看着就要卷上两人了,一道黑丝突然出现,倏地一下钻进了白丝中间,而后陆子瑜迅速后退,带着舒遥在周围绕起了圈子。   白丝像是被惹怒了一样,愈发疯狂地卷动起来,不多时舒遥他们周围全都挤满了丝线,眼看着就避无可避。   就在这个时候,“砰”一声巨响,墙壁上又破了个洞,电梯里的那群人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这下,白丝算是找到了发泄口,立刻就掉头袭向了那群人。   “蠢货!”陆子瑜忍不住骂了一声,随即一道火墙竖在了那些人面前,挡住了白丝的攻击。   舒遥有些诧异他居然会出手帮忙,就听陆子瑜满是不耐地开口道:“不想当肥料的就滚远点!”   那些人也注意到了白丝的古怪,纷纷朝着旁边躲了过去。已经回归队伍的霍云齐开口道:“外面都是那种东西,我们出不去了!这些究竟怎么回事?”   陆子瑜冷哼了一声,干脆地收起了火墙,转而对着舒遥说:“有人陪玩了,我们可以歇一歇。”   “你——”董倩不满陆子瑜的态度,刚要开口指责,就被地面突然钻出的白丝吓得噤了声。   一群人上蹿下跳地躲着白丝,除了霍云齐还算游刃有余,其他人各个狼狈不堪,而霍云齐还要顾及队伍里的人,时间一久也难免捉襟见肘。   “你就这么见死不救?”   霍云齐终于还是开了口,相较自己的狼狈,陆子瑜一派轻松的模样显得尤为扎眼,哪怕一向自负如他,都忍不住生出怨气来。   陆子瑜恍若未闻,只是嘴角多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要他救人,凭什么?   霍云齐见陆子瑜不为所动,只能一遍遍用异能挡下白丝的攻击,他脸色发狠,目光也阴沉得吓人,显然已经对陆子瑜生出了恨意。   舒遥眉心一皱,对霍云齐的感官又差了几分。陆子瑜确实算不得好人,但她很清楚从刚才到现在,他已经耗费了很大的精力,而且还得留着力气对付底下那东西。相反,对方要是配合默契的话,完全不用这么狼狈,说到底每个人都想留下余力自保,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尽心尽力!   可惜,很少有人这么想,当霍云齐挡在前面后,除了少数几人还在并肩作战,其他人都理所当然地当起了“弱势”一方。   陆子瑜看了一眼,随后对着舒遥耳语道:“等下小心点。”   舒遥愣了一下,刚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就听见地底下传出了剧烈的爆炸声,紧跟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眼前的灯光也跟着灭了。   周围一片漆黑,惨叫声也随之响起,等到有人想到用火光照明,就看见地上多了好几个白色的“蛹”状物,与此同时队伍里也少了几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动手救人,直到有人叫了一声“白丝断了”,霍云齐才命人上前破开了蛹,但这时已经有些晚了,里面的人早已奄奄一息。   每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一时间气氛格外的沉闷。霍云齐走到一边捡起白丝,发现这东西韧性极强,普通的刀刃都割不断它,只有异能才能将其弄断,见此情形,他深深地拧起了眉。   这时,董倩突然惊叫道:“他们两个人呢?”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陆子瑜他们,然而往四周看了一圈,除了满地狼藉连个人影都没有。   霍云齐顺着白丝看向了中央的大洞,脸上若有所思。   董倩咬了咬唇,看向霍云齐道:“我猜他们从洞里下去了,里面说不定藏了什么东西。”   虽然她没有明说是好东西,但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想歪了,包括霍云齐。   “走,我们也去看看。”   霍云齐说着,一马当先走向了洞口。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抬脚跟了上去,有好处的事情谁也不想落下。然而,到了近前后,众人只看到一个偌大的洞口,一眼望去深不见底,只能感觉到有风在往上窜,当时间脊背就凉了几分,有那畏高的更是腿都软了。   “这……这得多深啊?”说话的人蹭蹭倒退了两步,显然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有人不信邪,叫道:“怕什么,他们能下去,我们怎么就不能下了!”说着从地上捡了块碎片丢了下去。   众人屏息凝神,直到数分钟后才听见了一道不甚清晰的回音。   “这不可能!”丢东西那人一脸不敢置信。   霍云齐嗤了一声,旁边的莫霖开口道:“别忘了还有气流,顶多几百米撑死了!”   可就算只有几百米,不借助绳索的话,这里也没几个人能下去的,不是谁的异能都可以当梯子。   众人纷纷看向了霍云齐,但霍云齐至今只曝出了雷系异能,要是这会再透露出其他异能,显然不怎么划算。   “你们留在这,我下去看看。”   霍云齐看了眼董倩,用眼神安慰了对方,随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下了洞口。   …………   “唔,还能再臭一点吗?”舒遥即便戴着口罩,也无法阻拦臭气扑鼻,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地穴里,忍着发毛的感觉说道,“这里跟迷宫一样,真的不会走错吗?”   两人已经从“巢穴”里出来了,那里被陆子瑜烧了个一干二净,什么虫啊蛹的,这会都成了一堆烤焦的蛋白质,只是这气味却充斥着地下散不出去,两人之只能忍受着嗅觉上的折磨。   陆子瑜突然停下了脚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差点忘了。”   “什么?”舒遥刚说完,陡然发现缠绕不去的臭味没有了。   陆子瑜拉过她继续往前走,口中解释道:“我刚才没想到,可以用风把味道隔开的。”   “呃……”舒遥恍然大悟,随即又想到一件事,立刻拉住他说,“算了,别浪费异能,谁知道前面有什么呢!”   刚才下来后,那只大虫还装死骗过了他们,要不是陆子瑜反应快,两人差点阴沟里翻船,不过那虫子濒死前的一击还是让陆子瑜受了点影响,暂时不好太过动用精神力,不然的话他们这会也不会被困在这“迷宫”里。   至于舒遥自己,她能感应到的范围有限,而这里的地形错综复杂,基本也派不上用场。   陆子瑜并没有撤掉异能,只道:“我也受不了这味道,会影响判断力。”   听他这么一说,舒遥也就不反对了,走了几步后,她突然举着手说:“等等,我感觉到有风!”   陆子瑜诧异了一下,为免有错觉,他撤掉了异能,同时也感受到了前方涌来的一股气流。   “应该就是出口了。”   “那我们快点!”   两人加快脚步往前,大约走了三四十米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亮光,再往前几步,就看见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赫然矗立在那里。   “太好了!”舒遥忍不住激动,结果被陆子瑜一把拉住了手。   “别着急,小心点!”陆子瑜说着走到了她的前面,这才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洞口,意外并没有发生,只是当他们抬头看向远处,眼前的一幕让两人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不远处,一片桃林花团锦簇,待风吹过,便落下一地粉色的花瓣。   舒遥不禁想到了那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而桃林再往前几十米,恰恰有袅袅炊烟,俨然屋舍,加之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可不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她回头看向陆子瑜,对方却一脸肃然地看着前方,神情间带着几分凝重。   “怎么了?”   舒遥不解,就算再不可思议,也用不着这么严肃的表情吧?   陆子瑜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震惊中些许憎恨,而他接下来说出的话也让舒遥吃惊不已:“这个世界大概率出问题了,你看到的不是世外桃源,而是另一个世界的一角。”   “你是说……”舒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但的猜测,“莫非,它就是你去过的世界?”   陆子瑜点点头:“十有八玖是的,房屋的样子,还有那些人的装束,尤其是那桃林自带的阵法。”   舒遥听到他肯定的答案,面色古怪地说道:“有没有可能,那里还有一个你?我的意思是,那边或许自成一片天地。”   “不可能。”陆子瑜摇头否认,随即解释道,“你看到的就是全部了,那里应该是时空的夹缝,再往前不会有任何东西,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查探一下。”   舒遥当即将精神力放了出去,然而正如陆子瑜所说,在前方桃林那里就遇到了阻碍,她尝试着从旁边绕过去,但尽头处却空空荡荡,好似一片虚无。   “走吧。”陆子瑜拉着舒遥往回走,他对那个世界一丝好感也无,要不是太惊讶了,他一眼都不想多看。   舒遥以为他要返回山洞,差点腿软,好在陆子瑜走到洞口就停了下来。   随后他往四周看了看,最终在山壁上找到了一个落脚点。   “所以,要爬山吗?”   舒遥抬头看了眼不知尽头的山峰,心里那叫一个没底,她只爬过景区的山,这种原始的山壁连摸都没摸过,光看坡度就知道她一米都上不去。   “别担心,我先上去,再拉你。”   舒遥心里一紧,脱口道:“你先上去我才担心呢,谁知道这地方等下还有没有了!”   陆子瑜愣了愣,还真改了主意,说:“有道理,只要有可能就不得不防。”说着他站到舒遥面前,拿出了一捆绳子。   “你到我背上来,我用绳子绑好。”   舒遥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照做了,不过她有些心虚,多一个人的重量,爬山的难度可不止翻倍。只是一想到要分开,她心里就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慌乱,相比而言,还是现在心安一些。   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的顾虑有些多余了,陆子瑜并没有因为多了个人而慢下速度。相反,借助着风势,他如履平地般快速地向上攀爬,有那么一瞬,舒遥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比自己多了几双手。   大约上去两三百米后,前面的景致突然一变,他们已经到了山顶。   舒遥惊讶地抬头望天,她记得明明还有好一段距离的。   陆子瑜一边解开绳子,一边戏谑道:“应该是障眼法,这块地方就没那么高的山。”   “好吧。”舒遥还真没注意这一点,不过她想到了一件事,开口问道,“你刚才丢了什么在下面?”   陆子瑜愣了愣,故作不在意地说:“只是个用不着的东西。”   “呵,又不告诉我!”舒遥瞪了他一眼,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就算他不说,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毕竟她刚刚用精神力感知的时候,已经没法触碰到山脚下了,那种感觉跟碰到桃林时非常相似。   陆子瑜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如实说道:“我只是想验证一下你的猜测,而现在……那东西我已经感应不到了。”说到这,他脸色有些难看,差那么一点,他就要犯下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舒遥的心思没他那么重,庆幸过后,心里更多了些好奇,当下抓着陆子瑜问道:   “它是怎么做到的,磁场吗,还是阵法,或者说是法术?”   陆子瑜被她问得没了脾气,哭笑不得地说:“不用猜了,是时空之力。” 第112章 极品原女主   “时空之力?”舒遥并没有怀疑陆子瑜的话,想到刚刚差点—语成谶,她心里忍不住阴谋论起来,“那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吗?”   陆子瑜目光幽深地看向谷底,眼底有疯狂之色—闪而过,原以为这里和D市—样藏了什么秘密,却没想到是两个世界交融后的意外,本该消失了的世界碎片随着他来到了这个世界,竟然还妄图算计于他。   “好得很!”他抬头看了眼天,原本还有那么—点点迟疑,现在看来根本是自己多虑了。   舒遥没听清他说什么,见他眉头深锁,—副耿耿于怀的模样,赶紧开口安慰:“也许就是意外,你也不用在意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这次相遇后,她隐隐觉得对方心思重了很多,自然不希望他再为这点事伤神。   陆子瑜敛去了眼底的阴霾,转过头朝她笑了笑,说:“我没事,就是有些后怕,好了,我们赶紧找找出路!”   等他们绕到原本的空地时,那里的人正忙着搬运装车,原来有人已经打开了仓库,并顺利地拿到了大批的装备。   舒遥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董倩几人的身影,心想对方和这批装备已经无缘了。   “也不算白来—回。”陆子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舒遥对着过来询问的总指挥说明了情况,只说他们的电梯遇了故障,到达底下后通过山洞跑了出来。   对方显然也知道了电梯的事,宽慰了两句“人没事就好”,就又忙着指挥去了。   舒遥在陆子瑜身旁坐下,吃了—口对方递来的巧克力,咕哝着说道:“他们不会还在里面吧,那条路应该出不来了。”   陆子瑜摇摇头说:“应该还有别的路。”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阵哄闹声由远及近,随后就见董倩等人从另—个方向慌不择路地这朝边跑来,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不计其数的追兵。   —声哨音随即响起,就听得指挥官大喝—声“准备战斗”,双方立刻交上了火。   眼前异能闪耀、子弹横飞,这边仗着强大的火力,暂时将追兵挡在了外围,而那十几个人—跑到安全地带,就—个个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   “你们——”   董倩—抬头就看见了舒遥两人,脸上顿时跟见了鬼—样,随后就有人替她说出了心里话:“你们竟然还活着!”   陆子瑜抬起眼皮看了他—眼,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悻悻地闭上了嘴。   舒遥发现,他们队伍里少了好几个人,其中也包括了雷霆小队的成员,而此时霍云齐的脸色尤其难看,望着陆子瑜的眼神就跟要吃人—样。   “不自量力。”   陆子瑜嗤笑—声,拍拍手上本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瞥向霍云齐的眼中带着不加遮掩的轻蔑。   霍云齐几时被人用这种眼神瞧过,哪怕当初被人背叛,那些人也只敢背地里算计,还没有—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他。   “你找死!”   热血上头,霍云齐想也没想就对陆子瑜使出了不为人知的暗系异能。这种异能带有吞噬和腐蚀的能力,可以轻易地将对方的异能化为乌有,更甚至可以直接连人—起“处理”掉。就因为它太过于霸道,霍云齐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直将其作为最后压箱底的手段,结果这会被陆子瑜—激,就将后果都抛到了脑后。   “啊——”   现场顿时响起了—道凄厉无比惨叫声,事情发生得太快,等其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原本站在霍云齐身后的莫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和陆子瑜的中间,而此刻莫霖胸口处赫然多了—个拳头大的洞口,上面肉眼可见—团黑色的雾气,正有如活物—般向着四周扩散,而洞口也跟着越来越大。   陆子瑜惊怒非常,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你这是什么异能,居然还能把人腐蚀掉?”   —语惊醒梦中人,原本围在霍云齐身边的众人,立刻避如蛇蝎般弹跳开来,就连董倩都忍不住倒退了—步,当然她是震惊多于恐慌,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霍云齐万万没想到,自己使出的异能,会“准确无误”地用在好友的身上。眼前的—幕让他从暴怒中清醒了过来,明白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但为时已晚!   他轻敌了,不仅没讨到半分好处,还被对方反将了—军。   这个时候,就算他说是陆子瑜把人拉去挡箭牌也没用了,莫霖受伤是不争的事实,他用了隐藏的异能也无可辩驳,除非他能将这里所有的人都灭口,不然今天这事传出去……   霍云齐眯了眯眼,有狠辣之色—闪而过。   “你们在做什么!”指挥官过来—看,当即倒抽了—口气,他听到了那声惨叫,却没想到会看见这—幕,此时再看被众人畏惧的霍云齐,他立刻就猜到了大致的情况,看向霍云齐的眼神立刻就不对了。   “大家拼死拼活救下你们,结果你们在这里搞内讧,对自己人都能下这种毒手,霍云齐,我真是看错你了!”   董倩—听这话,猛然醒悟过来,立刻就要帮着解释:“不是的,霍哥没想……”   “够了!你们几个还不去帮忙!”指挥官压根不想听解释,这种时候还想着私人恩怨,光凭这—点,他对霍云齐的好感就消失殆尽了,更别说这种异能他闻所未闻,结果霍云齐不用来对付追兵,却朝着自己人开火,无论是误会还是意外,都无法掩盖霍云齐的自私自利。   指挥官说完就走了,他还得去指挥战斗,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   舒遥也不想留在这,就拉上陆子瑜过去帮忙。其他除了雷霆小队的人也陆陆续续跟上,很快就剩下他们自己人面面相觑,但此时众人面上都多了些犹疑,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下—个莫霖。   董倩看得火起,怒道:“你们都什么态度,霍哥根本没想伤莫霖,是那个人把莫霖当挡箭牌!”   话是这么说没错,在场的人都能猜到是陆子瑜做了手脚,但众人心里也止不住在想,要是霍云齐没用那种诡异的异能,莫霖就算受伤也有限,绝不会是现在半死不活的模样。   “是……可我们真的没法救他了吗?”说话的是莫霖的发小贺军,从头到尾也只有他关心这件事,其他人似乎都默认了莫霖活不下来,包括始作俑者霍云齐,还有熟知这种异能威力的董倩。   霍云齐缄默不语,其他人也没有作声,只剩下贺军小声哽咽着。   这—刻,每个人的心头都笼上了—层阴霾,不出意外的话,是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了。   而另—边,陆子瑜在休息过后已经恢复大半气力,这会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异能,—道道火箭前赴后继地飞出,不—会这边的压力就陡然变轻,其他人也都跟着松了口气。   “不错!”   指挥官紧绷了半天的脸终于露出了些微的笑容,他刚才注意到了,陆子瑜的攻击没有—道是落空的,换言之他对异能的把控已经炉火纯青。   “有什么诀窍吗?”指挥官自己也是金系异能者,只不过异能无法长时间使用,还会耗尽自己的气力,相比而言他更喜欢用武器,但今天看到了陆子瑜箭无虚发的模样,他心里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陆子瑜顿了—下才发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他不是什么热心的人,但既然对方问了,他也没有故意推脱。   “诀窍谈不上,不过是熟能生巧,最重要是把异能当成身体的—部分,就好比你手里的枪,当你对它熟悉无比时,自然能做到百发百中。另外,耗尽异能也能提高上限,前提是你觉得安全,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   指挥官本是随口—问,并没有指望陆子瑜真的传授技巧,惊讶之余他立刻将这番话谨记在心,脸上也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小子够义气,我承你这个情,我叫项广林,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陆子瑜不置可否,只淡淡应了—声好,余光扫向身后时,嘴角多了—抹浅笑。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基地的掌权者之—也是姓项,原剧情里霍云齐就是靠着交好眼前这人,—步步走向了权力的巅峰,但现在嘛——他拭目以待。   有了陆子瑜的加入,战斗很快结束。只是在清理战场的时候,那些人惊讶地发现,凡是被陆子瑜放倒的,都是—击毙命,也算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指挥官听着属下的汇报,眉眼间多了些许复杂,他感叹道:“把人都火化了吧,也算是送他们最后—程。”   随后,他又找到了陆子瑜他们,开口提出了—个要求:“听说舒小姐是空间异能,不知能不能帮我们—个忙?”   “帮忙?”陆子瑜挑了挑眉,“就不怕我们中饱私囊?”   指挥官愣了—下,哈哈笑道:“哪能啊,我看人还是很准的!这回仓库里的装备比预想的要多,车子也不能完全装下,我们原本也带了两个空间异能者,但他们也就只能装个车子大小,如果可以我都想把产线也搬回去,毕竟枪弹总有用完的—天,要是能自己生产出来,基地的安全就多了—层保障!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白做工的,回去后——”   “可以。”陆子瑜直接—口应了下来。   舒遥倒有些不确定,问道:“还有多少要装啊?我怕不—定装得下。”   指挥官迟疑了—下,陆子瑜当先开口说:“去看看情况再说,能装多少是多少。”   “对,就这么办!”指挥官说着,立刻带了两人去仓库。—路上都有人警戒,虽然大部分威胁已经消灭掉,但大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舒遥对着陆子瑜小声道:“看今天这样子,上回他们不应该失败才对。”   陆子瑜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也许就是意外,毕竟人不—样了。”   舒遥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原本队伍里还有个林简书,但这次他早早地留在了京西基地,并没有跟着董倩—起,由此产生了蝴蝶效应也不是没可能。   到了地方,舒遥差点吓—跳,仓库就有—个足球场那么大,而现在居然还剩下大半仓库没有装走。   原本的穿书剧情里,董倩把这里几乎搬空了,后来那些武器装备也没怎么提到,大多都留在了灵泉空间里积灰,而现在舒遥有些怀疑她的空间够不够装得下。   “你试试,能装多少是多少。”指挥官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他们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了,就是眼前这些装备让他割舍不下,毕竟谁也不知道下回再来是个什么情况。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可以给你们—成作为报酬,多劳多得啊!”   陆子瑜看了他—眼,回头对着舒遥说:“没事,你试试吧。”   舒遥意会地点了点头,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眼前的装备都不见了,只剩下—片空旷旷的场地。   “啊?”指挥官张大了嘴巴,久久都没能合拢,他们辛辛苦苦搬了几个小时才搬掉—点点,结果人家—眨眼就全解决了。震惊之余,他错愕地看向舒遥,“舒小姐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   陆子瑜—口拒绝,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   指挥官—拍脑袋,打着哈哈道:“看我,—激动,都语无伦次了!放心,我会保密的,等下出去我们就离开。”   陆子瑜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有了这么多装备,指挥官也没打算再搬产线了,他先走—步把外面的人叫走,免得暴露了仓库被搬空的事实。   陆子瑜和舒遥落在后面,经过产线时,陆子瑜顺手就把东西都收了进去。   舒遥诧异地看了他—眼,就听他—本正经地解释道:“我只是想研究—下。”   “你爱好还真多。”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   这次安山之行基地收获颇丰,反倒是董倩—行,非但颗粒无收还损失了好几个人手,其中就包括了雷霆小队的副队长,同时也是霍云齐的好兄弟莫霖。   本来出去做任务有死伤也很正常,但是没过多久,就爆出雷霆小队内部闹矛盾,陆陆续续有人脱离了雷霆,最后霍云齐身边只剩下几个人,原本数—数二的名头也不复存在。   按说有霍云齐挑大梁,再要招人也不难,偏偏和他决裂的是队伍的另—个核心成员,莫霖的发小贺军,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不久后,霍云齐残杀兄弟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虽说另—个当事人也脱不了干系,但人确确实实是死在霍云齐手里,这点当日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就因为霍云齐莫名其妙发难,才会导致这场悲剧的发生,而且他用的手段太过狠辣,还是大家完全没听说过的异能,众人无不心存忌惮。   这么—来,自然没有人敢加入雷霆。剧情里,霍云齐借着雷霆小队的势力,得到了基地不少话语权,而这—次显然是不可能了。   舒遥看着不远处面色阴沉的霍云齐,开口问道:“你当时就猜到了?”   陆子瑜摇摇头:“我也不能未卜先知啊,谁知道霍云齐出手就是杀招……”他不是接不下对方的攻击,就是懒得费那个力气,顺带着也想膈应下对方,结果就变成那样了。   “你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吗?”他侧头看向舒遥,唯—只担心这点,别人怎么说他完全不在乎,但他无法不在意她的想法。   舒遥看了他—眼,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站在莫霖那方的立场,陆子瑜那—手不可谓不毒,但人都是有亲疏远近的,她肯定不希望陆子瑜受伤,霍云齐真有能耐的话,当时就应该反应过来及时收手,只能说莫霖确实无辜,而霍云齐着实该死!   “其实,莫霖可以不用死的,董倩不是有灵泉吗,那东西能医死人肉白骨,救他应该也不在话下。”她说。   陆子瑜摇摇头:“那样不就暴露她的秘密了?”   “所以啊,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自己的问题,霍云齐肯定知道灵泉的秘密,哪怕他谎称是自己的异能也好,可他没有,他宁可眼睁睁看着好兄弟去死,这样的人才叫心狠手辣!”舒遥要是有灵泉,当时就给人来—桶了,结果所谓的好兄弟压根不把人当回事,当真是可悲得很。   陆子瑜闻言,脸色也松快了几分,他想了想说:“贺军那边,是你做的吧?”   舒遥眨了眨眼,矢口否认:“我做什么了,我和他们又不熟!”   “真的?”陆子瑜挑了挑眉,“那我怎么听说,有人告诉贺军,董倩拥有能够救人的灵泉空间,对方这才彻底和霍云齐撕破了脸。”   “哦,还有这事?”舒遥—脸诧异。   陆子瑜有些无奈地说:“这件事就几个人知道,你说呢?”   “你忘了,白月月也是重生的,说不定还有别人知道秘密呢!”舒遥满是不以为然。   陆子瑜莞尔—笑:“好吧,那我只能默默感谢那位好人了,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清闲,怕是早有人上门寻仇了!”   舒遥瞟了他—眼,也不管他信了几分,话锋—转说:“我琢磨了—下,总觉得这个世界的bug就是男主,你看跟他们在—起的人,包括女主就没有—个好下场的。”   这回,轮到陆子瑜沉默了,许久后他才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对这方天地来说,所有人都是棋子,你、我……还有所谓的主角,无非是兵卒和将帅的区别,无论是哪个,只要没有了利用价值,就等于是—颗废子。”   舒遥听着觉得很有道理,连气运女主都没有好下场,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她感慨道:“那下棋的那个肯定是个臭棋篓子,重来了那么多遍都没赢过—盘!”   陆子瑜点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他回头看向舒遥,眼里带了丝丝暖意,“这回会有个结果的。”   …………   没过多久,各地陆续传来了基地沦陷的消息,京都基地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片惶恐。   舒遥找到陆子瑜的时候,对方正埋头盯着—份试剂做分析,而此时基地内已经乱了起来。   “怎么了?”陆子瑜察觉动静,率先开了口。   舒遥走上前,说出了刚听来的坏消息:“D市那边有异常,我听说上面的人已经决定舍弃基地了,这会不少收到风声的人都忙着找退路!”   陆子瑜点点头,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就好像这—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果然,他气定神闲地开口说:“逃到哪里都—样,不会有退路的。”   舒遥心里颇有些复杂,她确实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更不想那么快面对分离。可陆子瑜的态度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确切地说,对方最近的行为—直很古怪。   项广林来邀他帮忙的时候,他半点没有不情愿,甚至还主动给人提了很多有用的建议,似乎对基地的未来很看好。然而,他私底下却毫不掩饰自己看好戏的心态,就好像现在这样。   陆子瑜放下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眼神带着舒遥从未见过的锐利,当然在触到她的视线时,已经换上了她熟悉的温润。   “很快你就知道了。”   舒遥没想到,他口中的很快,仅仅是过了半天的时间。   当基地警报响起的时候,两人正在桌前吃着饭,六菜—汤,加上—份小点心,可谓相当丰盛了。彼时舒遥还不知道,这是最后的晚餐,她只是心里诧异,对方居然那么好心情还搞了这么多菜。   饭吃到—半,外面骤然响起了尖叫着,舒遥夹菜的筷子也跟着—顿。   陆子瑜从容地给她夹了—片水煮牛肉,还不忘催促她快吃。   舒遥心不在焉地看了眼窗外,天阴沉沉的,有种风雨欲来时的压迫感。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开口道。   陆子瑜同样看着窗外,但他的心情截然不同,脸上甚至带了—点浅浅的笑意。   “你知道,剧情外这个世界最后的结局吗?”   舒遥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难不成是现在这样?”   陆子瑜点了下头,开口说道:“原故事的结局到壮大基地就结束了,后面也是—样,它们都没有提到人类的最终命运,但由此衍生出来的世界要复杂得多,它会根据规则补全后面的剧情。”   后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只要传染源存在—日,人类的危机就不会结束,—旦传染扩散开来,人类失去最后净土的那—日,就是历史改写的那—天。   陆子瑜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就算不是末世,若是气运之子道德败坏,这样的世界本身就根基不稳,很容易就会走向崩溃。”   舒遥不禁想起了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世界,主角还真是三观不正,包括她最开始有记忆的那—世,就因为她挡了男主的路,居然就被安排了死亡结局,她现在还真想知道那个世界的结局。   “走吧,我们去看看。”   舒遥看了眼桌子,想说“不用收拾吗”,但陆子瑜已经拉着她往外走了。   而此时,基地内部早已乱糟糟—团,面对来势汹汹的怪物潮,大部分人甚至连逃出基地都做不到。   陆子瑜和舒遥到达基地门口的时候,耳边全是轰隆隆、劈里啪啦的战斗声,其间怪物的嘶吼此起彼伏,再看看被震得框框作响的大铁门,眼下的情形用膝盖都能想得出来——基地已经被怪物包围了。   这些本该是剧情结束后发生的事,但现在却早早提前了。   舒遥看向陆子瑜,总觉得这—切和他脱不了关系。她记得早上的时候基地外面还安安静静的,这些怪物来得那么快,只剩下—个可能——D市!   陆子瑜给了她—个肯定的眼神,痛快地承认道:“不用怀疑,是我。”   “……”   舒遥总算是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不肯说了,应该是怕她会阻止吧,但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确定会做何种选择。   “所以,你是想提前结束这里的—切?”她看向陆子瑜,眼里并没有责怪,这样的世界确实让人心生厌恶,尤其是它还—遍遍地把人当成了傻瓜来愚弄。   陆子瑜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也不全是,就看老天怎么选了。”   靠着安山林场得到的那批装备,基地手上还算有—点筹码,—开始也确实挡住了怪物的凶横进攻,但是谁也没想到怪物里面还藏着“尸王”,那是比尸母更危险的存在,就算是异能者也无法幸免,照样会被感染成为怪物的—员。   仅仅过了—夜,京都基地就彻底沦陷,视野所及处全都是怪物的身影。   舒遥虽然被陆子瑜护着,但她还是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就好像血液里注入了冰水,整个人从里到外渐渐地失去了温度。   “对不起……”陆子瑜眼里闪过焦急,他确实是拿命在赌,但事到临头又有—丝丝后悔,若是赌输了,他就白白害了她。   舒遥摇了摇头,趁着自己还保持清醒,她开口说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只是,我怕自己坚持不了太久,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可以给我—个痛快吗,我不想变成那种东西……”   陆子瑜喉头—梗,半晌才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好”。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渐渐发狠,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不知过了多久,舒遥半眯着眼,神智也愈发沉沦,依稀间,她好似听倒了—声“轰隆”巨响,不多会—道白光在她眼前闪过,而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   三日后,京都基地数里外   “你真的非走不可?”项广林送了又送,同样的话也问了好几遍。   陆子瑜打开车门下了车,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淡淡地说道:“原本三日前我就该离开的,现在已经耽搁很久了。”   “可是,基地还需要你啊!”项广林还是忍不住继续游说,他想了想,—拍脑袋说,“这样,基地以后都由你说了算——”   “不用!”陆子瑜—口拒绝了他,他回过头看向现在基地的—把手,扯了扯嘴角说,“我对这些没有兴趣,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可是……”项广林还待再劝,知道的越多,他对陆子瑜这个人就愈发服气,自然也舍不得放他离开。   陆子瑜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再说,他弯了弯嘴角,浅笑道:“有个人在等我,我怕她等久了会不高兴。”   项广林愣了愣,急忙说:“他在哪,我们可以派人去找?”   陆子瑜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你该回去了,这个世界以后就靠你了。”   “我……”项广林—下觉得肩头又重了几分,眉宇间也多了几许沉重。   陆子瑜拍拍他的肩膀,道了句“保重”,随后便转身走向了前方。   项广林忍不住在后面叫道:“你也保重,后会有期。”   陆子瑜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很快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后会注定无期。   等到春回大地时,这片土地上又恢复了勃勃生机,人们回顾前尘,竟好似噩梦—场。   尚未毕业的学生又回到了校园内,曾几何时他们从这里结伴离开,而如今熟悉的面孔已寥寥无几,能回到这里的都是幸运儿。   “舒……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女孩歉意—笑,转身匆匆离开。   留在原地的人面色—怔,随即露出了—丝扭曲的笑。   旁边走来—人,开口就道:“是董倩啊,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动?马上就上课了,快走吧!”   董倩抬头看了—眼拉着她的女生,许久后才从记忆里找出了对方的名字。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对董倩来说,却好似过了几辈子。   别人都在庆幸灾难的结束,但董倩心里却—点都高兴不起来,普通的生活又怎能称出她的与众不同?更可恶的是,她的空间虽然还在,可醒来后就再也没法动用里面的东西,原本的金手指如今完全成了摆设,让她—次次抓心挠肺地难受。   更让她沮丧的是,她看中的男人都没了,林简书意外成了废人,霍云齐更是消失得彻底,她至今都没得到他的下落。   从穿书到现在,她所经历的—切就好像黄粱—梦,原本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望。   唯有—件事稍稍让她感到安慰,她至今都没有见到原身的姐姐,据当时同车的人讲,她在—次寻找物资的时候遇上了怪物围击,后来就失去了下落,多半已经不在这世上。   抱着这丝窃喜,董倩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可惜她只知道灾难发生后的剧情,而现在穿书的经验已经对她毫无用处,她照样要和其他同学—样打简历找工作,等待用人单位—遍又—遍的筛选,曾经的期盼和渴求,也在日复—日的枯燥中消失殆尽。   好在她还有—张拿得出手的脸,给了她原本没有的自信,凭着这点她的工作也算如鱼得水,眼看着就能钓到—个金龟婿了,从此扬眉吐气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也就是高富帅向她表白的那天,她—高兴看见路边的乞丐时,毫不吝啬地施恩了—回。   然而,就因为这么—个举动,她被人给盯上了,那个乞丐像狗皮膏药—样赶都赶不走,每天不是在公司门口,就是在公寓楼下,只要—对上那双阴沉沉的眼睛,她就忍不住后背发毛,像被毒蛇给盯上了。   她给过钱,也报过警,但对方死活不肯离开,她又拿不出骚扰的证据,只能任凭对方阴魂不散。直到后来,高富帅发现了她的异样,得知是被—个乞丐尾随,拍胸脯保证立刻给她解决掉。   随后的几天里,董倩真的没再看见那个乞丐,她以为高富帅已经解决了问题,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半个月后,她在家里的阳台上看到了那个乞丐,对方猩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而接下来乞丐的—句哈,让她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我是霍云齐,你认不出我了吗,倩倩?”   董倩宁可霍云齐死了,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主变成了邋里邋遢的乞丐,她哪里还有昔日的柔情,当场就破口大骂对方是骗子想要把人赶出去。   但霍云齐既然找了过来,又怎么会轻易离开。他说,他原本只是想静静地看着她,只要她过得好他也就放心了。如果那时候董倩认出他,他多半会因为自惭形秽而离开,可是没有,董倩—星半点都没有认出来,反而还叫了现在的男友打了他—顿,要不是他命硬,早就死在那条阴暗潮湿的巷子里了。   “我给你—次机会,跟我走。”霍云齐下了最后通牒。   然而,董倩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这般光鲜亮丽的日子,她又怎么舍得放弃—切去追随—个乞丐,回到曾经—无所有的日子。   她口中应着好,却偷偷在水杯里下了安眠药,而此时外面天寒地冻,前—天才下过—场大雪。   随后她要求霍云齐在楼下等她,还不能让人发现她上来过。   霍云齐见她应得痛快,心情也好了几分,这点小小要求自然没有不满足的。   董倩—直看着霍云齐走到了街上,她才安心地拉上了窗帘,慢悠悠地泡了—个热水澡,又用护肤品做了个全身护理,这才再次打开窗帘望了出去——   街道上高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余下角落里—处看不清的阴影。   她满意地翘起了嘴角,回到床上睡了近些日子以来最好的—觉,—夜无梦。   第二天,她是被警车声吵醒的,下楼后就听见路边的人议论,有个乞丐半夜被冻死在路边。   董倩面无表情地走过,心里却在欢呼雀跃,她终于摆脱了—个大麻烦。她哼着小曲进了公司,准备等下就去男友分享下好心情。   然而公司里的气氛尤其沉重,路上遇到同事,对方看她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奇怪,怜悯、可惜、幸灾乐祸全都有,她—头雾水地进了办公室,迎接她的却是高富帅昨夜不慎坠楼身死的惊天噩耗。   没等她伤心难过,紧随而来的细节给了她当头—棒——   报警的人是个女人,高富帅昨夜本来是和她共度良宵的,谁知道她半夜被冻醒,发现阳台的门被打开了,风正呼呼地往里灌。她娇嗔了—声,想要让身边的人去关门,结果却摸了个空。本以为对方已经离开,她去关阳台门的时候,特意往楼下看了—眼,想要确认车子是不是离开了,结果就看见了血淋淋的—幕。   那—刻,董倩不知该为渣男的死拍手叫好,还是心痛自己失去了—个跨阶层的机会。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住处,路过大门口时下意识地往街角看了—眼,而这—看她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   …………   “吱嘎——”   房门突然被打开,随着脚步走进,—个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妹啊,醒了没有?”   床上的女孩闭着眼睛,窗外的阳光轻轻地洒进来,给女孩的脸上笼上了—层朦胧的光。入眼处白皙细嫩的肌肤吹弹可破,近—点都可以看清上面细小的绒毛,那又长又翘的睫羽在眼下投下—层淡淡的阴影,小而挺翘的鼻子下,淡淡的樱唇轻轻地抿着,仿若—副美人酣睡图。   “小妹,醒醒!”妇人又叫了—声,同时还用力摇了摇,口中说道,“妈有事和你商量,你快醒—醒!”   “唔——”床上的人惺忪地睁开了眼皮,露出了—双如皎月般明亮的眼睛,轻轻—眨,连阳光都明亮了几分。   妇人目光微闪,脸上露出了—个慈爱可亲的笑容,开口道:“妈做了馄饨,还不快起来吃。”   女孩小小地愣了—下,眉眼弯弯地说:“真的吗?”   “对啊,是你最喜欢的韭菜馄饨,快起来吧!”妇人说着就要给她拿衣服。   “可是……”女孩眉头轻蹙,似乎遇上了—件很为难的事,对上妇人催促的目光,她动了动嘴唇,小声地说了—句,“可我最不喜欢吃韭菜了,妈妈忘记了吗?”   妇人顿了顿,神情微僵地说:“是吗,妈妈可能记岔了。”   “嗯。”女孩应声坐起,露出了纤瘦的身形,她微微—笑,轻声说道:“韭菜是哥哥喜欢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篇,九零极品小姑子 第113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呀,都要七点了。”   舒遥看了眼床头的闹钟,立刻伸手接过王翠霞手中的衣服穿了起来。   她带点焦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抱怨,就好似刚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很无心的话,而她的母亲也只是很不小心把兄妹俩的喜好弄错了。   王翠霞微愣了片刻,很快回过神说:“那……那吃粥吧,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馄饨,妈明天再给你包。”   “啊?不用了,妈那么辛苦,明天不用上班,你也好好休息吧。”   舒遥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给自己扎了个马尾,随后便拿起床边的书包,匆匆地走出了房间。   刷牙洗脸只花了两分钟,随后从餐桌上拿了一个馒头咬住,三两下换好鞋子,把身后的那句“等一下”关在了门内。   现在是七点零五分,学校七点一刻开始早自习,公交车两站路只要五分钟,但七点的班次刚走,十分钟一班车,她还得等上五分钟。舒遥心里快速换算了一下,还是决定用两条腿快走过去,同样要花十分钟,至少她不用担心车子晚点或者遇上堵车。   到校的时候,正好踩着上课的铃声。同桌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就扭过了头,口中嘀咕了一句“居然那么早”。   事实上,学校老师都知道舒遥身体不太好,加上她成绩还可以,属于那种不会给老师添麻烦的类型,就算她迟到一会也不会说什么。但同学们就不这么想了,都觉得她是故意装柔弱博同情,对她的感官非常不好,在班上也没有谁愿意和她亲近。   舒遥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也不需要多余的理解和同情,不想迟到只是因为习惯。   她翻开课本大致看了一下,文科她不担心,就是数理化让她有些头疼,以她的成绩明明应该分到文科班的,结果家里人非要说“数理化”才是出路,硬让她报了理科。   舒遥心里嗤笑了一声,认识的人都道宁家最疼爱小女儿,就连儿子都要靠边站,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理清了剧情,这会处于九零年代初,背景是一本名为《九零之锦鲤小娇妻》的书。   女主文锦丽温柔善良,无意中救了一个人,对方送了她一块锦鲤玉佩,从此以后她就锦鲤附身,不管做什么都有锦鲤运。而男主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宁逸晨,相貌英俊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进了大公司,后来又跟人合作自己做生意,在女主的帮助下很快成绩斐然,成了远近闻名的企业家。   而舒遥呢,就是这本文里男主的娇气妹妹,女主的极品小姑子。   用女主的话说,这个小姑子干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在家里的时候连个碗都没洗过,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而且偏偏还得宠的很,以至于她受了委屈都没地方说。   不过小姑子运气不太好,先是高考落榜,后来好吃懒做的名声也传扬开来,原本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夫主动退了婚,她一气之下就去找工作,结果每次都干不长就被辞退,就这么蹉跎到了二十七八岁,成了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后来因为生病不肯吃药,越拖越严重,就这么把自己给作死了。   没了小姑子膈应,男女主感情愈发深厚,一家人也变得和和气气,不久就买了大房子搬了新家,祖孙三代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叮铃铃——”   下课铃声打断了舒遥的思绪,她回过神将手里的数学书放下,准备找个时间问问班主任能不能转到文科去。   当然,这会已经是高三下学期了,转班的难度有些大,要实在不行也没关系,这个年代文凭虽然珍贵,但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大学只是敲门砖,她大可以另辟蹊径。   等到一天的课上完,舒遥对自己的水平也大致有了底,如果在文科班,她的成绩不说名列前茅也能排在上游,但放在理科班,她的水平只能在中下游打转,按照开学后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将近一千名学生中,理科大约有七百名,她只能排在五百出头,还是靠语文和英语拉了点分。   所以,她为什么想不开要报理科?   舒遥下午的时候已经问过班主任,对方告诉她要是上学期提出还能换班,但现在按学校规定是不能更改的。想到接下来的时间都要和数理化纠缠不清,她心里就累得很。   回到家门口,她刚要伸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你和她说了吗?”这是比她早一步到家的宁父在问。   王翠霞语气似乎有些不高兴,说:“早上没来得及和她讲,匆匆忙忙就走了。我给她准备的馄饨还不喜欢,真是越大越难伺候!”   “行了,一碗馄饨至于吗?好好和她说,把房间换好了,免得人家来了看见不像样。”   “知道了,什么都要我说!”   听着屋里的声音静下来,舒遥默数了三下,这才抬手敲门。   “来了——”开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国字脸配着古铜色的肌肤,一双浓眉大眼含着些许惊讶,“是遥遥回来了啊,上学辛苦吗?快,把书包给爸爸!”   舒遥本想拒绝,心念一转她嘟着嘴抱怨道:“那些题目都好难,什么正反函数、三大定理,绕得我头都晕了,早知道就报文科了!”   宁国华一听,立刻接口道:“大家不都说嘛,‘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文科有什么用,找不到好工作的!”   “可是,理科真的好难啊!”舒遥皱了皱鼻子,一脸沮丧地说,“我怕我考不上大学呢!”   “那有什么,考不上就让你爸爸养你一辈子!”王翠霞端着一盘红烧鸡爪走出来,笑盈盈地补充道,“再不济还有你哥哥呢,他再过一阵就毕业了,到时候多一个人养你,还怕少了你吃喝吗?”   这话说的,舒遥都差点当真了,如果她真是十七岁的宁舒遥的话。   想想剧情里,宁家确实养了她一辈子,给了她一个房间,保证她三餐有继,有吃的有住的,甚至都不会逼她去找工作,更没有像大多数父母那样一天到晚催婚,可以说给了她相当大的自由。落在从小被重男轻女的女主眼里,可不就是宠女儿宠得没边了吗?   舒遥收敛心绪,看着那盘鸡爪抱怨道:“怎么又是鸡爪啊,还要用手抓,太麻烦了!”而且鸡爪的爪尖都没剪掉,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   宁国华听了,不以为然地说:“那就不吃鸡爪,让你妈妈再做个糖醋排骨,这个是你喜欢的吧?”   舒遥忙不迭地点头,不忘夸赞说:“还是爸爸记得清楚,妈妈总把我和哥哥喜好记混,早上还说做了我最喜欢的韭菜馄饨,可人家最明明讨厌韭菜了!”   “哦,是吗?”宁国华抬头看了眼妻子,眉头皱了皱,很快又安慰起女儿,“回头爸爸好好说说她,乖女儿不生气啊!”   舒遥赶忙摇头:“我怎么会生气,妈妈那么幸苦帮我们做饭呢,我就不吃韭菜和鸡爪,其他我都不挑的。”   王翠霞脸色僵了又僵,她看了眼眉眼弯弯,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儿,按下了心头的不快,转身去了厨房。   舒遥余光看着,心头微微一哂,其实不是宁逸辰喜欢吃鸡爪,这会还不像后世,一斤鸡爪抵得上一斤猪肉,这会鸡爪价格只有猪肉的一半,一个七八块,一个三四块,工人每月的工资也就一两百,几块钱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宁国华看了眼厨房,回过头来开口道:“遥遥啊,那个——”   “爸爸,我心口有点不舒服。”舒遥见对方有些欲言又止,干脆打断了他的话,捂着心口眉头也跟着蹙起,一脸难受的模样。   宁国华呆愣了一下,立刻焦急道:“是不是累着了,赶快去休息一下,等饭好了爸爸再叫你。”   舒遥咽下了原本准备的话,点点头拿着书包回了房间。   关上门的刹那,她轻轻地吐了口气。   不舒服是真的,但还不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她觉得这副身体可能是真弱,早上她走得快了一点就有些气喘吁吁,不知道是缺乏锻炼还是先天不足。   她把书包放到书桌旁,抬头看了眼现在的房间,嘴角轻轻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宁家这处房子已经住了十年,三室一厅的格局正好可以满足全家的需求。当初搬来时小女儿七岁,那会正好生了一场病,安排房间的时候,就把除了主卧外另外一间朝阳的房间给了她。   说起这房子还颇有些来历,十年前还没有商品房存在,而且宁家几代都是泥腿子,也根本买不起县城的房子。但宁国华有个远房亲戚,那人临终前留了一笔遗产,指明了要给他,这房子就是其中之一。   宁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农村搬来了县城,而宁国华的运气很好,不久就在卷烟厂找到了一份工作,后来把王翠霞也安排到了食堂,一家四口从此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按照剧情的安排,今天宁家夫妻俩本来是要和她说换房间的事的。   宁逸晨马上要毕业了,同时也找好了结婚对象,不久后就会带对方上门见家长。宁家夫妻的想法显而易见,儿子的房间太小了,不管是给人看着还是将来做婚房都不合适,他们就想让舒遥把现在这间宽敞明亮的房间让出来,换到那间只有七八个平方并且有点阴暗的小房间。   说实话,一般人家重男轻女的多,怎么也轮不到女儿住得比儿子好,除非女儿是姐姐,儿子还小要跟着父母住。   大环境如此,像舒遥这般待遇,谁见了不说宁家宠女儿呢?   “笃笃——”   房门被敲了两下,宁国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遥遥,快出来吃饭了。”   “好。”舒遥应了一声,想到饭桌上可能展开的话题,她微微蹙起眉,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走出了房间。   “快来——”宁国华一抬头,立刻担忧道,“这是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舒遥勉强道:“没事的,就是胸口有点闷,应该不要紧。”   王翠霞端着最后一个豆腐汤上桌,见了也不由多问了一句:“是不是学校上课累了?”   “唔,可能吧。”舒遥也没指望他们提出去医院看一看,这会的人大多不爱上医院,有点不舒服都是自己扛过去,宁家其他人也不例外。   晚饭是糖醋排骨、红烧鸡爪、炒青菜,还有一个豆腐汤,宁国华特意把那盘糖醋排骨摆在了她的面前。   舒遥也没客气,直接夹了一块骨头小的,不料一入口酸味完全盖过了甜味,她差点忍不住皱眉,这是倒了半瓶醋进去吧?   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王翠霞正拿着鸡爪啃得欢。她扒拉了一下记忆,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不是这个放的多就是那样放的少,仔细回忆,好像她指明了想要吃的菜,总是做的不尽如人意。   这意外还真是巧合。   舒遥面不改色地又夹了一块排骨,有了心理准备,酸一点也不是不能吃,这副身体本就不太好,不吃饱一点怎么行呢!   大约是她吃得太过津津有味,对面的王翠霞抬头看了过来,脸上的狐疑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舒遥抓住了。   她微微一笑,开口道:“今天的糖醋排骨真好吃,我就喜欢吃酸一点的,妈妈做的味道正正好。”   王翠霞冷不丁被夸了一句,当场就愣在了那里:“真……真的吗?”   “对啊,妈妈下次也这么做吧,我喜欢!”舒遥扬起笑脸,将真心实意摆在了脸上。   宁国华不明所以,见状也放下鸡爪夹了一块排骨,口中道:“我也来尝尝多好吃。”   王翠霞脸色一僵,扯了个笑脸说:“我刚才不小心把醋放多了,没想到还歪打正着,哈哈——”   “这也太酸了吧,你到底放了多少醋?”宁国华丝毫没给面子,毫不保留地说出了心里话。   舒遥惊讶了一下,有点遗憾地说:“既然爸爸吃不了那么酸,下回还是按着大家的口味来的,我没关系的。”   “还是遥遥体贴!”宁国华下意识夸了一句。   王翠霞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父女俩一个夸一个埋汰,她只得默默低下头,快速地扒起了碗里的饭。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原本可能出现的话题终究没被提起,至于明天,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舒遥嘴角微弯,吃完饭就回屋休息去了,权当没看见夫妻俩欲言又止的脸。 第114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第天,舒遥睡到了自然醒。   想到今天可能发生的事,她故意磨蹭了一会,等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才不急不慌地穿了衣服走出去。   听到开门声,面朝这边坐着的妇人立刻抬头看了过来,一脸惊讶道:“哟,遥遥才起来啊。也对,学习辛苦,多睡一会也应当的,不像我家那臭小子,学习学不进去,只能三四点就起来给人送货去,唉!”   这番明褒暗贬,一般人还真听不出来,但舒遥知道,这位刘婶的儿子是做批发生意的,也就早上辛苦一点,日子好过着呢!而她呢,上了高中,结果没考上大学,剧情里甚至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比起人家初中都没毕业的儿子,简直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她可不会忘记,剧情这位三天两头过来找宁母聊天,话题除了东家长李家短,总归绕不开自己的儿女,像今天这也的话还有很多。那个时候宁逸辰有了出息,对方也毫不吝啬真心实意的夸奖,但对于宁家的小女儿,那就是另一幅光景了。   “你家遥遥还没找到工作啊?”“高中毕业找个工作不难吧,可别那么挑剔了,话说现在的小年轻啊就是眼高手低!”“遥遥这么大了,对象有了吧?”“这个年纪了再挑三拣四可就成老姑娘了,也就你们纵着她!”“换我啊,非给她撵出去不可,哪还白吃白喝的供着!“   刘婶说这些话的时候,宁母是怎么答的呢?   “遥遥还小,让她再玩两年好了。”“她啊,身体不好,我们也不能逼她,总归也养得起的。”“没事,她哥嫂都不是计较的人,也不差她一张嘴。”   舒遥想到这,吸了吸鼻子,对着王翠霞说:“妈,我好像又感冒了,家里还有药吗?”   反正体弱是事实,她也不需要别人来给她宣传,索性早点坐实了,也免得后来被人借题发挥,说成是高考落榜后自己想不开闹出来的心病。   说到这心病,舒遥还真有点怀疑,这具身体心脏不太好,但眼下暂时没法验证,她只能自己先注意着点。   王翠霞听了,随手从茶几下拿出了一盒药递给她,同时也责怪了一句:“怎么那么不小心。”   舒遥笑笑,接过药先去洗漱,又去厨房看了看,见锅上只有一碗白粥,想了想直接端着白粥走了出去。换做以前,她肯定会闹着让宁母给她做好东西吃,落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挑三拣四,骄纵非常吗?   刘婶是个嘴碎的,见她端了一碗白粥出去,当即就开口了:“怎么早饭就吃白粥,你妈也不给你整点好吃的补补?”这句实属玩笑话,左邻右舍哪个不知道宁家疼女儿,刘婶心里大概又在嘀咕她挑食了。   舒遥面不改色,拿出厨房找到的榨菜撕开,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妈知道我生病吃不下油腻的,白粥多清爽啊!”   一句话把刘婶堵了回去,但与此同时两个中年妇人的脸色都有些异样。王翠霞想说些什么描补,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大概也知道越描越黑。刘婶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没继续这个话题,但心里怎么想就是另一回事了。   舒遥恍若不知,吃完后随手洗了,就端着一杯水回了房间。   外头刘婶开始说起宁逸辰的事,再过几个月宁逸辰就要毕业了,接下来就是工作结婚,话题不可避免地绕到了婚房上。   舒遥掰开一粒药丸丢进了水杯,心里想着剧情里本该发生的事。   原本昨天一早,宁母就会提起让舒遥换房间,理由是哥哥要结婚了小房间住不下,外加她已经长大了要体谅家人,诸如此类的话。   对于一个从小听多了父母更爱自己,哥哥都不如自己受宠的女孩来说,换房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好像原有的认知受到挑战,下意识就会反驳,最后上升到吵闹发脾气。   这些都是剧情里发生的事,一早被吵醒要求换房间,恃宠而骄的女儿自然不会同意,母女俩不可避免地争吵了几句,一个负气离开,一个也满腹牢骚。   等到晚上回家,王翠霞已经将牢骚吐给了其他人,包括宁国华,听说女儿不愿意换房间,下意识就给打了个“不懂事”的标签。到了饭桌上,王翠霞旧事重提,宁国华也在一旁帮腔,结果自然是大闹了一场,连晚饭都省了。   第天,同样是刘婶上门,但对方一开口不是说舒遥起晚,而是直接指责她不懂事,连未来嫂子都要被她气跑。原本房间的事就是因未来嫂子而起,这会又被冠了一顶大帽子,不闹一场都对不起那骄纵的人设,连带着也记恨上了没见过面的嫂子。   而刘婶呢,一出门就把宁家女儿不像话的事到处宣扬了一遍,一个娇纵任性不识大体的形象从此深入人心。   舒遥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宁家宠女儿是认真的吗?   对于一个真正娇纵任性过的人来说,宁家父母尤其是宁母的表现,可没让她感受到丁点的宠爱。相反,倒是有点像一个心机颇深的后妈,暗地里苛待继女,又不着痕迹地败坏继女的名声。   所以啊,极品小姑子能不极品吗?   舒遥听见外头王翠霞唉声叹气,说什么房子不够大,顾了女儿就不能顾儿子,不舍得女儿受委屈,小房间做婚房又不像话,端的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   剧情里,母女俩已经闹开了,王翠霞是直接抱怨女儿不肯换房间,但现在同样的说辞肯定是不能用的,她只好用儿子房间太小做文章,最好是舒遥听到了能主动提出换房间,再不济也能找个人帮她说说话。   只是王翠霞好像忘了一件事,刘婶祖孙三代都挤在一个居室里,家里除了结婚生子的大儿子,还有个没结婚的小儿子,自从哥哥结婚后连个正经房间都没有呢!   王翠霞那句抱怨房子太小的话,无疑是戳了刘婶的肺管子了。   果不其然,刘婶当下就没好气地说:“这房子哪里还小,三个房间不是正好嘛,晨晨那么疼妹妹,找的姑娘肯定也是明事理的,让让小姑子怎么了?要我说,就该拿小房间做婚房,你们呀正好可以试试这新媳妇是不是好姑娘,要是不吵不闹,也不用担心你家遥遥将来受嫂子的气,要是为这点事就拉脸子,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还不如趁早换一个,凭你家晨晨的本事,还愁没有好姑娘嫁吗?”   一番话听着有理有据,直说得王翠霞哑口无言。   这还没完,刘婶又继续道:“左右你家遥遥过几年就出门了,还不得趁着现在多疼疼,等她嫁人了,你们想疼她都没地疼去!”   舒遥在屋里差点笑出声来,这刘婶还真是有趣的人,正的反的都能让她说出一堆道理来,偏偏听起来还句句在理,她虽然看不到王翠霞的脸色,想来也不会太好看。   其实退一步讲,宁逸晨要结婚也是毕业后的事,到时候舒遥也该高考完了,要是考上了大学,也就寒暑假会回家,到时候再商量换房间不是更合适吗?   或者说,宁家父母早就知道她考不上,觉得早说晚说都一样?   外面刘婶已经开口告辞,到目前为止,剧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原本她是靠着吵闹还保住了房间,同时也坏了自己本就不咋样的名声,但现在至少一切还维持着原样。   舒遥是不会让出房间的,至少在高考完之前不会,她可没有委屈自己的爱好,宁家既然立了宠女儿的人设,总不能只做做表面功夫,让她白得了一个骄纵的名声吧?   对方非要提,她也有现成的理由。现在唯一还不确定的是宁逸晨的态度,不过对方下周就要回来了,连同她的未来嫂嫂,那位自带锦鲤运的女主。   其实,舒遥还有一点不明白,男主不是事业有成吗,为什么就不能给亲妹妹安排一个轻省的活?高中毕业的人,别的不行,整理整理文件总可以吧,同样是养妹妹,给她发工资不好吗,就算工作能力配不上工资,也比在家吃白饭强啊,好歹谈婚论嫁也有个说法,不至于真的拖成老姑娘。   舒遥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总不会这个世界的审美和她背道而驰吧?真要是这样,那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她从床底下摸出一本偷藏的杂志来。这个时候,追星是件上不得台面的事,会被年纪大点的人说成不正经,就算只是听听港台流行歌曲,都会被古板的家长批评不学好。宁家倒没有说过类似的言论,但也是兄妹俩从没有表现出来。   舒遥手上这本明星杂志,还是她省下一个月的零花钱买来的,害怕家长发现,每次都小心翼翼等到家里没人的时候才敢拿出来。   想到王翠霞的习惯,舒遥起身将门反锁了,这才安安心心打开了扉页——   入目是一张张俊男美女的画册,男的或青涩或成熟,相貌英俊帅气阳光,从画面里就能看到蓬勃的朝气,远不是后世那些无病呻吟拿腔拿调的流量可比;女的或娇俏,或妩媚,有的清纯靓丽,有的温柔大方,迷人的眼睛、性感的红唇,每张脸都有鲜明的辨识度,名字和人很容易就被记住,不会轻易张冠李戴了去。   所以,她的审美并没有问题嘛,那为什么她长着这张脸居然还能嫁不出去?   …………   晚上,宁国华回家,同时也带回了一个算不上好的消息。   他叹了口气说:“隔壁的机械厂要裁人了,也不知道会裁多少!”   听到这话,王翠霞下意识说道:“这好好的干嘛裁人啊,亏得你当时没去机械厂。”   “可不是嘛!”宁国华现在是小组长,工作轻省工资又高,一个月百四基本工资,加上各种补贴能到毛三百,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比较高薪了。   相较而言,王翠霞的工资要低得多,但每个月也有一百出头,加上食堂会有些福利,算下来开销也能省个十几十,算是变相地加了工资。   因此,宁家在这一片算是条件比较好的,有的人家一个工人就得养活父母儿女,算下来还比不上农村的光景呢!   饭桌上,话题还在继续,宁国华也弄不清裁人的原因,只知道机械厂的效益从前年开始就不太好了。   舒遥倒是听过一些,九十年代有股下岗潮,一直延续到了下个世纪初。期间,大多数下岗的工人都面临了巨大的生存压力,没有一技之长,加上固有观念的影响,以及思想上的沉重包袱,有些人甚至想不开轻生的。总之,对这个时期的工人来说,未来的近十年是一段难以磨灭的动荡岁月!   “对了!”宁国华突然话锋一转说,“遥遥啊,你哥哥马上要结婚了,他那房间当婚房不太合适,我们想着是不是你们两个换换房间?”   舒遥正想着记忆里的下岗潮,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王翠霞接口道:“你要是不愿意啊,只能我和你爸爸把房间让出来了。”   这口锅扣得,舒遥都想拍手叫好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别人得怎么想她啊,自私自利逼得父母给哥哥让房间,可不又得多一个不孝的名声吗?   宁国华诧异地看了眼妻子,回过头挂着笑脸准备开口。   “房间不能换!”舒遥一口拒绝,看着两张微僵的脸,她理直气壮地说,“要是换了房间,我高考考不好怎么办?老师说了,最后这几个月千万要注意身体不能生病,换了房间我还得适应新环境,要是睡不好就会影响精力,再说了那边阳光也不好,我又不像哥哥身强体壮的,晒不到太阳肯定容易生病,一生病就耽误学习,本来报的理科就难,到时候更加考不好了!”   戴帽子嘛,谁不会?   非要换房间,就是让她高考考不好。   到时候往外面一说,总不会所有人都站在对方那边。要是他们愿意舍弃宠女儿的人设,她倒也不介意把房间让出来,左右也不会住很久,到时候她就算“负气离开”,也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宁国华一脸纠结,似乎真的在考虑其中的利弊,倒是王翠霞脸拉得老长,一看就知道在生气。   可是气什么呢?她说得不对吗?   舒遥暗暗撇了撇嘴,面上一片坦然,反正话已经说出去了,她是没什么可纠结的,左右不过是让她进一步看清事实。   王翠霞看了丈夫好几眼,但宁国华并没有注意到,直到晚饭结束,刚才的话题还没个最后的结论。   舒遥索性也没回房间,她对现下的了解大多是凭着记忆和剧情,这些不足以让她做出正确的判断,而这个时候电视和报纸还是很不错的信息来源。   宁家没有订报纸的习惯,不过电视机还是有的,十六寸的彩电,在这个时候也算不错的配置。   舒遥打开遥控器,新闻联播还没开始,她就先看了看其它台。   其中一个正放着动画片,是国外引进的某动漫改编剧,想想后世那些靠特效和搞笑吸引孩子的国产动画,这时候的节目策划以及引进剧目的人也真的算良心了。没有花里胡哨的画面,剧情也比较积极向上,不会动不动就有小孩模仿剧情引发悲剧。   再换一个台,是部译制片,配音演员声情并茂,一句简单的台词就让人听得潸然泪下。不过舒遥已经看过几遍了,暂时还不想重温这部悲情剧。   连着换了几个台,有文艺栏目,有健康讲坛,还有体育世界,她几乎没怎么看到广告,拢共就一个很短的洗发水镜头。   很快一圈换完,新闻联播也开始了。   舒遥一边听着时政,一边注意着厨房那边的动静。突然,水槽里“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用力丢了进去,随即宁国华就走出了厨房,脸上隐隐带了些愤怒。   舒遥用余光看着,一时没法确定这怒气是冲着谁的。不过,宁国华很快恢复了正常,多半是王翠霞说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   “遥遥在看什么?”   宁国华朝沙发这边走了过来,看了眼电视屏幕,呵呵笑道,“看看新闻不错,这些都是正能量,还能学到不少东西!”   “嗯。”舒遥点点头应了一声,顺手将遥控器递了出去。   相比而言,宁国华倒还像一个正常的父亲,小事偏宠女儿,大事顾着儿子,做到了某种意义上的“一碗水端平”。   他在沙发上坐下,沉吟片刻后,对着舒遥开口说:“爸爸刚刚想过了,这房间就先不换了,你哥哥结婚还有段时间,总不能影响了你考试,这件事等你高考完了再说。你妈妈她也是关心则乱,怕人家女孩过来对你有意见,影响了以后的姑嫂关系。不过啊,天大地大,咱们遥遥考试最大,你妈妈她已经想通了,你可别生你妈妈的气!”   “怎么会呢!”舒遥歪着头乖巧地笑了笑,“妈妈肯定又听了别人家不好的事,才会担心我和未来嫂嫂处不好。哥哥那么好的人,他能看上的肯定是品行端正,性格善良的姑娘,一定不会那么小肚鸡肠。说不定我们这么做了反倒让她不高兴!”   “哦,怎么说?”宁国话诧异道。   舒遥弯了弯嘴角,笑道:“爸爸你想啊,大家都知道家里人对我好,好吃的好喝的也都先紧着我。可是哥哥一结婚,这些就都变了,外面的人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会说是新嫂子不容人,还会说哥哥眼光不好,讨了个气量狭小的媳妇,到时候咱们家的名声都要不好了。”   “这……”宁国华还真听进去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舒遥心道:谁说极品的一定是小姑子,说不定是嫂嫂呢!先不论宁家父母对女儿是真宠还是做做样子,嫂嫂一进门就天翻地覆,这嫂嫂真的没问题吗?反正,她是不信的。   现在换房间的事暂时搁置,舒遥也不需要在这上面分神,等下周男女主登场,她也可以心平气和地观察下两人。顺便看一看,锦鲤运是不是真的那么逆天。   按说人的福气要么与生俱来,要么靠后天慢慢积累,那个赠送女主锦鲤玉佩的人又是什么来头,居然还能将福气送人?   可惜,剧情里只是一笔带过,对方的作用就是给文锦丽送金手指,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概是舒遥的话起了作用,也可能宁父宁母另有打算,接下来几天家里面风平浪静,一切好似回到了从前。   舒遥心情复杂地迎来了周末,今天晚上宁逸辰就会回家,带着他的心仪的女友。   原本的剧情里,今晚可谓硝烟弥漫。小姑子和未来嫂嫂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的衣服给弄脏了,而后哥哥批评了几句,小姑子非但不知错,反而把责任推到了女主身上,哪怕后面女主都说不计较了,她还要不依不饶地针对女主。后来就是关于房间的事,女主只说不介意,但小姑子却说她口是心非,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希望哥哥娶这么个虚伪的女人。   最后是怎么收场的呢,宁家人说女儿还小不懂事,让女主多担待一些,男主也哄着女主,说妹妹从小就这样,他们都习惯了,让她不要介意。   然后,女主就给小姑子贴上了“极品”的标签! 第115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哎呀,晨晨回来啦!”   “这是女朋友吧,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什么时候给我们吃喜糖哟~”   外头传来邻居打趣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宁逸晨带着人回来了。   王翠霞赶忙去开门,宁国华则拿起厂里带回来的报纸,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舒遥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这个位置正好对着门口,她一眼看见了门口杵着的高大男子,对方身形挺拔相貌俊秀,举止间散发着浓浓的自信,此时正笑盈盈地和王翠霞介绍着女友。而他身侧的女孩留着齐肩短发,柔和的侧颜仿佛自带滤镜,看起来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舒遥的视线落在了对方穿着的粉蓝色大衣上,也就是这件羊绒大衣,成为了姑嫂矛盾的第一把火。   “人来就好,还带什么东西啊,这不是见外吗,快进来吧!”简单的寒暄过后,王翠霞就把人让了进来,同时接过宁逸晨手上的水果和烟酒放到了茶几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遥觉得王翠霞好像没有一开始那般高兴,虽然脸上依旧笑盈盈看不出异样,但对比开门前的热切渴盼,这会更多了些漫不经心,一转身就进到厨房去了。   此时宁逸晨已经和宁国华介绍了女友,正把舒遥指给文锦丽:“这是我妹妹遥遥,她呀脾气有点急,不过心眼不坏的,你们应该很容易谈得来。”   舒遥眼尖地看见文锦丽清秀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对她露出了一个客气的笑容。   “遥遥好,我时常听你哥哥提起你,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文锦丽长得温柔秀气,脸颊上还带一点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温温柔柔的,很容易给人留下好感。说话间,她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一条丝巾,就要递给未来的小姑子。   舒遥愣了一下:“这颜色……”   “这颜色最衬你了,戴着肯定好看!”宁逸晨抢着说了一句,随即温柔地看了眼女友,继续帮腔道,“丽丽可是挑了老半天呢,这是省城最流行的款式,你们同学见了肯定要羡慕死了!”   文锦丽嘴角勾起,眼里多了丝笑意,随即便将丝巾塞到了舒遥手里。   “快去试试!”宁逸晨调笑着说。   舒遥看着手上艳丽非常的玫红色丝巾,想起了后世对这种颜色的另一个代称,皮肤不是很白的人很难驾驭它,容易将肤色衬得又黑又黄,外加一个土字。她的皮肤虽白,但更偏向气血不足的苍白,戴上同样不会多好看。   “真的好看吗?”她微微仰头看向两人。   宁逸晨立刻吹嘘道:“我妹妹戴着能不好看嘛!”   “哦。”舒遥点点头,像是被说服了一样,随后却将丝巾往文锦丽手里一塞,笑眯眯地说,“镜子里看不出效果,文姐姐帮我试试看吧,是不是真的像哥哥说的那么好!”   文锦丽笑容一滞,捏着手上的丝巾,一时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文姐姐不愿意啊?”舒遥撅了撅嘴,看向宁逸晨说,“哥哥,你看她!”   宁逸晨为难地看了眼文锦丽,直男的他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妥。不就是试戴一下嘛,又不少块皮缺块肉的,要是这点都为难,宁逸晨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文锦丽下意识地抿了抿嘴,正好忍住不情愿拿起丝巾,厨房里传出的声音拯救了她。   “赶快来个人端菜,准备吃饭了!”   “我来!”文锦丽立刻自告奋勇,二话不说去了厨房,顺带把丝巾留在了茶几上。   舒遥掀了掀嘴角,微微有那么一点遗憾。   其实,如果丝巾是宁逸晨买的,她倒也无话可说,但文锦丽学的是服装设计,她真的会不知道吗?红的蓝的白的那么多颜色可选,偏偏挑了最难搭配的色调,还真是精挑细选。   饭桌上还算融洽,王翠霞问了文锦丽很多问题,大多都是关于她和她家人的,期间宁逸晨帮着说了不少好话,只不过这么一来不王翠霞的笑容也越来越淡了。   和剧情里描述的一样,文锦丽家里有兄弟姐妹好几个,她上头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哥哥姐姐都已经成婚了,弟弟妹妹还在上学,算下来现在文家还有父母哥嫂弟妹加一个侄子,连着文锦丽一共八口人。   靠着文锦丽的锦鲤运,文家也完成了从农村到城市的跃迁,如今文家父母做着早点生意,哥嫂开了一个水果店,也算是在城里站稳了脚。   原本的剧情里,文锦丽和宁逸晨结婚后,不仅在事业上帮助宁逸晨,自己也做起了服装生意。她本身就是学设计的,比起旁人又多了份好眼光,除了创业阶段辛苦些,后来就跟开了挂一样,成品被大公司看重建立了长久合作,设计稿也受到了贵人的青睐,使其在某次宴会中成为了焦点,后来就有一群人争着要她给自己设计私服。在那之后,文锦丽受到启发专门成立了设计公司,事业又更上一层楼。   后来,文锦丽的弟弟妹妹毕业后分别进了宁逸晨的公司和文锦丽的服装厂,之后一路顺风顺水,一个被富家女看上,一个嫁给了富二代,文家也跟着水涨船高,进阶之路更上一层。   而这个时候,极品小姑子在干嘛呢?   只拿着高中学历找工作一次次碰壁,哪怕找到了工作也干不久,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被辞退,名声也越来越差,后来因为受不了指指点点,索性就宅在家里闭门不出,成了他人口中好吃懒做不事生产的米虫。因为受不了他人的闲言碎语,她早就自动搬到了小房间,每天看着兄嫂忙忙碌碌,心里愈发自卑,最后自己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自暴自弃地在一次感冒中丢了性命。   “那你家负担还挺大的。”王翠霞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显然是不太满意文家的家境。   乍一看文锦丽的父母兄嫂都能赚钱,但事实上弟弟妹妹上学的开销就是很大一笔了,还不包括将来结婚的花销,这些都是文家自己应付也就算了,王翠霞肯定担心这未过门的儿媳将来贴补娘家,二来又觉得文家人都没个体面工作,和自家实在门不当户不对。   文锦丽目光微闪,像是没有听出王翠霞的言外之意,笑了笑说:“可不是嘛,他们还打算再买套大房子,压力是有一点的。”   王翠霞怔愣了一下,原本准备敲打的话都吞了回去。这会商品房刚出来没多久,一般人还真买不起,像他们这小县城也要四五百一平方,除非不吃不喝存个十年才够买房钱。但现在文家都打算买房了,宁家还没这个计划,两厢一比较可不就落了下风吗?   这时,宁国华适时地接过话题,问了些学校的日常和将来的打算,气氛总算没有冷下来。   舒遥心不在焉地听着,只有问到自己才开口。原本的剧情里,未来婆婆和小姑子对着女主轮番轰炸,多亏男主从中调和,外加女主性情坚忍才平稳地度过了饭局,结果吃完饭,小姑子就把女主给泼了。但现在自己没有和女主针锋相对,剧情还会朝着原本的轨迹发展吗?   饭后,宁国华父子坐在沙发一端讲着话,文锦丽坐在沙发这头看电视,舒遥奉命给三人端茶。轮到文锦丽的时候,对方伸手来接,结果舒遥一放手,整杯茶瞬间倾倒在了文锦丽的身上——   “啊!”   文锦丽低呼了一声,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宁逸晨一下冲过来推开了舒遥拿着纸巾的手,低下头焦急地询问,“丽丽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哪里?”见文锦丽大衣的下摆全都染上了褐色的茶渍,他猛地抬头看向舒遥,厉声质问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还不快向丽丽道歉!”   “怎么了,怎么了?”王翠霞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一看这情形,立刻瞪了眼儿子说,“衣服脏了脱下来洗洗就是,有必要这么凶你妹妹吗,她又不是故意的!”   宁逸晨立刻仰起脖子反驳:“妈,你都没看到——”   “那你看到了?”王翠霞翻了个白眼,眼神扫过文锦丽,轻飘飘地说,“还是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不相信,宁可相信一个外人?”   “不是,我——”   文锦丽伸手打断了宁逸晨的话,对着他说:“我相信遥遥肯定不是故意要弄脏我衣服的,茶杯太烫了我没拿住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她的。”   宁逸晨一听,脸上的怒容更甚,文锦丽的话很容易让人以为舒遥是故意弄脏她的衣服,还故意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   剧情里宁逸晨就是这么认为的,随后就指责妹妹小心眼,不该为了件衣服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舒遥嘴角微弯,抢在对方开口前先一步说道:“原来文姐姐不是有意松手的呀,我没想到你皮肤那么娇嫩,早知道我帮你端着了,真是对不起啊,害你把衣服都弄脏了,要不然我用零花钱赔你一件好了?”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神情微妙起来,尤其是文锦丽,她深深地看了眼舒遥,眼中闪过一抹晦涩。   王翠霞就直接多了,开口就道:“看来是遥遥皮糙肉厚没觉得烫,那就是不小心了,回头让晨晨再给你买件新的,以后做不来的事就直接说,没必要遮遮掩掩反而惹出事来。”   宁国华摇摇头没有开口,但也认同了妻子说的话,女儿都能端的住,茶杯能有多烫手?   宁逸晨暂且不论,宁国华夫妇难免给文锦丽贴上了一个“娇滴滴”的标签。   舒遥不吵不闹也给道了歉,宁逸晨也没法继续抓着不放,只能给女友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事情就这么揭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吗?”   声音有些陌生,宁家人面面相觑了一下,还是王翠霞去开的门。   “啊……这是?”   一打开门,王翠霞就惊讶地退开了一步,只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门边,手里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大蛋糕,笑容满面地开口道:“请问宁舒遥同学住在这里吗?”   “你是谁?”王翠霞警惕地看着对方,上下打量一眼后,拧着眉回头看向了舒遥,“你认识他?”   舒遥心里正觉得奇怪,听到这话下意识摇了摇头。   男人立刻开口道:“别误会,是这样的,我是YY蛋糕店的店长,这是客人订的一份蛋糕,要求送给宁舒遥同学的。”   “送我的?”舒遥一脸莫名其妙,她一没有过生日,二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谁会送她这么一个大蛋糕,光看大小就不便宜,她认识的人里也没这么“壕”的吧?   “那先拿进来吧。”   宁国华开了口,毕竟人站在门口不好看,左邻右舍耳朵灵着呢,有什么事也得到了屋里再说。   王翠霞听了也不再拦着,让对方拿着蛋糕进了屋,只是她脸色有些怪怪的,中途还朝舒遥这边看了好几眼,似乎带了些探究。   男人放下蛋糕,又拿出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舒遥,说:“这是客人要求代送的另一份礼物,请您收好。”   舒遥顶着几道强烈的视线,好奇地问道:“请问是哪位客人,可以告诉我名字吗,我也好感谢他?”   “这个……客人是通过电话下单,礼物也是让人送到店里的,我们这边没有具体的姓名,很抱歉,我先告辞了!”说完这话,男人朝宁父宁母示意了一下,很快就离开了。   屋里的人神情各异,最后全都盯着桌上的大蛋糕看。这蛋糕大约有十八寸,外面是红色的包装盒,上面有蛋糕店的logo,看起来男人并没有说谎。   “这是……”文锦丽抬起头诧异地看了眼舒遥,随后指着那logo对众人科普说,“这是省城很有名的一家蛋糕店,没想到还能送到这里来!”   宁逸晨跟着惊呼:“省城?从省城给你送蛋糕?那得七八十公里了!”   他们口中的省城是H市,柳安县是其下辖的一个小县城,因地理优势发展得还算可以,只是离着H市还有段距离,送这蛋糕可以说是“长途跋涉”了。   宁国华皱了皱眉,看向舒遥说:“遥遥,你看看手上是什么?”   舒遥点点头,她自己也有些好奇,就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了手上的包装纸,而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打开一看却是条印花丝巾。   又是丝巾!   这是舒遥的第一想法,虽然这条丝巾看着比文锦丽那条好看多了,不仅百搭还不挑人,但她都多久没用过了,还真没什么特别爱好,偏偏今天收到的两份礼物都是它。   还没等她说什么,文锦丽先一步出了声:“F.L.?这不是国外的吗,这个牌子可不便宜呢,遥遥你认识的人可真有钱!”   舒遥听出她话里有话,不过王翠霞的反应更快,立刻盯着舒遥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   “遥遥,你是不是学坏了,认识了社会上的人?”宁逸晨直接就下了定论,一脸怒其不争地看着她。   “呵。”舒遥翻了个白眼,不甘示弱道,“我都不知道是谁送的,你有必要给我戴帽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仇人呢,就这么见不得你妹妹好吗,张口闭口就是污蔑!”   “你——”   “好了好了!”宁国华开口打圆场,“遥遥你想想是不是哪个同学送的,另外礼物太贵重就得送回去。”   舒遥哪里晓得,她可没有交情这么好的同学,而除了同学外,她更想不出有谁特意送她礼物。想了想,她索性打开了蛋糕盒子,一看上面倒还真有个贺卡。   “咦?我看看!”宁逸晨抢在舒遥伸手前,抢先抽走了贺卡。   舒遥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都说宁逸晨宠妹妹,可从刚才到现在,她是一点都没感觉到所谓的宠爱,针对还差不多。   王翠霞在一旁伸长脖子问道:“写了什么?”   “喏,你们看吧。”宁逸晨把卡片丢到了桌上,脸上带着狐疑还有嫌弃。   “祝一切安好!就这?”   其他人看完都是差不多的神情,舒遥见了那几个字,心口好似漏了一拍,但转念一想又怕自己想多了。   这时,宁逸晨率先开口道:“看这笔迹像是男的写的,遥遥你真没认识什么人吗,你可千万别被人骗了!”说完还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舒遥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刚才那位店长代写的,真搞笑,我天天学校家里两头跑,哪有机会认识陌生人,你倒是告诉我,我认识谁了?”   宁逸晨见她顶嘴,立刻板着脸呵斥:“我这是为你好!外头多的是小姑娘被人骗的,以为对方有几个臭钱就巴巴得贴了上去,到头来被骗身骗心,你可别给咱家丢脸!”   舒遥差点气笑了,她转身看向宁国华道:“爸爸,你看看他,有这么说自己亲妹妹的吗?”   宁国华顿了顿,刚要开口就被抢了先。   “我哪里说错了,这蛋糕起码百来块钱,丝巾的价格更不便宜,你说要是没点关系,谁会这么大方?”宁逸晨自认占了理,说得一副理直气壮。   舒遥听他没一句好话,话里话外都在隐射她行为不检,忍不住反唇相讥:“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有本事倒是把人找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呢!”   “好了,兄妹俩吵什么吵!”王翠霞不高兴了。   “呵。”舒遥冷笑一声,干脆不说话。   宁逸晨也气得扭过了头。   文锦丽左右看了看,开口劝道:“阿晨只是关心则乱,遥遥你误解他一片好心了。”   “好心?”舒遥嗤笑了一声,看着文锦丽一副“我们是为你好”的虚伪面具,心里一阵阵地反胃,原本还不想和这人撕破脸,但现在她改主意了,直接开口讽刺道,“就像你刚才那样,明明自己脱手打翻了茶水,结果还‘一片好心’地说不怪我吗?那可真是谢谢你们的好心了!”   宁国华和王翠霞都看向了文锦丽,他们似乎也发觉了,每次文锦丽一开口,总能把矛盾进一步激化。   文锦丽紧紧地咬着唇,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眼泪都在眶里打转,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宁逸晨见心爱的人被欺辱,立刻跳起来想要指责舒遥,被一旁的宁国华给拦住了。   “看看你像什么话,有你这么说妹妹的吗?”宁国华狠狠地瞪了眼儿子,推了他一把说,“还不快给你妹妹道歉!”   宁逸晨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鼻子一脸不可置信:“要我给她道歉?除非她先给丽丽道歉,她凭什么污蔑人家!”   “你们别欺人太甚!”舒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把抓过丝巾盒子跑回了房间,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见此情形,客厅里的几人面色都不太好看。王翠霞冷眼扫过文锦丽,直接扭身回了厨房。宁国华更干脆,摸了包烟就出门了。宁逸晨忿忿地盯着舒遥的房门看了许久,转头哄起了文锦丽。   “她就是被宠坏了,总是这样没大没小,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有什么不痛快就冲我来好了。”   文锦丽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了!”宁逸晨搂过文锦丽,温言软语地说着。   “好了好了,我也没生气,只是你妹妹这样容易吃亏的,就像你说的那样,现在的骗子花样多着呢!”   “我知道你一片好心,等她吃过亏就知道错怪你了。”   “唉——”   外头声音渐消,舒遥站在门后只觉得好笑。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兄妹情啊亲情啊都是虚的,人家打心眼里瞧不起她呢!这会还指望她摔个大跟头吃教训,却根本就没想过去查查背后的真相。   所以,当个极品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故意委屈求全,让她不开心了,那就谁也别想高兴。   舒遥看了眼手里的丝巾,打开抽屉把它丢了进去。   不管是哪个送的,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她肯定要好好问问对方,究竟安的什么心,平白让她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   第二天,舒遥故意磨蹭了许久才出房间。   本以为男女主会和剧情里一样早早出门去逛街,哪知道一开门就看见文锦丽背对着她拿着勺子在吃蛋糕,而对面的宁逸晨正从蛋糕下切下另一块给自己。   舒遥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她默不作声地走上前,直接从宁逸晨手里夺过了那块蛋糕。   “你要不要点脸啊!”舒遥仰起头,满脸嘲讽地看着他,“昨天还说这蛋糕是骗子送的,这会怎么不介意了,你就不怕被毒死吗?”   “你——”   “我说错了吗,骂人的时候一句没少,这会倒是没脸没皮地吃上了,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不是给你的吧?”   宁逸晨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舒遥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动手,可惜文锦丽先一步拦住了他。   “对不起,厨房没有早饭了,我们才——”   “没早饭不会自己做啊,缺手了还是缺脚了,不会做还不会买吗?”舒遥朝她翻了个白眼,看着被她吃剩下碎末的蛋糕,嗤笑了一声说,“嘴馋就直说,找那么多借口干嘛,昨天不是说这蛋糕很有名吗,敢情是根本没吃过啊?我算是懂了,这叫什么,羡慕嫉妒恨对吧?”   “你、你太过分了!”文锦丽羞愤地气红了脸,“一个蛋糕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宁逸晨也立刻斥骂道:“宁舒遥,你立刻给她道歉!”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打开来,王翠霞买菜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老熟人刘二婶。   舒遥立刻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屈巴巴地控诉道:“我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你女朋友嫌弃蛋糕不好那就别吃啊,又没人求着她吃,都吃完了还嫌东嫌西,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没有!”文锦丽差点没跳起来,自从走了锦鲤运以后,她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不要脸,那一瞬间,她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狰狞。   舒遥立刻回怼道:“你没有?你没有说这蛋糕有什么了不起,你没有把那一块蛋糕吃完?敢做不敢当,你还真有脸!”   “你闭嘴!”宁逸晨伸手就朝着舒遥脸上挥了过来,看他那使劲的样子,要被打上怕是脸都不能看了。   舒遥早有准备,一矮身躲了过去,随即跑到门口躲在了王翠霞身后。   “你们在做什么!”王翠霞脸色难看,兄妹吵架还被外人看了去,让她面子里子都没了。她冷眼扫过宁逸晨身后的文锦丽,眼刀子唰唰地飞了过去。   刘二婶见状,笑着打圆场说:“牙齿还能碰着舌头呢,兄妹俩拌个嘴也是常有的。”   王翠霞听了这话,面色微微好看了些,但还是不忘朝儿子丢了个警告的眼神。   “我帮你拿去厨房吧!”舒遥伸手接过王翠霞手里的菜,不好意思地对刘二婶笑了笑,低着头走进了厨房。   王翠霞回过头,开口想要让刘二婶先回去:“要不——”   刘二婶一下打断了她的话:“你忙你的,我看看你儿子的女朋友,不用管我。”   王翠霞暗暗撇了撇嘴,但也不好明着赶人走,只好把儿子叫过来让他自己做介绍,转身就进了厨房。   “刚才怎么回事?”王翠霞压低了声音问女儿。   舒遥撇撇嘴,直接把文锦丽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对方:“她说,厨房没有早饭了,她没办法才吃了蛋糕。”   “啧,可要点脸吧,敢情我还得好吃好喝供着她!”王翠霞当即怒目,要不是顾忌着有外人在,怕是当场就要发作。   说到这,她朝外头瞄了一眼,见刘二婶正笑呵呵地问着两人话,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更让她觉得恼火,“行了,你去外面看着点,别让她败坏了家里的名声。”   舒遥点点头走了出去,这会她也不怕宁逸晨敢动手。   “……丽丽是个很温柔的人,就是遥遥脾气太差——”   宁逸晨说这话时,不经意对上了舒遥的眼睛,直接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   舒遥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对着刘二婶说:“二婶子,您要吃蛋糕吗?”   刘二婶一听,连连摆手:“这怎么好意思,蛋糕多金贵啊!”   舒遥笑了笑,直接切了一块塞到了对方手里,笑道:“什么金不金贵的,这吃的东西不就是给人吃的吗?二婶子您尝尝看,要是不错的话,回头给小鹏也带一块。”   刘二婶笑得褶子都出来了,他们这辈人还真没几个吃过蛋糕,就算有也是先紧着小辈,而且县城里卖的蛋糕和还这不一样,就上头一层裱了花的硬邦邦的奶油,不像她手里这块,一看就精致得很,刚拿到跟前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勾得人口水都出来了。   宁逸晨气得直瞪眼,刚才还不让他吃,这会却送给了外人,他这妹妹果然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气愤不过的他,脱口而出道:“二婶没吃过这种,遥遥你不怕把人吃出问题来啊!”   刘二婶已经咬了一口,正觉得满口香甜又甜而不腻,想要称道一声“好”,听了这话眉头不觉就皱了起来。   舒遥斜了他一眼,笑嫣嫣地说:“文姐姐刚才吃了不都好好的吗?而且她都说了这是很有名的店里做的,人家肯定不会用不好的材料,不然文姐姐这会怎么还能好好站着,你呀,纯属多心了。”   “我——”   刘二婶眼珠子一转,开口道:“二婶我确实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今天可是托了遥遥的福了。”   舒遥腼腆一笑,回道:“二婶子见外了,我们平日也没少吃您送的东西,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放学回家家里没人,还是您给我做了吃的呢!”   “哎哟,你这丫头!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记得啊!”刘二婶刚才的那点子不舒服顿时烟消云散,脸上又是笑容满满。   舒遥眨眨眼,故意用自夸的语气说:“那是,对我好的人,我这里都记着呢!”   刘二婶哈哈一笑,对着从厨房出来的王翠霞道:“我说啊,你这闺女没白疼,再过个几年你就该享清福喽!”   “瞧你说得,再夸她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王翠霞佯怪了一声,看到旁边杵着的儿子,眉头微微一皱,忍着不悦开口道,“这会离吃饭还早,你们年轻人也待不住,自己去逛逛吧,遥遥你也去好了。”   舒遥摇摇头,拒绝了和男女主同行:“我才不当电灯泡呢,而且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写!”说完,她走到餐桌边自己切了块蛋糕吃了起来,早饭没有了,她猜是王翠霞想给文锦丽一个下马威故意少做了,剧情里就有这么一出,那会是宁逸晨出去买了吃的,可没有现在的大蛋糕。   “唔,还挺好吃的,妈,你也吃一块!”舒遥说着把原本宁逸晨要吃的那块拿给了王翠霞,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毕竟刘二婶都吃了,她也没什么理由推脱。   宁逸晨脸都黑了,却不好当场发作,只能狠狠地瞪了眼舒遥,却不料被对面的刘二婶看了个正着。   文锦丽有所察觉,立刻拉了下宁逸晨的手想要提醒他,结果宁逸晨以为她心里不舒服,立刻安慰说:“不用理她,我陪你出去逛逛吧,外头也有不少好吃的。”   这话说得文锦丽尴尬不已,却又不好明着指出来,只能点点头默认了对方的提议,两人就这么手拉手出了大门。   等人一口,刘二婶立刻挨近了宁母,开口就道:“你家晨晨就认准她啦?”这个她自然是指的文锦丽。   王翠霞讪讪一笑,言不由衷地说:“儿大不由娘,我有什么办法?”   刘二婶一脸不相信:“这话说的,你家晨晨一向孝顺听话,肯定是要你拿主意的。”   “唉,儿女都是债,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家晨晨是个好的,但那姑娘瞧着不简单,你可得留心着点,免得你家晨晨被她做了主,到头来和你们离了心!”   刘二婶这话可是说到了王翠霞心里去,儿子回家后的表现的历历在目,满心满眼都是他那女朋友,往常母子俩还会好好说说话,这回儿子眼里就没装过她这个母亲。   王翠霞越想越气,直接把昨晚文锦丽干的“好事”告诉了刘二婶,末了还说:“她那心眼多的跟蜂窝似的,我都差点被她骗了去!”   刘二婶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半天都没合上,最后才摇着头啧啧叹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心眼多,都赶得上那成精的狐狸了!你呀,可得好好劝劝你儿子,婆媳天生不对付,要摊上这么个祖宗,以后可有你受得了!”   舒遥已经回了房间,只是没把门关上,外头的谈话声她听得很清楚,刘二婶的话一定会让王翠霞坐卧难安。   原本的剧情里,姑嫂矛盾一直排在婆媳矛盾之前,倒不是王翠霞懂得隐忍,实在是所有坏人都让小姑子做了。每每王翠霞有点想法,就会怂恿女儿去给媳妇添堵,这么一来就算没达到目的,母子情份也不会受影响,到最后文锦丽生下一对龙凤胎,王翠霞也渐渐放下了偏见,等到碍眼的小姑子彻底消失,一家人就再无隔阂,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但这一回,舒遥不想冲在前头了,看宁逸晨那样就知道所谓的宠妹妹不过是个笑话,妹妹和女朋友完全没法比,极品小姑子再极品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是,母亲和女朋友的分量又孰轻孰重呢?她突然有些好奇了。   刘二婶走后,舒遥想起来答应对方要给她孙子一块蛋糕的,就和王翠霞打了个招呼,切了一块大的给对方送去。   到了一问,刘二婶还没回家,舒遥就把蛋糕给了刘二婶的大媳妇桂红。对方谢了又谢,转身就从厨房拿了一挂熏肠塞到她手里,强硬地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舒遥只好拎回了家,王翠霞见了一点不意外,说晚上做了给她爸爸下酒。   中午,宁逸晨和文锦丽都没回来吃饭,王翠霞白忙活了一桌菜,等到下午一点都不见人,脸上就阴云密布起来,干脆连午饭都没吃就出了门。   舒遥早就饿了,等人一走她就进厨房给自己热了饭,看刚才的情形晚饭怎样还两说,还是眼下先吃饱才有力气。   快四点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舒遥想了想,这个点宁国华还没下班,而王翠霞不可能没带钥匙,那么就只剩下那对碍眼的男女了。   不乐意归不乐意,她还是去开了门,看见两人大包小包的样子,她也没觉得意外,转身就要回房间继续写作业。   “妈——”   宁逸晨喊了一声没见有人应,立刻喊住了舒遥,“你来帮丽丽拿一下。”   舒遥回了他一个白眼,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直接就回了房间,顺便关上了门。   “你太不像话了!”宁逸晨气得吼了一句,还是文锦丽小声说了句什么,他才按捺住没再嚷嚷。   舒遥看了下闹钟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三点五十五了,往常这个时候王翠霞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但今天应该会不一样吧。   大约半小时后,宁逸晨在外头敲门,口气不耐地问道:“妈去哪里了?”   “不晓得。”舒遥实话实说。   宁逸晨却不这么想,昨晚过后他的态度大变样,对待舒遥似乎没有半点耐心,一听这话立刻用力捶了下门,喝道:“好好问你话,你什么态度!”   舒遥有些忍不住,但想到高考还没结束,她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疯狗一般计较。   奈何宁逸晨不依不饶,非要让她开门说清楚。   舒遥被吵得不行,只好从抽屉里找出随身听放起了英语磁带,比起宁逸晨暴躁抓狂的声音,连枯燥的英语对话都变得生动了许多。   视线扫过抽屉里的盒子,她鬼使神差地将它拿了出来。打开丝巾抖了抖,里面什么都没有,她不死心地又把盒子拆开,果真在盒子底部发现了一张小纸片。仔细一看纸片上写着几个数字,她盯着那几个印刷体看了一会,随后数了下正好七个数。   难不成是电话号码? 第116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舒遥将数字记下,小纸片毁尸灭迹。   这时候敲门声也停了下来,她仔细一听,原来是王翠霞回来了。   房间的隔音很一般,王翠霞嗓门又大,舒遥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   “一个个都是祖宗吧,非要等着我回来伺候你们是不是?那么大年纪了,我和你们这个岁月的时候,早就把家里的活包圆了,现在的年轻人倒好,一个个成了甩手掌柜,一点规矩都没有,念了那么多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宁逸晨还想争辩,立刻就被王翠霞骂了回去:“老娘养你那么多年,还没让你伺候过一回呢,你倒是巴巴地给人伺候上了……”   “妈,你别说了!”   “怎么不能说,老娘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来……”   “丽丽,你胡说什么呢?”   “还没说你呢,就委屈上了,可要点脸吧!”   “妈!”   宁逸晨一声暴吼,外面立刻没了动静,一时间鸦雀无声。   舒遥摸了摸被震痛的耳膜,没想到宁逸晨真能做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发怒的对象还是自己的母亲。   她开门出去的时候,就看见王翠霞颓丧着脸走回了房间,而客厅里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手足无措神色中夹杂着些许后悔,另一个眼神漠然脸上却一副委屈忍耐的模样。   舒遥径自走过两人,敲了敲主卧的门,试了下房门没锁,就打开走了进去。   王翠霞背对着门垂头不语,看动作像是在抹眼泪,宁逸晨那一声吼,把她那颗心都震凉了。   “妈。”舒遥喊了一声,顿了片刻才走上前,这时候王翠霞已经收敛了情绪,只眼睛红通通的泄露了她哭过的事实。   “我真是作孽啊!”王翠霞忍不住叹气。   舒遥开口安慰道:“你别生气了,哥哥只说一时糊涂,等他想清楚就知道谁才是对他好的。”   王翠霞一撇嘴,忿忿地说:“想清楚?他有那个脑子吗,早被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了!我真是白养他了——”   “妈你别这么说,哥哥之前都好好的,哪个见了不夸他,都说你有福气养了个有出息的好儿子呢!”   舒遥说的都是实话,宁逸晨一表人才上的还是好大学,这个时候大学还没有扩招,含金量还是很很高的,哪家出个大学生都是光宗耀祖的事,王翠霞之前就没少被人羡慕。   只是这话听到王翠霞耳朵里,就又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没错,晨晨一向懂事,都是那狐狸精害的,想嫁进我们宁家,门都没有!”王翠霞咬牙切齿地说着,眼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舒遥适时地给她泼了一瓢冷水,道:“可妈你想过没有,哥哥这会正在兴头上,要是太强硬了说不定适得其反。”   王翠霞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说:“是这个理儿,你哥这会脑子不清醒,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那狐狸精就先晾着她!好了,你先出去,我一个人静一静。”   “哦。”舒遥该说的也说了,又安慰了一句就出了房间。   此时客厅里没有人,她刚要回自己房间,就听厨房里传来宁逸晨的声音:“遥遥,你过来一起帮忙。”   “没空,我要写作业!”   舒遥才不要和那两人凑到一起,她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宁逸晨又说了些“劳逸结合”“锻炼动手能力”的歪理,但舒遥没有理会,直接关上了房门。   当天的晚饭,是文锦丽和宁逸晨一起动手做的。单论菜色,舒遥可以打个八分,女主本就会做菜,这回又存了讨好婆婆的心思,做的菜自然也更上心。   宁国华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得知是准儿媳做的,倒是夸了几句饭做得不错。   旁边的王翠霞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变,直接就给了宁国华一个白眼。   舒遥大约能猜到为什么,宁国华平时从来没夸过菜做得好,偏偏这会夸了文锦丽,无疑是打了妻子的脸面。   不过王翠霞并没有发作,反而笑着开口说:“他爸说得没错,这菜做得比我好,是我们有口福了,我看下面几顿也都交给丽丽吧。”   文锦丽面色微变,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一旁的宁逸晨得意地看了眼舒遥,张口就替文锦丽应了下来:“丽丽可以的,妈你就放心好了。倒是妹妹啥都不会干,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他只顾着损舒遥,完全没注意到女朋友的不情愿。   然而,他都这么说了,文锦丽也只有跟着应下,还得强颜欢笑装着一副很乐意的样子。   王翠霞微微撇了撇嘴,脸色总算好看了几分。   舒遥只当作没听见,倒是宁国华替她回了一句:“你妹妹还小,急什么?要操心也轮不到你操心!”   宁逸晨还不服气,争辩道:“我是他哥,关心她也是应该的,丽丽可是从小就会做这些了,妹妹都十八岁算成年人了,哪里还是小孩子!”   舒遥见他非要把自己拉下水,笑了一声说:“哥哥真是越学越回去了,现在可是提倡男女平等,就算我不会做饭又怎样,难道就不能找个会做饭的人嫁吗?就像你不会做饭,不就找了文姐姐这个会做饭的,难道反过来就不行了?”   “你胡说什么,男人怎么会做饭!”   宁逸晨光顾着反驳,忘了文锦丽还在旁边。哪怕他刚才帮着文锦丽忙活,但他骨子里还是大男人的思想,认为做饭就该是女人的事。本来两厢情愿也没什么不可以,但真的把话说出来就又不一样了。   文锦丽的眼神黯淡了几分,虽然笑容依旧,但到底有几分真心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舒遥懒得去反驳,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思想早就根深蒂固,再说大环境如此,反而是她的想法不合时宜,不过这会估计也没人当真,就是文锦丽大概要伤心一会了。   宁逸晨见舒遥不说话,反而还来了劲,开始喋喋不休地教训她要怎么怎么做,话里话外无非就一个思想,女人要听男人的话伺候好男人。   舒遥听到那句“男人是家里的天”,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正好她也吃完了饭,索性放下筷子,脆声道:“哥你放心,你说的我都懂,我以后呢肯定会注意的。”   “你知道就好!”宁逸晨总算有了个笑脸,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舒遥点点头说:“没错,我一定不会挑像哥哥这样的人,免得自己找罪受!”   “你——”   “我吃完了,你们慢用。”舒遥打完招呼,直接回去了房间。   王翠霞微微有些不满,她不觉得儿子说的有问题,但看见文锦丽在那吃瘪,她胃口颇好的又盛了一碗饭,而宁国华当着妻子的面也不好发表意见,索性就默不作声。   宁逸晨恼怒舒遥下了他的脸面,气哼哼地扭过头想找文锦丽求认同,结果文锦丽低着头没看他,到了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多么不妥。   “丽丽你别生气啊,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那边一开口安慰,王翠霞的饭就吃不下去了,她用力把饭碗一搁,说了句“我吃饱了”,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宁逸晨头都没抬,还在那里安慰女友,说什么自己不是那种人,很愿意帮她做事,还允诺以后什么都听她的。   宁国华听不下去,咳嗽了一声想要提醒儿子,可惜对方压根没在意,气得宁国华也当场撂了筷子。   一顿饭终究不欢而散。   …………   次日一早,原本说好周一走的两人,吃过早饭就准备离开了,理由是之前投了简历怕耽误面试。   王翠霞不太高兴,但听到和工作有关,又不好把两人拦下,只能千叮万嘱说了一堆要注意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地送了儿子出门。   人一走,矛盾的焦点再次转移。   王翠霞就着昨天男女做饭的事,对着舒遥好一通长篇大论,意思只有一个:她的想法是错的!   说什么洗衣做饭是女人的本分,就跟生儿育女一样都是理所应当的事,要是她不改变那种偏激的念头,将来吃苦的还是她自己。   舒遥差点以为自己活在几十年前,“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喊了那么久,原来真正的含义只是让妇女忽略掉体力上的弱势干和男人一样多的活吗?男人能做到的,妇女也要能做到,反过来却是“离了妇女没吃穿”,想想也真可笑得很。   同样的道理,她也没和王翠霞争执,老一辈的思想改不掉,但也没人能按头让她做不愿意的事。   沉默是最好的拒绝,王翠霞以为她想通了,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她转头又说了一件让舒遥更反感的事。   “过两天,你张叔张婶还有他家的宏宝要来城里探亲,到时候会来家里坐坐,你可得机灵着点,别让人觉得咱家不会教女儿!”   王翠霞板着面孔盯着舒遥,直到她点了头才罢休。   张宏宝就是宁家给舒遥定的未婚夫,原本的剧情里对方这个时间并没有出现,也可能是当时姑嫂俩闹得不愉快,王翠霞找理由打发了对方。   张家和宁家以前是同村,这门亲事是舒遥七岁以后定下来的,具体为了什么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张家人口众多,张宏宝上头有五个姐姐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他是唯一的一根“独苗”。   说实话她很想不通宁家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人,也没听说两家有什么渊源,就是逢年过节也很少来往,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奇怪。   门不当户不对不说,让女儿嫁进这样的人家,真的不是把人推进火坑吗?   舒遥就有些心烦,剧情里张家因为她名声不好退了婚,但现在她总不能为了让对方退婚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吧?   连带着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了好心情,一想到要和那样的人见面,还要听对方说些三观不合的大道理,她就忍不住想要彻底撕破脸的冲动。   …………   转眼到了周三,也就是张家人要上门的日子。   一早舒遥就被叮嘱放学就回家,像是怕她故意避着不回家一样。   事实上,舒遥也确实有这么想过,但她也知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按时回到家中,她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两男一女。坐在两边年纪大的那对男女应该就是张家夫妻了,两人面相比宁父宁母老了十几岁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看天吃饭的。倒是被两人围在中间的男的,看上去比舒遥大个几岁,全身上下拾掇得很体面,加上那一身白皮,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城里孩子呢!   当然,前提是他坐在那里不动,而不是现在这样,一手抓着把巧克力,另一只手忙着将肉干往嘴里塞。   那些零食是前几天宁逸晨买的,舒遥不想吃他的东西,宁父宁母也不太吃,就放在了茶几下面,没想到居然便宜了他。   “哎哟,是遥遥回来了啊,几年不见,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女人说话带着浓浓的口音,舒遥差点没听懂,下一秒她灵机一动,满脸懵圈地看向了王翠霞。   王翠霞眉头微皱,但还是开口介绍道:“这是你张叔张婶,那你是宝宏哥哥,还不快点叫人!”说着又冲沙发上几人笑语道,“这丫头长大了反而害羞了,你们可别见怪。”   舒遥目光微闪,其他两人就算了,她可叫不出那声哥哥,索性一句话带过:“你们好。”   “你这孩子……”王翠霞横了她一眼,但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好继续招呼着张宝宏多吃点。   舒遥看了眼张宝宏一个顶俩的身材,迅速地转过了视线,对着王翠霞说了句“我去放书包”,就赶紧溜进了房间。   心里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宁家人如果真的宠女儿,会给安排这么一桩不匹配的婚事吗?   就算是为了利益卖女儿,也该挑个有钱的多要点彩礼吧,张家一没钱二没势,张宝宏只有初中肆业的学历,加上那副差强人意的长相,她实在想不出宁父宁母看上了人家哪点。   就算舒遥不是颜控,也绝对无法忍受一个品格习惯一无是处的人。更别说,这种重男轻女特别严重的人家,本身就是一个大火坑。   这一刻,舒遥忍不住阴谋论起来。   她真的是宁家亲生的女儿吗,还是说宁家人落了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不得不牺牲女儿来换取太平?   就在她越想越心惊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你说什么!” 第117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舒遥听到王翠霞惊呼了一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刚要打开门去看看,就听到了下面一句话,手生生地顿在了门把上。   “你家要退婚?”   王翠霞满是不可置信,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你别激动!”开口的是张宝宏的母亲,她心平气和地说,“两个孩子本就不般配,是宝宝配不上你家遥遥,再说了你家是要上大学的,宝宝他也等不了那么久,索性就这么算了,谁也不耽误。”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想要什么?”王翠霞的语气带了一点厌恶。   张母赶紧否认:“不不,我们没那个意思,只要说清楚,把婚退了就好。”   王翠霞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那等我家那口子回来,你们再和他说吧。”   谁知,一个男人的声音粗声粗气地开口拒绝:“有什么好磨叽的,当初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还等着赶车子,就这样吧。宝宏,起来走了!”   王翠霞这回没有反驳,直到开门声响起又关上,舒遥才听到脚步声朝她这边过来。想了想,她先一步打开房门,开口问道:“妈,他们过来就是为了退婚的?”   “还不是因为你!”王翠霞满脸怒容,看向舒遥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冰冷。   舒遥被她这番做派弄懵了,人家都主动退婚了还不好吗?   就听王翠霞在那继续指责:“要不是你连人都不叫,他们会退婚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白养你了!”   “……”   舒遥没去反驳她,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倘若张家是大富大贵的人家,王翠霞说这话也就算了,卖女求荣的事情她见多了,但张家明显就不是。按着两家的门第,王翠霞这会应该高兴才是,无论女儿以后嫁给谁,总归不会比这更差了,对宁家对宁逸晨也更有利,怎么还会这般痛心的模样。   王翠霞一连数落了许久,直到发泄完了怒气,才扭头离开出了门,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同样的事剧情里也发生过,只是时间点不同,当时男方还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千块钱,后来讨价还价给了五百。张家退婚后,王翠霞就把女儿从头到脚奚落了一顿,说什么恨铁不成钢,最后这事还传到了外面,成了左邻右舍的谈资。   舒遥紧了紧手心,最终长长地吐了口气。   无论如何,这婚退了就是好事,她不用在这上面浪费精力,至于王翠霞会不会到处宣扬,现在也不是很重要了。据她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宁家宠女儿的人设早就崩了,只是没人当着宁家人的面说,王翠霞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而且,她现在还没有高考失利,更没有因为找不到工作而颓废,要是人家弄清了张家的底细,还会觉得这门亲事不该退吗?   想通这些后,舒遥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些天下来,她对自己各科的水平又有了新的了解,如果能够正常发挥的话,考个大学应该没问题,但好的大学就有点难了。现在已经四月份,离高考一百天都不到,她不仅要把高中阶段的知识回顾一遍,还要把数理化从头到尾理一理,想另外再提高时间也不够。   不过普通大学也没什么,总归这个年代机遇很多,以后不少有学历的人,都在给这个时候没学历的人打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句话放到以后很难,但现在却是行得通的至理名言。   舒遥想过了,要是男女主搞科研搞学术,那她还真没法做什么,毕竟不是她熟悉的领域。但宁逸晨后来做的是商贸,文锦丽说是设计也是和商业搭边,这里面都是她熟悉的味道。那两人不招惹她也就罢了,不然的话,她不介意当对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晚些时候,宁国华回来听说了这件事,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   舒遥就奇怪了,这一个两个都巴不得她嫁给张家,难不成张家有皇位要继承?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都很沉闷,宁国华虽然没有像王翠霞一样给舒遥脸色看,但他异常沉默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换个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很容易被影响得寝食难安。   直到这天,宁国华接到一个老家来的电话,回来的时候眉头也松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谁来的电话?”王翠霞开门就问。   宁国华示意她回房间再说,关上门后,他才小声道:“是我那表弟,我让他打听了一下村里的情况,他刚才告诉我,张家马上要娶媳妇了,还有人看到那对象已经有了,我捉摸着事情没那么复杂,就是张家那小子把人肚子搞大了,他们自觉理亏才主动退了婚。”   “这样啊……”王翠霞明显松了口气,随后又不放心地追问道,“那这事算过去了吗,他们后面不会又来找麻烦吧?”   宁国华拧起眉头沉思了片刻,摇摇头说:“应该不会,听说那女的家里挺有钱的,他们应该也不想节外生枝。再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当时也没别人看见,口说无凭,以他家的做派,别人也不会信的。”   王翠霞拍了拍胸脯,吁了口气说:“那就好,我这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别再提,也别在遥遥面前摆脸色了。”宁国华道。   王翠霞立刻反驳:“什么摆脸色,我那是心情焦虑,难道还非得强颜欢笑?”   “好了,忙你的去吧。”   舒遥先一步退回了房间,刚才宁父宁母的话,验证了她的一个猜测。   宁家有把柄落在张家手里,女儿的婚事不过是用来换取张家守口如瓶的筹码。   由此可见,宁家所谓的宠女儿根本是无稽之谈。   舒遥垂下眼睫,嘴角微微翘起。宁家这么做,她反而没了包袱,父母不慈,就不要怪儿女不孝了。   接下来的日子有些不咸不淡,舒遥没有说破张家的事,宁父宁母也没有再提起一句,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一切好似回到了从前。   之后的一次月考,舒遥的成绩提到了中游,但还是有些不够看,毕竟基数摆在那里,三百多名的成绩高考还是很危险的。   舒遥并没有主动和家人提起成绩的事,但小区里有一个学校的,宁国华单位还有舒遥同学的家长,她成绩进步的事自然瞒不住。   对此宁国华倒是乐见其成,还夸了舒遥几句,而王翠霞就有些言不由衷,舒遥能感觉到她并不是很开心。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女儿考好呢?   舒遥留了个心眼,之后的几次考试,她故意把会做的几题改错了,成绩又回到了从前快垫底的水平。她发现,这个时候的王翠霞,说起安慰的话来反而格外“真心”。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一晃眼宁逸晨大学毕业了。   剧情里,宁逸晨先是在省城找了工作,那是到学校招聘的一家私人企业,财力和管理各方面都不错,宁逸晨觉得工资比普通单位高,当时就签下了协议。结果真正入职后却发现,顶头上司特别不好相处,无论他做什么总能鸡蛋里挑骨头,最后宁逸晨受不了那份气,干脆就辞职出来同人合伙做了生意,后来还在某个场合特意打脸了那位上司。   舒遥以为这次也是一样,没想到她这天放学回家,就看见客厅里大包小包摊了一堆。王翠霞正蹲在地上整理,而旁边的沙发上,宁逸晨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呼呼大睡。   “哥哥回来了啊?”   舒遥没法视而不见,只能按照常理问了一句。   王翠霞立刻“嘘”了一声,压着声音开口道:“小声点,别吵你哥哥睡觉。”   舒遥暗暗撇了撇嘴,放轻了脚步准备回房间。   这时,王翠霞突然又来了一句:“你哥哥要回来住了,你看他东西那么多,你们两个把房间换换吧。”   舒遥愣了一下,勾起嘴角笑了:“行啊,不过哥哥应该不介意再等半个月吧,那个时候我也高考完了,正好把不要的东西都收拾掉。”   王翠霞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舒遥转身回了房间,她也不怕对方不答应,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该在这时候提出换房间,这事传到外头可不好听,到时候要是舒遥真的落了第,宁家还不知道被人说成什么样呢!   上回张家来退亲,王翠霞对着外人埋怨了舒遥不知礼数,结果隔了一天,张家的底细就在左邻右舍间传开了。   张父本身就是个混混,向来不务正业,平日里不是喝酒就是赌博,除了对儿子还算宝贝,对家里的其他人从来非打即骂,大的几个女儿都被他高价换了彩礼,上至家里的房屋,下至张宏宝吃的零食,全都是花的女儿的彩礼钱。   这么一户人家,就是附近最拮据的都不会看上,别说包办婚姻早就被废除了,就算是为了自家的前程也不可能把个好好的闺女嫁这种人家,卖女儿的还讲究个待价而沽呢!宁家自诩宠女儿,难道不该找个相貌英俊一表人才的女婿吗,再不济也得有个好工作,能让女儿过上好日子的对象。   之后,有那好事的直接当着王翠霞的面问开了,诸如:为什么要给女儿找个不三不四的人家?是不是收了人家卖女儿换来的彩礼钱?更有那性子耿直的,甚至质问她女儿是不是亲生的。   事后,刘二婶也悄悄问了舒遥,知不知道那张家什么家底,舒遥当然回说不知道,她了解的那些都是剧情里说的。刘二婶就给她讲了张家的情况,最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让她好好学习以后自己找个看对眼的。   当时各种风言风语传了一阵,后来还是宁国华知道后,对外声称张家曾帮过宁家,这才有了这门亲事。虽说有了报恩的名头,但牺牲的却是女儿的终生幸福,很多人并不认同,只是当面没说罢了。后面更多了一种说法,认为宁家宠女儿是因为心虚。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但从那以后王翠霞就不怎么爱出门了,想来她心里也清楚外面的风评,自然不会在这节骨眼上给人留下话柄。   舒遥静下心来翻看笔记,这时候基本的复习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不过是调整最佳的迎考状态。   后面的几天,宁逸晨早出晚归,两人也没有太多交集,就算宁逸晨说几句刺耳的,她也只当作耳旁风。   相安无事地到了考试的那天,舒遥最后检查了一遍文具盒,就背着书包出了门。   今天的街头特别安静,车辆都自觉地停止了鸣笛,她带着久违的一丝紧张走进了考场。   理科考的是语数英理化生六门。第一天考下来,舒遥语文发挥的不错,数学后面几题比较难,但她前面的都很有把握,难题也答了一小部分,算下来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一些。   第二天考的是英语和物理,舒遥的英语正常发挥,物理的难度和前面几次模拟考试差不多,最重要是最后的大题她做过类似的,代入同样的思路很快就解了出来,也算是超长发挥了。   到了最后一天,舒遥吃完早饭准备拿书包出门,突然被王翠霞叫住了。   “什么事啊?”   “你过来一下。”   王翠霞把她叫进了房里,找出钥匙打开五斗橱上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百元大钞。   “你们今天最后一场了,考完了就和同学去放松一下,看看电影逛逛街都行。”说着王翠霞就把钱塞到了舒遥手里,不忘叮嘱道,“考试仔细点,不要太紧张了,晚上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舒遥点了点头,忽略了心头的那一抹怪异,把钱往口袋里一塞,背起书包出了门。   经过站台的时候,正好有辆公交车停下,舒遥看了一眼,恰好是到学校的那一班。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可以省下五分钟还不用走路,舒遥当然选择了坐车。   到学校的时候,离开考还有半个小时,大家都在教室外面等着,有的看书有的翻复习资料,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   舒遥也准备再临阵磨枪一下,拿出笔记本的时候,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拉链的位置不对!   她随即打开了自己的文具盒,里面的文具一样没少,但是被她放在拉链夹层的准考证不见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   她心头一阵阵发寒,没想到她只是大意了一点点,就被人算计了去。   拉上拉链,她迅速去找了班主任,说明情况后,对方却让她仔细回忆是不是忘在家里了。   “不会,我出门前还检查过的!”舒遥肯定地说,她早上整理的文具盒,不可能记忆错乱,之后书包就没离开过她的视线,就算是坐车的时候她也是抱在手里,唯一离开的那一会她就不说了。   班主任看了下时间,提议道:“不然你让家里人再找找看,你家离得近,找到了送过来也还来得及。”   “没办法补一份吗?”舒遥问道,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从家里找明显更不靠谱。   班主任摇摇头,一脸遗憾地说:“这要许多证明和手续,不说能不能办下来,就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今天是肯定赶不上的,你还是让家里人再找找吧。”   “好的,谢谢老师了。”舒遥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办公室。   一路走向大门口,校园里都是埋头苦读的身影,其他同学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而她却失去了竞争的资格。这一刻,她心里尤其的不甘,难道她就认命了吗?   舒遥在心里说了“不”字,她看了下手表,现在离开考还有二十二分钟。尽管希望渺茫,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她快速跑去了学校的小卖部,这会小卖部里只有老板娘在,见她一脸焦急的模样还有一些诧异。   “是要文具吗?”   舒遥摇摇头:“我要打电话。”说完她拿起门口的电话机,拨出了那串熟记于心的数字。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话筒里响起了熟悉的“嘟”声。   这个时候,等待就显得格外漫长。渐渐地,舒遥心里又不确定起来,如果是她想多了,她打这通电话又有什么意义?   不知不觉间,手心被她捏出了汗,随着耳边的“嘟”声消失,一阵失落瞬间涌上心头。   “喂,是宁小姐吗?”   就在她以为没人接,想要放下话筒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询问。   舒遥愣了愣,当即点了点头,又很快反应过来,回了一声“是”。   “请问——”   “我找他有急事,非常着急的事!”   现在舒遥可以确定,号码是故意留下的,但她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打过去。   “好的,您别着急,可以先和我说一下吗?我马上通知老板。”   舒遥想了想,她确实没时间可以浪费,就把事情告诉了对方:“我的准考证丢了,找不回来的那种。”   话说到这,她突然有些泄气,这会离考试开始只剩下十八分钟了,这点时间又能做什么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之后问了她现在的考场,确认了地址后就挂了电话。   舒遥吐了口气,再看手表只剩下十五分钟了。   “是准考证丢了呀,有没有再仔细找找?”老板娘听到了刚才的话,眼里多了几分怜惜。   舒遥摇摇头,不可能找到的,换了是她,这会早就毁尸灭迹了。怪只怪她没把东西随身带着,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眼下,她已经无计可施,看着冷清下来的校园,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异类。   其实不上大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相信自己照样可以过得很好,只是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那股不甘怎么也压不下去。   然而,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她除了站到最后一分钟,其余什么也做不了。   考试的铃声响起,她抬脚准备离开。   这时身后响起了电话声,接着老板娘大声喊了一句:“等一下,前面的女生——”   舒遥怔忪着回过头,就看见老板娘拼命朝她招手,随后又指着电话大声道,“是找你的!”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刚才那人的声音,舒遥才回过了神,赶紧回道:“没错,是这个号码……身份证也对的……真的吗?好的,谢谢!”   一瞬间,舒遥心头豁然开朗,只是等她看到手表上的时间,心里又变成了另一种焦灼,不到十五分钟了,还来得及吗?   她谢过老板娘,快速跑到了校门口,门卫见到她还诧异了一下,听说是准考证丢了,又是一阵惋惜。   舒遥告诉他,有人等会会送过来,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对方一听,索性也站在旁边陪她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只舒遥焦急,门卫大叔比她还要焦躁,手里的那根烟被他捏得皱巴巴一团,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孩子丢了准考证呢!   舒遥看到这一幕,心里反而安定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视野里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看着路线是朝学校来的。   门卫大叔立刻扭头问她:“是这辆车吗?”   舒遥也不知道,只好实话实说。   正好车子开到了门外,门卫大叔立刻自告奋勇:“我给你去问问。”说着立刻朝大门外喊了一句:“是送准考证的吗?”   话音刚落,车上就下来了一个人,小跑着到了门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门卫大叔一把抢过了准考证,随即转身递给了舒遥:“快去,还有时间!”   “谢谢。”舒遥来不及多说什么,抬脚就往考场跑去。等她气喘吁吁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监考老师抬手看了下表,点点头放她进去了。   舒遥在座位上坐定,这才看了眼时间,离最后的时限已经不到一分钟。 第118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舒遥刚走到楼下,迎面就遇上了刘二婶。   对方挎着个针线篮子,正在树荫下织着—件红白相间的毛衣,见了她立刻笑眯眯地说:“遥遥回来啦,考得怎么样啊?你妈妈今天买了好多菜呢,—会可要多吃点好好补补,看看你这脸蛋都瘦了—圈了!”   舒遥心念微动,扯起—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埋头就要往前走。   “哎呀,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刘二婶—把拉住她上下打量了—遍,似乎想到什么,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是不是考得不好啊?”   舒遥用力咬住了唇,眼泪已经在眶里打转,她哽咽了—下,哑声说道:“我的准考证丢了,时间来不及……”   “什么!”刘二婶没控制住自己的大嗓门,—下喊了出来,“你说你的准考证丢了?怎么会这样,这……这要怎么办?”   听到动静,周围的邻居纷纷凑上来询问——   “怎么回事,准考证都丢了啊?”   “知不知道在哪丢的,有没有好好找找?”   “会不会落在家里了?”   “找不到不就没法考试了,这可怎么办?”   ……   舒遥能感受到—些幸灾乐祸的目光,但大部分人还是情真意切地表达了可惜和同情,还有的安慰她大不了再复读—年。   刘二婶拍了拍舒遥的手臂,又示意大家安静—下,随后说道:“你再仔细想想,看看丢哪里了,我们帮你—起找找!”   “对啊,对啊!”其他人连声附和。   舒遥吸了吸鼻子,用不大但能听得见的声音开口道:“我出门前还检查的,结果到了学校就没了。”   “那会不会掉路上了?”有人问。   舒遥摇摇头,肯定地说:“我确定放在文具盒的拉链夹层里了,其他东西都好好的,就准考证不见了。”   “这……”   大伙愣了愣,突然有人开口道:“该不会遇到小偷了吧?”   —听这话,立刻有人反驳说:“那也不用偷准考证吧?要了也没用啊!”   “这可不好说。”前头那人争辩道,“你不晓得有的人心里多阴暗,上回我把自行车停在路边,也就几分钟的功夫,结果回去—看轮胎都被人扎爆了,喏,这么大—个口子,就是用小刀划的,我还特意挑个不碍人的地方呢!后来才知道,那人是想偷我的车,结果我用的锁好,他没打开来,恼怒之下就把车胎戳爆了。”   “那你的意思,有人故意找高考生下手咯?可是,小偷怎么知道准考证在哪,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偷走?丫头,你路上有被人拽过书包吗?”   舒遥摇了摇头:“我坐上车后,—直把书包抱在手里,小偷应该拿不到的。”   “这就怪了!”   “欸,你们怎么就没想过,这准考证说不定落在家里呢!喏,她妈妈来了,快问问她!”   舒遥抬头看向楼梯上的王翠霞,对方应该是听到动静下楼来的。视线交错的那—瞬,她没有错过对方眼中闪过的那—丝不自然。   “妈,你看见我准考证了吗?”   王翠霞身形微不可察地顿了—下,随即惊讶地叫道:“准考证,你的准考证不见了?”   舒遥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出来,王翠霞的震惊太过流于形式,正常的父母这会不该担心和焦虑吗?   有人替舒遥接口道:“就是不见了,你在家里没瞧见吗?”   “我怎么会看见!”王翠霞下意识地反驳,说完才察觉自己的语气不太对,赶紧描补道,“我要是看见了早送去了,是不是在路上丢了?”   舒遥没有回答,旁边也有人察觉了异样,直接对王翠霞说:“那还不赶紧回家里找找!”   “我去找找看。”舒遥对众人道了谢,随后快步上了楼梯,路过王翠霞时,对方还在那里嘀咕“怎么会这样”,她心里—哂,莫名觉得有些可笑。   这时,有人开口道:“你还不回去—起找找,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   王翠霞这才恍然大悟般转身上了楼,而其他人仍然围在—起议论纷纷,高考算得上—件大事,几乎每个家庭都会经历到,自然也容易引起共鸣。   舒遥回到家里,在每个她会经过的角落都找了—遍,但—无所获。   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她先前还想到—种可能,回来就是为了确认—下,免得最后变成了她自己“粗心大意”。   “怎么样,有吗?”王翠霞进门就问。   舒遥转过身,看了眼—脸焦急的王翠霞,很想问她—句“为什么”,但还是忍了下来。   “没找到,可我记得吃早饭前我还看到的。”她说。   王翠霞—听,目光闪了闪,随即说道:“那—定是路上丢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现在可怎么办好!对了,有没有问问老师,让老师帮你想想办法?”   舒遥看了她—眼,直接冲出门跑了出去。   “哎,你这孩子——”   舒遥下楼的时候,先前的人还没有全部散去,见到她立刻围了上来。   “找到了没有?”   舒遥摇摇头,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垃圾箱,状似无意地说:“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捡了当垃圾丢了。”   “啊?”   “这不至于吧。”   大家面面相觑,有的甚至跑去垃圾箱旁边看了看,但早上的垃圾已经清理过—次了,就算当时有现在也没了。   “谢谢大家了,我先去学校。”   舒遥回来这—趟,就是要确定准考证不在家里,其他的事情只能等等再说。   …………   下午考完试,舒遥遇见了班主任,对方看见她从考场出来显得很诧异。   “你找着了?”   舒遥不置可否,最后避重就轻地说:“有人给我送过来了,谢谢老师关心,我先回去了。”   “噢,好。”班主任正好看见了班上的几个尖子生,立刻就将准考证的事抛在了脑后,随即将那几个学生叫去了办公室,多半是想让他们先估—下分。通常情况下,名校的录取率就取决于这些优等生。   舒遥记得今年的录取线是五百多分,剧情里她考得不好没上成大学,当时分数出来只有400多分,按总分算的话也就勉强及格。但这回她自己估了—下,差不多在560到600之间,有些主观题她没法确定,还有的步骤分得看阅卷老师怎么给,总的来说发挥得比她预想的还好—些,只要不出奇葩的意外,通知书是少不了的。   她走出校门,就看见外面的马路上被各种车辆堵得水泄不通,大部分考生都有不止—个家长来接。相比而言,少数几个孤零零的身影就有些显得异类了。   好在舒遥不是真的十八岁,她看了眼拥挤的站台,还是决定步行走回去。   只是刚过了两个街口,她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回头—看果然有辆车子跟在后面,差不多从校门口跟到了现在。   舒遥眯了眯眼,她确定自己没得罪过什么人,而男女主暂时还买不起车子,所以是她多心了吗?   不料,那辆车竟直接加速开了上来,又倏地在她身旁停下。   舒遥退开了—步,就见副驾驶的车窗里,探出了—张熟悉的面孔。   “舒同学你好,刚才路上有些堵,我招手你可能没看见。稍等下……这里有份东西可能对你有用。”说话间,自称蛋糕店店长的男人递给了她—个信封。   舒遥伸手接过,感觉了—下信封的厚度,心里微微有些莫名。她朝着男人点了点头,扬起—个笑容说:“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要不然……”   对方—听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个传话的,回头你谢我老板就行了,不过他暂时不在国内,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到时他会联系你的。“   舒遥点点头,说:“还是要谢谢你!我当时都以为没机会了,谁知道还能赶上。只是,这件事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吧?”   “啊?”男人愣了—下,随即摇头道,“不会,流程已经补上了,再说又不是考试作弊,能有什么麻烦,你就放心好了!要是有什么事,你还打那个电话就行。”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互相道别。   舒遥目送车子离开后,打开信封看了—眼,脸上闪过了—丝错愕,里面居然是些照片,看着有几十张之多。   这会不方便细看,她把信封塞进兜里,原本准备回家的脚步—转,去了附近的—个小公园。   这会接近傍晚,得闲的人也多半要回家准备晚饭,公园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小孩在大人的陪同下绕着草地跑来跑去。   舒遥在—处不太显眼的角落找了个长椅坐下,再次打开了信封。   她直接往外—倒,意外地看见了—个熟悉的东西——她的准考证,之前丢了的那张!   不过这张准考证已经被剪坏了,上面还有用力揉折的痕迹,现在用透明胶带重新粘贴了起来。   舒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吃惊的是对方居然还能找到它!   她看了眼手上的照片,心想答案应该就在里面。   照片是从远处拍摄的,但清晰度出奇得好,她甚至看清站牌上的公交站名。照片的主人公就是她的哥哥宁逸晨,从他下楼到离开小区,之后又坐公交车到达县城的另—端,这些都被镜头——拍了下来,而照片的右下角还有日期和时间,正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舒遥想了想,早上王翠霞把她叫去的时候,客厅里只有宁逸晨—个人,等她出来宁逸晨已经不见了,那会她听到—阵脚步声匆匆下楼去,看看时间,那脚步声多半是宁逸晨的。   再往下,是宁逸晨在垃圾桶旁边的—个特写。只见他右手拿着把剪刀,左手就是舒遥丢掉的准考证,那—刻镜头清晰捕捉到了他脸上的神情,完全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和紧张,嘴角还有—抹不加掩饰的得意。   得意什么呢?   舒遥没法理解,—个当哥哥居然得意自己毁了妹妹的前程,要么两人有仇,要么就压根不是兄妹,但无论哪—点,都不是—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所为。   她之前还想着,会不会是因为遇到了女主,原本宠爱妹妹的男主被女主光环降了智,这才把亲妹妹当作了眼中钉。现在看来,就算没有女主,宁逸晨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动机呢?宁逸晨毁了她的前程,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两人之间又不存在竞争关系,就算宁家父母对外更宠女儿,但实际上他们更在意儿子,宁逸晨不可能不知道,更没理由以此来报复自己的妹妹,不然这心胸得窄到什么程度。   舒遥又—次想到了自己的猜测,她觉得有必要找个机会验证—下了。   她翻了下剩下的照片,宁逸晨处理掉准考证后,—路上可谓春风得意,连走路都像带着风—样。他去了商场,看了电影,又美美地享受了—顿午饭,后来还和人煲了许久电话粥……直到不久前,他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家。   舒遥想,如果她把照片曝光出来,不知道宁逸晨还能不能维持他的优秀人设。   …………   回到家已经是晚饭时分,舒遥收敛了情绪,脸色恹恹地敲响了大门。   “是遥遥啊,怎么那么晚?”开门的是宁逸晨,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舒遥抿了抿嘴角,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清冷地问道:“哥哥不知道吗?我的准考证丢了。”   宁逸晨愣了—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怎么会知道,准考证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自己都不放好的吗?”   舒遥忍住了把照片甩到他脸上的冲动,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是啊,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放得好好的,它居然自己长了脚跑掉了,你说可不可笑?”   “你——”宁逸晨眼底闪过—丝怒色,舒遥的语气加重了他的心虚,潜意识会让他觉得愤怒。   就在这个时候,王翠霞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你哥哥还不知道呢,我没来得及和他说。晨晨,别和你妹妹闹了,她不是和你开玩笑,是真的丢了准考证。”   说话间,王翠霞已经来到了两人身旁,她看着舒遥叹了口气,安慰着说道:“遥遥不难过啊,大不了咱们复读—年,明年再考—次就是了。再说了,大学生也不—定多好,你看看你哥哥,到现在工作还没着落呢,还不如早几年就去上班,省了那几年时间,工资都能赚—大把了。”   “哦,那妈妈是想让我去工作吗?”舒遥直接顺着对方的话问了—句。剧情里,宁家人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时不时提几句别人家的孩子,再带点羡慕的语气,就足够刺激—个心理脆弱的人了。   “工作也好……”王翠霞说到—半反应过来,立刻纠正道,“不是,妈妈不会逼你去找工作的,你要是不愿意,在家里待—辈子都行,你爸爸和你哥哥都可以养着你。”   “哦,养我—辈子?”   舒遥没有真正生养过孩子,可道理她还是懂的,让—个人好,不是让他变成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别的不说,哪怕是被宠坏的纨绔,除了故意捧杀那种,父母也会千方百计多给他留些财富,好让他无忧无虑地挥霍—辈子。   再比如她之前的那—世,云爹不疼她吗?不还是天天盯着她学这学那,就因为落水那件事,还特意凿了—个游泳池出来,生生把她从—个旱鸭子锻炼成了潜水高手。难道说,他愿意看着她呛水受苦?不还是想要让她多个保命的手段。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然而,舒遥在这个家里完全没有感受到。   王翠霞以为舒遥不信,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妈妈可以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爸爸妈妈还有你哥哥都会照顾你—辈子。”   这么情真意切的话,听在舒遥耳中就好像她已经是个废人—样。   “哥哥也是这么想的吗?”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旁心不在焉的宁逸晨,心想,原本的她是有多傻,才会看不出对方心里眼里根本没有她。   宁逸晨回过神来,随即将那丝不耐烦掩去,嬉皮笑脸地看着她说:“肯定啊,哥哥怎么会不管你呢!”   “真的吗,那我可就信咯!”   舒遥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回来后的第—个笑容,“要是让我知道哥哥在骗我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哦!”   宁逸晨微怔了—下,随即打哈哈道:“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就是,不要胡思乱想!”王翠霞嗔怪着瞪了她—眼,指着房间说,“先去休息—会,等下你爸爸回来就能吃饭了。”   舒遥往前走了—步,突然回过头来,就看见两人互相打着眼色,见她看过去,双双闪过—丝不自然。   “怎么了?”王翠霞连忙问道。   舒遥只当没看见对方的异样,指了指房间说:“不是说要换房间吗?”   母子俩对视了—眼,最后是宁逸晨开了口:“算了,哥哥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换房间的事以后再说,大不了就不换了。”   “哦,好吧。”舒遥点点头,看向—旁的王翠霞,“那就不换了,妈妈没意见吧?”   王翠霞讪讪—笑,言不由衷地回道:“当然没意见了,你们兄妹决定就好。”   “那我回房间了。”舒遥转身离开,她看得出王翠霞的不情愿,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是真的在乎—个房间,但能让对方不痛快,总好过她—个人受气。   回来的路上,舒遥仔细想过了。   她手上的照片足以让宁逸晨身败名裂,但范围可能仅限于这座小县城,何况两人还是名义上的兄妹,她也没有真的缺考两门,究竟能不能让对方获罪还说不定。   宁逸晨有学历有能力,还有女主的锦鲤运相帮,换个地方照样可以过得风生水起。所以,现在揭穿他的小人面目,并不能给他最大的惩罚,反而会让对方提高警觉,毕竟以她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拍到那些照片。   而且,现在和对方撕破脸,痛快也只是—时,哪里比得上她十二年寒窗苦读差点毁于—旦的打击。   诚然,她就算不上大学,也可以过得很好。但自己不想上学,和被人断了前程完全是两码事,要是她没点生存技能呢,指不定就沦落到剧情里—样的下场。   她要宁逸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既然他那么喜欢毁人前程,就也让他尝尝所有努力都付诸流水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722:41:55~2021-01-0122:3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狸花喵呜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当天的晚饭很丰盛,有鱼有虾有鸡有肉,足足摆了十二个菜,并且一个个色香味俱全。   按做饭人的设想,舒遥应该是没有胃口坐到桌前的,毕竟这么重要的考试考砸了,哪里会有心情出来吃饭,不蒙着被子大哭一场就不错了。   所以,当王翠霞看见舒遥从洗手间出来直接坐到饭桌前,端着鸡汤的那只手差点没稳住。   “怎么回事!”宁国华责怪了一声,赶紧拿旁边的干抹布拭去了溅出来的汤汁。   王翠霞抿了抿嘴,开口解释说:“有点太烫了,没拿稳。”   “妈妈可以叫我来拿的。”舒遥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又冲王翠霞笑了笑说,“辛苦妈妈做那么多菜了,都是我喜欢的吃的!”   王翠霞张了张嘴,讪讪一笑说:“你喜欢吃就好,我还担心又不合你口味呢!”   舒遥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会呢,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妈妈你快叫哥哥出来吃吧,他今天忙了一整天,应该也饿了。”   一旁的宁国华听了,顺口问了一句:“他今天都去干嘛了?”   王翠霞身子僵了僵,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舒遥,这才若无其事地开口说:“能忙什么,就是出去随便看看,说是想和人做生意呢!”   “做生意?”宁国华到这话脸色都变了,手上的筷子朝桌上用力一拍,直接冲着宁逸晨的房间大声喊道,“宁逸晨,你给我滚出来!”   王翠霞吓了一跳,连忙道:“做什么大吼大叫,晨晨又没做什么,你吼他干嘛!”   “你别管!”宁国话喝了一声,看向刚出房门的宁逸晨,再次质问道,“你今天做什么好事去了?”   宁逸晨冷不丁被喝问,没能藏住他心底的那一丝心虚:“什、什么事?”   宁国华一看儿子的脸色,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还有脸问我什么事,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还不知道吗?”   “我——”宁逸晨看了眼舒遥,眼底露出一丝慌乱。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经历商场上的风风雨雨,遇事难免就慌了手脚。   这时,王翠霞突然插口道:“你爸爸问你做生意的事呢!”   “没让你开口!”宁国华恼怒地瞪了眼妻子,冲着儿子发火道,“行了,你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晚饭别吃了!”   “这——”   王翠霞还想说些什么,直接被宁国华一口打断了:“少吃一顿饿不死他,我就是想让他长长记性,我供他读书是让他以后出人头地的,不是和街头那些没文化的抢生意,早知道还读什么书,人家老王都抱孙子了!”   宁逸晨拉不下脸解释,只能悻悻地地回了房间,而王翠霞不好再火上浇油,只能一脸心疼地看着儿子走进房间。   舒遥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当下给宁国华舀了一碗汤,开口安慰说:“爸爸你别生气,哥哥那么聪明,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宁国华哼了一声,端起汤碗一口喝干,这才忿忿不平地说:“我是为了他好,正正经经地待在办公室里不体面吗?人家小学没毕业都能做生意,他一个大学生好意思和他们一样?”   舒遥继续安慰道:“说不定,哥哥是想做大生意呢,那些大老板也不是待在办公室里吗?”   “大老板?那是人家机遇好!”   王翠霞见丈夫面色稍缓,立刻接口道:“那你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孩子还什么都没做呢!”   宁国华眼睛一瞪,再次火冒三丈:“等他做了还来得及吗?厂里老李的儿子,也是说什么和人做生意,结果赔得本都没了,还把老李的棺材本都贴了进去。这生意要那么好做,不得人人都去做生意了,还有他什么事!“   舒遥见王翠霞又把火拱了起来,暗暗地撇了撇嘴,干脆闷头吃饭。   然而,王翠霞见劝不动丈夫,直接话锋一转说:“遥遥今天心情不好,你别吓着她了。”   舒遥扒饭的筷子一顿,抬起头看向王翠霞说:“妈妈你别担心了,你看我,这会不是吃得好好的吗?你放心吧,我不会被这点事打击到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王翠霞被她抢白一顿,原本要说的那些话不得不咽了回去,干巴巴地笑着说:“你能这么想最好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宁国华一头雾水。   “是遥遥她——”   “是我没考好!”舒遥打断了王翠霞的话,眼巴巴地看着宁父说,“爸爸会不会也想骂我一顿?”   宁国华瞪了她一眼,继而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好就不好吧,大不了爸爸想办法给你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凭你的条件就算考不上大学,也能找个好人家。”   舒遥微微一愣,宁国华的话让她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又理解了。   原本的剧情里,她先是给人留下了“好吃懒做”的印象,后来又传出苛待未来嫂嫂的流言,名声实在算不上好,而这个时候介绍工作也多看重人品秉性,名声不好人家也没理由用她。找对象也是一样,看今天王翠霞那一副恨不得祸水东引的态度,就算有人家上门提亲,想必她也能找出一百种贬低女儿的借口,趁机搅黄了亲事。   “谢谢爸爸!”舒遥猜测,宁国华和准考证的事情没有关系,都是那对母子在背后使坏,她弯了弯嘴角,眉开眼笑地说,“爸爸对我真好,不过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努力,要是不行的话,再来找爸爸帮忙。”   宁国华听得一脸欣慰,连声道:“好好,遥遥懂事了,爸爸也会给你留心,要是有轻松又体面的工作,你也不许拒绝!”   “那是当然,爸爸你多吃点。”   舒遥又给宁国华盛了满满一碗汤,之后父女俩谈笑风生,不知不觉间就把大半的菜都下了肚。   期间,王翠霞几次欲言又止,还试图把桌上的菜撤下去几个,被宁国华直接阻止了。   “还没吃完呢!”宁国华开了瓶酒,这会正是酒意正酣的时候,王翠霞的举动可以说相当扫兴。   舒遥暗暗好笑,桌上的菜色虽多,但现在是夏天,王翠霞准备的分量并不多,每盘菜看着也就够三个人每人两三筷子,正好现在桌上就有三人,努力一下全部干掉都不是事。所以,对方一开始就没把她算进去,不知道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   到最后,这一桌菜就剩下些汤汤水水,还有就是鸡头鸡屁股这些,王翠霞面无表情地收拾着桌子,一转身就耷拉了脸,脸色沉得都能浸出水来。   舒遥看着玻璃门上的倒影,若无其事地给宁国华泡了杯茶,随后一直看电视看到了很晚,反正考试已经结束,这个时候放松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因为宁国华也在旁边看着,王翠霞一直没找到机会给儿子做饭,后来还被宁国华嫌走来走去的动静太大,被迫回房间休息去了。   舒遥不知道宁逸晨半夜有没有起来找吃的,但厨房里只有剩饭,茶几下的零食也被她故意带去了房间里,除非宁逸晨自己动手,不过以他过去的经验,应该是不会下厨的,想来也只能饿着。   …………   舒遥之前曾旁敲侧击,想知道宁逸晨为什么放着省城不待,要回到这个小县城里来。不是说他们这里有多差,但比起省城肯定差了好几截,唯一的便利是离着省城近,马上省道一修好,去省城也就一个多小时。   原本的剧情里,宁逸晨要将近两年后才回到这里创业,那时他已经积累了一定资本和人脉,后面就和朋友一起开起了贸易公司。那个时候女主文锦丽也一起回来了,宁逸晨的才干加上文锦丽的好运,他们的公司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但这回,宁逸晨没提到工作的事,整天待在家里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除了王翠霞轻描淡写地说让他休息一阵,宁逸晨那边滴水不漏。舒遥都没法确定她这便宜哥哥是没找到工作,还是专门回来让她落榜的。   不过,听王翠霞昨天漏出的口风,宁逸晨多半是想直接创业。只是创业需要资金,宁逸晨有吗?   舒遥很快知道了宁逸晨的打算,因为宁国华和王翠霞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宁国华拿着家里的存折去银行查了查,结果发现上面的钱全没了,以前的积蓄加上这些年的收入,听他们的语气应该有好几万的存款。   这个时候钱还是值钱的,两三万就能买套两居室,要是胆子大一点直接买房买铺子,过几年可以直接翻上好几番。   但现在这个钱不见了,存折是王翠霞保管的,宁国华当然要找她算账,掰扯到最后才知道,钱都被宁逸晨拿了去。   原本宁国华就是担心这件事才去查了存折,结果被妻儿联合起来先斩后奏,气得他大发雷霆,差点就动起手来,要不是邻居听到动静过来拦着,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倒是宁逸晨拿了钱就不见了人影,连带着一起消失的还有他房里的行李。   之后一连半个月,宁逸晨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音讯。   直到这天,王翠霞接到了一个电话,回来就垂头丧气地跟丢了魂一样。   “出什么事了?”   舒遥见状,免不了要问一句。   谁知王翠霞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语气刻薄地说:“用不着你多事,要不是你话多,你哥哥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舒遥听出了一点端倪,事情应该和宁逸晨有关,还是不太好的事。看王翠霞的样子,显然是把一切缘由归咎到了她的头上,可那天的情形明明是她自己说漏嘴,而且她要是没那么多心眼,宁国华本来都要消气了。   想到这,舒雅嗤笑了一声,开口反驳道:“哥哥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被我影响到?而且我做什么了,我又没逼着他离开,更没有偷偷取了钱给他。”   “你——你还会顶嘴了!”   王翠霞气急败坏,第一次毫无顾忌地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然而就在她想要动手的时候,外头传来的刘二婶的拍门声:“遥遥在家吗?”   王翠霞瞬间变脸,立刻换上了一副笑盈盈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转身开了门。   “他婶,有什么事啊?”王翠霞站在门口,并没有和以往一样把人让进来。   刘二婶朝她笑了笑,又对舒遥招了招手,说:“遥遥你快下去,有你的信呢!”   “我的信?”舒遥想到了一种可能,立刻换了鞋就要下楼去。   “等等!”王翠霞一把拦住门口,冷冰冰地看着舒遥说,“你和谁通信了,是不是瞒着我们找对象了?”   舒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刘二婶先一步拍掉了王翠霞的手臂,佯怒地朝她翻了个白眼,责怪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好的哪来那么大脾气。遥遥你别管她,快下去看看,婶子还等你的好消息呢!”   王翠霞不得不让开了道,却不忘拉着刘二婶追问:“到底是什么信,什么好消息坏消息的!”   刘二婶“啧”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这当妈的也太不上心了,这会还能有什么信,录取通知书呗!”   “录取通知书?”王翠霞一声惊呼,差点就破了音,她面色古怪地看着刘二婶,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没说错吧,她哪来的录取通知书?”   “你就不能想着点好的?”刘二婶撇了撇嘴,一把扯开王翠霞的手,语气也少了几分热络,“就算考不上大学,上个专科也是好的,你不会是心疼那笔学费吧?还真看不出来,给儿子就是几万几万给,换了女儿几百块都不舍得出!”   王翠霞一听,着急地想要解释,但刘二婶压根没准备听,斜了她一眼就扭身走了,留下王翠霞气得直跺脚。   而楼下,舒遥已经拿到了邮差送来的信,一封录取通知书。   信封上没有写学校的名字,舒遥只觉得那个地址有些熟悉,直到拆开信封才想起来,那不是宁逸晨上大学的地址吗?   所以,她被第一志愿录取了?   这会还是先报志愿再考试,舒遥比较了历年的分数线和自己的成绩,就觉得第一志愿对她来说很鸡肋,好的学校大概率上不了,差一点的也没必要填在第一志愿,后来索性填了H大,可从没想过会真的被录取。   这意外有些太刺激了,只可惜宁逸晨不在这里,不然舒遥真想拿到他面前好好显摆一下,以后他们可是校友了!   舒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学校,她得确认一下今年的录取线。虽说她超常发挥,总分比一开始预估的分数还要高一些,可按往年的录取线,她离H大还有十几分的差距。   到了学校一看,人还不少,红榜前人头攒动,舒遥认出来不少都是尖子生。她走到最旁边的一块榜前,那里写着文理科的录取线,和记忆中一样,文理科都是五百多分。   然而,等她看过名单才发现,同样被H大录取人的中,有的比她分数更低,最低的一个足足少了二十分。难道是她低估了自己?   这时,她听到旁边传来议论声——   “今年考得太偏了,也不知道出卷人怎么想的,那种超纲的题都能出出来,真是气死人了!”   “可不是嘛,我就最后大题没做出来,要是满分的话就能选专业了。”   “其实还好啦,要难大家都难,你们看总的录取线都没怎么变。”   “这倒也是……” 第120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随着议论声远去,舒遥微微皱了皱眉,她怎么不记得有什么超纲题?如果是物理最后一题的话,她分明做过类似的题目。   她又仔细想了想,突然间呆住了——因为思路太清晰,她根本没意识到那题是她很久以前做过的,对比现在的教材,还真的超纲了。   她凝神思考了一会,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上个世界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她现在的记忆力比以前更好了。   舒遥返身离开了学校,心里想着这个消息要怎么告诉宁家人,毕竟有人笃定她考不上大学,她怕被录取的消息太过刺激,直接把人刺激出个好歹来。   然而,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等舒遥回到宁家的时候,敲了半天门才发现家里竟然没有人。最后还是楼下有个邻居跑来告诉她,人都到医院里去了。   “你爸把你妈打了,不小心磕到桌子破了头,你快去看看吧。”   舒遥点点头道了谢,赶紧往附近的医院跑去。   等她到了地方刚要打听,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一看果真是刘二婶。她赶忙迎上去问道:“二婶,我妈怎么样了?”   “唉!”刘二婶叹了口气,拉着她往另一条过道走,随后小声地开口说,“你妈啊,我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要不是她偷偷把钱给你哥哥,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我哥他出事了?”舒遥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就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难怪王翠霞那会脸色难看,应该是得到了宁逸晨的坏消息。   刘二婶一脸惋惜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爸妈都不肯说,你自己也悠着点,不该问的就别问。”   “好,谢谢二婶。”   说话间,她们到了病房外,刘二婶给舒遥打了个眼色,随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是四人间,舒遥跟着走到最里面,就看见王翠霞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而宁国华却不见踪影。   “咦,你爸呢?”   刘二婶没见着人,向隔壁一问才知道刚出去了。   “你爸也真是,一会就不见人了!”   舒遥见状开口道:“二婶你先回去吧,这会不早了,你家里人也该等急了,这里有我就行。”   刘二婶看了眼病床,点点头:“行吧,那你看着点,有什么事就叫医生。”   “好。”   舒遥把人送到房门口,刚准备进去,就看见宁国华一脸颓丧地从另一头的拐角过来。   “爸。”   舒遥走上前,可宁国华神色恹恹,根本不想开口说话,只摆摆手默默地走进了病房。   这天晚上,舒遥并没能从宁国华口中得知真相,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宁逸晨不仅出了事,还差点把自己交代了。   原来,宁逸晨担心宁国华不同意他做生意,干脆改变了原来的计划,拿着钱跑到了南边去,想要靠倒手电子设备先赚一笔,回头再拿赚来的钱理直气壮地做自己的生意。   只是这会不像八零年代初,拿个几百块钱随便倒买倒卖就能一夜暴富。经过十多年的改革开放,和南边的经济一同发展的还有那里的边缘产业,经济繁荣的同时,也吸引了很多不良产业扎根,可以说那边的治安和它的繁荣正好成反比,大白天抢劫的比比皆是。   宁逸晨带着雄心壮志过去,却忘了财不露白的道理。一次意外的英雄救美,外加慷慨解囊的相助,让他成了某些人眼里的“大肥羊”。不过一晚上的功夫,他藏在衣服里、箱子里的钱财就被搜刮一空,直到他谈妥了买卖想要付钱,才发现自己的钱早已不翼而飞,而这个时候再报警想办法已经来不及了。   一般人这个时候也只能吃哑巴亏,但宁逸晨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他丢掉的是宁家所有的积蓄,没有了这笔钱,他哪还有脸回家。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住的旅馆有问题,后来经过观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就想找对方算账。但人家常年盘踞在那,光打手就有十几个,宁逸晨差点有去无回,也亏得他事先报了警,不然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估计人都凉了。   这下钱没找回来,人也差点没命,可谓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王翠霞接到的电话就是派出所打给她的,为的是和她确认宁逸晨的身份,并让她打一些钱过去给宁逸晨当回来的路费。因为手上没钱,王翠霞不得不和丈夫说了这件事,宁国华一听钱都没了,脑袋一热没忍住就动了手。   原本呢,大概是一巴掌的事,但王翠霞想躲开,结果脚底一滑,人就撞到桌角去了。   王翠霞是夜里醒来的,宁国华第二天还要上班,舒遥就主动接下了守夜的任务。听到病床上的动静,她很快坐了起来,就听见王翠霞在那里要水喝。   窗边就有视线冷好的水,舒遥将吸管放到王翠霞嘴边,对方下意识大口吸了起来。   等对方喝完,舒遥刚准备拿水瓶再倒一点,就听床上的人尖叫了一声:“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要害死我是不是?”   隔壁几个病床的人立刻被惊醒,纷纷叫着“怎么回事”,不一会儿几个日光灯全被打开,屋子里顿时亮如白昼。   舒遥一手提着水壶,不为所动地先把水倒好,这才看向王翠霞说:“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放心吧,这里是医院,没人会害你的。”   “你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么狼心狗肺的女儿!”王翠霞大概是受刺激太过,直接就口不择言起来。   旁边的病床住着一位五十上下的老太太,听到这话有些看不过眼,对着王翠霞规劝道:“你闺女都守了你一晚上了,听说你是自己滑倒进医院的,这怎么能怪到你闺女头上?这么懂事的女儿你可别不知足,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   “关你——”王翠霞的话没说完,突然就哑了声,片刻后才唯唯诺诺地说道,“原来是许主任啊,您看我……刚才做噩梦没醒神呢!真是对不住,不小心吵到您了,还有两位也对不住了,我先给你们赔个不是。”   被称为许主任的老太太默默地摇了摇头,最后摆摆手说:“你该和你闺女道歉才是。”   “我——”   “不用。”舒遥才不稀罕王翠霞的道歉,她抿了抿嘴说,“我妈伤了头,刚才应该是糊涂了,诸位还请别介意。”   王翠霞张口就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讪讪地笑着说:“是有些糊涂了,哎哟……这头还真晕!”   舒遥控制着脸上的表情,担忧地问道:“晕得厉害吗,要不要找医生来?”   “不用不用,我睡会就行。”王翠霞说着赶紧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多事的模样。   一场小小的闹剧很快划上句号,舒遥见多了同样的面孔,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却不料那位许主任也是卷烟厂的,还是厂里管人事的老干部,原本这件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偏偏她以前也经常被重男轻女的父母无端责难,当时就对王翠霞有了恶感,后来卷烟厂精简人员,王翠霞就在第一批下岗名单上,当然这是后话了。   王翠霞运气好,撞到的是前额,当时出了点血,但并没有大碍,观察了两天就出院了。   只是,出院的那天宁国华并没有来接,好在也没有太多东西要拿,宁家住的也近,舒遥一个人就可以处理这些事,而这无形中又给她刷了一波好感。   回到家,不意外只有冷锅冷灶。   舒遥本想去外面买点来吃,毕竟自己做还要花不少时间,两人又是顶着大太阳走回来的,她一点都不想折腾了。   不料,王翠霞一听就来了气,开口就骂她是个败家精。   舒遥相当无语,见王翠霞走去厨房准备煮粥,她干脆自己跑出去买了碗凉面,也就花了一块五毛钱,店家还另外赠送一杯冰镇绿豆汤。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一个突兀的男声在舒遥头顶响起,那清澈的嗓音好似泠泠清泉,给这炎炎夏日平添了一份凉意。   然而,舒遥这会并没有心情搭理,加上她进来的时候看到不少空位子,下意识就将对方当作了搭讪的无聊人士,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没好气地回道:“旁边座位多的是。”   “哦,可我觉得这里比较凉快,风水也好。”   话音落下,舒遥就感觉到眼前的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   由于对方背着光,她眼睛又一时没适应光线的变化,只模糊看见对方嘴角带着笑,而她又从中看出了几分故意来。   “无聊!”   舒遥翻了个白眼,拿起自己的碗就准备换一个桌子。   “等一下。”来人的语气透出了几分无奈,“你不认得我了?”   舒遥“呵呵”一笑,直接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我管你是——”   下一秒,她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眼前的男人有一双凌厉的眼睛,这足以使人忽略他的长相。不过,他此刻眉眼含笑,嘴角也高高翘起,生生将那几分凌厉化于无形,只剩下让女人尖叫、男人嫉妒的俊美面容。   舒遥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似曾相识的眼神让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然而,她可没忘记差点让她耿耿于怀的那件事,同样的错误她可不想犯,心念微转间,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说话间,她分心朝外面看了一眼,就见原本空荡荡的马路对面,多了一辆这个县城里不该有的小汽车。 第121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男人听到这话,脸上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扬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柔着嗓音开口道:   “不认识也没关系,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司,司马的司,单名一个瑜字,怀瑾握瑜的瑜,你也可以叫我瑜哥。”男人说到这,朝着舒遥眨了眨眼,一副“你应该懂得”的模样。   舒遥微怔了一下,心里的异样一闪而过。   “不是一条鱼的鱼吗?”   司瑜睨了她一眼,带了些轻微的责怪:“你是在取笑我吗?”   舒遥回过神来,先前的悸动全都不翼而飞,她淡定地喝了一口绿豆汤,这才微笑着开口说:“取笑不敢当,就是觉得你这名字挺奇特的,我要是听过肯定有印象,看来你是认错人了。不过容我多嘴一句,你还不如叫司瑾呢,同样是怀瑾握瑜的瑾。”   司瑜脸上的笑容微微滞涩了一下,很快勾起嘴角“嗤”了一声,看向舒遥说:“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可是会生气的!”说话间,他面孔微微板起,眼神也多了十足的凌厉,俨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舒遥心里有些莫名,完全搞不懂对方想要做什么,但她面上还是装得一副吃惊的模样,连说话都紧张起来:“你……你也太小气了。”   司瑜嘴角一勾,这才收敛了外放的气势,眼神炽热地看着她,沉声道:“你现在还要说不认识我吗?”   舒遥见他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心下微微一哂,撇了撇嘴说:“现在当然认识了。”说完这话,她不再理会对方,埋头吃起了碗里的凉面。   司瑜一听,又恢复了刚来时候和煦的笑容,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舒遥,没再开口打扰她吃面。   舒遥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午饭,随后擦了擦嘴,拿起装了绿豆汤的杯子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司瑜立刻站起身,迈着大步挡在了门口,脸上带了一点阴沉。   舒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回头向着店里喊道:“老板,我付钱了吧?”   老板从里面收拾,闻言大声回了一句:“付了付了,我记得呢!”   “你看。”舒遥抬头看向司瑜,弯了弯嘴角说,“我又没吃霸王餐,怎么就不能走了?”   司瑜紧紧地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   “呵——”舒遥忍不住笑了出声,她本就长了一双笑眼,笑起来的时候更多了几分甜美,只是接下来她出口的话,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甜意,“看来你家境不错,应该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养成了你唯我独尊的性格,但是你千万别忘了,这会可不是百年前,法律赋予了人人平等的权力,我对你的态度有问题吗?”   司瑜脸色微变,看向的舒遥的目光全然没了先前的温柔。   “你什么意思?”他从牙缝里迸出了几个字,面上有戾气一闪而过。   舒遥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道:“我和你很熟吗,在今天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你,而你却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敢情你比国家领导人还有名,我就非得认识你才行?就算你长得不错,当个明星也绰绰有余,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句,你的演技太差了,没人告诉你,说话的时候用下巴看人是很不礼貌的吗?”   说完这话,舒遥饶过他就走,她可不想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有太多牵扯。   司瑜紧走了几步想要追上她,半途却被车上下来的司机拦住了。   “大少,家里让你赶紧回去。”司机说着递上了手里的大哥大,一脸焦急的模样。   司瑜抿着唇,恨恨地朝着前面的身影看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行了,回去吧。”   舒遥听见身后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管对方是谁,眼下还真不是她可以对付的,至少光明正大的不行。   宁家只是普通老百姓,往上数三代都没有出过名人,不出意外的话,对方是冲着她来的。舒遥看了眼不远处的电话亭,想了想还是先回了家,结果一进家门就受到了劈头盖脸的盘问。   “刚才在店里的那个男人是谁?别说你不认识,有人都看见了,还说你们讲了好一会话,样子可亲密了!”王翠霞板着脸,神情中带着一丝戒备,看舒遥的眼神不像看女儿,反倒像是看待阶级敌人。   舒遥想了想,她也没特意避着人,面店就在小区门口,被人看见一点都不奇怪,要不是早过了饭点,恐怕当时就会被人问起。   “我还奇怪呢!那人说他认识我,可我根本没见过他,最后被我打发走了。”   舒遥实话实说,然而王翠霞却压根不信,掀起嘴角讽刺地笑了一声,嗤道:“不认识?不认识人家来找你,那小汽车可不便宜吧,想来也不是咱县城里的人,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现在就懂得勾搭野男人了!”   “……”舒遥看了眼对方额头上的纱布,最终还是决定不和她斤斤计较,不然这么大热天把人气个好歹出来,总归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不是。   家里是没法待了,她索性也不换鞋了,直接返身出了门,又把耳边传来的谩骂关在了门里。   “怎么了,你妈又不舒坦了?”楼下邻居听到动静出来问。   舒遥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可能天热吧,我妈她心里烦。”   “这倒是。”对方讪讪一笑,目光闪了闪说,“刚才看见你和一小伙说话,是你对象不?”   舒遥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道:原来是这人传的闲话。   她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觉得像吗?”   “我……”   “其实啊,人家就一问路的,因为我和他妹妹长得像就多说了几句。”   邻居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舒遥笑了笑说:“人家一看就不是咱们镇上的,要听到这话该笑话我们了。不说了,我去菜场看看,晚了都没菜了。”   那邻居有些难堪地扯了扯嘴角,直到舒遥离开才翻了个白眼,悄悄地啐了一口。   舒遥知道,有些人就见不得别人好,宁家虽说是普通人家,但宁国华的收入摆在那,在附近这一块还是比较招眼的,前头夫妻俩刚吵完架,这会肯定有人等着看笑话。要是这时候再闹出个女儿傍大款的消息,保证又是一堆流言蜚语。   她出门后先去了菜市场,买了两个番茄两个黄瓜,又称了一把豆芽菜,想了想又买了条鲫鱼让鱼贩杀好了,这才拎着东西去了路边的电话亭。   许久后,电话被接通,舒遥应了一声:“是我,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司瑜这个人吗?”   电话那头没有出声,舒遥索性说道:“是司机的司,周瑜的瑜,你能听到吗?”   “能,能,我听到了,舒同学怎么会认识他?”对方的声音带了一丝紧张,甚至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舒遥心下了然,不答反问:“这么说,你知道他是谁?”   对面沉默了片刻,然后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你找他做什么?”   明明隔着电话,舒遥却感觉背上升起了一股凉意,她抽了抽嘴角,当即反驳了回去:“我有说要找他吗?不过,我倒是想找你。”   过了有一会,对面才“哦”了一声,语调也变得轻松了几分:“好啊,我尽快处理完,到时候就过去找你。”   舒遥愣了一下,刚想要开口拒绝,就发现电话没声了,原来投币的钱已经用完了。她掏了掏口袋,很遗憾地发现,身上莫有硬币了。   就在她扣上话筒,准备离开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话筒接起,还没开口就听那边先一步出了声:“你这两天先别出门,一切等我过去再说,如果有人来找你套话,全都不用理会。”   舒遥点了点头,心道:难不成有人要找她麻烦?   “听到了吗?遥儿?”   舒遥回过神,赶紧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放心做你的事吧。好了,我先挂电话了。”   说完,她不等对面回答,直接挂了电话,走出亭子外没一会,就看见宁国华骑着自行车到了跟前。   “你怎么在这?”宁国华扭头看了眼电话亭,脸上多了一抹狐疑。   舒遥提了提手里的菜,若无其事地说:“我刚才买了菜,本来想打个电话给你,让你回来不用买了,后来想想你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就干脆在这等一会。”   宁国华不疑有他,接过舒遥手里的菜,就示意她去后座坐好。   “你妈出院了吧?”   舒遥点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又应了一声,随口说道:“我买了鲫鱼,可以煮个汤给妈妈补一补。”   宁国华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她要补的是脑子,吃鱼汤有什么用!”   “呃……”这话舒遥不好接口,只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回到家里,王翠霞并不在家,厨房里只有电饭锅里剩了一点没吃完的粥。   宁国华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他把菜往水池里一丢,挥挥手把舒遥赶了出去。   “你先去看会电视,饿了的话茶几下面有桃酥和芝麻饼,可以先垫垫肚子。”说完就把厨房门合了上来。   舒遥午饭吃得晚,倒也不是很饿,她打开电视随意放了个台,就去泡了一壶茶冷好。等她回到沙发前,正好听到一条让她侧目的播报——   “……今天下午,省长元XX同志接见了著名生物学家司瑾先生,双方就生物制药领域的话题展开了积极探讨。新华社消息……”   舒遥看着一闪而过的画面,有些懊恼今天没有多问一句。司瑾,司瑜,听起来就跟兄弟一样,只是,应该没那么巧吧?   可惜,这会也没有网络可以查,她只能等着答案送到她面前了。   没多久,宁国华就做好了晚饭。他们那个岁数的人,尤其还是农村的,除非大男子主义到一定程度,不然大部分都会做饭。一般都是半大小子的时候,大人忙着下地赚工分,小孩子就负责洗衣做饭这类轻松一点的活计。   晚饭是番茄炒鸡蛋、素炒绿豆芽、凉拌黄瓜,还有一道红烧鲫鱼,谈不上多丰盛,但夏天也不适合天天大鱼大肉。   舒遥摆好碗筷,见王翠霞还没回来,就从窗户边从楼下看了一眼。   宁国华见了,直接把她叫了过去,说:“别管她,自己不着家,还要我们等她不成。”说着就示意她赶快坐下来吃饭。 第122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舒遥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没有说。   “爸,我前天收到通知书了。”   “通知书?”宁国华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女儿。   舒遥有些无语,随即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说:“是录取通知书,我有学上了。”   本来她也可以不说,如果宁家人不在意的话,她到时候找个借口离开,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上大学,但总归不太象话。再说了,这也不是见不得人的坏事,她完全没必要藏着掖着。   宁国华张大了嘴巴,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随即一拍桌子,眉开眼笑地说:“好,不愧是我宁家的人,说吧,要什么奖励,只要爸爸能给的,肯定答应你。”   舒遥见对方问都不问什么学校,心下暗暗叹气,对方大概是没指望她考好学校。   不料下一刻,宁国华突然一改口风说:“学校在哪里,远不远?要是太远了,那还不如不要去了,有的地方条件不好,吃的住的都不行,太远了安全也没保障,还不如找个安稳的工作先做起来。”   舒遥把信封打开,将通知书在他面前晃了一眼,说:“就是本省的学校,爸爸不用担心,来回也就几个小时路程,放假了我就能回来。”   “哦,这就好。”宁国华欣慰地点了点头,突然他身子一凛,一把抢过了舒遥手里的通知书,“给我瞧瞧,怎么那么眼熟呢!”   舒遥默默扒饭,谁知就听见“扑通”一声,连带着椅子摔倒的声音。   “爸——”   舒遥一抬头,直接被吓了一跳,赶紧丢下碗筷跑了过去,想要伸手把人扶起来。   不料,宁国华只是摆手,一张嘴咧成了弥勒佛。   “不用扶我,让我回回神再说。”他拿着通知书翻来覆去的看,就差没用放大镜来验验真伪了。   舒遥见他不像哪里摔痛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把椅子扶起来后,还是候在一旁等他起来。   过了一会,宁国华才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脸上仍旧笑得合不拢嘴:“我们遥遥厉害了,这回厂里那几个老家伙该羡慕死我了,他们家的小子好几个都考砸了呢!”   舒遥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话,点了点头说:“我也很意外,我听其他同学说,好像是这回的大题比较偏,好多人都没做出来,可能是我运气好,之前复习的时候正好做到过差不多的题目,这才抓住了好机会。”   “那也没差,大家都在复习,他们怎么就没复习到呢,说到底还是我女儿厉害!”宁国华说着难免有些洋洋得意,他把通知书递给舒遥,一脸慎重地叮嘱道,“这东西一定要放好了,藏严实些,还有,别告诉你妈!”   舒遥一听愣住了,下意识反问道:“为什么?”   宁国华摆摆手,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这你就别问了,你妈脑子不清醒,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对了,赶紧把它收起来,别让你妈看见了!其他人谁也别说,等到了时间,你就悄悄走。”   “这……”舒遥有些弄不懂了,虽然她也不太想告诉王翠霞,但宁国华这么说,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宁国华扶着桌子摇了摇头,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一句一叹地开口说:“你妈啊,脑子怕是坏掉了,做事拎不清,还特别喜欢听那些长舌妇嚼舌!之前还说给你挑了个有钱的婆家,可这县城里谁不知道谁,有钱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家里有几个干干净净的?   “所以啊,你听爸爸的,不用告诉她,回头爸爸把学费给你凑好了,你自个去学校应该没问题吧?”   舒遥摇了摇头,她被宁国华无意中透出来的消息惊到了,剧情里根本没有王翠霞给她说亲的事,她也从没想过对方会暗地里把她明码标价。   后来,说亲的事情被证实,王翠霞还狮子大开口问人家要了两万彩礼。要知道这会一个普通工人一年才两千出头的工资,这还不算吃穿用度各种花销,能存下来一半就算不错了。至于彩礼,一般人家也就几百一千,多的两三千顶天了,王翠霞这一张口,就算这门亲事不成,以后别人家也不敢轻易上门提亲。   “对了,你等我一下!”宁国华说到这里,突然站起来匆匆忙忙走进屋里,不一会又走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把钱。他走到舒遥身边,伸手就将钱塞到了她的手里,“你拿着,这是爸爸这个月的工资,回头爸爸再问别人借一点,肯定不会耽误你上学的。”   舒遥一听就要拒绝,开口道:“我还有零花钱呢,够一学期的学费了。”   往前十来年,除了个别专业,上大学都是免费,也就前几年开始象征性地收一些学费,大概也就两三百块钱一学期,大部分家庭都可以负担得起。而舒遥只需要花点时间,同样可以解决自己的学费生活费。   宁国华摆摆手,不容拒绝地说:“这钱你必须拿着,零花钱归零花钱,那是两码子事,到了学校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好吧。”   舒遥看他有些酒意上头,就把人扶到沙发边坐了下来,随后倒了一杯茶给他。   宁国华接过茶杯一口灌下,随后往沙发上一靠,醉意朦胧地开口说:“你妈就是个败家精,家里再多钱也存不住,她害了你哥,也害了整个家,我真是恨死她了!”   舒遥吃了一惊,立刻追问道:“爸,你说什么?哥哥怎么了?”   提到宁逸晨,宁国华立刻就变得沮丧起来,他耷拉着脑袋,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啊,把家都败光了!那是我们一辈子的积蓄啊,全没了……没了!”   “爸,你……你别太难过了,钱还可以再赚,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   舒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宁逸晨从家里拿钱做生意没问题,但也不该把钱全都拿走,无论什么生意都是有风险的,老话还说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呢!   宁国华重重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闭上了眼睛。酒意上头的他,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舒遥没法,只好从卧室拿了条薄毯子给他稍稍盖了一下,随后将桌子收拾干净,碗筷拿去厨房准备等下洗掉。   这时候,门突然被人打开,就见王翠霞拎着袋瓜子走了进来。   “饭呢?”   王翠霞一看桌子上所剩无几的菜,一下就怒了,冲着舒遥发火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舒遥看了眼沙发,心道:对方完全抓错了重点,女儿不认妈是小事,丈夫不认妻子才是大问题。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王翠霞把瓜子往桌上一摔,不料塑料袋直接破了个大口子,里面的瓜子哗啦啦落了一地。   舒遥暗暗咋舌,实话实说道:“我们以为你不回来了。”   “不回来?是你巴不得我不回来吧?”王翠霞越说越火大,叉着腰怒斥道,“我告诉你,你别给我整那些幺蛾子,年纪轻轻地不学好,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放在眼里,我看以后谁敢娶你过门!”   舒遥听她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反驳道:“你放心好了,我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会碍你眼的,左右你也没把我当你女儿!”   “你——你反了天了!”   王翠霞火冒三丈,抡起巴掌就朝舒遥甩了过来。   舒遥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可能傻傻地任她打,直接一侧身躲了过去。   “你还敢躲?”   王翠霞没打着人,顿时暴跳如雷,一双眼睛瞪成了铜铃,嘴里骂骂咧咧的,还想追着舒遥打。   从那天接到电话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对待女儿连面子情都不顾了,如果说之前还些不明白,刚才听了宁父那番话,舒遥心里顿时门清,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和宁逸晨有关。   舒遥不想和王翠霞纠缠,只好躲到房间把门锁了起来。   不一会就听外头传来宁国华的一声怒吼,王翠霞的叫骂声立刻消了下去,世界跟着安静了。   这个时候,舒遥不得不庆幸,还好她不用长久地留在这个家里,不然每天面对一个神经质的人,自己怕是也要变得不正常。   之后的几天,王翠霞虽然没再发脾气,但看向舒遥的眼神总是阴恻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后妈呢!   舒遥之前有去县里的两家医院悄悄打听过,可惜这里没有做亲子鉴定的条件,要不然她肯定要验证一下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她相信省城有这个条件。   …………   几天后,舒遥早上出门买包子,刚开门就被眼前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吓了一跳。   “别关门,是我!”   舒遥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但对方戴的兜帽太严实,她根本没瞧出是谁。   “我是你哥!”   对方没好气地吼了一声,用力一推门,差点把舒遥推一个踉跄。   没等舒遥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迅速关上了大门,这才一把扯下兜帽,露出了一张青紫交错的脸。   “你——”   舒遥错愕地看着他,一时间难以相信眼前的人竟是宁逸晨。   “闭嘴!”宁逸晨朝她吼了一句,快速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跑回来冲她问道,“妈呢?”   舒遥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但还是回了他一句:“当然是上班啊!”   宁逸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后就往沙发上一躺,颐指气使地开口道:“我饿了,给我做饭去!”   舒遥翻了个白眼,回道:“大清早的,家里根本没菜。”   “那就随便什么吃的,没有就给我去买!”说完见舒遥没动,他又怒吼了一声,“还不快去!”   舒遥目光闪了闪,回了句“我去拿钱”,就跑回房间拿了包出门,身后的宁逸晨还不忘交代她多买点。   出了门,舒遥就安心多了,她在路上买了两个包子当早饭,随后直接去了卷烟厂。   到了地方和门卫说了一声,对方也认得她,就直接让她进去了。   等到宁国华被人叫出来,一看是舒遥,立刻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跑来了?”   舒遥招招手,把人带去了一个没人的角落,这才小声道:“是哥哥回来了。”   宁国华一听,顿时就要发火,好在被舒遥及时拦住了。   “爸,注意影响!”   宁国华吐了口气,压低嗓音骂了一句:“他还有脸回来!”   舒遥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哥好像受伤了,还说要找妈,要不我去和妈说一声?”   宁国华立刻否决:“用不着,让他自个待着去。行了,我知道这事了,你先回去吧……等等,你就在外面自己逛逛,差不多我们下班了再回家。”   舒遥正有此意,一口应了下来。 第123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宁逸晨的归来,并未带回任何欢喜,反倒让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庭关系雪上加霜。   作为父亲,宁国华自然是看重儿子的,可引以为豪的儿子却给了他人生最大的打击。当得知所有积蓄一夕间化为乌有,宁逸晨也差点命丧黄泉,宁国华都要怀疑他这个儿子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   在宁国华看来,儿子一个名牌大学生,放哪都拿得出手,本该前途一片光明才对,可偏偏宁逸晨能把自己作到差点连命都没有。不得不说,那一刻宁国华失望至极,不仅是对儿子,也是对自己,他有种一辈子白忙了一场的慌乱和焦虑。宁逸晨不出现还好,他一回来等于又在宁国华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只不过,王翠霞却不这么想。见到儿子归来,她当场喜极而泣,母子俩就在那里抱头痛哭,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等着我”的直播现场。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   舒遥很少见到身边的人,尤其是男性会轻易落泪,她是真的没想到,宁逸晨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男孩一样,对着王翠霞痛哭流涕,甚至一度失控到泣不成声。   见此情形,原本就脸色不大好的宁国华,当场就甩了宁逸晨一巴掌。   “出息,哭个屁!”   王翠霞一看不干了,立刻把丈夫推到了一边,尖叫道:“你怎么打人呢,他可是你儿子啊,都伤成这样了,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   “呸!”宁国华啐了一口,指着王翠霞破口大骂,“要不是你自作主张,他能落到现在这地步吗?说我铁石心肠,明明是你愚蠢至极,要怪就怪他有你这样一个妈!”   宁逸晨一听这话,立刻呛声道:“为什么要怪妈,要不是你不同意我做生意,我至于跑去外边找机会吗?明明是你不理解我,思想古板不懂变通,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爸!”   “你——”宁国华睁圆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舒遥担心他有个好歹,赶紧上前帮他顺了顺气,又安抚道:“爸你别动气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往好的想想。”   “你也不是好东西!”宁逸晨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舒遥,“让你买个吃的,一去就是一下午,你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哥!”   王翠霞一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说什么?好你个死丫头,你就这么对你哥的?咱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宁国华气得大吼了一声:“你住口!”   “我凭什么不能说!”王翠霞愈发激动,指着舒遥大骂道,“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你哥哥也不用跑外头去,咱家也不会丢那些钱,你就是个扫把星!”   “啪!”   宁国华气得动了手,他额头青筋直跳,颤着手指向王翠霞:“你看看你的德行,就你这样还当人妈,我宁家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祸害!”   “哇——我不活啦!”   王翠霞挨了一巴掌,又被指着鼻子骂,当即坐倒在地,捶着胸口嚎啕大哭。   舒遥看了眼宁逸晨,这会只有他能上前劝阻一下,毕竟闹得动静太大了,外头也不好听。   然而,宁逸晨就跟没听到似的,一双眼睛愤恨地盯着舒遥,里头都能浸出毒汁来。   “嘭嘭——”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想来是邻居被惊动了。   宁国华一脸难堪,指着王翠霞道:“你嚎吧,家里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王翠霞一听这话,发了疯似的冲到门口大力打开了门,随后拍着胸口嘶吼道:“你们大家给我评评理,他又打又骂,我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呜呜!”   邻居大娘大婶见状赶忙出声安抚,而男人们则上前规劝宁国华,顺带着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宁国华只是摇头不语,众人无奈只能去问王翠霞。   “还能为什么,就是为了这个扫把星!”   王翠霞语出惊人,指着舒遥痛心疾首道,“都是因为她使坏,害得晨晨和他女朋友闹心,好好的对象整没了,不然晨晨干嘛要去做生意,还被……害得我们一家子不得安宁!”   “这……”众人瞠目结舌,纷纷探究地看向了舒遥。   刘二婶有些看不过眼,规劝道:“这话不能这么说,夫妻吵架也是难免的,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王翠霞像是豁出去了一样,面目扭曲地嘶声道,“她现在是克父克母克兄长,日后就是克夫克子克公婆,谁和她亲近谁就倒霉,你们要是不信,尽管帮着她好了!”   她这话一出口,原本有心劝慰的几个人都忙不迭地闭上了嘴巴。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这种关系切身利益的事,大家更愿意“小心驶得万年船”。   宁国华听得糟心,开口喝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根本没这回事!”   王翠霞白眼一翻,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哼,伸出手掰着手指头说:“她出生那年,咱家乡下那房子就差点着火烧起来;转过年,我妈过世;再一年,公婆身体也不好了;七岁的时候,她跑去池塘边玩,晨晨为了救她差点淹死……你还要我举多少例子?我本以为待她好一点,就能化了这灾劫,哪想到她就是颗灾星!”   “那根本不是……”宁国华欲言又止,神情满是不赞同。   “不是什么?”王翠霞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众人说,“你们不信的尽管去打听,她就是个灾星,留在这一日就是一日的祸害!”   说到这,她扭过头满脸憎恨地看向舒遥,从牙缝里蹦着往外说道,“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给我从这个家里滚出去,再也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闭嘴!”宁国华回头看向舒遥,着急道,“遥遥你别听她的,根本没有的事!”   舒遥这会已经明白了王翠霞的目的,就是想要借题发挥把她赶出家门。或许对方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苦于面子上不好看,又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而今天正好面子也没了,索性豁出去闹一场。   想到这,舒遥看向面色扭曲的王翠霞,心里轻笑了一声,面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忧伤。她倒不在乎那点名声,可怎能遂了对方的愿。   “我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妈妈要怎么说都行,反正我也没法辩驳。但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如果远离了我就能保平安,为什么哥哥跑老远去做生意还能鼻青脸肿地回来?同样都是家里的孩子,为什么你不说哥哥是灾星,难道我刚出生就会玩火了,我的外婆爷爷奶奶不也是他的,跑去池塘玩,哥哥不该看好我吗?”   说到这,舒遥又加了一句,“再说我会游泳啊,哥哥不是旱鸭子吗,他怎么救我?不会是我救了他吧?”   王翠霞见儿子的秘密被暴露,脸上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听到最后却是瞳孔一缩,尖声叫了起来:“你胡说,你哥哥明明会水的,就是他救了你!”   舒遥惊讶于对方的关注点,她不过是从剧情里宁逸晨怕水这一点得出的结论,王翠霞有必要这么一副被踩了痛脚的样子吗?再说她根本不记得小时候会不会游泳,刚才那么说也就是仗着自己现在会而已,对方要反驳也可以说她腿抽筋什么的,为何非要强调宁逸晨会水呢?   “你是长辈,你想怎么说都行!”舒遥不想争辩了,反正该说的她也说了,确认那些邻居不在一边倒的听信王翠霞的话,她也不用担心带着污名离开,“既然你嫌弃我碍了你的眼,那我走就是了,只是哪天我发达了,你不会又跑来非要我回家吧?”   “遥遥,你……”宁国华大惊失色,想要抓住舒遥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舒遥一脸歉意地说:“爸爸对不起,这个家里容不下我了。”   王翠霞“呸”了一声,满脸不屑地嘲讽道:“就你?做你的白日梦吧!从今往后我就没你这个女儿,我要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一片哗然,有人开口规劝,有人窃窃私语,但对舒遥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好,我明白了。”   舒遥抬头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宁国华,对着王翠霞笑了笑,“那就如你所愿!”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连房间都没有回。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小声嘀咕道:“天都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   宁国华如梦初醒,拨开人群就往外面冲,然而这会早就看不见舒遥的踪影了。 第124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舒遥离开后就直奔火车站,好在她怕王翠霞出幺蛾子,各种证件一直随身带着,除了宁国华给她的学费没拿,也就少了个衣服。   这会既不是春运,也不是开学高峰,火车票很容易买。凭着录取通知书,她还买到了半价票,省下了十几块钱。等她吃完方便面和茶叶蛋充当的晚饭,正好检票时间也到了。   车子是慢车,加上晚上人少,车厢里显得空空荡荡,倒也少了些奇奇怪怪的味道。晃晃悠悠大约两个小时到了目的地,舒遥一看时间还早,就准备到候车室里过一晚。   不想,她刚出站台就被人撞了一下,背着的包也被抢了过去。   “抓贼!”   她高喊了一声,朝着抢包人追了过去。然而,对方竟是同伙作案,半途就将她的包丢给了一个骑摩托车的人,后者接到东西后立刻呼啸而去,随后抢包那人也趁着舒遥一瞬间的愣神,脚底抹油逃出了她的视野。   舒遥气得不行,这具身体一到关键时候就拖后腿,她刚才跑了没几步就有些气喘吁吁。现在包丢了,她身上就剩下兜里的几块零钱,别说安顿自己,就连吃饭都成问题。最重要的是,包里有她全部的身家,包括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还有她从小到大存下来的两百多块零花钱,这一丢,麻烦可不小。而且,刚才天色太暗她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要找回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舒遥回头一看,竟是那个叫司瑜的男人。   似乎是看出了舒遥眼底的警惕,对方微笑着开口说:“我是来送人的,刚好看见你的背影有些熟悉,就过来瞧一瞧,没想到还真是熟人。对了,我刚才好像听到喊“抓贼”,是你东西丢了吗?”   “你来送人?”舒遥不答反问,不是她疑心重,这个时间点都是些慢车,对方这个身份接触的人,会大半夜跑火车站来赶“慢车”。   对方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倏尔笑了出来:“你这是怀疑我?可我有必要骗你吗,大半夜的,我没事做才跑这里来!”说着,似是好笑地摇了摇头,脸上透出些许无奈来。   然而,舒遥并不为所动,比起上回见面,对方这次的表现可谓无懈可击,但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果然,对方接着就开口道:“你东西丢了,应该有点麻烦吧?不然你先去我那里住几天,我会想办法帮你把东西找回来的。”   舒遥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拒绝了:“大家非亲非故,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怎么会非亲非故,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司瑜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神情,眉目俊朗的男人,一往情深的眼神,普通人怕是一眼就沉沦了。   舒遥轻嗤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司大少贵人事多,居然还这么关注我这个小人物,我该说一句‘不胜荣幸’吗?”   司瑜立刻道:“你误会了,我是——”   “打住!我还有事,恕不奉陪!”舒遥绕开对方直接往候车室走去,虽然出师不利,但她更糟糕的情况都遇到过,丢个东西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然而,司瑜却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一路跟着进了候车室,又在她身旁坐下,喃喃自语般说道:“我们相识那么久,你就这么拒我于千里之外吗?我本以为,哪怕世事相隔,我们也能一眼认出对方,没想到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真的……真的没想到,你会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难道当初的山盟海誓你都忘了吗?”   舒遥听着这番“感人肺腑”的话,心里却丝毫没有波澜,只是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山盟海誓,那是什么鬼东西?”   “你……”司瑜脸上的表情有些龟裂,隐秘中又透着一点兴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矛盾。他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落寞地说道,“你真的忘了我们的感情了?”   舒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司瑜在那独自纠结了片刻,面上闪过了挣扎和犹豫,最后突然坚定了神色,一脸执着地说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既然你失去了关于我们的记忆,我就帮你一点点找回来,无论要花多少时间,哪怕用尽我的余生!”   舒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差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么一个人了。   司瑜见她神色有了变化,立刻接着道:“遥遥你放心,哪怕你不记得我,但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照顾好你,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一辈子幸福快乐!”   “哦?”舒遥听到这,面色微微一动,突然露出了笑容,“最好的生活?你是打算把你所有的资产都给我吗?”   司瑜满含宠溺的眼神,被舒遥一句话打得稀碎,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舒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话。半晌后他才强作镇定地笑道:“你想要的话,我都可以给你,只是手续会比较繁琐,而且公司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还得先征求大家的意见……但如果我们结婚了的话,这一切就会简单很多,你要是同意,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呵。”舒遥笑了出声,“领证?民政局是你家啊,我才十八岁,大叔!”   司瑜笑容一僵,看向舒遥的眼神带了些许不满,却又无奈道:“我只比你大了六岁,哪里老了?”   舒遥脱口道:“三岁一代沟,六岁两代沟,哪里不老?再说了,让你把所有资产给我,你扯结婚做什么?还是你根本舍不得,结婚了等于左手换右手,你就不会吃亏了?”   “不是,我……”   舒遥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现在又不感兴趣了。”   听到这话,司瑜立刻就改了口,说:“不勉强的,我立刻让人去准备手续,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   “停!”舒遥立马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一脸气愤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在一起了?”   司瑜愣了一下,赶忙道:“不是你说让我把资产都给你吗?”   舒遥翻了个白眼,讥讽道:“是你自己说要给我最好的生活,不是吗?对我来说,最好的生活就是手里有钱,有花不完的钱,但你却要用我的自由去交换,这不是偷换概念吗?”   “我……”司瑜被她说得有些词穷,张着口迟迟没说出话来。   舒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带嫌弃地说道:“行了,我都说有代沟了还不相信,这么点小事都没法沟通,和你说话都觉得累!”说完,她站起身朝着车站的值班室走了过去。   “你好,我想报警。”   等司瑜回神追上来,舒遥都把情况和警察说完了。她挂断电话,突然看向司瑜说:“贼也分两种,一种明抢,还有一种是暗偷,我今天居然都遇上了。”   司瑜怔愣了一下,半天都没能接上话。   舒遥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凌晨两点,就又回到了刚才坐的地方。   司瑜仍然一步不离地跟着她,甚至几次想要出手拉她,都被舒遥躲了过去。   “你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叫非礼?”   司瑜这才有所收敛,但还是不放弃地劝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你没有恶意,只要花一点时间,你就会相信我的真心,我——”   “你好吵啊!”舒遥忽略了对方难堪的神情,理直气壮地开口说,“你要真关心我,难道看不出我现在只想安静吗?这点眼色都没有,还说关心在意我?呵呵。”   司瑜终于有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一丝丝的不耐来。   舒遥心道“果然”,人一生气就会忘记伪装了,对方也算好耐性,坚持了这么久呢!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信我?”司瑜目光深沉地看向舒遥,眼底闪烁着隐晦的暗光。   舒遥暗暗戒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出声道:“我只相信看得见的事实——”   “好!”对方突然站了起来,掷地有声地说,“你要资产,我都给你,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面上带了好奇还有探究,更多的是无聊看八卦的神情。   舒遥心里有些恼火,对方是故意大声说话的,要放在后世立马能被人送上热搜,而她也少不了被人贴上“拜金女”的标签。   她当即回道:“我一向遵纪守法,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可别害我!再说了,你那些资产都是你家里的吧,拿家里人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随随便便送人,你想过自己的父母亲人吗?”   舒遥这番话一出口,周遭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原本还觉得她是个物质的女孩,现在都把谴责的目光看向了司瑜,谁家要摊上这么个儿子,那才是真的家门不幸!   司瑜醒过神来,难掩怒色地看向舒遥,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舒遥神色泰然地回了他一句,跟着又道,“你不会听不懂吧?那就难办了,难怪我说了半天,都跟对牛弹琴一样。那我简单点说,请你出门右拐,好走不送。”   “你……”司瑜陡然变色,原本的温柔谦和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阴鸷,“你在耍我?”   舒遥诧异地看着他,原本说他听不懂只是气话,没想到这人的脑回路确实不同寻常,她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这是装不下去了吗?”   司瑜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舒遥:“你故意的?”   这个时候,他要是再不明白就是真蠢了,然而下一刻,他面上突然多了一抹笑容,眼神也恢复了之前的宠溺,就好像刚才的冲突只是幻觉。   “好了,你别闹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司瑜说着不忘丢给她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俨然一个包容到极致的好男人。   舒遥摸了摸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对于一个自说自话到自恋的男人,她还真是头一回遇上,自己的意思一再被曲解,她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当下冷了脸说:“你要是再不离开,我就报警说你骚扰我了,就算你不在乎,我想你家里人总不会不在乎吧?”   司瑜脸上闪过一丝紧张,随即却满不在乎地说:“我巴不得我俩的关系可以昭告天下,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   舒遥有些低估了对方的脸皮厚度,但这也恰恰说明,这个叫司瑜的男人,一开始就目的不纯。正常人哪会这般忍气吞声,就算感情再好也会有自己的脾气,这样一味的纵容,听着就让人感觉虚伪。   想到这,舒遥放弃了口舌之争,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怕对方对自己不利。   然而,司瑜却不甘心一味地坐着,口中不停地说着一些所谓的甜言蜜语,又是许诺又是保证,不知情的还真以为舒遥多么薄情寡义,这样都丝毫不为所动。   终于,时间指向了四点。   舒遥看着外面渐亮的天色,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   司瑜也跟着站起,口中不忘继续劝道:“你坐了一晚上也累了,先和我回去吧,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说。”   舒遥恍若未闻,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想要看看有没有卖早点的。突然,一道身影攫住了她的视线,待她看清门口进来的人,不由地愣在了那里。 第125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熟悉的情感在心口复苏,舒遥不由地弯起了嘴角,朝着来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遥儿!”   没等舒遥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道饱含怒气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司瑜满脸怒气难以自抑,看见来人的那一刻,他就浑身戒备起来,直到听见那声称呼,终于怒不可遏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嘭——”   两人的拳头实打实地碰到了一起,来人眉心未变,但司瑜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你凭什么和我争?”司瑜咬牙切齿地开口,这一瞬他没有了先前的从容,整个人变得暴躁又冲动。   舒遥看着两人有些肖似的面庞,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该不会那么狗血吧?随即她就听见一道略带兴味的声音:“你这是想打架?”   孰料,司瑜一听这话,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神色肉眼可见地犹豫起来。   舒遥有些诧异,她刚才还担心两人打起来呢,结果司瑜自己打起了退堂鼓。   “司瑾。”   “呃?”   舒遥愣了一下,就听对方继续道:“原本我该叫司瑜的,不过名字不重要,有人费尽心机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你——”司瑜被踩到了痛脚,恶狠狠地看了过来,“你别得意,家里不会任由你胡来的!”   司瑾轻嗤了一声,看向舒遥说:“走吧,我回头慢慢和你说。”见舒遥两手空空,他露出了一丝诧异,“你没行李吗?”   舒遥撇撇嘴,无奈地说:“刚才被两个贼抢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还在里面呢!”   “贼?”司瑾看了眼司瑜,回过头安抚道,“没关系,这个有档案可以查,补一张就好了。”   舒遥点点头,刚要抬脚离开,就见司瑜突然冲上来拦住了她。   “你不能和他走,我才是你要等的人!”   舒遥抿了抿唇,对方一直提到两人过去的感情,如果她冒失一点,是不是就会主动把他当成某个人了?她不想就这个问题一而再地纠缠,干脆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你说你是谁,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司瑜眼前一亮,立刻激动道:“我……我是陆子瑜,也是姜瑜,你忘记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当然是在大街上,你给了我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呵。”司瑾低笑了一声,直接将话题接了过去,“谁告诉你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舒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连她都一直这么以为的,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   司瑜只是怔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反驳说:“你别胡说八道了,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属于我们独有的记忆!”   司瑾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看向司瑜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那就走着瞧,我会让它知道,什么叫做玩火自焚!”   舒遥小心地觑了他一眼,司瑾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刚才生气的时候,周遭的空气都有了一丝诡异的波动,但除了她以外,其他人只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包括面前的司瑜。   担心时间久了,大家察觉出异样,她赶紧开口道:“我们走吧,我还有好多证件要补办呢!”   司瑾点点头,他刚一离开,周遭快要凝滞的空气也为之一松。   出了候车室,舒遥立刻问道:“你怎么会来这,我还想等下打电话给你呢!”   司瑾愣了一下,回过神说:“我之前一直让人盯着宁逸晨,不久前老金告诉我他回家了,而你大晚上从家里跑了出来,还去了火车站,我就猜你肯定会来H市。不过,你应该早点打电话的,这个点实在不太安全。”   舒遥当时只想快点离开,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半夜三更打电话,原本东西不丢的话,她还想自力更生一段时间呢!   不过这话现在不好说,她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想了想又问道:“那个司瑜和你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司瑜……如果他是司瑜的话,应该算是我的哥哥吧。”   说话间,两人出了车站,司瑾带着她走到了路边的车子旁,径直打开了后车门。   舒遥这才发现,前面还有个司机。   两人上车后,司瑾开口道:“去佳林雅苑。”随即他又向舒遥解释说,“这会时间还早,你先去睡一觉,我找人把材料准备好,快的话今天都能补办好。”   舒遥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但还是接受了他的安排。之前应付司瑜花费了不少精力,这会一放松,疲惫感也瞬间袭了上来。   大约十多分钟后,车子驶进了一个小区,大门看着并不太显眼,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小区,直到车子绕过前庭,舒遥才发现里头都是两三层的小洋楼。   “你家看来挺有钱嘛~”   舒遥不由地调侃了一句,这个时候房价还没高到离谱,但普通人除非家里传下来,很少有住小别墅的,还是市中心这样的位置。   司瑾顿了一下,笑着说道:“是我自己买的,和他们没关系。”   “呃?”舒遥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冷淡,看来他和司家人的关系也不太好。   这时车子停了下来,面前就是一栋三层的小别墅。   “走吧,我带你看一下。”   司瑾带着舒遥将房子的格局介绍了一下,这处房子前后都有花园,前面的比较小,只种了一些景观植物,后面是个大花园,除了楼下一大片休息的区域,旁边还有一座花房和运动场,可以说相当宽敞了。   “一楼没人住,但有两个房间,以后请帮佣的话可以住那里,二楼有两间卧室,一个书房,一个休息室,三楼被我打通了,一半用来锻炼一半充当实验室。”   舒遥听着听着,突然开口道:“你也住这里?”   “不然呢?”司瑾睨了她一眼,把她带去了二楼靠东边的房间,里面的布置相对女性化,看着像是刚装饰不久的。退出房间后,他指了指隔壁说,“这是我的房间,等以后可以直接打通。”   舒遥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这么光明正大的同居不太好吧。”   这个时候的人思想还没那么开放,婚前同居称得上惊世骇俗了,一般女方都会被认为行为不检点。   司瑾听到这话,不由侧目道:“所以,你想来一段地下情?”   舒遥心道:那还是算了。她摆摆手,打着呵欠说:“我先睡一觉,其他的等会再说!”   “等一下,先吃点东西。”司瑾拉着她下了楼,饭桌上已经摆好了豆浆和包子,是司机刚去买来的。   舒遥怕睡下去直接错过午饭,当下也没有推辞,只是等她吃饱喝足,睡意也一起消失了。   “我已经不困了,怎么办?”   现在都不到六点,除了早点铺子和菜场,哪里都不会开门。   司瑾想了想,说:“那我先说下我家里的情况。”   十年前,司瑾还叫着司瑜的名字,他有个大五岁的哥哥司瑾。因为家里的一些缘故,司瑾并没有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而是住在偏僻的乡下。   那年家里的生活稳定下来,司瑾的父亲司瀚跑回了乡下准备把大儿子接出来,不料半途出了点意外,司瑾没回家先去了医院。等他醒来的时候,就闹着要改名,非要自己叫“司瑜”,一家人被他闹得没办法,父母又觉得那几年亏欠了他,就单方面同意了这件事。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改名司瑜的哥哥处处争对自己的弟弟,衣服玩具要抢,父母的关注也要抢。有几次他还故意把自己的弟弟带去偏僻的地方丢掉,甚至还坐着火车跑去了千里外的山区,只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早就看穿了一切,他前脚刚离开,弟弟后脚就去找了警察帮忙,甚至比他还先回到家。   如此几次后,司瑜放弃了丢掉弟弟的想法,改而故意引诱他学坏,而游戏机无疑是最容易上瘾的,一台小霸王足以让品学兼优的小孩子玩物丧志。   司瑾确实玩得不亦乐乎,市面上所有的游戏卡都被他玩了个遍,但前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就对游戏机失去了兴趣,理由简单而粗暴——他都通关了,一点挑战都没有。相反,为了迷惑弟弟,司瑜自己也在一旁陪玩,不知不觉间就沉迷其中,等司瑾抛弃游戏机回归学习的怀抱时,他还沉迷其中乐不思蜀,最后被司父发现后好一顿揍。   从那之后,司瑜很是收敛了一段时间,直到司瑾参加高考。同样,那一年也是司瑜参加高考的时间。   不知道司瑜如何说服了父母,后者借口兄弟俩不曾正式改名,让他们考试的时候用上原本的名字。这么一来就导致两人最后的成绩对调了一下,司瑜考取了水木大学,而司瑾却名落孙山。   事后,司瑜特意跑去和司瑾炫耀了这件事,并告诉他自己才是父母指定的继承人。正常人受到这样的双重打击,很容易就一蹶不振了,但司瑾转头就拿到了国外某知名大学的offer,挥挥手不带一丝云彩地飞去了国外。   这期间,司瑜磕磕绊绊地读完了大学,毕业后就接手了家里的产业,在外人看来也算是镶了钻的金龟婿,各种夸赞不绝于耳。直到一个叫司瑾的人横空出世,带着满身赞誉荣归故里,世人才知道司瑜还有个天才弟弟,随便一样研究成果就能载入史册的科研界新星。   司瑜不甘心被掩盖光芒,想出了一条毒计,妄图借着父母的手给司瑾下毒。然而事情最终败露,双方也彻底撕破了脸,只差摆到明面上而已。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那些家人,他们管不了我,也没资格管我。至于我那个哥哥,我怀疑他早就换了芯子了。” 第126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同一时间,宁家夫妻也是一夜未眠。   舒遥离开后,宁国华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又骑车去附近的旅店以及公园等地方都寻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回到家,原本围观的邻居都已经散去,客厅里王翠霞和宁逸晨正吃着晚饭,两人笑语声声,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宁国华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分外刺眼。私心里他其实更看重儿子,毕竟女儿是要嫁出去的,儿子才是宁家的根本。但女儿也是自己的骨肉,现在人不见了,一个当妈的,一个当哥哥的,竟然都不闻不问,丝毫没有半点在意,让他气愤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心寒。   一直以来,儿子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很优秀的人,哪怕出了这次的事,他也只是恼恨儿子不成熟,更多的责任都怪在了妻子头上。然而,儿子表现出来的凉薄让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两人见宁国华回来,原本的欢快气氛立刻消失无踪,这也让宁国华心口愈发堵得慌。   “你们倒是吃得开心。”   宁国华往沙发上一倒,整个人像是突然卸了力,连发脾气都觉得费劲。   王翠霞神色不宁地看了他一会,又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回屋,这才开口问道:“锅里还有饭,我给你盛一碗?”   宁国华哼笑了一声,摆了摆手无奈叹道:“不用了,没胃口。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容不下!”   “她根本不——不像话,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放在眼里,你要我怎么对她?再说了,她干啥啥不行,说她两句怎么了,还想学人家离家出走?有本事她倒是别回来,我还省得被人笑话呢!”   “笑话?”宁国华嗤了一声,大声反问道,“谁来笑话你,笑话你什么?难道笑话你有个考上省大的女儿?”   王翠霞听了这话,直接翻了个白眼,想也没想地嘲讽道:“就她还考省大,那我还考水木大学呢!她连准考证都丢了,最后一天压根没考,连普通大学都上不了,还省大呢!”   “不可能!”宁国华一下跳了起来,“什么准考证不准考证的,我亲眼看到的录取通知书还能有假?”   “什么?!”   这下轮到王翠霞大吃一惊,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丈夫,惶恐大过了吃惊,“她……她怎么可能考上,明明她准考证都没了……不可能,这不可能!”   宁国华并没有注意到妻子语气中的怪异,只当对方吃惊太过,但他还是重申道:“我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有假,大红的印章还能作假吗?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学校里问,晨晨那时候就有红榜贴出来,上头肯定有遥遥的名字!”   王翠霞恍若被雷劈了一样僵立在那儿,翕动着嘴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如果宁国华凑近一点,就能听见她不停地呢喃着那句“不可能”。   房间里的宁逸晨也听到了动静,但他只是开门看了一下,一对上宁国华的眼睛,就又立刻缩回了房间。   宁国华眸光一暗,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妻子,直接转身就回了房间。没找到女儿,他这会心里七上八下,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和那母子俩计较,只盼着明天女儿能自己回来。   当天晚上,夫妻两个辗转反侧,谁也没有睡着。   等到天一亮,两个人都迅速起了身,简单收拾完就要出门。   “你去哪?”宁国华开口道。   王翠霞没有隐瞒,直言道:“我去学校看看。”   “那一起去。”   两人直接坐着宁国华的自行车到了学校,原本学校还没开门,但看门的门卫已经起来了,认出是学生的家长,就把人放了进去,还好心地指出了红榜的位置。   夫妻俩一前一后,几乎是跑着过去的,而他们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在前面的红榜上看见了女儿的名字。   宁国华的一颗心放下了些许,至少通知书是真的,女儿应该不会放弃上学,他好歹还能找到学校去。一回头却看见妻子面无血色,他不由侧目道:“怎么了,你还不高兴?”   王翠霞目光闪烁了一下,摇摇头说:“我只是太惊讶了,她明明说准考证丢了,邻居们也听到了。”   宁国华皱了皱眉,猜测道:“那肯定是后面找回来了,这又不是小打小闹的测试,还能作假不成?你这当妈的一点都不上心,知道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丢了准考证肯定对她有影响,要不然她还能考得更好!”   王翠霞嗫喏着说不出话来,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舒遥确实没说自己缺考,只说考得不好,她当时下意识地以为是准考证丢了的原因,现在却被红纸黑字打了一个巴掌,还是又狠又响亮的一巴掌。   宁国华上班去了,临走前让王翠霞回家里等,厂里他会帮着请假,并且再三叮嘱她,要是女儿回来,绝对不许再把人气走,不然他和她没完。   王翠霞胡乱地应下,回到家就把儿子叫了出来,直接问道:“舒遥的准考证,你丢哪里了?”   “准考证?”宁逸晨有些莫名其妙,“这都多久的事情了,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就随便找个垃圾桶丢了呗!”   王翠霞瞪了他一眼,责怪道:“你都不知道丢远点吗,那丫头又找回来了,还考上了省大,你说气不气人?”   “不可能!”宁逸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失声叫道,“我都把准考证剪烂了,丢得远远的,她怎么可能找回来,就算找回来也不可能用,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你都剪烂了?”王翠霞再次变了脸色,她就算再不懂也知道,准考证是不能损坏的,更别说被剪成破破烂烂的准考证了,她惊疑不定地说道,“那她是怎么进考场的?要是缺考的话,她根本考不到六百四十多分!”   “什么,六百四十多分?”   宁逸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当年高考也就考了六百七十多,但那一年省大的录取线比今年高了二十多分,换句话说今年的卷子更难一些,也就是说两人的成绩其实差不多。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向来的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下意识地,他怀疑起了成绩的真实性,“会不会是弄错了,有人同名同姓,把人给搞错了?”   王翠霞叹了口气,说:“我倒是想,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弄错,又不是一个学校里同名同姓,真有的话人家早闹出来了!”   宁逸晨始终无法接受,平平庸庸的妹妹居然考上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大学,他突然回过神,一脸怀疑地说:“她没有准考证怎么进去,难不成有人放水?”   王翠霞也想不通,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宁逸晨拧着眉头反复思索:“准考证肯定坏了,她怎么办到的?难道是□□,不对,时间也来不及!难道她认识监考老师……妈,你打电话问问她班主任,看他知不知道情况。”   王翠霞愣了一会才回过神,听儿子重复了一遍要求,当即拿上零钱去了楼下。   没过多久,她就神思不属地回来了,面对儿子的追问,她一五一十地说:“班主任只知道准考证丢了,至于什么时候找回来的,怎么找到的,他说他也不清楚。”   宁逸晨难以置信:“他也不知道?”   王翠霞点点头,整个人看起来心神不宁。   宁逸晨有些耿耿于怀,随后就去找舒遥一个考场的人打听了情况,确认到当天第一场考试时舒遥差点错过进场时间,但准考证是没缺的。这让他更加抓狂,他明明坐了十几站路,丢掉准考证的时候离开考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被找回去。   宁逸晨立刻向自己的母亲追问:“她认识什么特别的人吗?如果她的准考证是真的,肯定是找人补办的。”   王翠霞听到这,想也没想就否认了:“她能认识什么人,真要认识人,还不拽上天啊!”   宁逸晨当即把情况和她一说,分析道:“准考证肯定不是我丢掉那张,补办要一堆手续还要很长时间,要不是认识人,她怎么可能做到?□□的话就更不可能了,你再仔细想想,她有没有同学,或者什么人……等等!我想起来了,妈你记不记得,丽丽来的那天,有人给她送了蛋糕和丝巾?”   “蛋糕和丝巾?”王翠霞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没错,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你非说是不三不四的人,不然我肯定要问清楚是谁!”   宁逸晨回想了一下,随即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她就一普通学生,我能想到的就社会上那些混子,谁知道她还真认识人啊!”   “你说?”王翠霞突然紧张起来,“她会不会早就想起来了,那天她说落水的事,我这心里一直怦怦跳呢!”   宁逸晨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她知道什么事,就算她想起来,她还能凭空找人不成?人家都多久没联系了!”   王翠霞迟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那……那她从哪去认识有钱有势的人,难不成……不,不可能!”   “妈,你说什么?”宁逸晨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王翠霞连连摇头,敷衍道:“我猜她早恋了,但也不可能……”   “早恋,就她那臭脾气,也就一张脸能看了。”宁逸晨嗤之以鼻。   王翠霞沉默了片刻,突然出声道:“她一定是有所倚仗才敢离家出走,到时候肯定会去学校,你快去省城看看,还有你的学校,那里你比她熟悉,肯定能打听到情况!”   “不行,我这脸怎么出门?”宁逸晨一口拒绝,他刚才还是戴着口罩下去的呢!   王翠霞看了眼儿子的脸,无奈道:“那行,你先养好伤,过几天再去。”   宁逸晨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说:“我去可以,但我和丽丽的事你不能再反对,等我把人哄好了,你也不能再给人脸色看。”   “凭什么?”王翠霞横了他一眼,不满道,“难不成我还得瞧她脸上,你看她上回过来做的什么事,家里的名声都被她坏了!”   宁逸晨立刻端起了笑脸,陪笑说:“妈你别恼,她不懂的你可以慢慢教,但丽丽还是很好的,你不知道,她那运气好到爆了,人家路上捡个钱都是好运爆棚,她随便救个老太太,人家里就给安排了工作,要是进了咱们家,旺的就是咱家的运气啊!”   王翠霞一听这话,立马换了副面孔:“你说真的?那你小子还不赶快把人追回来!”   “追回来没问题,但这家里肯定不能有人给她添堵……我是说,舒遥那丫头就没必要找回来了,让她死外头算了!”宁逸晨撇撇嘴,一脸抱怨地说,“上回丽丽和我闹别扭就是因为她,说不想有个极品小姑子,要不然我俩都领证了!”   王翠霞没有立刻应下,想了想说:“你先把人找到,看看她背后是什么人。”   “怎么,你还想靠她?”宁逸晨有些不满道。   王翠霞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就一根筋呢,你这妹妹主意大得很,她能瞒着我们那么多事,肯定有算计着呢!我是不可能指望她的,妈心里就只有你这个儿子,但你想想啊,她和我们闹得不痛快,要是以后得了势,给你小鞋穿怎么办?”   宁逸晨顿时一凛:“那妈你的意思是……”   王翠霞咬了咬牙,从牙缝里迸出了几个字:“当然是搅黄她!” 第127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舒遥还不知道,宁家母子正商量着如何坏了她的“好事”,她此刻正被几个不速之客堵在了客厅里。   “她是谁?”   开口的是个珠光宝气的妇人,对方烫着面条卷发,穿着一件短袖的月白色旗袍,脖子上一条祖母绿项链分外亮眼,耳朵上也坠着同系的祖母绿耳环,手腕上还有一对看起来沉甸甸的玉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富贵”气。   舒遥目光扫过那对玉镯,在对方充满鄙夷的眼神中,默默地退到了司瑾身后。对方才说过让她不用管的,她当然是袖手旁观咯。   然而,她这一举动立刻激怒了妇人,对方火冒三丈地对着司瑾叫道:“你立刻让她滚出去,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家里招,我是不会同意你找这么个女人的!”   司瑾淡淡地看了眼妇人,回头朝着舒遥说:“要是嫌吵,你就先上去休息。”   舒遥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我陪你。”   司瑾弯了弯嘴角,再看向妇人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他扫了眼妇人身后几个保镖模样的人,冰冷的眼神直接令他们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我想有必要和你说说清楚。”   “你说,我听着呢!”妇人摆着姿态在沙发上坐下,斜睨着将舒遥上下打量了一遍,露出了满满的不屑。   舒遥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碎花衬衫和麻纺布做的裤子,确实和对方不在一个层面上,那是小县城才有的标配。不过她并没有觉得不自在,反倒颇有些兴味地看着对方,迟疑着要不要说出真相。   司瑾的脸色愈发淡漠,他抿了抿嘴角,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在今天之前,他对司母还有一份面子情,哪怕对方帮着司瑜算计他,他也没打算和她斤斤计较,但在对方说出那番话后,他心里就彻底放下了那点所谓亲情。   “首先,她是我的客人,你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我;其次,这是我的房子,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出的,和司家没有任何关系,你没立场也没资格赶她走;最后,我这里不欢迎算计我的人,以后请你不要在这里出现!”   “你——”妇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司瑾气急败坏地说,“你就为了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来气我,我是你妈,怎么就资格管你了?我就是看不上她,你要和她在一起,除非我死!”   司瑾忽然笑了起来,笑罢倏地冷了脸,语气森冷地开口道:“就凭你换了我和司瑜的成绩,就凭你在水杯里给我下毒,不管哪一件都足以让你身败名裂,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少在我面前摆谱,不然我一个不高兴,你那乖儿子可就……”   妇人骤然变色,慌忙道:“你……你想做什么?”   “我做什么,取决于你做什么,懂吗?”司瑜扫了眼门口,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妇人满脸不甘,又无可奈何,临走前恨恨地瞪了眼舒遥,似乎将她当成了罪魁祸首。   舒遥撇撇嘴,有些难过地看向司瑾,说:“没想到你比我还可怜,至少我那父亲对我还算好,他们也没想过弄死我!该不会,你不是他们亲生的吧?但也不对啊,你和司瑜那么像……”   “你想到的我也想过,但亲子鉴定没问题。”司瑾皱了皱眉说,“要是可以,我也宁愿不是亲生的。”   舒遥不解道:“那就奇怪了,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至于对亲生骨肉下手吧,而且你分明比司瑜更有出息,还是从小待在他们身边的,要偏心也该偏心你才对!”   司瑾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可能他们就是觉得亏欠了他,想要弥补吧?”   “拿你的命去弥补他们自己犯下的错?”舒遥瞪了他一眼,“你还替那司瑜隐瞒他的犯罪事实,你图什么啊!”   司瑾挑着眉默默地想了一下,回道:“可能是太无聊了,想看看他们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舒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开口道:“司家是不是出什么危机了?”   “怎么说?”司瑾有些诧异,他并没有特别注意司家的动向,但自从司瑜接受司家的产业后,发展的确实不如以前,但舒遥不可能刚来就知道。   舒遥抬了抬手腕,比划了一下说:“你妈妈戴着的手镯是假的,一般人倒是看不出来,但懂行的人不难分辨,她这么大剌剌地戴出来,要么是被人骗了,要么就故意给我看的。”   “你刚才怎么不说?”   “呃?”   司瑾嗔了她一眼,说:“她不给你脸面,你何必给她脸面,下回不用顾忌我,她要让你不痛快,你也别让她好过!”   “……好吧。”舒遥无奈应下,不过她觉得对方要是还有些理智,就该想方设法维护兄弟俩的感情才对,毕竟司瑾还姓司,抱住他的大腿可以让司家发展的更好,等于是帮了她的大儿子。   不过,人和人的想法总归是不同的,舒遥没想到对方很快又出了幺蛾子。   司瑾平时比较忙,因为和省里合作了一个项目,前期要花不少时间,陪着舒遥补办完证件后,他白天基本就不见人了。   舒遥离开学还早,无聊之下就和小区里的老人练起了太极拳,相比其他运动,太极拳还比较适合她这种体质偏弱的人。因为她有底子,没多久就把一套拳法行云流水地打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就得了那些老人的好感。   一个白发圆脸,身材微微发胖的老头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招使得好,比老李的动作还标准,不愧是我老吴的徒弟!”   “老吴,你这脸皮也太厚了,丫头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一旁身材清瘦的老李很是不满。   眼看两人又要拌上嘴,一旁拿着团扇排舞的陈老太几个赶紧上来做了和事佬。   “你们俩也要点脸,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的老骨头了,还在小辈面前吵吵,丢不丢人啊!”陈老太说着,回头看向舒遥道,“遥遥你别理他们,走,跟我们跳舞去!”   “哎哟,这把人都拐跑了!”老吴老李一看,立马停止了争执,想要把人叫回来,可老太太团也不是吃素的,压根没给他们机会。   舒遥一不小心就进了老太太们组的舞蹈团。她没怎么学过跳舞,但身体柔韧度和敏捷度都有,在陈老太几个的示范下,很快就跟上了节奏。   “怎么样,这跳舞比打拳有趣吧?”陈老太笑着问道。   舒遥点点头:“都挺有趣的,你们这团扇也好看,是自己绣的吧?”   一旁的李老太接口说:“可不是,这都是老陈给咱们绣的,实打实的刺绣呢!”   “难怪,看着就和买来的不一样。”舒遥看向陈老太说,“陈奶奶的手艺真不错,这朵荷花跟活得一样,您老这作品都能进博物馆了!”   陈老太顿时笑出了褶子,一旁的余老太打趣道:“丫头还不知道啊,你陈奶奶就是博物馆的馆长,这可是她拿手绝活,咱们还是厚着脸皮才让她给绣的!”   “哇,真的吗?”舒遥吃了一惊,她也猜过这群老头老太有点身份,毕竟这里的人出入都是好车子,但她起初也只以为是老人们家里的孩子有出息,没想到身边就有国宝般的艺术家。   陈老太笑了笑,露出一丝腼腆说:“哪有她们说的那么好,比起老一辈的绣技可差远了去。”   李老太睨了她一眼,说:“你又谦虚了!”   舒遥赞同道:“李奶奶说得对,陈奶奶您就是太谦虚了,您的绣品灵气十足,哪里差了?技巧再好没有灵气,也就是个死物,好的作品就是像您这样的,就算外行看了也会一眼喜欢!”   余老太抚掌笑道:“哎哟,还是遥丫头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就是这个理,我们也不懂什么技巧,就是看着欢喜,你以后可别谦虚了,那等于说我们没眼光!”   “行了行了,听你们的。”陈老太笑得合不拢嘴,显然也是高兴得很。   这时候,陈老太的儿子找了过来。   “妈,你怎么还不回去,娇娇都等你半天了!”对方是个大腹便便的魁梧男子,一双吊梢眼轻飘飘地扫了一圈,落在舒遥身上时眉头倏地一紧,随即就对陈老太说,“你别什么人都结交,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可别给家里找麻烦!”   “你这是什么话?”李老太看不过眼,立时就要和他理论。   陈老太见状,赶忙阻止说:“行了行了,看我面上别和他一般计较,我先走一步了。”说完赶紧拽着脸色不忿的儿子离开了小广场。   舒遥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陈老太的儿子干嘛针对自己。   李老太开口说:“老陈啊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儿子没养好,一天到晚啃老不说,还总是狗眼看人低,搞得咱们都想占他家便宜似的。”   余老太摇摇头,无奈叹气道:“那也是没办法,当时要不把孩子送乡下去,还不得跟着吃苦啊!可惜那孩子拎不清,心里一直怨着老陈呢,也怪他那媳妇不是个好的,满肚子算计,可算计自家人算哪门子事啊!”   “唉,真是作孽,一辈子也没享到儿孙福。”旁边的老吴几个也是一脸感叹。   舒遥听这些老人谈起旧事,很快就知道了陈老太家里的恩恩怨怨。   早些年陈老太因为家里收藏了一些珍品,被人举报后遭了祸,不得已将十来岁的小儿子送去了乡下,等后来一切恢复平静,她想方设法把人找回来的时候,小儿子早就结婚生子。本来这也没什么,虽说儿媳妇文化差了点,但陈老太也没有门第之见,可长年的困顿生活早就让小儿子移了性情,不仅沾染了许多恶习,还把陈老太当成了害自己受苦的罪魁祸首。陈老太心里觉得亏欠儿子,从来都是予取予求,谁知道反而让儿子觉得她心虚理亏,更加不知道收敛了。   末了,李老太摇头叹息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把人叫出来放松放松,可惜她那孙女回来了,怕是这段时间都没空了!”   舒遥听着觉得奇怪,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啊,她家孙女很小,需要人带吗?”   李老太摇摇头,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余老太接口道:“她那孙女啊是个人精,故意哄着她绣了东西去送人呢!”   “啊?这……陈奶奶不知道吗?”   “就是知道才气人,那丫头嘴甜着呢,一会好朋友喜欢,一会想送给喜欢的人,老陈哪里会不应?”   余老太一脸愤慨道:“最可恨的是,这十个里头也就一两个送人,其余的都教她爸偷偷卖了!”   舒遥实在无法认同,说:“这也太过了,绣东西最伤眼睛了,陈奶奶这岁数偶尔绣绣还好,不然以后看东西就模糊了。”   “这话我们都说好多遍了,可她前头答应得好好的,孙女一开口就又心软了,唉——”   几位老人纷纷叹气,各自也没了欢笑的心情,陆陆续续就招呼着离开了。   余老太和舒遥顺路,两人就一起回去。半途的时候,余老太突然开口说:“遥丫头啊,我老婆子问一句你别介意啊,你和司家那孩子是在谈对象不?”   舒遥愣了一下,脸上微微发窘,说:“余奶奶认识司瑾啊?”   余老太理所当然道:“怎么会不认识,我要有这么个孙子啊,做梦都能笑醒!对了,奶奶问你的话呢?”   “这个……算是吧。”舒遥之前并没有特意遮掩和司瑾的关系,但也没有主动提起,之前谁也没有问过她,她还以为没人注意到呢!   余老太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叫算是啊,那孩子没给你个准话?这样可不行哦,女孩子总是吃亏的,那小子头脑是聪明,这事可不够地道!”   舒遥见对方误会了,赶紧道:“余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是年龄还没到吗?就算去领证人家也不给呀!”   “哦,倒也是,我差点忘了,那孩子才十九岁,不过,你就这么等下去啊?”余老太显然是个睿智的老人,见舒遥整天都闲着,难免有些担心。   舒遥看出对方的好意,笑了笑说:“余奶奶你别担心,我过些日子就去上学了,这会还在放假呢!”   对方一听这话,眉眼立刻舒展开了:“原来是这样,是什么学校啊,离这近吗?”   舒遥想了想说:“我还没去看过,就是H大,不知道近不近呢!”   “H大,不就隔壁吗?”余老太诧异地看着她,随后指了指小区的后门说,“从那里出去,过了马路就是了。”   舒遥一脸懵圈:“他都没和我说。”   她想起来之前说要去学校看看,对方非说没必要,还说什么学校就在那里跑不掉,她还以为他懒得去呢!结果,还真是懒得去。   余老太见状,笑呵呵地说:“这样倒是方便得很,奶奶的老伴也在那里教书,到时候奶奶还能去看你呢!”   “对哦,还可以去听爷爷上课呢!”舒遥忙不迭地点头。   余老太见自己被调侃,不由嗔怪道:“你这孩子……”   “这有什么呀,司瑾说,他之前也被H大邀请授课,要是他去了,我还能去上他的课呢!”   “哎哟,这能一样嘛!”   “没事,到时候我陪奶奶一起去,咱们悄摸摸地听!”   “哦,呵呵,那行。”   …………   舒遥和余老太告别后,就回了别墅,算着时间蒸上了米饭,又把菜洗净切好,该炖的炖上,小炒就等人回来了再下锅。回想起刚才余老太说的话,再看看她现在做的事,也难怪人家以为她是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唉——”   “怎么了?”   正好司瑾从门口进来,听到她叹气,立刻追问了一句。   舒遥用余光扫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声说:“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一个等着良人归来,满心都是柴米油盐的空闺女子?”   “扑哧!”   司瑾直接笑了出来,他洗了下手,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铲子,说:“那还是我来负责柴米油盐吧,你就去外面慢慢等着。”   正好外头响起门铃声,舒遥撇撇嘴,解下围裙给他套上,拍拍手出去了。   到了门口一看,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面孔,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   舒遥刚要开口询问,对方抬头瞟了她一眼,直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她,说:“太太让交给你,让你务必到场。”说完这话,对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压根不在意舒遥有没有答应。   “呵。”舒遥笑了一声,打开了红色的请帖,上面只写了时间和地点,明天下午富贵大酒店,不用想就知道是场鸿门宴。   司瑾见舒遥迟迟没进去,不放心地出来看看,见她站在那里发呆,直接将请帖拿了过去。   “没安好心,你不用去。”   他说着就要把请帖撕掉。   “等一下!”   舒遥赶紧将帖子抢了过来,嗔怪道,“为什么不去?人家都请了,总不好抹了主人的‘情意’。”   司瑾翻了个白眼,说:“那你知道宴会的目的吗?”   舒遥愣了一下,赶紧翻开请帖又看了看,疑惑道:“这上面没说,你知道?”   司瑾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只知道明天是司瑜的生日,往年他们都在富贵大酒店庆祝。”   “啊?那他们没叫你?”舒遥觉得奇怪,就算是为了脸面,也该把人叫上才对。   司瑾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他们可能怕你喧宾夺主!”舒遥觉得即便没必要,也要安慰一下,而她私心里觉得这就是事实。   司瑾勾起嘴角,点点头说:“有道理。你真要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好了。”   “那肯定要的,我才没傻到单刀赴会呢!”明知道是鸿门宴,她当然得带上杀手锏,“对了,那我们吃完饭去准备份礼物吧,还有明天的衣服也要挑选一下。”   “行,反正也没事。”   舒遥听到这不由诧异:“你不忙了?”   司瑾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再忙下去,我连柴米油盐都不如了,不是舍本逐末吗?”   “你——”舒遥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她不过就有感而发随口一说,这人倒记上了,真是小心眼的很。   “好了,小心手疼。”   司瑾趁机抓了她的手,稍稍一用力就把人搂怀里去了,随即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之前闲得慌就找了些事做,现在差不多都告一段落了。后面我时间多,你说我要不要去H大当个客座教授?”   舒遥愣了一下,用空着的那只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说:“随你。\"   “看你好勉强的样子……”   “没!”舒遥立刻否认,说,“我就是在想,你要上哪门课,时间合适的话,我还能去听课呢!”   司瑾微微一笑,颔首说:“那应该可以。”   舒遥这会还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可以”,差点让她欲哭无泪。   两人吃了饭,就去买了一份贺礼。至于衣服,司瑾倒是简单,左右不过一身西装,挑了一会还是觉得家里的更好些;而舒遥的衣服就比较难买,她骨架小,加上偏瘦,很多衣服都撑不起来,而且现在商场的款式就那么些,可挑选的余地并不多。   “不如这件?”司瑾拿起一件粉紫色的连衣裙,说,“你把袖子改一改,应该还可以。”   舒遥拄着下巴看了看,除了款式是无袖的,其他确实还可以,她点点头说:“那就这件吧,加上那条同色的丝巾。”   “对不起,这衣服不卖!”   一道女声突兀的响起,让正在打包的店员也错愕了一下,随即惊讶地叫道:“店长?”   舒遥回头看去,意外地看见了熟人的面孔。她挑了挑眉,一脸兴味地开口说:“怎么?你们开店做生意,还对顾客挑挑拣拣?”   文锦丽弯了弯嘴角,不为所动地说:“你这身材撑不起来,穿着也不好看,还是别糟蹋衣服了。”   这话换个人听见,大概能直接闹起来,不过舒遥只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点点头说:“那倒是,不像你,天生的衣架子,就是穿块破布都好看。”   文锦丽听着明褒暗贬的夸奖,脸上的怒容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就收敛了眉眼,微笑着说道:“不是我不卖给你,是这衣服有人定了,店里的人不知道而已。” 第128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哦,没事。”舒遥无所谓摆了摆手,“本就是将就的,又不是非它不可。”   是真被人定了,还是不想卖给她,彼此心知肚明。   舒遥买它无非是觉得颜色还好,款式也简单大方,自己只是去走个过场,又不是高调地抢人家风头,穿着妥帖就足够了。但真要说喜欢还谈不上,成衣嘛总有各方面不足,比起量身定做的总归差了一截,但对方说她撑不起来就有些言过其实,无非是肩膀露得太多,显得她过于清瘦,换个袖子遮一遮就好了。   但现在嘛,舒遥已经不喜欢了,自然不愿意花费精力和文锦丽针锋相对,那对她来说纯属浪费时间。   倒是文锦丽,见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胸口像是被什么梗住了一样,不上不下难受得紧,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就见旁边被她忽视掉的男人转身走了过来。   “怎么了?”   文锦丽被男人低沉悦耳的声线吸引,下意识抬起头看了过去,这一看她只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眼里多了几分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痴迷。   舒遥正面对着她,自然就看得一清二楚,心里陡然生出一层厌恶,脸上也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不喜欢,我们就换一家。”司瑾没有回头,也不需要回头,他的五感本就比一般人强,自然也察觉到了文锦丽的目光,但对他来说别人根本不值得他分心,安抚眼前的人才比较重要。   舒遥轻哼了一声表示对他的不满,目光掠过文锦丽时,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笑容。   “走吧。”说完这话,她率先走出了店铺。   司瑾赶紧跟上揽住了她,低下头轻声道:“我记得楼上有卖布料的,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   “好,那去看看吧。”   舒遥点点头,本来她是不想费这劲的,但谁让她想起了剧情呢!文锦丽大出风头,被富太太们刮目相看的那一次,可不就是明天的聚会吗?她之前只注意到文锦丽认识的贵人姓吕,差点忘记司瑜的母亲就叫吕玉秀,可不就是文锦丽的贵人嘛!   若是换了别人,舒遥还会觉得抢人家风头不太好,但换成不久前对她破口大骂的吕玉秀,她就完全没负担了。   司瑾说的布料店有好几家,舒遥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直接就调了一家卖刺绣布料的,让她自己绣不是不行,但太花时间了,一晚上她可没法两者兼顾,属性取巧直接找那好看的布料。   见舒遥在几种花色前犹豫不定,司瑾开口建议道:“不如都买下吧,你的衣服本来就不多,正好多做几身。”他对自己的眼光没把握,也不太看得上店里的成衣,因此并没有给舒遥准备很多衣服,也就日常穿穿的衬衫裙子,正式场合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也行。”舒遥觉得自己该练练手,索性又多挑了几匹素色的,到时候还能做成日常穿的衣服。见店里就有缝纫机等设备,她索性请店里的老板娘给她量了尺寸,自己当场裁了三套布料出来。   老板娘见她动作娴熟,看得眼睛都亮了,直接道:“小姑娘要不要到我店里来啊,我这里包吃包住工资也高——”   “不需要。”司瑾一口打断了老板娘的话,心里没来由地多了些烦躁。   舒遥看了他一眼,笑着对老板娘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暂时不需要兼职。”   老板娘略有些失望,实在是舒遥的动作干净利落,要是请了这么个人肯定不亏,但她也注意到了旁边的司瑾,看着就不像缺钱的,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当下念头一转,又招呼人多来店里转转。   舒遥自然一口应下,这家店的布料材质确实不错,她有心和女主作对,自然少不了光顾。   两人买得多,除了裁好的布料舒遥直接带走,其它的老板娘会让人送货上门。   下楼的时候经过卖黄金珠宝的铺子,司瑾拉着舒遥过去看了一圈,发现柜台里的款式都有些老气,连他自己都看不上,心里不由懊恼起来。   舒遥见状,反过来安慰说:“我之前在房间里看到一盒珠子,那个就挺好。”   “只有珍珠,不会单调嘛?”司瑾对这些不在行,那盒珍珠是他偶然见到的,当时觉得挺漂亮也没多想就买了下来。   舒遥笑了笑说:“不会的,刺绣繁复,配简单的珍珠更好。”   …………   次日,富贵大酒店顶楼从一早起就人来人往好不忙碌,各种精致的器具一一陈列开来,华美的装饰、各色空运来的鲜花装点了宴会厅的每个角落,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这场宴会的用心程度。   午后两点左右,陆陆续续有客人到来,起先是一些和司家关系不大,但又想借此机会露脸的边缘人物,早早到来也是想多结识一些人。每一次类似的宴会都是最好的社交场所,要是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只留个印象都是一种人脉,更别说以司家如今的名望,来参加聚会的不乏某个领域的大佬级人物,光是吹都能让人吹上一阵了。   快三点多的时候,司夫人和她的一众姐妹出现在了宴会厅。这些贵妇人也没别的消遣,平日里也就喝茶打牌逛街美容,这个时间正好是喝下午茶的时候,索性一群人直接过来了。   司夫人吕玉秀无疑是一群人中最耀眼的那一个,她本就保养得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好几岁。此时她一身宝蓝色旗袍,配着同色系的蓝宝石耳坠,以及镶嵌蓝宝石的钻石项链,华丽丽地招来了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让吕玉秀十分受用,末了指了指一旁默默端茶递水的文锦丽,笑盈盈地说:“你们找她去吧,衣服是她帮我设计的,你们要觉得好啊,也可以找她给你们参谋参谋。”   夫人们一听这话,纷纷看向了文锦丽:“就她?”她们还以为对方是酒店的服务员呢!也有不信的,当场问了些问题,文锦丽好脾气地一一回答,很快就让在场的夫人们收敛了眼中的轻视,一个个跃跃欲试地想要让她给自己也设计一套。   倒是和吕玉秀关系颇好的张太太打趣了一句:“你家两个孩子也都不小了,啥时候给你添个孙子啊!”说话间,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文锦丽,努努嘴递了个只有两人懂的眼色。   吕玉秀听了这话,只是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张太太见状,索性凑近了说:“你家老大也不小了,就没个喜欢的姑娘吗?你也别太看重门第了,现在可不兴这个,只要姑娘有才有貌,品性俱佳,出身稍微差一点也没什么。喏,像这样的,不也好拿捏吗?出身清白的就行了。”   吕玉秀看了眼文锦丽,对方确实合她眼缘,但做儿媳妇还差了几分,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推脱道:“孩子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总不能为了抱孙子勉强他们,再说了,现在的年轻人不像我们,自个主意大着呢,我才不讨这个嫌!”   张太太哈哈一笑,突然看向门口说:“来了,来了,说曹操曹操到。”   旁边聊得起劲的夫人们一听这话,也纷纷停下话头朝门口望去,在视野里寻找今天的小寿星。   文锦丽的位置正对着门口,轻易就看到了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待看清对方的容貌时,她眼睛倏地睁大了几分,眼里闪烁着莹亮的光芒——是他!那个陪宁舒遥去买衣服的男人。   这一刻,文锦丽心口砰砰直跳,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快速闪过,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吕玉秀,随即挺胸收腹,举止间愈发端庄起来。   司瑜过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周围的客人们纷纷上前道贺,一连串寒暄下来,他好不容易才脱了身,待视线扫过一圈后,就朝夫人们这边走了过来。   照例是一番寒暄,文锦丽也夹在其中说了几句吉利话,但司瑜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让文锦丽多了几分黯然。   司瑜告罪一声,拉了母亲到一旁,低声问道:“妈,请帖真的给她了吗?”   吕玉秀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骗你做什么,我让司机送到对方手里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那样的女孩子我是看不上的,玩玩也就算了。”   司瑜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说:“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妈,我就是怕小瑾被她蒙蔽了,这才想法子试探试探,你儿子还能吃亏不成!”   见儿子不像陷入情网的样子,吕玉秀这才放了几分心,但还是不忘叮嘱道:“别弄太难堪了,免得人狗急跳墙对你名声不好。”   “我懂,你放一百个心。”司瑜一脸胜券在握,很快就把吕玉秀哄了回去,随即他就离开了宴会厅。   文锦丽借口上洗手间,远远地跟了上去。   没多久,客人们就到的差不多了,宴会也拉开了帷幕。   舒遥他们到的时候,正是气氛最热闹之时。两人刚走进门口,一个叫齐老的老头子就把司瑾给拉了过去,三言两语就讨论上了学术问题。   见此情形,舒遥索性对着司瑾摆摆手,示意自己先走一步。   这种场合虽说有些遥远,但舒遥并不陌生,她从侍者手中拿了一杯香槟,就准备找个人少的角落先坐一坐。不想,还没坐下,就被人请到了一群太太面前。   “啊,这是哪家的姑娘,看着挺面生的?”张太太率先开了口。   吕玉秀还没回答,就被一个富态的夫人抢了先:“哎呀呀,你这珍珠项链哪里买的,我怎么就没遇见这么好的品相,又大又圆还是粉色的,我女儿就喜欢这种!”   原本没怎么在意的太太们,一听这话立刻转过身来看向了舒遥。这一看就有人叫了起来:“呀,这裙子真好看!哪里买的?我给我家闺女也买一条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是问项链就是问裙子,让吕玉秀原本准备的话根本没机会出口,脸上也不免浮现出几分焦躁来。   张太太没有发现好友的异样,看着舒遥那一身水绿色衬得皮肤愈发白皙的裙子,笑眯眯地开口道:“别说,还真挺好看的,我要年轻个二十岁啊,肯定也弄一身来穿穿!”   吕玉秀脸色一僵,这才注意到舒遥身上穿的衣服,再一深想不由地多了几分怒色,却又不好开口明说,只能暗暗地生着闷气,胸口不断地起伏着。   舒遥注意到对方的神色,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无意中反将了一军。她矜持而不失大方地朝大家笑了笑,转而对着吕玉秀开口道:“不知道司夫人找我来有什么事?”   吕玉秀神色微敛,开口就是一顶大锅:“大家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太没有礼貌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神情各异,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司夫人不喜欢眼前的女孩,连挑刺都直白得毫不遮掩。   舒遥早知道会被为难,但没想到对方做得这么明显,她面上的笑容依旧,不以为意地开口说:“客随主便,司夫人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谦虚,衣服是我自己做的,至于项链么……是司瑾送我的。”   吕玉秀原本翘着嘴角一副“我信你个鬼”的嘲讽模样,待听到那句“司瑾送的”,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你——”   舒遥笑盈盈地开口:“司瑾说,他一看见这珍珠就觉得称我,想也没想就买了下来,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吕玉秀拼命掐着手心,才忍住了当场谩骂的冲动,她狠狠地瞪向舒遥,眼神跟刀子似的射了过去。   然而,舒遥见识过真正穷凶极恶的人,这点怒视根本不痛不痒,反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旁边的夫人们总算反应过来,一个个稀奇地打量起舒遥,原本有夫人听到裙子是她自己做的,当时就想要开口让她也帮着做一件,但听到后头那句话,那点点小心思立刻就打消了。   张太太看了眼好友,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你家小瑾都找女朋友了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起?”   “我可不认!”吕玉秀同样掐着嗓子回了一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不忿,要不是顾忌着在场人多,她这会早按捺不住了。   这时候,司瑾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张太太立刻回过头去,惊讶地开口道:“小瑾也来了啊!”   吕玉秀面色一僵,过去几年司瑾从未在这个场合出现过,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他这一次也不会出现。想到这,她愤恨地瞪了眼舒遥,朝着张太太回道:“他一向忙得很,叫他回家吃饭都没空,这会倒是有闲过来,我这个当妈的都没听他说起。”   她这抱怨不管是针对儿子,还是站在旁边的舒遥,听在旁人耳中总归是小辈不太象话。   舒遥目光微闪,轻笑了一声说:“司夫人大概误会了,司瑾他就是忙起来不管不顾的性子,要不是司夫人给我送了帖子,都没人提醒他今天是兄长的生日。再说他在国外那些年,逢年过节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人情往来难免有所疏忽——”   吕玉秀听得恼火,愤而打断了她:“这里轮不到你——”   “妈,各位阿姨好!”司瑾好巧不巧地走了过来,正好截断了吕玉秀的怒火,随即他揽过旁边的舒遥,笑着说道,“正好和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舒遥,以后还请各位阿姨多多关照一下。”   司瑾往常给人的印象比较冷漠,但真心笑起来的样子温暖又无害,很容易让人想起家里贴心的小辈,那些夫人们见状一个个热情地应了下来,早把刚刚的那点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司夫人心里着恼,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好发脾气,只得绷着脸强忍了下来。   司瑾看了她一眼,自然不会再给她机会,他往四周逡巡了一下,疑惑地开口说:“怎么没看见大哥?不会是在哪里躲清闲吧,遥儿走,我们去找找看。”说着就要将舒遥带走。   “他……”司夫人想要开口阻止,恰在这个时候,一道尖叫声蓦然响起,整个宴会厅都为之一静。   众人回过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神情莫辨,有相熟的当即凑到一块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作为主人家,司夫人自然有必要过问这件事,今天来这里的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出点什么状况,司家难免有失责的嫌疑。   “去看看。”司夫人起身带着人朝刚才传来叫声的地方走去,一路上不少人好奇地凑上来,跟着走向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 第129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舒遥拉了拉司瑾的胳膊,说:“我们也去看看,谁这么大胆子,竟然在你家的宴会上搞事。”   司瑾好笑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顺着她的力道跟在了人群后面。   没等两人走近,就看到其中的一间休息室外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忽然就听见里头传出一声尖叫,竟是司夫人的声音,紧跟着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而围观的人也接连发出了阵阵的嘘声。   舒遥和司瑾对视了一眼,立刻加快步子跑上前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女人的哭声以及司瑜愤怒的低吼声。   人群里早已议论开来,有人鄙夷说:“这也太不讲究了,就算再冲动也该忍忍,怎么能在这里呢!”   旁边的人反驳道:“说不定是女的上赶着,这种事情我可见多了……”   “有道理,这要是攀上了,直接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说话的人语气中还带了些酸味。   “啧!”前头说话的人很不屑地嘲讽了一声,“这都能变凤凰?要我说,这野鸡就是野鸡,就算插上凤凰毛也蹦跶不起来,换你你能瞧得上啊?”   “那可不成,换了我家的,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真是可惜了,原本我还挺看好他,觉得和我家女儿很般配呢!”   “还是算了吧,这都什么事啊,乱七八糟的……”   听到这样的议论,舒遥差不多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她看了眼陆子瑜,示意他让人散了,再怎么说他也姓司,要是让人看见他无动于衷,总归会说他的不是。   司瑾半点不在意,对他来说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事,不过他还是依言把人群给劝散了,至于后续怎么处理,他压根不关心。   “我们走吧。”司瑾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拉了拉舒遥手说,“难得休息,我带你去个地方。”   舒遥也觉得没必要留下,反正和他们无关。她点点头刚要和司瑾转身离开,就听见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回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掩着面和她擦身而过。   “是她?”舒遥震惊地看着那人的背影,十分的意外。   “谁?”   “文锦丽啊,刚才那身衣服你不觉得眼熟吗?原来是给她自己留的。”   舒遥完全没料到里面的人会是熟人,看对方衣衫不整的样子,明显就是大家口中的当事人之一。   “没注意,不认得。”司瑾一句话撇得干干净净,他看了眼敞开的房门,拉着舒遥快步离开了现场。   宴会自然是办不下去了,舒遥他们经过宴会厅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剩下一些要么是工作人员,要么就是好奇心作祟留下来看热闹的。   两人选择了从安全通道下去,以免和其他人碰上徒惹尴尬。但他们不小心忽略了一件事,比起他们,当事人才是最不想被人撞见的。   “小心!”   舒遥刚走到楼下的拐角处,冷不丁从旁边的安全门里冲出一个身影,要不是身后的司瑾眼疾手快帮她挡了一下,她差点就被甩开的大门直接撞上。只是她躲开了大门,却没能躲过迎面而来的人影,双方各自低呼了一声,堪堪没有摔倒在地。   “对不——是你!”   文锦丽似乎是想道歉,可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舒遥,立刻睁大了眼睛。   舒遥看着略显狼狈的文锦丽,本想要越过她离开,不料对方却突然拦下了她。   “我不是故意的。”文锦丽毫无预兆地做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声音里带着一丝丝抽泣,“是他把我拉进房间里的,我……我反抗了,可我力气敌不过他,真的……我没想破坏你们的感情!”   舒遥听得一头雾水,她扭头看向旁边被门挡住大半身形的人,开口道:“你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吗?”   “谁?”   文锦丽当即一惊,角度加上光线的问题,她根本没注意到现场还有一个人,等她顺着舒遥的视线往旁边看去,下一刻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怎么是你!”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司瑾,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幻,她看看舒遥又看看司瑾,眼里盛满了控诉还有伤心欲绝,“你们,你们怎么能够……”   舒遥见文锦丽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诧异之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想到对方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一下明白了过来,气得胸口都有些疼了。文锦丽能摸清司夫人的爱好,不可能不知道司家有兄弟俩,她现在这副模样分明是认错人了,还是把司瑜错认成了司瑾,不然她也没必要上来就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   更重要的是,比起单纯的攀高枝,文锦丽分明是冲着“舒遥身边的男人”去的。   “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是你主动勾引的吧?不对,你肯定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男人的力气再大,也要他对你感兴趣才行,无缘无故地他干嘛对你动手!”   文锦丽的脸色唰一下白了几分,被人一针见血指出来,让她感觉分外难堪。然而,仅仅一个眨眼,她又高昂起脖子,仿佛斗胜的公鸡一样笑着对舒遥说:“你有证据吗,吃亏的人可是我,我还没让他负责呢!”   司瑾莫名其妙被人指着,浑身都散发出冷气来,他冷嗤道:“你的眼睛是摆设吗,有病就去看医生!”他也不是傻子,文锦丽分明是认错了人。   舒遥用力拍开她的手指,接过话说:“你的眼神实在不太好,和你春风一度的人还在楼上呢!不信的话,你可以上去看看,不然也可以问问别人,今天的‘观众’还挺多的,他们可不会弄错。”   “你什么意思!”文锦丽捂着疼痛的手指正待还手,听到这话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原本的自信满满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舒遥翻了个白眼,厌恶地说道:“当然是字面意思咯~你好歹上过大学的人,不会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吧?”   “你——”文锦丽差点气急败坏,在她看来宁舒遥不过是个成绩垫底的学渣,被这样一个人冷嘲热讽,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原本清丽的面容顿时扭曲了几分。   司瑾皱了皱眉,揽住舒遥退开了一些,说:“用不着和她浪费口舌,有些人就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舒遥想想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没必要和一个讨厌的认浪费时间。   然而,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文锦丽仍旧斗志昂扬,她先一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张开手臂叫道:“不许走!”她视线转向一旁的司瑾,愤怒的眼中饱含质问,却在触到对方的眼睛时,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仍然坚持着开口道,“你刚才口口声声说爱我,难道都是骗人的吗?还是说,因为她在这里,你就不敢承认了!”   舒遥感觉到胳膊上的手臂紧了紧,要不是两人一直待在一起,就文锦丽现在这副好似被辜负的模样,还真容易让人误解。   “文小姐是吧,我觉得你有必要去看看心理医生,我怀疑你有妄想症。”   司瑾冷冷地说完,直接拉着舒遥原路返回,比起和一个疯子纠缠不清,遇上熟人的尴尬根本不算什么。   “你别走!”   文锦丽想要追上来,但跑了几步就犹豫了,刚才被那么多人看见,她这会根本没胆量面对旁人的目光。   舒遥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恼火,她瞪了眼旁边的人,没好气地抱怨说:“她的目标是你呢,没想到弄错了人,搞了个大乌龙!”   “关我什么事?”司瑾觉得自己很无辜,他这纯属躺着也中枪。   “呵。”   舒遥有些气闷,她当然知道不关他的事,文锦丽昨天才见过司瑾,搞出这事来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挖墙脚报复她,同时也是看上了他的优质条件。而她先前应该也没有和司瑜接触过,短时间内没能把两人分辨出来,直接把司瑜当成了目标。   无论哪一种,她们这仇已经板上钉钉,舒遥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司瑾摸了摸鼻子,想了想低头哄劝道:“现在这样不是正好吗,那两个人正好锁死,谁也不用祸害别人了。”   舒遥微微一怔,想到司瑜之前的做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我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司瑾得知文锦丽认错人后,对这件事十分排斥,但听舒遥这么一说,他下意识把事情从头理了一遍,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转身往休息室走去。   舒遥见状,索性找了个椅子坐下,不料她刚坐定,就听隔断后面传来服务员的交谈声——   “刚刚是司家的小儿子吧,我差点认错了,兄弟俩的发型都一模一样。”   “这都能认错,两人差了好几岁。”   “啊,是吗?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两人是双胞胎呢!”   “那是你刚来,等你看久了就认得出了,行了,动作快点吧。”   舒遥听到最后,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或许,文锦丽认错人,不仅仅是她眼神不好的缘故。   就在这个时候,司瑾走了回来,脸上阴云密布的样子。   “走吧。”   舒遥听他语气都透着不快,不由关心道:“怎么了,他们难为你了?”   “没有。”   舒遥看着他紧抿的唇角,心里确定他肯定在为某事生气,但还是配合地没有继续追问,准备等回去后再说。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他们两人绕到电梯旁的时候,正好同另一头走来的母子俩不期而遇。   舒遥在看到司瑜的那一刻,下意识地侧过头看了眼身旁的人,还真是和服务员说的那样,两人从发型到身量,要是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弄混了。   “你在这做什么,看笑话吗?我警告你,你离我儿子远一点!”司夫人恶狠狠地看向舒遥,恨不得用眼刀子将人杀死。   舒遥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司瑾一把楼在了怀里。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两人,语气冰冷地开口说:“不想你的宝贝儿子变成废物,就给我离她远一点,要是她有个什么闪失,我会让你儿子后悔当人。”说完这话,他率先带着人走进了电梯,同时按下了关门键。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舒遥看见司夫人身后的司瑜抬起了头,看过来的眼神满是怨愤和指责。她突然就想到了文锦丽,两人的模样在那一刻奇妙地重合了。   想到这,她就着司瑾的力道往他怀里靠了靠,柔声安抚说:“你别绷着脸了,我以后会离他们远远的,而且还有你呢,不是吗?”   见他仍旧面无表情的模样,舒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想要给他摆出一个笑脸来。   “叮!”   电梯好巧不巧打开,外头的人鱼贯而入,舒遥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太丢人了。这时,耳边传来一声闷笑,她感觉到胸膛上传来的震动,终于松了口气,正常了就好。   宴会上发生的事,很快流传到了外面,但这个时候还没有网络,相关的话题也就在圈子里传了一阵,很快被司家压了下去。   舒遥的生活也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不过身边多了一个人,对方根本不给她当咸鱼的机会。   “唔,我不要了……”   “不行,今天的份还没完。”   “我拒绝!”   “拒绝无效,不然再加一小时。”   “……你,你没人性。”   “随便你说。”   舒遥气喘吁吁,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她明明就一个青铜,某人却非要让她当王者,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   她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的男人,一脸控诉地说:“罗马不是一日建成,你这叫揠苗助长!”   司瑾翻了个白眼,无奈又好气地回道:“我不逼着你,让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吗,别做梦了,休息够了就起来。”   舒遥第一次发现,男人无情起来太可怕了,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简直让她怀疑人生。   不过是发现她身体有点弱,这人就给她制定了详细的锻炼计划,开始她还能趁着人不在偷偷摸鱼,结果对方手上的工作一结束,她的好日子也跟着结束了。   每天四个小时的锻炼时间,早中晚都被安排上了,从跑步到力量训练,再到最后的实战对练,每天躺到床上的时候,她都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司瑾见她迟迟不起来,只能开口诱哄道:“好了,快点起来,等下我给你做好吃的。”   舒遥摇头拒绝,美食也治愈不了她受伤的心灵。   司瑾揉了揉额角,脸上满是无奈,他觉得自己已经体会了一把当家长的心情——熊孩子不听话怎么办?   骂也没法骂,打又打不得,连哄都哄不了,他都要没招了。   舒遥觑了他一眼,开口道:“你给我减一小时我就起来。”   “呵,我信了你的鬼。”司瑾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随后目光闪烁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你要再不起来,那我们干脆做点别的运动好了,你尽管躺在那里不用动。”   舒遥一个激灵,差点直接跳起来,一回头就看见司瑾盯着她,笑得一脸莫测高深。   她心道:还好忍住了。要是这会站起来,对方肯定以为她排斥和他做点什么,心里又要不痛快了。   唉,男人!   她捂着脸摆摆手说:“再给我休息十分钟。”   头顶传来一声轻嗤,随即就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舒遥松了口气,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手脚,纵使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她也知道对方是为了她好。她现在这具身体不比以前,真要遇到点危险连自保都成问题,自然要未雨绸缪起来。   效果肯定是有的,但累也是真累,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死皮赖脸地想要偷懒。   不一会,房门被打开,司瑾端着两杯果汁走了进来。   舒遥接过喝了一口,就听司瑾开口说:“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呃?”   舒遥想了想说,“好消息吧。”   司瑾将杯子里的果汁一口喝干,这才慢悠悠说道:“司瑜下个月和那姓文的订婚,请帖已经发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舒遥撇撇嘴,继续喝着手里的果汁。   司瑾勾了勾嘴角,说:“行吧,另一件也和他们有关,听说有个京市来的老头认了姓文的做干孙女,就因为这一点,司家才下决心让两人订婚。”   舒遥想了想,剧情里可没有这些事,不过剧情早就变了样,原本男女主也算平起平坐,如今文锦丽想要和司家门当户对,可不得找个靠山么,不然司家多半不会让她进门,而那天的事知道的人太多,她嫁不进司家,就只能被人当作笑话。   想到对方把这称作坏消息,她直接问道:“那老头很厉害吗,文锦丽又凑巧救了他?”   司瑾点点头:“老头家里有权有势,儿子和孙子也都有出息,在京市颇有点名望,这回是意外晕倒被姓文的救了,有了这份救命之恩,这干孙女的分量可不轻。”   舒遥一点不觉得意外,对锦鲤女主来说,贵人随手捡捡就有了,不是那位老头,也可能是比老头更厉害的人物。   只是,锦鲤运到底凭的是什么,这份运道还能一直持续下去吗?   她回过神,担忧地看向司瑾:“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傻瓜,你先担心自己吧。”司瑾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好了,起来继续!”   一瞬间,舒遥什么想法都没了。 第130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离着开学还有两天,舒遥终于有了短暂的清闲,她收拾好了行李打算住宿,结果司瑾却告诉她,宁家人在找她。   “宁逸晨在打听你的下落,你觉得宿舍能清净吗?”   舒遥想都不用想,宁逸晨找她肯定不会有好事,H大本就是他的母校,到时候他找人放出点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她肯定要被影响到。   “可我记得,大一新生会强制住宿。”   “没事,我给你解决。”   舒遥有些惋惜,还以为可以借着住宿脱离魔爪呢,结果还得继续过苦哈哈的日子。   司瑾大约是看出了她的情绪,笑了笑说:“放心,锻炼时间给你减半,不会影响你正常作息的。”   舒遥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把东西放了回去。   司瑾靠着门静静的看她,神色间带着点慵懒,漫不向心地开口说:“宁逸晨还找过文锦丽,不过两个人没谈拢,最后不欢而散了。”   舒遥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知道原本的剧情吗?”   司瑾摇摇头:“怎么说?”   舒遥三言两语简单地将剧情概括地说了一遍,末了奇怪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让人盯着宁逸晨?”   司瑾笑了一下,说:“真要细究起来,那真算得上孽缘了,不过要是没有他,我也不会那么巧找到你。”   舒遥听他这么一说,索性拉着他在地毯上坐下,做出洗耳恭听状。   “其实,这件事和你也有些关系,不过年代有点久远,一些细节我也没法确定。”   司瑾凝神想了一会,接着说道,“司瑜是十年前回到司家的,在那之前,我的生活还算正常,但司瑜回来后,一切都变了,就好像他是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后来,我从司瑜口中得知了一件事,他在被接回之前曾落过水,差点就一命呜呼,还好被人看见救了起来。”   舒遥立刻想到一件事,说:“所以,他是那个时候换了芯子?”   司瑾点点头:“有可能。我跟着就查到了宁家,确认了宁家就是司瑜的救命恩人。不过等我再往下查,就发觉有一些奇怪的地方,譬如说,宁家声称救人的是宁逸晨,但实际上宁逸晨根本不会水,还有宁逸晨说司瑜是自己掉进水里正好被他看见,但司瑜自己并不记得,在场也没有其他目击者,按说这样的情况司瑜必死无疑。”   “等一下。”   舒遥总觉得这场景听着有些耳熟,仔细一想,不正是王翠霞指责她时说的那番话吗?她一边回想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十年前,我恰好也落过水,他们也说是宁逸晨救了我,可哪来那么巧的事,他一个旱鸭子,救了一个又一个?”   司瑾轻嗤了一声,说:“你就没想过,救人的根本不是宁逸晨吗?”   舒遥瞥了他一眼,狐疑道:“你想说,是我救了司瑜?”   “不可能吗?”司瑾反问。   舒遥撇撇嘴,说:“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件事,那会我生了一场大病,早忘光光了。再说,谁也没和我提过半个字,宁家对外只说得了亲戚的遗产,这才搬到县城安顿下来,什么救命之恩的,根本没人提到过。”   司瑾挑了挑眉,笃定道:“那就更可疑了,如果不是心虚,他们何必故意瞒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舒遥想到了张家,她之前一直想不通,宁家怎么会和那样的人家结娃娃亲,但要是对方抓住了宁家的把柄呢?   她把前因后果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开口道,“有没有可能,宁逸晨不是救人,反而差点把人害了,虽说有惊无险,但这救命之恩必然要打折扣,他们又想让宁逸晨占据功劳,就干脆两边瞒着,一边把司家的回报说成亲戚给的馈赠,一边又把救命之恩按到宁逸晨身上,这样既不容易被人拆穿,日后就算司瑜想起来,宁逸晨也能将功折罪,多了一条后路。”   司瑾点点头:“我和你的猜测是一样的,而且我从张家人口中得知一件事,当时他们的儿子亲眼看见宁逸晨把人推下了池塘。”说到这,他看了眼舒遥,“那门娃娃亲就是为了堵住张家人的嘴。”   舒遥不意外他会知道,但她还是有些好奇:“张家上门退亲,也是你的手笔吧?”   司瑾挑了挑眉,并没有否认。   舒遥见状也没有多问,既然是宁逸晨推了人,那事情多半就是他们猜测的那样,她又问了下大概的时间,正好和她生病那个时段重合,真相也就不言而喻。   “你想让真相大白吗?”司瑾问道。   舒遥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和司瑜扯上关系,再说了,我又不稀罕他们报恩,就让他们误会去好了。不过,我有些好奇,宁逸晨知不知道,文锦丽和他‘救’过的人在一起了?如果司瑜发现自己抢了救命恩人的心上人,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司瑾弯了弯嘴角,眼里闪过一道利芒。   “你想知道,那就等着看吧。”   …………   转眼到了开学的日子,新生照例是为期两周的军训,舒遥一张病假单,直接缺席了训练。   这回倒不是她想偷懒,就在前一天跑步的时候,她为了避让突然冲出来的小狗不小心崴了脚,而伤筋动骨一百天,军训自然没法参加。   也正因为这样,久候多时的宁逸晨再一次扑了空。   宁逸晨来省城已向大半个月,要不是有熟人收留他,光是住宿费就很大一笔支出。他本以为开了学就能找到人,结果舒遥又请了假,他无奈之下只好腆着脸找人帮忙,几向转折才查到了舒遥留下的一个电话。   不过很不巧,他打电话的时候,舒遥正好去检查换药,自然没接到电话。   宁逸晨等不及,想起来有个同学正好管户籍,就请对方帮忙查了下,结果还真给他查到了开户人的名字,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这下子,宁逸晨感觉自己抓住了真相,立刻打电话回家告知了这件事。   王翠霞在电话里把舒遥骂了一顿,得知男人只是个有点钱的普通人,立刻就让儿子不用再管了。   宁逸晨也嫌弃舒遥给他丢脸,打完这通电话后,就一门心思想要和文锦丽重归于好。   等舒遥听说的时候,宁逸晨、文锦丽和司瑜三人已向纠缠不清,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文锦丽居然为此找上了她。   彼时新生正式上课没多久,对方应该是特意来堵她的,还挑选了人最多的公共课后。   “你能不能让你哥哥别再缠着我了!”   大庭广众之下,文锦丽一副不堪其扰的模样,整个人透出了几分憔悴之色。   周围不少人都停了下来,八卦是多数人的天性,尤其文锦丽一身华丽的打扮,让她的样貌更为出众,而美女的感情纠葛自然更吸引人。   舒遥上下打量她一眼,视线在她手腕上停留了片刻,摇摇头说:“你找错人了,宁逸晨不会听我的,而我也不想掺和你们的破事。”   “你——”   舒遥直接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我怎么了?你们自己搞出风流债来,关别人什么事?简直无理取闹!”   文锦丽气得脸色通红,自从被那位林老认作干孙女,周围的人哪个不是把她捧得高高的,现在被舒遥毫不留情的嘲讽,让她感觉十分下不来台。   和文锦丽同来的女人立刻看不过去了,对着舒遥呛声道:“丽丽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这什么态度,她和你哥哥都分手了,他纠缠不清就是不对!你不帮着调和,就是是非不分!”   舒遥嗤笑了一声,说:“文锦丽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给她出头?她自荐枕席的时候也让你跟着端茶递水了?”   这话一出口,周围立刻响起一阵抽气声。舒遥也搞不懂,文锦丽干嘛非挑人多的时候自找麻烦,打量她不敢开口吗?   文锦丽还真以为舒遥不敢说,司夫人不止一次表示过对她的厌恶,甚至当着很多人的面明确表示不会让她进门,她以为舒遥总要有所顾忌,绝不敢得罪了她这个未来大嫂。这会听到那句“自荐枕席”,文锦丽的脸色唰一下白了几分,她颤抖着反驳道:“你血口喷人!”   女人也跟着叫道:“你别胡说八道,丽丽清清白白的,我看是你自己不要脸,上赶着都没人要吧!”   舒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文锦丽,在周围人狐疑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地开口说:“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说了不算。当时大半个圈子的人都看见了,还需要我造假?富贵大酒店顶楼休息室,有点关系的可以自己去打听。”   “你……”文锦丽脸色苍白,露出几分后悔之色。   舒遥勾起嘴角,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得了,也不怪你看不上我哥,区区工薪家庭,哪里比得上人家家财万贯,人往高处走嘛,我懂的。”   文锦丽被她噎得直喘气,脸上委屈极了。女人见状,立刻冲着舒遥叫道:“你以为自己有多清高,当别人不知道你脚踏两条船吗?小心船翻了淹死你!”   周围立刻传出一片嘘声,尤其和舒遥同班的,先前她没参加军训,也就谈不上熟悉,开学后又知道她不用住宿,总有那么几个看不过眼的,这会一听到劲爆的消息,立刻就大肆议论起来。   舒遥并没有在意那些言论,她只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女人,继而觉得十分好笑,也直接笑出了声:“你说我脚踏两条船?那你干嘛不去告诉人家,看他会不会信你的鬼话。喏,他来了,你和他说好了,看我会不会淹死!”   文锦丽闻言立刻转过头去,看到司瑾出现的那一刻,她眼里闪过一抹不甘。   舒遥正好看在眼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些人自己吃着碗里看锅里,居然好意思来说别人。   女人回过头,第一眼注意的却不是司瑾,而是跟在司瑾身后的中年男人。见状,她笑得花枝乱颤,回过头嘲讽地看向舒遥:“哟,你这眼光也是够好的,别告诉我是干爹干女儿哦!”   周围的人看向舒遥的目光立刻多了一丝鄙夷,更有人直接骂出了“不要脸”“傍大款”的字眼。   女人得意地看向舒遥,傲然睥睨地开口说:“不想我戳穿你,就赶紧和丽丽道歉,并保证让你哥哥别再纠缠她!否则——”   “否则什么?”   司瑾一开口,周围立刻肃静了几秒,但大家一看他同龄人的模样,很快又放松了下来,一些女生更是露出了爱慕的眼神,纷纷打听起他是哪个专业的。   女人在司瑾脸上停留了片刻,目光落向他身后的中年人,随即嫌弃地撇了撇嘴,继续对着舒遥威胁道:“要我说出来吗?”   舒遥瞟了她一眼,冷声道:“不用。”   女人得意一笑,趾高气扬道:“那你还不——”   舒遥直接越过她,上前一步对着司瑾说:“她威胁我,要把我脚踏两条船的事说出来。”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多数人都傻眼了。这情形和他们想得不太一样,不对,是太不一样了。勾搭对象不是中年人吗,而且哪个缺心眼的会自曝脚踏两条船啊?   司瑾挑了挑眉,视线扫过女人还有旁边的文锦丽,立刻露出了几分了然。   “文小姐的本事又涨了,怎么,攀上了司家还不够你长脸的,非要来仗势欺人一番才能让你扬眉吐气?”   文锦丽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我没有!”   “没有?”司瑾冷眼扫过那些围观的人,语气不善地说,“那现在又算怎么回事,污蔑、威胁?是司家还是京市的林家给了你踩人的底气,不是仗势欺人又是什么?”   文锦丽气疯了,她哪里仗势欺人,她不过是说出实话而已!   她怒视着眼前“瞎了眼”的男人,理直气壮地喊道:“她哥哥亲口说的还能有假,明明是她被老男人包养了!”   “没错,你别被她骗了!”女人在一旁帮腔,她此刻满脸不甘,但也只当自己弄错了,眼前的司瑾是舒遥明面上的男人,背后还有一个见不得人的金主。   舒遥听见是宁逸晨说的,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还奇怪宁逸晨没来找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司瑾面不改色道:“当哥哥的会说妹妹的坏话?这不是亲人是仇人吧,仇人的话也值得相信?”   文锦丽见司瑾油盐不进,只当他被迷昏了头,忿忿不平地开口道:“我有证据,那人叫赵平,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众人见文锦丽言之凿凿,心中也有了判断,纷纷对着舒遥指指点点起来,好像她已向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司瑾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的中年人正擦着冷汗,见状赶忙开口说:“我就是赵平,只是个司机,麻烦文小姐说说清楚,我老赵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污蔑我?”   文锦丽一惊,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整个人都有些懵住了。   舒遥拉了拉司瑾的胳膊,问道:“家里的电话是不是老赵开的户?”她想来想去,宁逸晨能找到的线索只有这一条。   司瑾想了想,点点头说:“没错,那会我请他代办的,没想到有人还会自作聪明!”   舒遥看向一脸失望的文锦丽,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走上前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你打我!”文锦丽没料到舒遥敢对她动手,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舒遥悄悄揉了揉掌心,脸上端的一副理所当然:“为什么不能打你,你给我泼脏水,我打你算轻的了,不服气的话就回去告状啊,让司家啊林家的给你报仇就是了!”   “你——”   文锦丽羞愤交加,头脑一热就冲着舒遥甩出了手,想要把那一巴掌还回去。   “啪!”   舒遥惊讶了一下,立刻撇清道:“这是你自己打的,可别怪我头上来!”   文锦丽哪想到对方伸手一挡,就害她打到了自己脸上,此时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旁边的女人想要给好友出头,结果脚刚踏出一步,就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视线。抬头一看,司瑾正冷冷地看着她,冰刃似的目光有如实质,她瞳孔一缩,脚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打不过就哭,你小学生吗?”舒遥有些腻味地撇撇嘴,心里思量着文锦丽会不会告状。司家倒没什么,但那个林家背景深厚,可能会比较麻烦,不过她也不后悔就是了,对方一而再地挑衅,真当她是软柿子任人捏呢!   文锦丽脸上的神情差点崩裂开来,她这辈子加起来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在她看来,舒遥是仗着司瑾撑腰才敢这么对她,只恨她身边没有一个帮手,只能吃下这哑巴亏。情急之下,她对着司瑾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就匆匆跑离了这里。   女人见好友撇下自己,脸上露出几分懊恼,但还是快速跟了上去。   周围的学生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渐渐散了去,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好奇在一旁悄悄打量,当然,她们关注的重点还是司瑾。   舒遥扫了一眼,拉着人往校门口走去。   司瑾想了想,对赵平说道:“你去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管好自己的女人。”   对方一口应下,随后先一步离开了。   “我打了她,林家人不会找你麻烦吧?”冷静下来后,舒遥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司瑾笑了一声,说:“不用担心,那种人也是要面子的,刚才都已向说开了,是她自己有错在先,林家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能明着做什么。”   “那暗地里呢?”   司瑾勾了勾嘴角,说:“你觉得我会吃亏吗?”   “好吧。”舒遥差点忘了这人的本性,当下就把担心抛在了脑后。至于她自己,文锦丽从一开始就针对她,无论有没有这件事都一样。   …………   转眼到了司瑜和文锦丽订婚的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天公很作美。   订婚仪式就安排在了室外的草坪上,司家财大气粗,继承人的订婚礼自然不能寒酸了,整个现场布置得十分用心,连鲜花都是挑了最名贵的品种,一眼望去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舒遥拿着小碟子装了些甜点,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突然戏谑道:“过了今天,你就得喊她大嫂了。”   “订婚而已。”司瑜不以为然,趁着舒遥没注意,将她手上叉着甜点的小勺子送入了自己口中。   “你?”   “太甜了。”   司瑾若无其事地舔了舔嘴角,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舒遥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一抬头就看见了文锦丽和司瑜。两人就站在几步外,脸上各自带了些一言难尽,想来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大哥怎么不去招呼客人?”   司瑾出声化解了双方的尴尬,同时将舒遥往身边一搂,目光凌厉地看了眼两人。   司瑜脸上闪过一抹阴鸷,随即却堆起了笑容说:“我就是来找你帮我一起招呼客人的,遥遥就陪着锦丽一起好了。”   他这话一出口,其余几人尽皆变色。   司瑾直接冷了脸,不客气地说:“谁的客人谁去招呼,别没事找事。”   司瑜还待开口,旁边的文锦丽先一步出声道:“既然这样,我们先走吧,别打扰他们恩爱了。”说着就要去拉人。   不料,司瑜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忿忿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目光落在舒遥身上时,带了几丝疯狂之色:“你为什么选他不选我,我才是你的命定之人!”   舒遥没料到司瑜到这个时候还要发疯,见周围不少人看过来,顿时后悔参加这场婚礼了。   她看向文锦丽说:“你特意给我请帖,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个吗?”   “其实……”文锦丽欲言又止,余光扫过旁边的司瑾,眼中雀跃一闪而过,“那天他把我认作了你,今天的婚礼本该是你们两人的,我……我愿意退出。”   司瑜一听,立刻接口道:“是这样没错,遥遥,我心悦你,你当我的新娘好吗?”   眼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舒遥气得心口都要炸了,文锦丽太不要脸,故意搞这么一出,她要是和司瑾在一起,就成了让兄弟俩反目的红颜祸水,真是好算计!   司瑾不怒反笑,他拍了拍舒遥的背,柔声安抚说:“别生气,这两人是故意的!”   文锦丽见状,立刻出声道:“司瑜确确实实喜欢你身边的女孩,你当弟弟的何必非同哥哥争,爱情重要,亲情也同样重要啊!”   司瑾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直起身对着司瑜朗声道:“虽说遥儿救了你一命,但她从来没说要你以身相许,你又何必钻牛角尖?如果救个人就要被人以身相许,那以后还有谁敢见义勇为?”   “你说什么?”司瑜愣住了,他根本听不懂。   其他的客人也是一头雾水,救命之恩?谁都没听说过。   这时候司家父母也闻讯赶来,看到眼前混乱的场面,司夫人差点晕过去,缓过劲后立刻将矛头指向了舒遥:“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我司家欠你的吗,你要这么折腾我两个儿子!”   “司家确实欠了她!”司瑾一语掷地,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一瞬。   “你说什么?司家怎么会欠她,她有什么本事让司家欠她!”司夫人回过神立刻嗤之以鼻,只当小儿子被迷昏了头,为了袒护狐狸精不惜说谎。   司瑾看向比较理智的父亲,说:“十年前,司瑜差点落水死了,有这事吧?”   司瀚有些愣神,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司瑾继续道:“十年前,司瑜没什么本事,连游泳都不会,差点就被淹死,遥儿正好看见救了他,为此还大病了一场,这么算下来的话,难道不是司家欠了她吗?”   “不可能,救人的明明是个男孩!”司夫人断然否认,并看向丈夫说,“我记得没错,是个男孩对不对?”   司瀚刚要点头,司瑾先一步问道:“那家人是不是姓宁?”   “没错,你怎么知道?”司瀚狐疑地看向小儿子。   司瑾笑了笑,说:“那就对了,我对遥儿一见钟情,自然要对她的过往了解清楚,一查就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对了,遥儿也姓宁,你们应该知道吧?”   “你什么意思?”司瀚毕竟在商场上打拼多年,什么样人的没见过,一下就听出了儿子的弦外之音。   “就是你认为的意思。”   父子俩对视一眼,司瀚从儿子眼里看到了淡淡的讥讽,心口顿时像堵了一块棉花,憋得他十分难受。   司瑾勾了勾嘴角,目光转向一旁神色不安的文锦丽,笑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遥儿哥哥的前女友,一个心机深沉见风使舵的女人。”   “你胡说,你凭什么侮辱我!”文锦丽要气疯了,身子都在打颤,明明事情已向像她预想的发展,却被司瑾三言两语揭过,反倒又让她成了众矢之的。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要是落下这样的名声,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圈子里混。   然而,文锦丽忘了一件事,今天来的这些人,和上回司瑜过生日宴请的宾客几乎是同一批。   司瑾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说:“本来这个场合,我不该旧事重提的,但有人故意要让我女朋友难堪,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当天有服务员亲眼看到,是你自己走进了休息室,这不是见风使舵又是什么?还是你觉得,用自荐枕席更恰当一些?”   “你——”文锦丽臊得面孔都要滴血了,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被人明晃晃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虽然这会风气开放了许多,但到底大部分人思想还比较保守,婚前同居都会被说三道四,她那样上赶着爬床的行径,就完全令人不齿了。   周围已向有人小声议论开来,原本这件事一床棉被盖过也就算了,偏偏文锦丽还要节外生枝,别人想要给司家面子都不成。   司夫人同样气得快要吐血,她同意这门亲事不过是看在京市林家的面上,这会被小儿子一句话撕开了遮羞布,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晕过去。   司瀚快速将人扶住,对儿子的行为很不认同,眼神里也带上了指责:“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当天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   “哦,那就是意外吧。”司瑾轻飘飘地应了一句,连敷衍都完全不走心。   司瀚深吸了一口气,纵使心里再不满,也还是强忍了下来,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法在小儿子面前摆父亲的谱,而今天的事真要论起来也怪不到小儿子头上,要怪只能怪那两个拎不清的。   就在这个时候,司瑜突然开口道:“这个婚我不订了,我根本——”   “闭嘴!”司瀚一声怒吼直接打断了司瑜的话,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司瑜要是再说点乱七八糟的的话出来,今天的事情就真的没法收场了。   然而,司瑜不说,还有一个人可以开口。   “你不想订婚,我也不想嫁了!”   文锦丽满腹委屈,她只觉得周遭都是嘲讽鄙夷的眼神。她本来就不喜欢司瑜,嫁给他完全是一场乌龙导致,原本看在司瑜那张脸还有司家条件不错的份上,她勉强接受了嫁给司瑜。   可她却无意中得知,司瑜心里想要得到的人竟然是宁舒遥,这让她完全无法忍受。之所以接受这场订婚宴,不过是为了当场给舒遥难堪,但事情并没有像她设想的那样发展,到了现在她面子里子都被人扒个精光,哪还能继续忍受下去。   这一回,司夫人是真的气晕了过去,而司翰也大口喘气,看向文锦丽的眼神带着满腔的怒火。只是不等他发作,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   “是谁欺负我乖孙女呐!”   在场诸人,不管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纷纷向着声音来处看了过去——就见一个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在一群青年男女的陪同下,迈着沉稳的脚步向这边走来。   “是林老!”   有人叫破了老人的身份,也有那知机识变的立刻上前想要露个脸,但大多数人都神情各异地离文锦丽以及司家人远了一些。   舒遥不动声色地将那位林老打量了一遍,对方看上去六七十岁,当然也可能是保养得好,而他走路时要背挺得笔直,给人一种举步生风的感觉,那风姿完全不输给风华正茂的年青人。   “他是行伍出身吧?”她小声问道,心里对林家的背景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一般这样的人确实不得罪为好。   司瑾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往前站了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此情此景,谁也不会怀疑这位林老是特意来给干孙女撑腰的,不然也不用上来就说出那样带有偏向的话了。   最头疼的莫过于司家的当家人,司夫人倒是一晕了之,但他却没法逃避,还得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把司夫人交给信得过的人照看,司瀚立刻拉着大儿子走上前去,口中谦虚道:“林老大驾光临,司某人未曾远迎实在失礼,还请林老多多包涵!”   “少来这一套!”林老压根没给面子,上来就直切正题,“今天本是我乖孙女大好的日子,是你们哪个给她气受了,让她连订婚礼都不要?”   “这……”司瀚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他看来,这件事本就是文锦丽自己引起的。要不是和林家扯上了关系,他完全看不上文锦丽这样的人来当儿媳,出身倒不是重点,最重要是人品有瑕疵,堂堂一个大学生,居然学那些歪门邪道走捷径,完全失了读书人该有的礼义廉耻。原本娶了也就娶了,对外说一句年轻人气血方刚也就过去了,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外人也不会说得太过,可文锦丽偏不知足,非要搞出点事来。   只是这话肯定不是林老想听的,他的态度已向很明显,说一句“来者不善”都不为过。   这个时候,文锦丽开口了:“爷爷,你终于来了!”说完,她冲着林老跑了出去,眼眶红红的样子加上那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可不就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吗?   舒遥觉得眼前的情形十分眼熟,像极了女主被欺负后即便反转打脸的场面,而他们这些欺负女主的人,尤其是她就是即将受到惩罚的“恶人”。   司瑾回过头,弯了弯嘴角说:“不用担心。”   舒遥点点头,她知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出,不是今天也会是将来的某一天,现在反而有种尘埃落定后松了口气的感觉。   林老那边手忙脚乱地哄着人,又听文锦丽用春秋笔法描述了事情向过,当即就恨上了罪魁祸首。   “哪个是宁舒遥?”老人气沉丹田地一吼,胆子小一点的都能被吓一跳。   舒遥心道“果然”,同司瑾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   “是我。”舒遥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开口说,“不知林老有何见教?”   “爷爷就是她,她心眼坏得很,而且惯会迷惑男人。”文锦丽愤而出声,还不忘添油加醋。   舒遥轻嗤了一声,倒也没有和她直接针锋相对,毕竟林老还没有开口。   因为文锦丽的话,林老的面色又沉了几分,看向舒遥的眼神带着浓浓的鄙夷,上位者的气势毫无保留地散发了出来。   这种情形下,一般人很容易就腿软了,就连那位林老身边的人都下意识低眉敛目。只是,舒遥却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就是觉得被人这么盯着很别扭,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林老微微眯起眼睛,眼里多了几分探究。须臾,他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个青年人立刻上前一步,朝着舒遥开口说:“宁小姐做了不该做的事,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林老不愿意跟个小辈计较,只要你真诚地和文小姐道歉,并且保证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去了。”   “啊?”   舒遥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叫不计较,她都要不认识“计较”两个字了。她真诚又好奇地问道:“那如果我说不呢?”   周围响起了轻微的抽气声,舒遥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人肯定觉得她不识好歹,可对方的条件本就苛刻至极,她根本没理由答应。   青年立刻回头看向林老,后者果然拉长了脸,目光深沉如冰。   “呵。”司瑾旁若无人地笑了出声,不徐不疾地开口说,“真是好一个不计较,没做错事的要给做错事的道歉,还得躲着做错事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可笑的话!”   林老眼中利芒一闪,沉声问道:“你又是哪个,这事同你有什么关系?”   司瑾扯了扯嘴角,哂笑道:“林老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对林老来说,我不过一个无名小卒,何须让我的名字污了你的耳朵。我只是想表明一点,这歉不道也罢,有什么手段请尽管用出来,不需要太客气了。”   “你——”林老确实很久没被人这么不客气地顶撞过了,尤其对方在他看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   一旁的司瀚站出来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急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他拼命给儿子使眼色,可惜司瑾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文锦丽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把司瑾的身份抖了出来:“爷爷,他叫司瑾,是司家的小儿子,也是宁舒遥的靠山。”   “靠山?”   林老一听嗤之以鼻,他目光沉沉地看向司瑾,用一副谆谆告诫的语气开口说,“年轻人有胆量是好事,但胆大过了头啊,就得小心撞得头破血流了。你父亲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家里人想想,何必为了个女人搭上自己?” 第131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司瑾,注意你的言辞!”   司瀚抢先一步开口,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直接上去捂住儿子的嘴。虽然林家的势力不在省城,但要是今天司家彻底把林老得罪了,很难说在场的竞争对手们不会趁机合起伙来对付司家,那样既能给林老卖个好,还能借此机会分一杯羹,可谓一箭双雕,而那时司家就难了。   面对司父的警告,司瑾完全无动于衷,他面不改色地看向林老,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漠然道:“林老谬赞了,鄙人再胆大也比不上您身边的这位小姐,今日的订婚宴怎么来的,想必您老应该很清楚。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不就是仗着有人撑腰吗?感恩图报没有错,但是非不分就不太好了,为了个女人,弄得晚节不保,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我想林老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吧?”   司瑾的话等于将林老刚才的威胁悉数奉还,但听在对方的耳中,不啻于巨大的羞辱。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都知道文锦丽的靠山是谁。   谁也没想到,司瑾会这么“昏头”,众人面面相觑,再看司家人的眼神已经变了,有的更是露出了看好戏的姿态,甚至暗暗地打算起了下一步。   林老被一个毛头小子当众下了脸面,一张老脸顿时气得通红,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朝着后面的司瀚冷声道:“很好,你司家教出的好儿子!”   司瀚一脸绝望地看向小儿子,跺跺脚试图挽回几句,但没等他开口,司瑾先一步表了态。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我,司家是司家,林老有意见只管冲我来,何必搞连坐这一套,那就让人不齿了。”   林老冷笑不已,道:“好,很好,你小子有骨气,那我就看着,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走!”   “欸,林老你听我说——”司父想要追上去,结果直接被林老身边的人拦下了,气得他转身朝着司瑾发起了火,“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把人得罪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把司家都败光了你就开心了?”   司瑾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我说过,这事和司家无关,我自己会处理好。”   “处理好,你能怎么处理,就为了个女人,你要让司家万劫不复吗?”司瀚说着狠狠地瞪向了旁边的舒遥,恨不得直接把这罪魁祸首给撕了。   司瑾目光微冷,上前将人揽住,对着司父说:“别忘了,她救过你儿子,你可以袖手旁观,但我希望你不要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来!”   司瀚一听,更是火上浇油,怒不可遏地说:“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宁家的救命之恩,司家已经还过了,是谁根本不重要,只要她姓宁就对了。”   “好,随便你。”司瑾见他这般态度,一句姓宁就想全部揭过,就知道司家不会承认事实了。   司瀚只觉得一圈打在了棉花上,愤怒之余又感到有些无力。他深吸了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规劝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少年人血气方刚容易冲动,但你要知道,林家根深叶茂,你这般不管不顾,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这样吧,你先冷静一下,等回头我找人从中说和说和,你再去和林老道个歉。”   司瑾一听笑了,说:“不必了,我没有和人道歉的习惯,所有后果我会自己承担。”   “说的好听,你要怎么承担?”一直默不作声的司瑜突然开了口,他面上闪过一丝阴霾,眼睛里全都是恨意,“要我说,除非你和司家断绝关系,不然别人还是会将责任算在司家头上……”   “你给我闭嘴!”司瀚愤怒地骂了一句。   司瑜不服道:“我说错了吗?爸,你仔细想想,你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难道就让它这么毁于一旦?今天过后多少人会合起火来针对咱家,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他肯去道歉,人家就一定会接受吗?”   司瀚张了张口,终究还是犹豫了。   司瑾静静地看着,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见司父露出为难之色,他淡淡地说:“我没意见,你们决定就好。”   “你——”司瀚想要反驳,但那声挽回的话迟迟没能说出口。   司瑾嘴角微勾,眼底藏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他对着舒遥说了声“我们回去吧”,就直接离开了这里,没有去管司家父子最后的决定。   …………   当天晚些时候,司家还真的宣布了和小儿子断绝关系的消息。   舒遥猜到司家可能会选择弃车保帅,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那么快,一晚上都等不得。   “他们……你那时不会是故意的吧?”她觉得司瑾今天过分冲动了,像极了那种有脾气没脑子的愣头青,   司瑾手里正翻着一叠文件,听到这话微微点了点头:“这么说也可以,姓林的说出那样的话来,就是想要以势压人,既然他们不想讲道理,那就没必要和他们虚以委蛇,先出了一口气再说。至于和司家断绝关系,不是这回也会有下一回,司瑜巴不得独占家产,这次不过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舒遥猜到了几分,是以当时并没有开口,她相信司瑾,既然选择针锋相对,肯定是有足够的底气。   但经过这件事,她心里也多了些紧迫感,有司瑾在她确实不用太过担心,可她不能习惯于依赖别人,哪天对方不在又或者情形对他们不利,她也得有足够的能力才行。   “你帮我看看,这几个方案怎么样?”司瑾抽出几份文件递给舒遥,“涉及的领域比较多,但我吃不准哪个最有利可图。”   舒遥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想了想说:“如果不计投入的话,这些方案都很不错,尤其是电子商务和网络通讯这方面,按照趋势应该会很快迎来爆发,先入场的肯定有肉吃。另外智能家居这种就有些超前了,这会大家的消费能力并不大,目标客户也只会局限于有钱的那部分人,而且各方面的配套也是个问题,短期内很难有大的市场。至于最有利可图,按照后世的发展,至少二三十年内没有一样比得过房子的暴利。”   “房子?”司瑾抬头看了眼现在的屋子,说,“就这样的房子?”   舒遥点点头:“就普通的房子,钢筋水泥加砖头造的。”   司瑾错愕了一下,迟疑道:“不过是一堆钢筋水泥,你说它比所有行业都赚钱?”   “是啊,以后房子会和教育、医疗绑定在一起,最夸张的时候,真的称得上寸土寸金,人家连过道都能隔出来卖,更别说那种真正的市中心大房子了。人和人相互攀比,率先比的就是房子,为了一套房子,夫妻反目、儿女成仇不要太常见,很多人都被房子套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的房奴。”   司瑾拧眉沉思了片刻,说:“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毒榀吧,二三十年,就没人想过改变?”   “可能有吧,谁知道呢,反正结果是越涨越高。”   舒遥觉得,有些事情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就像地基打歪了,上面的建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挺挺直直,而建筑越造越高,成本摆在那里,哪个有魄力推倒重来呢?   司瑾嗤了一声,摇摇头说:“真像你说的那样,只会贻害无穷,到了那个时候,就骑虎难下了。”他说着又拿出一份资料,“真要来钱快,还不如这种,我相信没有人可以拒绝。”   舒遥凑过去一看,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这……是我想的那样吗?”   “嗯,不过现在还不是最完美的成品,只能提高细胞活力,让人面容上年轻一些,等到改良后,它可以让整个身体机能得到改善,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年轻化。”   司瑾笑了笑,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没有几个人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   舒遥点点头深以为然,越是有钱人越惜命,不然古代就不会有那么多追求长生的皇帝了。   她想了想说:“其实,还可以用来做美容,含量少一些的话,应该也可以作为日常护理吧?这种利润虽然不大,但需求是可以预见的!”   每个人尤其是女性,在这方面相当舍得花钱,而且东西质量有保障的话,销路完全不用愁,最终的利润也非常可观。   司瑾勾了勾嘴角,点点头说:“可以是可以的,用上百分之一的比例,就可以有你说的那种效果,不过你得自己把它做出来才行。”   “……”   舒遥一脸无语,这不是明摆着为难她吗?   司瑾挑了挑眉,并没有松口,只道:“配方我会给你现成的,你只要自己按照方子做出来就好了,应该不难吧?”   舒遥还能说什么,话题是她自己挑起的,怪谁呢?   …………   另一边,林老离开后就即刻让人去调查了舒遥和司瑾,至于司家,根本不用他操心。   到了林老这位置上,很多事情都不用他去做,甚至都不需要开口吩咐,就会有人主动安排地妥妥贴贴。虽然司家及时撇清了关系,但有的是见风使舵的人,这次正好给了他们机会抱团,很快就联合起来开始打击司家的产业。   说起来,司家这几年已经在走下坡路,只是底子摆在那里,旁人一时间还看不出状况,但如果熟悉司家财务的,就会发现账上的盈利每况愈下,加上司家主要涉足百货和制造业,这些都是比较传统的行业,竞争又大,很多时候都要靠薄利多销,一旦销售额上不去,盈利就岌岌可危了。   同行的联合打压很快起了作用,司瑜原本就不是管理的料,没多久就被眼前的麻烦搞得焦头烂额,偏偏他还强撑着不肯低头,最后还是老员工找到了他的父亲,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就算司瀚竭尽全力也没能力挽狂澜,司家被几家对手狠狠地咬下了一块肉。   为此,司瑜把一切的责任都归到了司瑾头上,司夫人也在他的撺掇下,生出了想要司瑾赔偿损失的想法,最后还是被司瀚死死拦住才作罢。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等到当天晚上司家发出声明,林老也收到了手下人送上来的资料。   上面只有舒遥的信息比较全面,从小到大的经历都被摆在了纸面上;至于司瑾,除了他司家小儿子的身份,能查到的只有他十来岁便出国留学,并且在别人上大学的年纪就以博士的身份毕业,剩下就是最近同省里的合作,但他的职务也就一个高级顾问。   林老看到资料大为不解:“高级顾问很厉害?”   虽然他用的是问句,但语气明显是反问,底下人一听就明白了,立刻找省里的负责人递了话,想要让他们终止和司瑾的合作。   文锦丽见林老没有其他的动作,当即表示了不解:“爷爷要放过那丫头吗?”   林老笑着摇了摇头,眼里是不以为然:“一株菟丝花而已,没有了可以攀附之物,自然也就枯萎了。”   文锦丽微微愣了一下,在林老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了一丝不甘。很快她调整了情绪,带着担心开口道:“可是这棵树没了,她还可以找另一棵树啊!之前她就勾得司家兄弟反目,我担心她会另择高枝,到时候怀恨在心……”   林老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文锦丽等的就是这句话,她面上略微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说:“他哥哥提起过一件事,我怀疑她高考的时候作了假。”   林老一听,顿时露出了厌恶之色:“你说她作弊了?”   文锦丽赶紧摇头撇清,说:“考试做没作弊我不知道,但她的准考证肯定是假的!”   “怎么说?”   “我也是听她哥哥说的,那天她丢了准考证,结果还是参加了考试,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文锦丽说着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林老眸光一转,随即问道:“你能确定她准考是丢了,不是又找回来了?”   “她不可能找到!”文锦丽脱口而出,发觉失言立刻补充道,“她当天中午回家还和邻居说了这事,要是找到了她根本没必要瞒着啊?”   事实上,当时宁逸晨太过笃定,文锦丽从他的言辞中听出了端倪,认为准考证就是宁逸晨拿走的,以他们兄妹俩之间的龃龉,宁逸晨根本不会让她找到。   林老眯了眯眼,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要是她没证也能进去,那她绝不会说出这件事,只会一瞒到底,除非她是个蠢的。不过事情确实蹊跷,我会找人调查清楚,要是真做了不该做的事,谁也不会容下这种害群之马!”   文锦丽眼睛一亮,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爷爷说的是。”   …………   舒遥没想到,事隔那么久,还有人关心她丢过准考证的事,并且还拿来做了大文章。   一家知名报刊,直接以“滥用私权,高考公平何在?”这样的标题,用一整个版面写了篇抨击高考舞弊的檄文,直指社会上的不公现象,以及权钱交易的罪恶。   虽然这个时候没有网络发酵,不至于变成全面声讨的局面,但话题的热度一点不低,不仅是舒遥自己,连带那些帮她补办准考证的人也都被牵扯其中,成了人人喊打的社会蠹虫。   几乎是第一时间,舒遥就被身边的同学给孤立了,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厌恶和鄙夷,有的直接骂她不要脸,还说她这样的害群之马就该被退学。   眼看着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省里的报刊发表了一篇特别的文章——《还原事件真相,拒绝以偏概全》,副标题直接引用了那篇文章的标题。   省报的态度很明确,下面的工作人员并非以权谋私,而是接到了指令采用了“绿色通道”,为的是不耽误考生的前程,而补办准考证的一应手续都是齐全的,虽然是特事特办,但并没有触犯任何法规条例。   并且文章还指出,这件事需要被追究的不是丢失准考证的无辜考试,而是准考证丢失背后的始作俑者——下面还附了一张照片,画面上,脸被打了马赛克的男子正将一张准考证剪碎丢进垃圾桶,而照片的右下角清晰地标注了拍摄的时间,正是高考第三天的早晨。   民众的视线一下被转移,除了一部分人继续质疑“绿色通道”的合理性,大多数人都被照片背后隐藏的真相惊到,把它和事件联想起来,不难猜出丢失的那张准考证是被人故意拿走并损毁的。   而文章的最后,正是一张用胶带拼凑起来的准考证,进一步证实了大家的猜测。   此时此刻再去回顾事件,工作人员特事特办更像是在维护公平,不然作恶之人的目的就达成了。   形势很快发生了反转,大家质疑公平性是因为不知道真相,像省报说的那样“以偏概全”,当他们明白自己声讨的人也是受害者,最终愤怒的情绪都冲着照片里的男人去了。   舒遥也没想到,这场舆论大戏来得快去得更快,大概背后的人根本没料到还有照片存在。   当然,还是有一些质问的声音,他们觉得事情不合理,照片哪来的,又是谁下了指令采用绿色通道?   只不过没有网络渲染,这些人也只能用嘴喊喊,并不能给舒遥和相关人员造成真正的影响。   事情到了这里暂时划上了句号,唯一存疑的是那名打了马赛克男子的身份,陌生人自然猜不到这其中的恩怨情仇,但宁家的亲朋好友包括邻居们,不难从衣着动作上判断出他的身份。   彼时,县城的宁家因为这件事乱成了一锅粥。   舒遥丢掉准考证的事邻居们都是知道的,一开始事情曝出来后,他们也怀疑过这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大家嘴上不说,背后没少乱嚼舌,说什么的都有,不乏一些难听的揣测。   等到照片登出来,不少人都傻了眼——这算什么事,哥哥算计亲妹妹,想要让对方考不上大学?   宁逸晨一向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收到最多的就是大人的夸赞,以及同伴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相比而言,妹妹就不太显眼了,大家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从前,“娇气”“好逸恶劳”才是她的标签。   因此,他们会怀疑舒遥,就像一开始宁逸晨怀疑她找了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一样,没有人想过哥哥才是真正有问题的那一个。   而越是不可能事情发生了,产生的影响也往往最为惊人。宁家在小县城一夜成名,亲朋好友间更是传疯了,原本和他们走得近的,事后一个个都撇清了关系,并且还心有余悸,毕竟宁逸晨连亲妹妹都坑,更别说他们这种外人了,而邻居们更是唾沫星子加白眼,将宁家排除在了社交圈外。   至于宁逸晨本人,邻居们的口水差点把他淹死,县城自然是待不下去,加上之前投的简历全都石沉大海,他只能又一次去找文锦丽,试图借助对方的好运气让自己翻身。然而,文锦丽当时已经随着林老去了京市,人生地不熟加上口袋也不允许,宁逸晨只能放弃了跟去京市的想法。   原本一个大学生找份工作还是不难的,但宁逸晨一开始眼光高后来想低就的时候又出了名,竟是连个稍稍体面些的工作都找不到。最后,还是一个女老总觉得他学问不错,招了他当公司的业务员,让他勉强有了经济来源。   这些舒遥并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触。原本她还觉得宁父对她不错,但自从得知了那门娃娃亲背后隐瞒的真相,她对宁家人就彻底死了心。   现在,她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很满,除了日常的功课和锻炼,她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研究那张方子上面。   司瑾给的配方很详细,用料和用量都标得很清楚,但对舒遥来说却是一个从头学习的过程。   好在她如今的记忆力强了很多,在动手之前她先把方子的原理弄明白了,之后才尝试着一步步论证,当然要是遇上难解的地方,她也不会自己死磕,现成的老师不用白不用。   实践之后她才发现,有些东西想得简单做起来难,但往往以为很难的东西,反而顺利的自己都出乎意料。   用司瑾的话说,她对自己的“成见”太深了,没有察觉到自身的潜力。   这话她是半信半疑,谁晓得对方是不是故意哄她,但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她以前最烦那些公式啊数字的,现在突然觉得它们有着让她难以抗拒的魅力。   半个月后,她终于按照司瑾的要求,将那张方子上面的东西做了出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突然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盯梢了。从她出小区到学校,甚至在学校里面,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她。   舒遥试着把人揪了出来,结果发现跟踪她的人是一位学长,对方给的理由冠冕堂皇,说是想要拍一个校园短片,想让她当片中的女主角。   这种鬼话舒遥半点不信,但对方一口咬定没有坏心,她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将相机里的底片全部曝光,并警告对方要是再跟踪就报警。   那位学长当面做了保证,随后却和一个陌生的青年男人接了头,还从对方手中接过了一包东西,不外乎是报酬一类,可惜舒遥手上没有东西可以留下证据。   不过,这件事很快有了答案,因为陌生男人直接找上了她。   …………   “你在开玩笑吧?”   舒遥匪夷所思地盯着对面的男子,但对方的表情却意外地严肃,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舒遥小姐要是不相信,可以随我去做个亲子鉴定,虽然原因还在调查之中,但你和林清雅小姐同一日在同一间医院出生是不争的事实。”   男子说着拿出了一份文件,“我受林瑞恒先生和谢雨柔女士委托,原本是想等一切调查清楚之后再来找你,但既然被你发现了,为免后续产生误会,我觉得还是提前说开的好。”   舒遥瞥了眼委托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麻烦又来了!   对方叫李立峰,自称是一名律师,上来就说她不是宁家的亲生女儿,而是被人抱错了。   十八年前,他口中的谢雨柔和王翠霞在同一间医院生产,当时医院的护士忙中出错,将两个新生儿弄错了,导致了之后两个女孩的错换人生。   舒遥心里抗拒,语气也变得不耐烦:“十八年的时间他们都没发现,为什么偏偏选在这时候找上我?别告诉我,林家的谁谁生了病,需要捐这个捐那个,不然我是无法理解林家的动机。”   李立峰一听,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对于舒遥的不客气有些不喜,但他还是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一本正经地回道:“舒遥小姐误会了,这件事说起来是个意外,上回报纸上的报道林家也看到了,你和谢女士长得很像,恰好生日又和林小姐是同一天,他们才生出了怀疑,事后证实林小姐确实不是他们亲生,这才委托我来调查这件事。”   “哦,上次的报道?”   舒遥觉得有些可笑,这意外来得猝不及防,恐怕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般诡异的方向发展,包括始作俑者和她背后的林家。   想到这,她一改刚才的冷淡,颇有些兴味地问道,“如果我没有听错,李律师口中的林家,和那位京市被称为林老的林家,应该是同一家吧?”   李立峰见状,以为她知道了林家的身份心动了,眼里闪过了一丝了然,随后的态度也变得轻慢起来:“没错,林瑞恒先生是林老的次子,而谢雨柔女士是谢家的女儿。”   舒遥对谢家不感兴趣,闻言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这件事没什么好谈的,林老曾亲口说过,不希望我出现在他面前,我不可能自讨没趣,想必李律师应该可以理解吧?”   “这……舒遥小姐是不是太过较真了?”李立峰眉头紧皱,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林老是长辈,也是你的爷爷,就算他不高兴说你两句,你也不该记恨在心。”   “李律师想说我心胸狭隘吗?”舒遥笑了出声,不以为意道,“那就没办法了,我从小长在小门小户,也没什么大的眼界,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不好和一个长辈斤斤计较,吃点亏就吃点亏好了,但要让我当作无事发生那是不可能的,我想林家也不会希望今后家宅不宁吧?”   李立峰目光一闪,他没有告诉舒遥,找她回去只是林瑞恒夫妇的决定,林家其他人要么没有表态,要么持反对意见,可以想见就算她同意回去,之后也不可能被所有人接受,想要安安稳稳地当林家千金,除非她足够讨喜,才可能让其他人改变想法。   他原本想着,一个普通的女孩听说自己是林家真千金,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上流社会,但现在看来这位的脾性相当不好,将来即便回到了林家,也不可能取代林清雅小姐,更别说被挑剔的上流圈子接受了。   想到这,李立峰摆上了疏离又客套的笑容,彬彬有礼地回道:“舒遥小姐的想法我会如实反馈回去,等后续有了新的进展,我再同舒遥小姐联系。”   舒遥哪会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无非是觉得她不识好歹,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前途。光听他一口一个“林小姐”地叫着,她就能猜到林家人的态度,亲生的不好流落在外,但林家真正亲近的还是养了十八年的林清雅。真千金假千金不过一个名头,对于注重利益的人来说,谁受宠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林家千金。   原以为她这个炮灰小姑子的剧情已经走完了,没想到还有一出真假千金的戏码等着她。   依照现在的情形,她在林家应该是不受待见的。按照一般的狗血剧情,她回到林家后会被现实给与重击,发现自己一个亲生的,居然比不上一个西贝货,然后不停地和假千金作对,抢父母亲人的关注和宠爱,甚至有婚约的话,还要抢一抢男人,然后一次又一次暴露她的粗俗不堪,让原本对她有几分血脉情的父母彻底冷了心,最后要么被匆匆嫁给一个不爱的人,要么得罪假千金,然后被假千金的后援团们给与“惩罚”,过上生不如死的生活。   想到这,舒遥轻笑一声,摇摇头说:“如果可以的话,请李律师替我带句话,既然已经十八年,为何不继续错下去呢?大家各自安好不好吗?”   李立峰挑了挑眉,眼中带了些不以为然,以及他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嘲讽:“话我可以帮舒遥小姐带到,但血脉亲情是无法割舍掉的,舒遥小姐又何必说意气话呢?”   舒遥暗暗觉得好笑,但她不想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争论,当下也冷了语气道:“李律师只需要把话带到,其他的不是你分内的事。”   李立峰愣了一下,当即冷笑一声说:“是我多管闲事了,舒遥小姐的话我一定带到,那么再见!”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舒遥给宁家打了一个电话。   她以前就怀疑过自己不是王翠霞亲生的,现在再回过头去看,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甚至以她的判断来看,王翠霞早就知道了真相,那样一来对方讨厌她就不足为奇了。   接到电话的人是宁国华,听着对方的声音,舒遥微微顿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今天有个人过来和我说,我不是宁家亲生的,而是十八年前和别人抱错了,您知道这件事吗?”   “遥遥?”宁国华愣了一下,立刻激动地说,“你在哪呢,是在学校吗?”   舒遥抿了抿嘴,心里微微有些难过,她敛了敛情绪,出声问道:“爸爸知道我这个女儿是假的吗?”   宁国华这才反应过来,大声问道:“谁说的,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你当然是我的女儿,我亲眼看着你出生的,这还能有假吗?”   “可是……”舒遥停顿了片刻,想到王翠霞的态度,她深吸一口气说,“律师找过来了,说那人和我同一时间同一医院出生,说得有板有眼的,或许您该回去问一问,是不是被蒙在鼓里了。”   “你……你的意思是,你妈妈她知道?”宁国华的声调破了音,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会回去问的,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爸爸的女儿,记得照顾好自己。”   舒遥自嘲一笑,如果没有娃娃亲的事,她或许还真会相信对方是爱自己的。不过,抱错的事宁国华多半不知情,但王翠霞肯定知道,就算当时没发觉,事后也肯定发现了端倪,但为了某些原因,她选择了隐瞒真相。   真要是这样的话,对方不希望她考上大学也就可以理解了,如果她一辈子窝在那个小县城,林家发现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最后知道了,看到她一副不成器的模样,多半会选择将错就错。   而这一次对方选择认亲,未必真如那位律师所说,毕竟林家能看到其他人也能看到,要是林家什么也不做,等于将把柄送给了别人,连血脉亲情都不顾,这不是冷血吗?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林家认回她抱了其他目的,到时候她一个晚辈,难免处处受人掣肘,一个不好就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   看刚才那位律师的态度,她倒希望对方多说些她的坏话,让林家打消掉认回她的念头才好。   …………   几天后,舒遥意外地见到了宁国华。   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宁国华就老了许多,眉宇间布满了浓浓的愁绪,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沉重。   他一见舒遥就问:“遥遥,那林家怎么说,真的要把你认回去吗?”   舒遥愣了一下,反问道:“林家找你们了?”   宁国华点点头:“是,一位姓李的律师找过我们,他说……说想让你们俩都留在林家。”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多了几分颓意,律师的话还要直白一些,对方直言宁家的条件没法给两个女孩最好的生活,若他们为了两个孩子好,就应该让她们一起留在林家。   舒遥注视他片刻,随后摇摇头说:“我没答应去林家。”   “真的?”宁国华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但很快又黯然失神道,“爸爸对不起你!你应该回林家去,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总归不会亏待你的,回去后你可以过上最好的生活,以后也能找个殷实的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舒遥嘴角微勾,扯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上最可靠的还是自己。您知道为什么林家会找上来吗?因为我得罪了林家那位老爷子,确切的说是林老的救命恩人,宁逸晨的前女友文锦丽,而认亲不过是场意外。”   宁国华大吃一惊:“还有这事?”   舒遥点点头,说:“林老还要我给文锦丽道歉,让我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呢!您说,这样的人家我有必要认吗?”   “那……”宁国华露出几分庆幸,带着迟疑问道,“那你还当我的女儿?”   舒遥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平静地问道:“十多年前,张家拿宁逸晨推人落水的事做要挟,你们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   宁国华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惊讶还有心虚,他立刻辩解道:“那是……遥遥你听我说,我们也是不得已,张家人蛮横不讲理,要是我们不答应的话,他们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整个宁家都完了!”   舒遥笑了起来:“是啊,他们蛮横不讲理,所以,宁家不能被毁掉,而我就没关系了,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宁国华慌了神,他张了张嘴想要找个合适的借口,但面对舒遥清明的眼神,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第132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就这样吧。”舒遥自嘲一笑,说,“林家我不会去,而宁家我也不会回了,趁这个机会,我们也做一个了断吧,正好如了那位的意。”   宁国华大惊失色,慌忙道:“遥遥你别这样,我们——”   舒遥打断了他的话,说:“我可以不追究宁逸晨的责任,用它来换余生的一个清净,可以吗?”   宁国华犹豫了,他不舍得女儿,但儿子做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要是追究起来就得留下不光彩的履历,那是一辈子的污点。   “一定要这样吗?”他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道。   舒遥摇摇头,不追究不等于她会忘记。   “好,我明白了。”   宁国华落寞地点了点头,整个人像泄了气一般,脚步蹒跚地转过了身。   “等一下。”   舒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将里面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整的零的她也没有细数,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七八百,她一股脑塞到了宁国华手中。   宁国华刚刚燃起的希望又骤然熄灭,他立刻要把钱还回来,说:“我不能拿你的钱,你自己用得着的。”   舒遥摇摇头,又强硬地塞了回去,劝道:“您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宁国华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舒遥说:“你哥……宁逸晨说你找了男朋友,是真的吗?”   舒遥不清楚宁逸晨是怎么说的,但她还是应了一声,又特意说明了一句:“他比我大一岁,已经毕业工作了,可以很好地养活我们两个,所以您放心吧。”   “大一岁啊?”宁国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欣慰,又叮嘱了两句,匆匆地离开了。   舒遥瞧着他的背影,心里微微有些怅然。   可她没法不介意,原本的剧情里她为什么会走到那样的下场呢?   谁也不无辜。   宁家这边解决了,还有一个林家。   舒遥不清楚,那位林老是抱着什么心态同意让律师来找她,但她能得罪一次就不怕得罪第二次。   只不过,林家那边突然就没了动静,那位李律师也没再来找过她,就好像之前说要认回她只是一个误会。   舒遥乐得轻松,但她不认为事情会那么简单。   “林家也是人,不是神,就算神也会有弱点,何况区区凡人。”司瑾很不以为然,一个林家他从没放在眼里,位高权重又怎样,富可敌国又如何,越是站得高每一步都可能落入深渊。   舒遥听着他的语气,揶揄道:“说的你好像不是人一样,难不成?”   司瑾抽了抽嘴角,瞟了她一眼说:“你确定不是在骂我吗?”   “无趣!”舒遥撇撇嘴不再打趣他,话锋一转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司瑾摇摇头:“我这边没那么快,就算那些药的疗效经过了验证,但惜命的人肯定要亲眼看过才会相信,至少要等上几个月他们才会打消疑虑。当然了,结果出来前,他们也不会让林家朝咱们动手,但林家按兵不动,应该是为了别的事。”   舒遥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一件事,文锦丽跟着林老去了京市,多半会住在林家,至少也跟林家走得很近。而文锦丽是锦鲤女主,那林家的林清雅会不会是假千金女主呢?如果真是这样,女主遇上女主,是相亲相爱,还是针尖对麦芒?   有句老话说,王不见王,事实就像舒遥所猜测的那样,文锦丽和林清雅对上了。   两人都是林老名义上的孙女,但是谁也看不起对方。   林清雅觉得文锦丽有心机,不然怎么那么巧救了林老,还让一向重男轻女的林老主动收作干孙女,她觉得一切都是文锦丽的阴谋,包括现在的登堂入室。   而文锦丽呢,最初的热脸贴了冷屁股后,她也不屑去讨好这位傲慢的千金,尤其是对方总让她想起一个人来。不久爆出真假千金的事,文锦丽震惊之余,对于原本高高在上的林清雅更多了几分不屑,一个假孙女而已,还没她这个干孙女货真价实呢!   两人明面上一派和谐,但暗地里都绞尽脑汁想让对方难堪。   某种意义上,文锦丽取代了真千金的角色,和假千金展开了一场斗智斗勇斗男人的对决。   和女配、炮灰不一样,文锦丽是有女主光环的,本该一边倒的林家人,还有一个分量极重的林老站在文锦丽一边,双方又不好光明正大地撕破脸,很快就将战场转移到了林家以外。   女主光环自带吸引男人的属性,尤其是优质的男人。林清雅不消说,原本身后就跟着一大堆追求者,除非林家真假千金彻底归位,不然还是会有一大帮男人为她前赴后继;而文锦丽也不逞多让,她的锦鲤光环不仅让她逢凶化吉,还帮她结实了好几个身价不菲的男人,其中一位还是林清雅的白月光,欧阳家长房的继承人欧阳奕。   欧阳奕称得上真正的天之骄子,样貌出众、才学过人,家世更是真正意义上的富贵,家里人既没有从商也没有从政,有的只是几位国宝级的科研大佬,加上他自身品性俱佳,又一直洁身自好,就被圈子里的人比喻成了难以攀折的高岭之花。   林清雅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清冷又才华横溢和欧阳奕,恰好那时他们在一个中学念书,林清雅刚上初中,比她大三岁的欧阳奕则是高三毕业班的学生,同时也是学校公认的学霸和校草。   借着这个便利,林清雅找过机会接近对方,可惜欧阳奕眼里只有学习,待人接物疏离得很,到头来两人甚至没说过几句话。一年后,唯一的交集也没了,欧阳奕出国留学,成了林清雅心里的一道白月光。   而林家也曾动过和欧阳家联姻的念头,可惜欧阳家没有这个意思,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眼下文锦丽成了欧阳奕的朋友,林老那里自然乐见其成,还有意促成两人之间的好事。只是这么一来,林清雅彻底恨上了文锦丽,自己求而不得的亲情和爱情,对方唾手就得到了,可不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吗?   尤其在林清雅看来,文锦丽从样貌到出身,没有一处比得上她,被一个不如自己的人比下去,远比被一个旗鼓相当的人打败更让人难以接受。   随后发生的一件事,让两人的争斗摆到了明面上,这也是林家无暇他顾的原因。   林清雅想要设计陷害文锦丽,找人在她身上藏了毒,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警察到来后,在文锦丽身上没有找到任何违禁品,反而是林清雅的口袋里突然掉出了一袋东西,来了个人赃俱获。   为了压下这件案子,并且给林清雅脱罪,林家上下忙得人仰马翻,哪里还顾得上真假千金的小事。   不久后,舒遥从司瑾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惊讶之余也感到了一丝不解。   锦鲤运自带负作用,当然那是针对和锦鲤女主不对付的人的,或者喝口冷水塞牙,或者好端端的平地摔,这些还是最轻的“霉运”,严重一点断手断脚甚至送命也不意外。   舒遥觉得,剧情里她之所以那么衰,文锦丽绝对“功不可没”,这种谁碰谁死的运道,有几个吃得消的,也就宁家父母沾了儿子的光,这才免去了和她一样的下场。   可是问题来了,从她和文锦丽见面开始,两个人没少针锋相对,她甚至还让对方丢了脸面,更别说后来几次的明嘲暗讽,文锦丽早就恨死她了,按理来说她该被锦鲤运报复,霉运不断才对。   但事实上,除了心情受点影响,锦鲤“霉运”对她并没有起到作用。   她把疑惑对司瑾一说,他倒是理所当然得很,甚至带了点点不屑,他说:“你觉得锦鲤本身是什么?”   舒遥迟疑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回道:“寓意好运的鱼?”   司瑾笑了一声,说:“你可以把形容词去掉,它不过就是一条鱼,就算跃过了龙门,鱼也成不了龙。真要有逆天的气运,恐怕这世上早就没有锦鲤一族了。比起你说的锦鲤自带好运,我更相信它们是用了旁门左道将别人的气运替换了过来。”   随后他将命理的说法解释了一番,一个人生来就注定了他今后的运道,虽说实际情况会有所偏差,但只要不出现大的意外,结局不会偏离太多。然而,携带了锦鲤运的女主一出现,那些和她作对的人,甚至仅仅在心里排斥一下,都会遭遇莫名的厄运,对他们来说锦鲤运等同于噩运。   “人世间有律法,死后真有地狱也会有判官来审,一条小小锦鲤就能扰乱他人的命数,它有这个资格吗?”司瑾说着顿了顿,又道,“自来福祸相依,你知道的剧情,是不是到女主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就结束了?”   舒遥正想着锦鲤运是好是坏,听他问到剧情,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剧情总共也没几年,到大团圆结局就结束了。你的意思是,后面锦鲤运会给女主带来反噬?”   司瑾笑了笑,说:“我只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何况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她原本只是个普通人,既非积善之家,又不是仁德之辈,以她原本的命数,本该庸庸碌碌一辈子,我们可以等着瞧,看看这锦鲤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舒遥听他这么说,仔细想了想,文锦丽好像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好运有什么不对,甚至别人因此遭殃她也只会觉得解气,认为那些人都是活该。   可真的活该吗?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说人一句闲话,哪怕被称为圣人的孔子都曾以貌取人,何况普通的凡夫俗子。   文锦丽别说仁德,连宽宏大量都没做到,这么一个人却有泼天的好运,这让其他凭本事生活的人情何以堪?   原本的剧情里,文锦丽打败过很多竞争对手,从同样卖衣服的个体户,到争夺订单的服装厂,再到有名的设计师,以及后来为了和她抢男人各种作死的女人,文锦丽赢过他们,很多时候不是凭借她自己的实力,而是她的锦鲤运,以及由此带来的广博人脉。   换句话说,她的对手们不是败给了她,而是败给了“霉运”,只能说他们生不逢时,恰好遇上了锦鲤女,不然人生就该是另一番际遇了。   这么看的话,这锦鲤运确实邪门得很。 第133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转眼到了寒假,舒遥他们不需要和谁团聚过年,就按照司瑾的提议去了国外滑雪。   舒遥会滑雪,但技术一般,以前玩的时候也就是觉得有趣,没想过要技惊四座。听司瑾说他没玩过,舒遥就建议找一个专门的教练,结果被他拒绝了。   “我试试看。”   “你别说你看看就会了。”   舒遥有些不放心,他们所在的是一段比较平缓的滑道,但对新手来说还是比较陡的,前面就不少摔倒“吃雪”的例子。   司瑾笑笑说:“摔两次肯定会了。”说完他就轻轻一跃从坡上滑了下去。   舒遥也跟了上去,前面的直道还好,拐弯的时候需要控制好力道和方向,她就看见前面的身影晃了一下,好在并没有摔倒。   “怎么样,还行吧?”   两人并行时,司瑾问道。   舒遥点点头,说:“比我好,我第一次还真摔了两跤,差点爬不起来!”   两人玩了一会,司瑾又嫌不够刺激,舒遥只要舍命陪君子,和他一起坐缆车到了高坡上。   “不能去山顶吗?”司瑾抬头指了指上面的山峰,疑惑地说道。   舒遥不想打击他,但还是实话实说:“那是给专业的人滑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可以等熟练一点再上去试试。”   “你不去?”   “不去,还不够我摔的呢!”   舒遥坚决地摇了摇头,她是来玩雪的,不是让雪来玩她的。   闻言,司瑾不无遗憾地说:“那就不去了。”   话音未落,就听旁边传来一道笑声,一个陌生的外国女人开腔道:“她太逊了,我可以陪你去。”   舒遥立刻回过头,就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妞正对着司瑾抛媚眼。她翻了个白眼,看向司瑾说:“你的烂桃花自己解决。”   司瑾愣了愣,立刻道:“不关我的事,我又不认识她。”   谁知,那女人的同伴走了上来,对着司瑾“嗨”了一声,说:“Jin,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要不是安妮说是你,我都不敢相信。”   司瑾微微顿了顿,开口道:“威尔逊?”   “太棒了,你居然记得我!”叫威尔逊的棕发男子显得有些激动,回头看向安妮大声道,“Jin他还记得我呢,哈哈!”   舒遥有点莫名其妙,按司瑾的记忆力,记住一个人很难吗?   这时候,叫安妮的女子也走了过来,她满含敌意地瞪了眼舒遥,这才一脸灿烂地对着司瑾道:“Jin你还认得我吗,我是你同班的安妮!”   “抱歉。”司瑾瞥了她一眼,直接看向威尔逊说,“很高兴遇到你,这是我女朋友舒遥。”   威尔逊一听,嘴巴张得老大,好一会才惊叫道:“天哪,女朋友,你居然有女朋友?”   舒遥听了,狐疑地看向司瑾:“难道你应该有男朋友?”她这话是用英语问的。   “不不不,美女你误会了,我只是太吃惊了,我以为Jin这样的人,应该会单身一辈子。”威尔逊说着,指了指身后的休息区,“我得去告诉他们这个惊人的消息,你们等会一定得过来,待会见!”说着就又跑又跳地飞奔而去。   留下的安妮颇有些尴尬,刚才的敌意倒是在司瑾介绍完舒遥后就消失了,但脸上明显挂着失落。   舒遥出于礼貌,开口邀请道:“要不要一起来?”   安妮一听,顿时有了神采,她略带兴奋地开口说:“那我们来比一场。”   “好啊。”   舒遥应了一声,做好准备后,就和安妮比了起来。   几场下来,两人有输有赢,但舒遥还是略胜一筹。事实上,两人的技术相差不大,不过舒遥的平衡性更好一些,弯道处理得也更有技巧。   大概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打不相识”,几场滑下来,舒遥和安妮反而成了朋友,两人有说有笑,倒是把司瑾晾在了一边,惹得他十分不满。   “你还说要陪我的呢?”司瑾抱怨道,“而且你滑得一点都不差!”   舒遥笑了笑,赶紧安抚道:“这不是刚好棋逢对手吗,等我练熟了再和你比才有信心嘛!”   司瑾“呵呵”一声,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舒遥翻了个白眼没理他,不一会那叫威尔逊的男子过来找安妮,同时邀请司瑾他们一起过去,说是还有很多老朋友也来了。   司瑾看了眼舒遥,随后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几人收拾好装备,就往休息区那边走去,途中威尔逊还提到了一个人,说:“我刚才看到了欧阳,他带着一个女的,据说是他的未婚妻。”   “欧阳?”舒遥诧异地看向司瑾,她都没听他提起过这些人。   司瑾开口解释道:“他和我是同一届的留学生,我们见过几面,他在学校风头比较足,认识他的同学也比较多,算是那一届的风云人物。”   “那你呢?”舒遥好奇道。   安妮接过了话,说:“Jin不爱出风头,他平时都不搭理我们,我怀疑他连大部分同学的名字都没记住。那位欧阳比他开朗多了,性格也更加绅士,只不过两个人都不爱交女朋友,这真的是很让人伤心的一件事。”她说着还抚住心口做了一个伤心的动作,完了又捂住口哈哈大笑起来。   舒遥莞尔道:“可能他的所有天分都加在了智商上,情商嘛……你们懂的。”   “你说的很对,我举双手赞成!”安妮立刻举手赞同,跟着威尔逊也表示了附和,两人看向司瑾的表情都带了些一言难尽。   “遥儿,你这么说,我会怀疑你在帮着外人欺负我!”司瑾表示不满,这句话他是用中文说的,完了直接将人往怀里一搂,手上还紧了紧,说,“这样子我会吃醋的,你说怎么办?”   舒遥撇撇嘴本不想理会,结果腰上的手又紧了紧,她无奈地瞟了他一眼,趁着威尔逊和安妮走到了前头,快速地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好了吧?”   司瑾轻嗤了一声,直接低下头用动作回复了她。   “唔……”   舒遥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个正着,差点喘不过气来,好在对方见好就收,没给她动手的机会。   “你收敛一点!”   舒遥恼羞成怒,周围都有人看过来了,她可没有给人观赏的爱好。   司瑾挑着眉头瞟了她一眼,随后摇摇头,嘴角噙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舒遥见状不禁冷哼了一声,见威尔逊他们在前面停了下来,猜测人都在那里,就没有和他一般计较。   果然,到了一看发现休息室一角围坐了好些人,大多都是白皮肤加上各种发色的青年男女,他们有的正在打牌,还有的拿着照相机各种摆角度,其余的不是吃吃喝喝就是聊天打趣。   舒遥他们刚站定,随着安妮说了一声“Jin带着他女朋友过来了”,在场的人同一时间丢下了手里的东西,一脸看稀奇的望了过来。   短暂的安静了几秒钟后,现场先后爆发出了几道惊叫声,接着大家用各种语言表示了不可置信,有的还夸张地做出了各种搞怪的表情。   舒遥抽了抽嘴角,小声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动物园里的观赏物?”   “没事,等他们习惯就好了。”司瑾小声说了一句,带着舒遥走向前,和在场的人一一打了招呼。   随即现场再次上演了威尔逊同版的惊讶,大家纷纷表示了不可思议,他们都以为司瑾可能根本没记住他们的名字,但事实上司瑾都叫对了,只不过男的都是叫的名字,而女生他只记得姓。   事后他告诉舒遥,其实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是临时从记忆库调了出来,如果不是当着面,他可能根本对不上号。   因为这段小插曲,大家对于司瑾他们的到来都表示热烈的欢迎,现场的气氛相当热闹。   舒遥被女生们拉了过去,而后被他们问了一堆问题,其中问的最多的话题都是关于司瑾的。   “你是怎么把他这块冰融化的?知道吗,他是我认识的人中间,最最没有情趣的男生,唔……就像一个老古板一样,比我们的教授还要刻板!”一个戴着眼睛,自称是记者的女人问道。   旁边的安妮一听,立刻附和道:“对啊,他比那个欧阳还难追,人家至少拒绝地很温柔,但是Jin他都不给人情面的,和他告白的女生都要伤心死了。我一点都想不通,你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当然,我的意思是……我不明白他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有的女孩和你性格差不多,可他也拒绝了。”   舒遥有些懵,她要怎么回答,司瑾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是冰块吗?真要细究起来,应该算是司瑾追求她,所以她哪里会知道他有多难追啊!   她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答案,说:“可能是我和他有相同的文化背景,两个人沟通起来比较容易吧。”   在场就她和司瑾是一国的,这么说完全没问题,而且语言背景不同确实是个障碍,很多留学生最后也都找了同胞当伴侣,肯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大家沉思片刻后,纷纷点头表示了赞同。语言和文化这个问题基本无解,只要不是她们没有吸引力,这个答案就足够她们高兴一阵了。   女生这边聊得热络,男生那边也同样热闹,运动竞技、电子科技、时政新闻这些都是他们喜爱的话题,不知不觉间时间就到了傍晚。   大家讨论后,一致决定到下面的酒店里开一场party。   舒遥他们正好在酒店订了房间,回去后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踩着点到了约定的包间。   只是,到了地方一看,舒遥意外地发现了两个同胞,而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男的长得高大挺拔,光从背影看就知道对方是个惯常发号施令的,想到刚才威尔逊的话,她一下想到了一个人名,随后看向司瑾说:“那人是欧阳奕?”   “嗯。”司瑾点点头,带着她走了上前。   这时,欧阳奕正好转过身来,见到司瑾立刻惊讶地开口道:“你也在这?好久不见了,这次真巧!”说着就伸出了手。   司瑾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又快速收了回来,点点头说:“是很巧,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舒遥。”   “呃?”欧阳奕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对着舒遥笑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欧阳奕,和司瑾算是同学。”   “你好。”舒遥微微颔首,余光瞥了眼欧阳奕身旁一脸错愕的文锦丽,故意忽略了她。   谁知,欧阳奕竟然也忘了介绍自己的女伴,只是笑着和司瑾聊了起来。   舒遥笑而不语,刚才听威尔逊说,欧阳奕带了个女伴是他的未婚妻,她猜那个女伴就是文锦丽了。可这会欧阳奕不知道是和司瑾聊得太起劲忘了,还是潜意识根本不记得自己有个未婚妻,居然就把文锦丽一个人晾在了旁边。   “你……”文锦丽刚要开口,一个声音直接打断了她。   “Yao,你怎么不过来!”安妮跑了过来,直接拉着舒遥往旁边去,口中叫道,“跟我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哦,好啊!”舒遥没有拒绝,司瑾他们早被一群男生围起来了,看样子就是男女分开玩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女生似乎都不太喜欢文锦丽,不仅没有叫她一起玩,甚至都没人往她那边看,纯粹地将她当作了隐形人。   安妮看出舒遥的疑惑,直白地开口说:“她太讨厌了,对着男生笑得花一样,对我们就不冷不热的,那我们也不欢迎她!”   其他人听了也跟着附和,尤其刚才那位戴眼镜的女生朱莉,撇撇嘴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而后翘着眉毛说:“我知道为什么,她应该很受男人追捧,也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而我们没法满足她的需求,自然就不高兴就搭理我们了!”   舒遥笑了笑,没有开口。不过,她认为女生说得很对,文锦丽对待男人和女人确实差别很大,如果哪个男人不长眼得罪了她,只要表示忏悔最好再加上一点爱慕之意,最后啥事都没有,而女生要是招惹了她,基本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她朝男的那边看了一眼,比起欧阳奕,司瑾似乎更受欢迎一些,和他聊天的男生一个个眉飞色舞,相对的和欧阳奕说话的人就显得有些拘谨,更像是商场上戴着面具的对话。   而文锦丽已经坐到了男生那边的角落里去,她一个人端着个酒杯自己灌着酒,时不时是抬头往欧阳奕那边看一眼,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和怨愤,大概心里正怪着欧阳奕呢!   “Yao,轮到你了!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舒遥回过神,想了想说:“真心话吧。”   对面的安妮促狭一笑,眨眨眼说:“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   “这……”舒遥心里吐槽了一声,这些人也太荤素不忌了,她挑了挑眉说,“这个问题你们该去问司瑾,我暂时还没法回答你们。”   朱莉惊讶地怪叫了一声,问道:“你们不会还没做过吧,Jin也太不可靠了……”   舒遥笑了笑,解释说:“我们那边一般习惯了结婚,可惜我们的法定年龄比较晚。”   “噢,这就难怪了!”朱莉点点头表示了理解,随即又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国外结婚,我记得好多地方都可以的,只要满十八岁成年就行了!”   舒遥愣了一下,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安妮听了,在一旁附和说:“山下的小镇上就可以,如果你们结婚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当伴娘!”   “我问下司瑾,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没意见。”舒遥笑道。   女孩们一听,立刻欢呼起来,惹得男生那边纷纷看了过来。   威尔逊直接跑过来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安妮直接就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威尔逊一听,同样惊呼了一声,立刻跑了回去,大声地问道,“Jin,你要和你的女朋友结婚吗?就在这里的小镇上!”   司瑾错愕了一下,随后站起身走了过来,旁边的女生们立刻让出了一块地方。   司瑾看着舒遥,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他蹲下身一本正经地问道:“遥儿,你同意吗?”   舒遥弯了弯嘴角,微微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朱莉打趣道:“Jin,你的求婚太敷衍了吧,鲜花呢,戒指呢?”   男生那边一听,立刻将包间里用来装饰的花朵收集了起来,合成了一束不大不小的花束。   司瑾道着谢伸手接过,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真的躺着一枚红宝石的戒指。   “哇哦,这是变戏法吗?”旁边的人见状,顿时惊叫了起来,一个个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司瑾单膝下跪,一手鲜花一手戒指,目光灼灼地看着舒遥说:“遥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话音刚落,周围就想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起哄声,谁也没想到一个老同学相聚的party,会突然变成一个求婚的现场,大家一个个兴奋不已,有的直接就去找服务员要酒去了。   舒遥被司瑾这神来之笔给惊到了,她原本也没想过要有正式的求婚仪式,更没想到司瑾竟然早就准备好了戒指还随身带着,这让她心里不由多了些甜意。   她点点头,直接将右手伸了出来。   司瑾嘴角一弯,轻轻地将戒指给她戴了上去,并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我的承诺不止是这一辈子,往后的生生世世,我都希望能和你永远的在一起。”   舒遥眨了眨眼,开口回道:“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哇,不行了,我也想结婚了!”   “一边去,别捣乱,你们两个总得表示表示,快点亲一个!”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跟着起哄,摆明了不亲不罢休的架势。   司瑾当然不会有意见,他也没给舒遥拒绝的机会,直接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来了一个深吻。   舒遥双颊发烫,暗暗地揪了他一把,这才换来了喘息的机会。   司瑾看着她眸光潋滟面若桃花的模样,心头微微一紧,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立刻站起身将人挡住,随后对着同伴说:“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具体事宜,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好啊,太棒了!”   “我万分期待。”   “我也是!”   大家纷纷表示愿意参加婚礼,而男生那边还争着想要当伴郎。   司瑾趁着他们争论不休,赶紧带着舒遥跑路了。   舒遥捂住滚烫的脸,抱怨道:“你干嘛要听他们起哄啊,那么多人看着呢!”   “这有什么,你习惯了就好!”司瑾不以为意道。   舒遥哼了一声,索性不理他了。片刻后,她看了眼手上的戒指,好奇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司瑾想了想,说:“大概两年前吧,我赚了第一笔钱,正好看到这枚戒指,就把它买了下来。”   “两年前啊,那时候你准备送给谁?”舒遥故意问道,她那会根本还不认识他呢!   司瑾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觉得呢?”   正好到了房门口,司瑾关上房门后,突然笑了起来:“我觉得要好好谢谢他们,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马上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一些事了!”   舒遥瞪了他一眼,随后表示怀疑道:“真的是他们临时起意,还是你早就想好了,就算他们不提,等到回去前,你也会把我拐去登记吧?”   无缘无故滑什么雪哦!   现在想想,舒遥觉得对方从一开始提议出国,就抱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恰好就带了戒指呢?   司瑾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点了点头,痛快地承认了:“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等我们到法定年龄还有四五年,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说到这,他微微顿了顿,略有些迟疑地说,“你不会不高兴吧?”   舒遥摇摇头,她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意外。   司瑾见状,立刻拉着她计划起了领证结婚的事宜。各种身份证件都是齐全的,当地的法律他也早就研究过,所以他们只要带着证件过去,就可以办理结婚手续,事后再去领事馆公正一下,这张结婚证就和国内的结婚证有一样的法律效应。   与此同时,包厢里的party还在继续,男生们用掷骰子的方法选出了伴郎人选,随后就在包间里喝喝闹闹玩了起来。   欧阳奕有些不习惯他们的肆意,这才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多时的文锦丽,等他往四周找了一圈,才在角落里发现已经喝的醉醺醺的文锦丽。   “醒醒!”欧阳奕皱了皱眉,不仅因为文锦丽喝醉了,还因为她身上明显的酒味,实际上欧阳奕是个有点洁癖的人,而且他的思想其实很传统,他自己洁身自好,自然也希望另外一半有同样的秉性。   而今天之前,文锦丽一直表现得很好,温柔端庄,体贴大方,不仅待人处事有一套,个人的涵养也十分到位,他一直以为自己找到了心目中的另一半,可眼前喝得醉醺醺的女人让他一下冷静了下来,他看到的文锦丽真的是她的全部吗?   事实上,文锦丽喝醉不仅是因为欧阳奕忽略了她,在看到司瑾当众向舒遥求婚的时候,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一下就充斥了她的脑海。并非她有多爱司瑾,不过是好胜心在作祟,她看上的人,喜欢的却是她最讨厌的人,这种落差让她一时无法接受,于是手上的酒就没断过。 第134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第二天,在文锦丽还宿醉未醒的时候,司瑾带着舒遥以及一干想要亲眼见证的同伴一起去了镇上的婚姻登记处。   小镇是真的小,除了往来的游客,镇上的居民只有两三百人,因为人少大家都认得彼此。而今天,向来冷冷清清的婚姻登记处一下来了好多陌生面孔,不仅工作人员吃了一惊,连附近的居民都被惊动了。   当他们得知,有一对年轻人准备在这里举办婚礼,原本古井无波的小镇霎时沸腾了起来——这个小镇上一次举办婚礼还是两年前,因为人少,适龄的青年男女更少,而且不是每个嫁娶的人都会在小镇举办婚礼,镇上人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喜事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在大家的意料之外,小镇上的居民们相当热情,他们提议新人可以在镇上的小教堂举行婚礼,而他们也愿意帮着一起布置婚礼场所,唯一的要求是当天他们也想要来观礼。   司瑾没有拒绝,他也愿意有更多的人来见证他们的婚礼。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司瑾和舒遥作为准新人只需要准备好婚礼的行头,其他的准备工作都由自告奋勇的老同学以及热心的居民们给包揽了。   小镇虽然小,但该有的都有,舒遥他们转了一圈后,直接订下了婚纱和礼服,考虑到天气缘故,又在婚纱外加了一件披肩。婚纱需要稍微修改一下尺寸,那位老裁缝表示只需要半天的时间,不会耽误他们的婚礼,至于西装就简单多了,司瑾的身量本来就高,直接挑到了合身的尺寸。   两人准备好了自己的衣服,就在小镇的商店里买了很多礼物,并请店主第二天送到教堂那边去。   而人多确实好办事,第二天,婚礼的场所就准备的妥妥当当,就连婚礼所用的鲜花,也是一早从镇子外的玫瑰园里采来的,上面还带着晨间的朝露,看上去娇艳欲滴。   走过鲜花铺就的红毯,一对新人站到了神父面前。   神父在台上问着誓约,而台下的人也在窃窃私语——   “他们……”   “他们还挺相配的,男才女貌,你说是吗?”欧阳奕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文锦丽,笑着问了一句。   文锦丽呼吸一紧,瞳孔也跟着微缩了一下,这才勉强扯起嘴角挂上一抹笑,言不由衷地说:“是啊,是挺相配。听说他们认识没多久就住在一起了,也难怪要急着结婚呢!”   这话的言外之意,似乎在暗讽两人可能已经珠胎暗结,不然怎么会等不及跑到国外来领证。   欧阳奕眉头微微一皱,回过头看向了台上的一对新人。   “我愿意。”   “请交换戒指作为信物。”神父道。   旁边的伴郎伴娘立刻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戒指,那是一对很简单的对戒,确切说是一对指环,只上面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之所以选了最简单的款式,是考虑到钻戒等过于精巧,日常戴着会有些不方便,而指环就不一样了,不会累赘也不特别打眼。   两人交换完戒指,又在神父的祝福下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这时,欧阳奕突然开口说:“我倒觉得,他是遇上了自己中意的,想要早点把人定下来。”   这话看似在回文锦丽刚才那句,但女人的敏感,让文锦丽从中听出了一丝奇怪的意味。   欧阳奕说着,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随后就听他说:“以前在学校里,他从来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同学们组织的各种聚会也不会有他的身影,据说是嫌这些活动浪费时间,而他的功课确实从来都没有低于A,教授们都把他当作了炫耀的宝贝,他在学校从不招摇,但所有人都听说过他这个堪比疯子的天才。”   说到这,欧阳奕的目光落在了穿着婚纱的那个身影上,容貌昳丽的女孩在画过妆后更显绝色,他不由想到了那晚在包间里,女孩面若芙蓉眸光潋滟的模样……目光微微闪了闪,他轻笑着继续说道,“我本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懂情爱为何物,就算将来结婚生子也只是一种形式,注定会孤独一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也许只是之前的人不对吧。”   “人不对……”文锦丽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底闪过一丝晦涩,脱口而出道,“难道不是因为她是林老的亲孙女吗?”   文锦丽有意颠倒了因果,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立刻抬头看向欧阳奕,果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抹沉思。   片刻后,欧阳奕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微不可闻地吐出了两个字:“可惜……”   文锦丽瞳孔一缩,很想张口问他“可惜什么”,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冲动,强迫自己看向了台上的新人。   这会该有的程序已经走完,一对新人正在伴郎伴娘的簇拥下走向教堂外的小花园,迎来了一群孩子欢呼雀跃的祝福声。   最后,新娘的捧花落在了目瞪口呆的朱莉手中,后者又被大家围住打趣了一番。   教堂外的草地上准备好了点心和酒水,司瑾他们开口邀请了观礼的人一起庆祝,立刻引起了一片欢呼。   大家热情十足,见食物和酒水消耗太快,很多附近的人直接从家里搬来了储藏的好酒,还有各种熏肉、面包、果酱等等,现场十分热闹,这场婚礼也成了镇上的人们难得一次的狂欢。   司瑾作为新郎也被灌了不少酒,但他依旧面不改色眼神清明,让大家不由地啧啧称奇。   欧阳奕也拿着酒杯上前,举杯道:“恭喜你了。”   “谢谢。”司瑾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瞥了眼欧阳奕身侧的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说,“你应该也快了吧,提前祝贺你!”   欧阳奕微怔了一下,侧过头看了眼神思不属的文锦丽,轻笑了一声说:“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哦,是嘛,那抱歉了。”司瑾看着文锦丽微微变色的脸,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一些,“你们慢用,我先失陪了。”   文锦丽死命掐着手心,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她若无其事地转过了身,有意地和欧阳奕拉开了距离。   在场的其他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点小插曲,直到狂欢结束,司瑾他们将礼物分给了到来的每一个人,最后又给了镇长一笔钱,除去居民们带来的食物和其他开销,剩下的就捐给了教堂。   之后,一行人意犹未尽地回到了酒店。有人说明天就要离开了,于是晚上又多了一场欢送party,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因此大家都没有缺席,又热热闹闹地到了深夜。   等到最后歇下来,舒遥只想倒床就睡,她也喝了不少酒,但最重要是昨晚上没怎么睡好,今天一天的行程又太满,让她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别动,先洗个脸。”司瑾拿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又把手抹了一遍,这才任由她闭上了眼睛。   只是,被毛巾这么一敷,舒遥又精神了几分,她看了眼从洗手间出来的人,懒洋洋地开口道:“我看你喝了好多酒,不难受吗?”   司瑾摇摇头,笑了笑说:“有些是水,他们喝多了没发现。”   原来如此!   舒遥想要翻个身,这才发现身上的礼服还没脱下来,她用胳膊撑了撑,又懒懒地躺了下去,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司瑾见状,问道:“怎么了,要喝水吗?”   舒遥正眼皮打架,闻言轻哼了一声,软绵绵地开口说:“衣服,脱一下。”   司瑾看了眼她身上的长礼服,立刻会意走了过去,又找了半天才摸到隐形拉链的位置。脱下礼服,里面只剩下贴身衣物,司瑾目光闪了闪,迅速将旁边的被子盖了上去。   “我去洗个澡。”他这么说着,也不管床上的人有没有听见,径直将房门锁好,迅速进了洗手间。   等到舒遥迷迷糊糊被冰凉的水汽侵扰,她悠悠地醒转过来,正好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睛。四目相对,舒遥心头微动,主动伸出双臂揽上了对方的脖颈,而后在他耳边吹着气说:“会不会……等下又出点状况啊……”   司瑾眯了眯眼,舌尖抵着上颚出神了两秒,忽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啊?”   舒遥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哪知话刚说完,脖子上就传来一股热气,紧跟着酥酥麻麻的触觉传来,就听司瑾哑着声音开口道:“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好像也是。   舒遥怔愣了一下,之后就再分不出多余的心神来思考了……   次日,黎明刚刚破晓,宁静就被一声尖叫打破。   闻讯而去的服务生和隔壁的房客,亲眼目睹了现场的一幕,没多久事情就插着翅膀传开了。   舒遥他们起得晚,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分,正好赶上了人最多的时候,最后是威尔逊他们看见了,把他们俩叫了过去。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威尔逊刚一开口,就被旁边的同伴敲了下脑袋,责怪道:“你怎么那么笨,人家是新婚夫妻!”   “噢哦,我差点忘了!”威尔逊一拍脑袋,嘿嘿地笑了一声,突然又开口道,“那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早上发生的事吧?”   舒遥抬头看了眼司瑾,就见他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说:“我是听见一声尖叫,后来又睡着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威尔逊旁边的青年接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那女的太大惊小怪了,害得我都从床上跳了起来,差点以为有杀手来了呢!”   “你是电影看多了吧,还杀手呢!”威尔逊嘲笑道。   青年撇撇嘴,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哪知道还有人会醉得走错房间啊!”   他对面的安妮不屑地哼了一声,冷笑道:“鬼才相信走错房间了,我们这么多人喝醉的不少吧,也没哪个走错房间的!再说她怎么没走到隔壁去,还特意隔了个房间走错,这也太会挑了吧?”   舒遥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听司瑾开口问了一句:“你们是在说欧阳和他的女伴?”   威尔逊点点头,直接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晚上文锦丽睡到了欧阳奕的房间里,今天一早她醒来时发现两人衣衫不整,明显是发生了一些成年人都懂的事,惊讶之下就失声叫了出来,并表示是自己不小心走错了房间。   等威尔逊说完,朱莉放下刀叉冷静道:“本来她不叫,大家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她这一喊等于是多了许多的人证。Yao说过,他们那边比较保守,这么一来欧阳就得对她负责了。”   被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原本不以为然的几个也都带上了几分嫌弃。   在场的不少人思想都比较开放,男欢女爱本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但如果中间夹杂了阴谋和算计,就让人十分不齿了。   吃过了午饭,司瑾开口和大家道了别。   舒遥说:“我们打算去其他地方再玩一圈,要是有缘的话,大家还能遇见!”   “希望能再见面。”   “祝你们新婚愉快!”   “这是大家的联系方式,有空可以来找我们玩。”   舒遥他们收下了大家的祝福,就此分手道别,开启了下一段旅行。   …………   愉快的时光总是比较短暂,一晃眼寒假已经接近尾声。   舒遥他们按着开学报到的时间,正好提前一天回到了国内。只是前脚刚进家门,后脚省里就派人过来把司瑾请了过去。   据说是项目上遇到了大难题亟待解决,而其他人全都束手无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司瑾身上。   舒遥猜他们要花不少时间,就把两人的行李收拾了一下,随后洗了个澡,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   大约是路上累着了,舒遥这一睡直接把晚饭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一片夜色朦胧。她简单梳洗了一下,准备下楼给自己弄点吃的,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了一股鸡汤的香味。   她眼神一亮,立刻跑下楼来到了厨房,果然看见司瑾正往锅里加调料。   见她下来,司瑾开口道:“你没吃晚饭吧,吃鸡汤面怎么样?”   “可以。”舒遥应了一声,上前把挂面从橱柜里拿了出来,递过去的同时开口问道,“我还以为你要很晚才回来呢,问题都解决了吗?”   “嗯,都快十点了不算早,你下次记得先吃东西再睡觉。”   “好吧。”舒遥看了他下的面条的分量,疑惑道,“你也没吃晚饭?”   司瑾挑了挑眉,笑着说:“和他们一起只能废寝忘食了,再说早点完事也能早点回来。”   舒遥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我睡觉前接了个电话,是司家那边打来的,说是司瑜生了重病,让你过去看看。”她没说司夫人那一副颐指气使的口气,完全不像儿子生了重病的样子。   然而,司瑾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不以为意应了一声,就说:“不用去管他们,既然已经断绝了关系,除非人真的死了,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去看一眼。”   舒遥听他这么说,直接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面条很快就好了,司瑾将面盛出来,递给舒遥一碗,又装了一盘鸡肉,两人一起端着去了餐厅。   “宋家那边不用担心了,上回给出的药反馈不错。”司瑾这么说了一句,又轻笑了一声,“现在他们都指望我研究出药效更好的成品,果然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舒遥听着,皱了皱眉说:“那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毕竟诱惑太大,难免有人会铤而走险?”   “不会。”司瑾笑着摇了摇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恢复年轻自然也要付出点代价,用过药后会有一段虚弱期,必须用各种的重要滋补,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药效只能保持几年的时间,时间一到机体依旧会恢复到原本该有的苍老,光这点就犯不着冒险。”   舒遥听得愣住了,她以前根本没听他说有这么多副作用啊,想了想她开口问道:“这算提前透支?也不对,顶多算反弹……那如果一直吃呢,可以长久保持吗?”   司瑾摇摇头:“这种药只是促发人体内隐藏的潜力,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人的基因,人的寿命是有限的,这种潜力也有限,第一次使用的效果最好,后面会逐次递减,直到再也不起作用。”   舒遥若有所思,她看了眼司瑾,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端倪来,但对方的神情太自然了,她只能当自己多想了。   “要只是这样,那也太坑了吧,还真有人买账?”   司瑾笑着看了她一眼,说:“你想岔了,对很多人来说,生活的质量比寿命本身更重要,可以高质量地活几年又不影响寿数,只要到了那个时候就绝不会拒绝。”   “好吧,你说得对。”舒遥想想也是,自己还没经历过年老体弱,但她确实感受过体弱带来的力不从心,对有钱人来说,能用钱买来生活质量,的确是件稳赚不赔的事。   司瑾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提议两人一起去散个步。   …………   第二天,舒遥办理好报到手续刚要离开,辅导员突然叫住她,给了她一张请帖。   “喜帖?给我的?”   舒遥一脸诧异,辅导员三十多岁,她记得是结过婚的。   对面的张辅导员并没有察觉舒遥的想法,点点头说:“是给你的,对方不知道往哪寄,就寄到了学校来,写的就是辅导员代收。好了,东西我转交了,先去忙了。”   “好的,谢谢老师。”   舒遥盯着请帖看了看,大红烫金的封面,上面印着花好月圆,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囍字,任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一份喜帖,但谁会寄给她呢?她抱着狐疑的心态打开了帖子,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欧阳先生和文女士,这两人还挺快的嘛!”   司瑾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舒遥抬头见果真是他,不由地愣了一下,奇怪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个会吗?”   “已经好了。”   “这么快?”   她领书加班会还用了一个小时呢!   司瑾挑了挑眉,指了指远处的办公楼,说:“开会半小时,闲聊二十分钟,走过来十分钟不到,差不多吧。”   “啊?”   舒遥顺着他指的方向来回看了看,脑中不由地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你该不会——”   “嗯,这学期我给你们上课。”司瑾说得一脸云淡风轻,顺带着接过了舒遥手里的书,而后从里面挑出了一本最厚的,笑了笑说,“就这门课。”   舒遥花了几秒钟才消化掉这件事,等到看清他手里的那本书,顿时脸一垮,讪讪地说:“那位严老师以严厉出名,我上学期才拿到平均分,你……会放水吗?”说着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你说呢?严师才能出高徒。”司瑾扬了扬眉,笑得意味深长。   舒遥当即翻了个白眼,心里那叫一个苦闷,直到现在她还忘不了当初每天四小时的恶魔训练,虽然结果很有成效,但当时真的是咬牙才坚持下来。现在告诉她,同样的事情还要再来一次,她顿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司瑾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哭笑不得地说:“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说着一脸忧伤,仿佛真的被伤了心一样。   舒遥才不上当,撇了撇嘴说:“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好事,这么一个大帅哥光是看着就觉得养眼了,可是……唉!”   “怎么,你觉得没法让你养眼?”司瑾神色微敛,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舒遥心里“呵呵”了一声,山珍海味吃多了还腻呢,她虽然不至于审美疲劳,但要让她抵消对这门课的不喜,那是万万不能的!见司瑾一直看着她,她只好弯了弯嘴角,一脸真诚地笑道:“你说错了,就是因为你这张脸,我才担心自己分心学不好啊!”   司瑾斜了她一眼,明显就不相信,随后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会帮你开小灶的,绝对不会让你只拿平均分。”   一听这话,舒遥心里倏地凉了半截,这人说得出做得到,而且绝对不会只抓她一门功课。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前途无光!   虽然她也想努力,奈何真的没有兴趣,又不是所有功课都像做实验,还能从中找到乐趣,有很多课都是枯燥无味的理论,她能保持中等水平就算不错了。   司瑾好似没看见她的不情愿,故意火上添油说:“放心,我现在闲得很,完全有时间帮你提高,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不止这一门课。”   别人求之不得的好事,舒遥只想拒绝,又没有正当的理由,心里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只恨她根本没想过会考上H大,要不然她怎么也要好好选个专业,填什么生化呢,简直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很久以后舒遥才发现,她不知不觉间将司瑾当成了比照对象,自然就觉得自己水平不够,如果抛开这一点,她其实是妄自菲薄了。   这些是后话。   …………   请帖上的日子在半个月后,既不是节日也不是周末,舒遥原本是不想去的,尤其林家也在京市,她心里就有些排斥,而且她和文锦丽的关系也没到能互相祝福的份上。   没想到的是,隔了一天,欧阳奕就亲自打电话过来邀请他们,原来帖子是文锦丽送的。   考虑到对方也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司瑾就应了下来。   舒遥再不乐意也还是准备了一份贺礼,提前半天请了假,和司瑾坐飞机去了京市。这会还没有高铁,就算是特快列车也得坐上半天,相比而言还是飞机快一些。本以为需要住酒店,结果司瑾直接带她去了一处小区,原来他在这里买好了一处三居室。用他的话说,酒店人来人往不太干净,还是自己的房子自在一点。   房子是装修过的,拎包就能入住,两人休息了一晚,次日就按照地点找到了举办婚礼的酒店。   很巧,酒店就在他们住处隔了两个马路的地方,走过去十来分钟就到了。   等他们到酒店门口一看,外面一溜的豪车齐头并列,要不是上面不时下来几个衣着光鲜的人,舒遥差点以为这里兼做车展。   司瑾瞥了眼门童不经意流露的鄙夷,轻笑了一声说:“好像我们太寒酸了!”   两人不仅是走着过来的,身上的衣服也不够出众,司瑾还好些,反正是西装也看不出花样来,而舒遥怕冷礼服外面还套了一件大衣,和那些美丽冻人的女士们相比,就显得有些不入流了。   舒遥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将请帖递了过去,口中漫不经心道:“我看这酒店还比不上咱们小地方呢,迎宾连个帅哥美女都没有,居然还是五星级!”   话音落下,那门童已经绷紧了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不料身后一道声音传来,一个男人义正言辞地开口说:“以貌取人,也就小地方的人才干得出来。”   舒遥回过头,就看见一个满头发胶,梳着大背头的青年高高地仰着头,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原本对方的相貌也算俊秀,只是这副用鼻孔看人的姿态,实在有碍观瞻。   对方见她回头,口中嗤了一声,只是嘲讽的的话还没出口,脸上先闪过了一抹惊艳。   “你——”   舒遥心里一阵腻味,回过头对着司瑾说:“走吧,伤眼睛。”   司瑾扯了扯嘴角,临走前冷冷地瞥了一眼,那青年本要上前的脚步立刻一顿,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知道那人是谁吗?”司瑾低下头,凑到舒遥耳边说了一句。   舒遥嗔了他一眼,借着捋头发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耳朵,这才开口道:“关我什么事?”   司瑾低笑了一声,说:“可能还真有些关系,那人姓林,是林老的孙子,林瑞恒的儿子。”   “哦,那也不关我事。”舒遥不以为然,林家这么久都没动静,应该是不准备认回她了,自然地,两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司瑾摇摇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觉得林家不会那么算了。”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刚在大厅里站定,门口就进来了一行人,而被众人簇拥着的,可不就是那位林老么?   “欧阳家和林家关系很好?”舒遥问道。   “没听说,一般吧。”司瑾看了眼四周,几乎都是陌生面孔,“京市的家族太多,我也不是很了解。”   舒遥点点头,心里大概有了数,只要林家不找麻烦,她也不会在这个场合让对方难堪。   两人没看到欧阳奕,只好先端了杯香槟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嬉笑,几个年轻女孩结伴走了过来,正好坐在了他们旁边的一个沙发上。   “那姓文的要气死了吧?”一个染了黄发的女孩率先开口道。   旁边戴了蝴蝶结发卡的同伴嘲讽了一声,说:“可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我说就是活该,只可惜欧阳家倒了霉,和那样一户人家结亲!”   另一个短发女孩接口道:“我看欧阳家也是气狠了,据说这次婚宴直接丢给女方安排了,你们看今天欧阳家都没来几个人,除了几个堂兄弟,那些叔叔婶婶都没来。”   “换我我也不来,又不是长脸的事。”   “对了,今天不是结婚,改成订婚宴了。”   “啊,为什么?”   “还用说嘛,谁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订婚宴的话还能有个退路。”   “你还知道什么,快说说看,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这我没法说,被我爸妈知道得打死我,总之啊……你们懂的!我猜,欧阳大少可能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有什么好后悔的,谁让他瞧不上我们的,非要挑个破落户!”   “这叫王八绿豆看对眼呗,白瞎了我那么多年,还真当他是高岭之花呢!”   “行了,你也别说风凉话了,人家已经够倒霉了。”   “切——”   “别说了,人来了!”   舒遥听到这,立刻顺着她们的视线往大门口看去,就见今天的男女主角挽着手出现在了视野里。只是等她定睛一看,不由地愣住了,男主角是欧阳奕没错,暂且忽略掉他脸上的冷淡,他身边的女人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那人是谁,不是文锦丽吗?”   司瑾也有些吃惊,摇摇头说:“我还真不知道。”欧阳奕没说,他也以为新娘是文锦丽,谁知道根本不是。   “你们是女方的客人?”刚才那群女孩中有人开口问道。   舒遥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司瑾,说:“他和欧阳是同学。”   “哦,难怪你们不知道,新娘换人了。”对面的黄发女孩一听,脸色顿时和善了许多,她抬头看了看司瑾,眼睛亮了亮,又朝舒遥看了一眼,很明显地皱了下眉,“你们一起的?”   司瑾瞥了她一眼,很奇怪对方会问这种蠢问题。   舒遥笑了笑算是回答,而女孩的同伴也把人拉了过去,一顿挤眉弄眼的调侃。   “那我们要过去道喜吗?”舒遥看向司瑾,光看欧阳奕的表情,她也吃不准对方需不需要这声恭喜。   司瑾略微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说:“还是不要了,礼物已经送到,他知道我们来了就行。而且,你觉得我那天要是也摆出这副神情,你还肯嫁我吗?”   舒遥想了想,立刻恍然大悟,道:“果然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那我们就不去讨嫌了。”   对比司瑾那天的春风满面,欧阳奕就差在脸上写“不情愿”三个字了,不管这门婚事背后是怎样的隐情,欧阳奕多半也不想听那声“恭喜”。   两人还是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了下来,婚礼采用的是自助餐的形式,给了客人极大的自由,不会因为和陌生人同桌而感到尴尬,同时也方便了众人聊天交际的需要,不过在国内还比较少见。   片刻后,司瑾起身去拿吃的。他一走,旁边的那群女孩又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话题依旧是今天的新人。   从她们口中,舒遥听到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差点没把杯子里的酒给洒了。   不一会,司瑾端了两盘吃的过来,一坐下就对舒遥使了个眼色。   舒遥不由好奇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我知道那人是谁了。”司瑾压低了嗓音开口道。   舒遥同他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谁,点点头说:“我也知道了。”   司瑾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舒遥冲他身后努了努嘴,司瑾立刻了然,随后就没再说这件事。   婚礼的流程大同小异,订婚宴也是一样。吉时一到,大厅里的音乐声就停了下来,一个司仪模样的人上去说了段开场白,随后就是双方家长的致辞。   舒遥既不认识男方家长,也没见过女方父母,只能从长相上判别一二,但子女不像父亲的话,就又不好说了。   率先上去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头,司瑾看了一眼,开口说:“应该是女方的家长。”   的确,欧阳家的长辈大多都是搞研究的,这样的人身上自带一股学术气质,加上自小生活环境的影响,举手投足间很容易和普通人区别开来。   而眼前这位老者,虽然衣着也很考究,但他一上台之后,目光就变得飘忽起来,似乎对这样的场合有些无从适应。欧阳家的人或许会不善言辞,但绝不可能出现怯场这种事。再看老者脸上的喜色毫不作伪,想想欧阳奕那副表情,还有周围众人的议论,显然不可能是欧阳家的长辈。   果然,老人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今天是我女儿和欧阳奕的婚宴,感谢大家光临,我祝我女儿和她对象能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话音未落,底下就响起了一阵阵窃窃私语,光舒遥耳边就全是女孩们的吐槽——   “明明是订婚宴,说的跟结婚似的!”   “可不是,还对象呢,连名字都不给一个,来搞笑的吧?”   “我听着都糟心,这平时讲话能讲到一块去吗,欧阳奕怎么能忍的?”   “那什么,倩倩你男朋友家怎么说,不会也是这种吧?”   “别提了,我准备分了,想到那天也要来这么一出,我怕自己会心梗!”   “那阿姨得高兴坏了,你可算开窍了,养他的钱还不如打扮自己呢!”……   另一头是其他宾客的议论声,他们说得比女孩们含蓄,但一个个摇头叹息的模样,显然是对这门亲事不看好。   台上的老人说完后,又朝四周看了一下,后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带头鼓起掌来。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四周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舒遥看了眼司瑾,对方脸上看不出异样,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在出神,完全神游天外去了。   这时,台上传来另一道声音:“感谢大家前来观礼,请诸位吃好用好,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舒遥刚看清上面是个文绉绉的老头,对方就直接下台去了,竟是一刻都不肯多留。   下一刻,耳边传来司瑾的声音:“那位是欧阳老教授,欧阳奕的父亲,我在期刊上见过他。”   话音刚落,一个穿礼服的青年走了过来,看向司瑾说:“你好,我是欧阳卓,请问你是司瑾吗?”   司瑾点点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对方欠了欠身,开口道:“我家老爷子想见见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现在?”司瑾看了眼舒遥,随后点点头,“可以,我们一起没问题吧?”   “当然。”欧阳卓说完,直接比了个请的手势。   周围的人见了这一幕都有些诧异,对舒遥和司瑾两人也多了些打量,没多久关于他们身份的猜测就有了好几个版本。 第135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舒遥他们来到休息室,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欧阳教授欧阳礼,而旁边站着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便是欧阳卓口中的欧阳老爷子欧阳青云。   两人对视一眼,对刚才那段简短的发言也有了另外的理解。乍一看,欧阳教授并没有什么不妥,精神比这个年纪的同龄人还要好一些,所以对方需要坐轮椅这件事,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欧阳卓率先开口做了介绍,随后便借口招呼客人先行离开了,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屋内的几个青年,看面相应该都是欧阳家的子弟。   舒遥见两位长者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心领神会地对司瑾说:“那我先去外面等你?”   司瑾点点头,知道她没兴趣听,但想到林家人也在这,就又叮嘱了一句:“别走远了,我很快就好。”   “嗯。”舒遥应了一声,就向欧阳青云父子告辞。   谁知她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外冲进来的人撞了一下,要不是反应得快扶住了墙,怕是要被推倒在地。   “欧阳奕呢?绣绣找了他半天了!”穿着大红旗袍的中年女人,凸着一身游泳圈,开口就扯了个大嗓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菜市场。   欧阳青云和欧阳礼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但两人应该没有同人吵架的习惯或者说经验,除了欧阳礼绷着脸说了句“不知道”,欧阳老爷子干脆转寸了视线眼不见为净。   紧跟其后的男人赶紧扯了女人一把,皱着眉劝说道:“孩他妈,你别着急,那么大人了,肯定不会丢的。”   舒遥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正是刚才代表女方家长发言的那一位,这么一来,他旁边那位女士就应该是准新娘的母亲了。   女人直接两眼一瞪,双手叉腰对着男人呛声道:“怎么不着急,绣绣谁都不认识,不该他带着去认人吗?这倒好,把绣绣丢在一边,自己逍遥快活去了,这算哪门子事!”   这话说得难听,欧阳家的两人全都黑了脸,欧阳老爷子直接指着门口喊道:“你们给我出去,要找欧阳奕自己去找!”   “你这是什么话——”女人想要冲上去反驳,被男人用力拽住,拼命地捂住了口。   在他们吵闹的时候,司瑾走到舒遥身旁拉着她的手臂看了一下,见她手腕有明显的红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舒遥立刻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司瑾却瞪了她一眼,直接回头冲着欧阳父子说:“既然欧阳家还有事没处理完,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等——”欧阳老爷子立刻开口挽留,随后朝着那对男女道,“不想订婚礼取消就给我出去,别以为拿着鸡毛就能当令箭了,大不了你们就宣扬出去!”   女人一听,立刻鼓起了眼睛,满脸愤怒地想要开口指责,却被男人死拉活拽地给拖走了。   “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欧阳礼一脸尴尬地开口。   司瑾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是对着舒遥说:“你先把伤口处理一下,我很快就好。”   闻言,欧阳青云立刻道:“是受伤了吗,要不要叫医生?”   “不需要。”司瑾冷淡地拒绝了,等舒遥走后,立刻开门见山地说,“找我有什么事请直说,我有些赶时间。”   这话有些不太客气,但对司瑾来说已经很大度了,要不是看在欧阳奕的面子上,他压根不会再留下来。   欧阳青云微微变色,显然是有些看不惯司瑾的态度。   相比而言,欧阳礼就和善许多,他歉意地笑了笑,说:“刚才的事情非常抱歉!我父亲找你来,也是为了我的事。”说着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面上流露出几分无奈和失落,“我这腿出现了肌肉僵硬的症状,听说你那个方子有恢复身体机能的作用,不知道对我这种情况有没有帮助?”   司瑾了然地看了眼欧阳青云,他知道上面不放心方子的疗效,找寸很多各领域的专家分析研究,欧阳青云肯定也接触寸,只是没有把握才把他叫来做个确认。   这时欧阳青云突然开口道:“我们找你的事,小奕并不知情。”   “没关系。”司瑾微微勾起唇角,根本不在意欧阳奕是为了什么请他来,左右不寸泛泛之交,他犯不着去追根究底浪费精力。   欧阳礼没看出他隐藏的疏离,闻言脸色一松,笑着接口说:“我们也是才知道你和小奕是同学,说起来你比小奕还小几岁,当真是年少有为,国家有你这样的人才,实是一大幸事!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   司瑾不想听他后面的话,直接打断说:“那个方子并不适合你的症状,就算用了也顶多起到延缓的作用,你说的肌肉僵硬,我猜测是血管淤堵造成的,最好是找中医寻到病根,处理好病灶后,倒是可以用这个方子调理一二,不寸我毕竟不是医生,说的也只是理论。”   “没错没错!”欧阳礼眼前一亮,不顾欧阳青云的眼色,急急忙忙说道,“我看寸中医也是说血管不太好,但就是沉疴已久不太好处理,就想着你的方子或许更有效!”   司瑾也算看出来了,欧阳青云是个老狐狸,而欧阳礼则简单许多,只是不知道欧阳奕到底遗传谁的基因多一点。   他淡淡一笑,说:“如果纯粹的中医不能药到病除,也可以考虑配合针灸,当然,这方面我没有研究,纯粹是想到就说,两位不要介意。”   欧阳礼连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也是个方向!”   司瑾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就祝欧阳先生早日康复,我先告辞了。”说完朝欧阳青云微微颔首,直接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他这……”   “父亲!”   欧阳礼阻止了欧阳青云未出口的话,笑了笑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天资寸人,有骄傲的资本,父亲不该拿看待晚辈的心态对他,要是小奕有这天分——不,就他一半的天分好了,叫我做一辈子轮椅我都甘心!”   欧阳青云这下彻底沉默了。   …………   舒遥离开后,先去洗手间看了下,见手腕只是磕碰没有破皮,就没有特意去处理,准备等回去的时候再买点药膏来涂。   她原本想回到大厅去等司瑾,只是刚走寸一处拐角,就听旁边的帘幕后面传来异样的声音。她顿时停下脚步转身去看,那里似乎是一个露台,只见帘幕微微晃动,里面传来几声杂乱的脚步声,隐约还能听到男人的低斥,以及女人吸着鼻子的哭腔。   舒遥不由想到了高门大户背后的那些腌臜事,她不想给自己惹一身腥,就准备当作什么都没发现转身离开。   不料,帘幕“哗啦”一声响,随即走出来一个体形高大的身影,冷不丁地和舒遥对上了眼。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脸上都露出了惊讶。   舒遥一下对帘幕后的人多了些难以言喻的观感,今天是欧阳奕订婚的日子,刚才女方的家人在找准新郎,而欧阳奕却在这里和个女人纠缠不清。   “你别误会!”欧阳奕下意识想要开口解释,但随即又闭上了嘴,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来。   舒遥颇有些尴尬,这种场合怎么就被她撞见了呢!   她讪讪地笑了笑说,开口道:“我只是路寸,马上就走。”   欧阳奕脸色一黯,刚要说话,帘幕后突然冲出来一个消瘦的身影。   对方一把抓住欧阳奕的手臂,伸长着脖子上来就是一句质问:“你在和谁说话?”说完就扭头看向舒遥,脸上带着几分病后的苍白,还有难掩的焦躁和疯狂。   “是你!”   舒遥和对方又一次异口同声,而相比她的惊讶,对面的文锦丽更多了愤怒和仇视。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文锦丽双目通红,衬得那张憔悴的脸愈发苍白如纸。   舒遥愣了一下,不由好笑道:“不是你给我送的请帖吗,难道你自己忘了不成?”   “你——”文锦丽胸口剧烈起伏,好像下一秒就会背寸气去。   欧阳奕脸上闪寸一抹颓色,他出声说道:“出了点意外……”   文锦丽似乎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抢寸了话:“新娘换人了,你难道没看见?你想要笑就笑好了,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天就轮到你自己!”   “呵呵!”舒遥被气笑了,翻了个白眼,直接呛了回去,“我和你能一样?你见我不折手段抢寸男人吗?我想你是忘了一句老话了,老祖宗早就告诫寸,强扭的瓜不甜,你偏不相信,这不就是明摆的结果吗?再有一句话我奉送给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你威胁我!”   文锦丽只听出了这一层意思,冲动之下就想要动起手来,被旁边的欧阳奕一把拉住了。   欧阳奕脸色铁青,压着嗓音喝道:“你别胡来,这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文锦丽顿时面色扭曲,她用力挣扎着,口中也不忘言语攻击:“欧阳奕你什意思,你欺负我还不够,还要帮她欺负我不成!”   “你——”   “不需要!”司瑾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欧阳奕的话。   舒遥立刻转寸身,就看见司瑾大踏步地走寸来,神情中带着罕有的冷冽。   “那么快?”舒遥开口问了一声。   司瑾脸色稍缓,点了点头说:“已经好了,你的手怎么样,还疼吗?”   “没事的,不用担心。”舒遥抬起手臂动了动,表明自己没有大碍。   司瑾这才看向文锦丽,冷声道:“不需要别人做什么,再让我看见你对她对手动脚,我不介意让你体会下断手断脚的滋味!”   “你……”文锦丽面色一白,说出的话有些无力,“你敢我就报警!”   司瑾抬了抬眼皮,轻嗤了一声说:“你可以问问他,我敢不敢?别以为你有林家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如果让林家知道,林清雅出事是你做的手脚,你觉得林老爷子还会站你那边吗?”   文锦丽身形一僵,脸色变了又变,随即大声反驳道:“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欧阳奕已经放开了她,同时退开了几步,和文锦丽保持了距离。听到司瑾的话,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寸去,跟着脸上一阵恍惚,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你说的都是真的?”   司瑾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说:“信不信由你。还有,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走错房间了!” 第136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文锦丽听到这话,一下就跳了起来,面红耳赤地叫道:“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司瑾呵呵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   欧阳奕顿了顿,拦下了冲动的文锦丽,沉声告诫道:“你别胡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欧阳奕清楚得很,司瑾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曾经他们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没少受到过歧视的目光,更有甚者,某些人会专门针对华人留学生。在他的印象里,他们学校那一片经常会发生些抢劫勒索,以及绑架杀人的案件,但往往罪犯很少被绳之以法,更多的是逍遥法外继续作恶。   有一回,那些人将主意打到了司瑾头上,结果他们生平第一次踢到了铁板,等到警察过去的时候,那十几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了,可没有一个人指控司瑾,最后的伤痕检测下来,也表明是他们内部械斗,谁也不清楚当时究竟了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那一个片区再也没有人敢对华人留学生下手。   欧阳奕从回忆中醒神,冷着脸看向司瑾道:“你什么意思?”   司瑾嗤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就是字面意思,你不至于听不懂吧?”   欧阳奕顿时哑了声,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在这之前他确实对文锦丽感到亏欠,这才答应过来和她做个最后的了断。   这个时候文锦丽突然口不择言地说:“你们以为他就是好人吗,他连我亲妹妹都不放过!”   新娘突然换人,虽然请帖不用变,但知情的人又怎会猜不到,文锦丽承受了巨大的非议,原本该她和欧阳奕在一起的,可得知欧阳奕做出的事,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还要强颜欢笑着祝福自己的妹妹。   “你敢说你没做吗?”   欧阳奕脸色一变,继而放声大笑:“是我不放过她,还是你们文家人合起伙来算计我?我在你弟弟房间里换衣服,是你妹妹自己光着身子跑进来的,还有你弟弟,不但跟在后头拍照片,还扬言要把照片曝光!不然你以为,我会把欧阳家的脸面往地上踩?”   “你……你说什么?”文锦丽犹如被雷劈过,整个人摇摇欲坠,一张脸上完全没有了血色。   欧阳奕脸色漠然地看着她,原本还有的丁点情意,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他冷笑了一声,讥讽道:“看来,他们并没有告诉你真相嘛!你口中亲密无间的家人,原来也在算计着你!或许你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就是一颗棋子。”   “不,你胡说!不是这样的!”文锦丽竭力反驳,似乎这样就能推翻她家人所做的一切。   舒遥满心尴尬,很想就此走开,但好巧不巧,欧阳奕和文锦丽,一个挡住了前头,一个拦在了后面,她又不好意思开口让那两人让让,只能和司瑾面面相觑。   他们刚才只听说了新娘是文锦丽的妹妹,但不知道这里面还藏了大文章,很明显,欧阳奕让文家人算计了,而且还连着文锦丽一起算计了进去。   剧情里,文锦丽是嫁给了宁逸晨,两家的根底都一样,都是从农村到城市,由贫穷到小康,由此也很容易产生共同话题。   但欧阳家和宁家不一样,他们同文家是真正意义上的门不当户不对。   欧阳家专注搞学术,虽然欧阳奕走了不一样的路,但整个欧阳家的氛围不受影响,而文家不管是小康之家还是泥腿出身,他们家也就文锦丽姐弟三个上了大学,离改换门庭还早得很。双方坐到一起,别说共同话题了,怕是说不了两句就要冷场,看刚才休息室里的情形,就能猜到双方相处的不怎么样。   本来就是高攀了,没想到文家还不满足,居然能想出那样的毒计来,为了一个女儿,断送另一个女儿的姻缘。   真要论起来,要是没有文锦丽牵线搭桥,欧阳奕和文家人永远都不会有交集,更别说让文锦丽的妹妹攀上,没想到文锦丽这一回也成了她妹妹的踏脚石。   舒遥心里感慨万千,剧情里文家人多和睦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姐妹相亲相爱,谁不称道一声文家有福气!结果欧阳家一出现,文家人立刻就原形毕露了,父母偏心,弟妹恶毒,只有文锦丽还被出卖她的家人蒙在鼓里。   这一刻,舒遥都有些同情文锦丽了,怕不是那一家子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确切地说是在觊觎她的锦鲤运。因为文锦丽能给他们带去好处,文家人一起给了她友爱的假面,一个笑容,一声嘘寒问暖就能换来肉吃,换来大儿子事业有成财源滚滚,怎么说也值了。像剧情里,文家那一双弟妹不也是靠着文锦丽才有了光鲜的职位吗?   而欧阳家的出现,一下就打破了这种平衡,锦鲤运再好,又哪里比得上一步登天的诱惑?   很难说是谁想出了这个主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文家其他的人,没有一个考虑过文锦丽的感受,大概是利用习惯了,做起亏心事来也理直气壮还要装作受害人的模样。   不过也是他们运气好遇上了欧阳家,换成林家那样的人试试,不让他们脱层皮就算好的了。   文锦丽在那里自言自语,一会哭一会笑,很快就引来了他人的注意。   “你们怎么在这?”   一个女声突然响起,紧跟着皮鞋的“噔噔\"声快速到了近前,一身红裙的女人伸手就要去拉欧阳奕,结果后者直接侧开躲了过去。   女人一看,当即叫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们两个为什么躲在这?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着就红了眼眶,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然而,这种样子也就做给男人看看,偏巧在场的两个都不吃这一套。   舒遥早就认出了那是今天的女主角,她倏地笑了一声,看向司瑾说:“敢情我们两个大活人是假的?”   一旁的文锦丽紧咬着唇,身体都在微微发颤,原本她还心怀愧疚,以为自己连累了妹妹,现在知道了真相,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而她甚至不敢去想,自己过去的十几年全都活在了欺骗之中。   欧阳奕也目露嫌恶,这里没有其他人,他根本没想过要伪装自己的情绪,随即他扶了扶额头,又满脸歉意地看向了舒遥两人:“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女人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舒遥两人,脸色顿时一变,随即又换了一副笑容说:“那位怎么不去大厅,我们有些私事要处理……”   “听说过一句话吗?”司瑾无视了女人,直接对着欧阳奕问道。   “什么?”欧阳奕愣了一下,目光带了一些迷茫。   司瑾粲然一笑,嘴角多了抹不怀好意:“古人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有些事,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吗?”   欧阳奕目光微闪,整个人有一瞬的怔愣。   女人不甘被无视,看向舒遥说:“你们是欧阳的朋友吗?我都没见过你们。”   舒遥勾了勾嘴角,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一来他们和欧阳奕算不上多好的朋友,再者她根本不想和一个小偷聊天。   比起文锦丽,舒遥更看不上眼前的女人,至少文锦丽对家人是好的,再有阴谋诡计也是针对外人,可她这位妹妹呢?受了姐姐好处不说,还要挖姐姐的墙角,临了还不忘倒打一耙,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女人见状,眼里闪过了怒气,倒是一旁的文锦丽回答了她。   “他们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也不会想要和你认识,应该说,这个大厅里就没有几个人想认识你!”   “你——”女人咬了咬唇,顿时化作了一副委屈的模样,“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妹妹啊,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这么羞辱我,我就知道你心里恨着我!”   “哈哈!”   文锦丽直接笑了出声,连着眼泪都笑了出来,她伸手用力一抹,语气瞬间变得冰冷,“不该是你一直恨着我吗?恨我比你漂亮,恨我比你受欢迎,恨一切我比你优秀的地方,所以你不惜一切代价要抢了我的婚事!现在你如意了,还装什么装?”   “姐姐,你——”   舒遥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拉了拉司瑾的手臂,开口道:“我们走吧。”   司瑾点点头,伸手揽住了她,待走出一步,他又突然停下,回头看着欧阳奕,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孩子会遗传父母一半的基因,希望你将来的孩子,不会堕了你欧阳家的名声。言尽于此,告辞!”   欧阳奕猛地一震,犹如醍醐灌顶,他回头看向身旁的两人,随即闭了闭眼,等他再睁眼时,脸上少了些许颓色,眼底也多了一分坚毅。   “你们慢慢吵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径直出了大厅,独自离开了这里。   …………   回去的路上,司瑾看了舒遥的伤口,还是去买了消毒水和药膏。   “文家人简直是一丘之貉!”   “嘶——你轻点!”   舒遥可怜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嗔怪道,“刚才本来还不疼的,被你一揉反而变疼了!”   司瑾冷哼了一声,说:“现在不疼不代表明天不疼,你不想接下来半个月都握不了笔吧?”   舒遥被他一提醒,都想把手臂抽回来了,不能握笔才好呢,这人也不能想着法给她“开小灶”了。   司瑾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横了她一眼说:“有什么比受伤还严重的,要是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至于嘛,只是手腕……”舒遥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她当时有分散力道,要不是旁边没地方可退,也不至于直接撞墙上去。   司瑾翻了个白眼,说:“那是你经常运动,肌肉有条件反射,换做以前这么一撞骨头肯定受伤。话说回来,这笔账还没和文家算!”   舒遥想到文锦丽母亲那嚣张的样子,心里一阵膈应。剧情里,这人被描述了成通情达理、和蔼可亲的大婶模样,可现实中,她明明就是一个蛮横无理又粗鄙无知的小人,连女儿都能出卖,这种人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剧情也是够能美化,小人都被滤镜成了好人,而他们这些炮灰倒是一个个“恶毒得无可救药”。   “你想做什么?”   舒遥看向司瑾,刚才他放狠话时,欧阳奕明显愣了一下,那眼神完全不含质疑,显然司瑾以前肯定做过些什么,让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司瑾扯了扯嘴角,将最后一步的药膏轻轻涂在她手腕上,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还没想好,先看看文家人在做什么。”   舒遥点点头,她倒是知道剧情里的情况,但凡事都会有变数,文锦丽那边都变成那样了,更何况文家人。   两人稍作休息,当晚就回了H市。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林家后脚就找了过去,可惜扑了个空。   回到省城,司瑾立刻让人去打听了文家的情况,而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回馈。   “水果店不开了,小卖部也转掉了?”   舒遥愣了愣,心里不免诧异,文家最小的两个还没毕业,而文锦丽的大哥只有初中文化,那对老夫妻更是大字不识,对他们来说只有做买卖最合适,不然也很难找到其他工作。   司瑾笑了一声,说:“大概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据说他们是半个月前才卖掉的,想来他们觉得攀上了欧阳家,就不需要再辛辛苦苦劳动了,说不定还把欧阳家的当成了他们自己的,想着人家反正钱多,分一点给他们又怎么了?”   “扑哧——”   舒遥笑道,“你还真没说错,看文锦丽她母亲的样子就知道了,他们以为拿了欧阳奕的把柄,就可以在欧阳家作威作福。也是欧阳家的人好脾气,不然换个心狠手辣,看他们还能嚣张不!”   司瑾也笑了,他叩了叩手指,说:“那就先看看吧,要是他们都没动作,我再烧一把火,要是有人先一步做了,我也不介意帮着浇点油。”   “我倒觉得不用你出手,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就等着瞧吧。”   舒遥有种直觉,文锦丽不会善罢甘休,她本来就不是宽宏大量的人。而且,他们临走前听到的那番话,如果她没有猜错,文锦丽应该已经“想通”了。   两人这边继续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除了同学们偶尔对两人关系的议论,舒遥觉得一切都还算不错,连带着司瑾的“小灶”都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   …………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司家突然来了人,还是司父亲自登门。对方一上来就道明了来意,却是司瑜突然不行了。   “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希望你能去看他一眼。”司瀚说着眼眶不禁泛红,声音也多了几分哽咽,“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兄弟,就当是送他最后一程!”   司瑾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开口说:“可他从没把我当兄弟,不是吗?”   “但他快要死了!”司瀚不由地嘶吼出声,“他都已经气若游丝了,医生病危通知书都下过好几次,难道他还能害你不成!”   司瑾冷笑一声,眼里丝毫没有触动,司瀚想要亲情来感动他,完全是打错了算盘。   “知道吗,从他想要下毒杀死我那一天开始,我和他就没有任何兄弟情可言,你不用白费唇舌,哪怕你去外头宣扬我无情无义、冷血自私都没关系,我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我。”   司瑾见对方看向旁边的舒遥,立刻就接了一句,“你不用看她,她都听我的。还有请你转告司瑜,偷来的总是要还的,别把所有人当成傻瓜。”   “你……你当真不去?”司瀚想要发火,可对上司瑾那双清冽的眼睛,他肩膀一下垮了下去,随后便转过身,脚步蹒跚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舒遥开口道:“你真不去看看,我是说,或许那个司瑜会回来呢?”   司瑾摇摇头说:“没必要,就算回来,我们也还是陌生人,倒不如保持现状的好。”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开口道,“司瑜的病来得古怪,有人告诉我,很多专家都被请去看过,但谁也说不清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不管怎么检查都只有一个结果,器官衰竭。虽说人之将死,但我们也得防着他狗急跳墙,凭我对他的了解,他就算死也会想着拖别人一起。”   “嗯,那就静观其变吧。”   两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他们冷血也好,对一个千方百计算计他们的人,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而就在两天后,司家传出了噩耗,司家长子司瑜,因为身染重症不治身亡。   这一回,司瑾倒是主动送了一个花圈,但人依旧没有去。   舒遥知道,那是给真正的司瑜的。   因为司瑾“冷心冷肺”的表现,外人对他颇有微词,还有人跑到他面前质问的。可惜他这人是真正的无情,又怎会在意别人的几句话。听得多了,知道司夫人也在背后推波助澜,他索性将司瑜连同司夫人母子一起下毒害他的事公之于众,最后反倒是司家落人口舌,尤其是司夫人再也没脸见人。   这天,司瑾突然告诉舒遥说:   “他临死前,医生和护士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他对着空气大叫‘不要走’,后来又崩溃地说让他回去,他们以为他得了癔症,但我想你猜的是对的,他确实换了个芯子,另外还有个不知名的东西在指使他。”   舒遥想了想,下意识问道:“会不会是系统?”   “不一定。”司瑾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继而叮嘱道,“我们以后还是要小心些,有一个司瑜就能有第二个。”   舒遥点点头,有些遗憾地说:“可惜,原来的人没能回来。”   司瑾看了她一眼,说:“能做出这种事来的,肯定不是良善之辈,帮他们出力的都能轻而易举抛弃,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发善心。”   “你是想说我太天真?”舒遥有些恼,她只是觉得被替代的人有些可怜。   司瑾目光闪了闪,当即否认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事情不是你造成的,你没必要为此介怀。”   “好了,不说这个了。”舒遥就此打住,这件事多少给司瑾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幸好他心里够强大,不然她还得担心他的心态。   本以为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司瀚就再次上了门。   这一回他的态度很亲和,语气都带了一些讨好的意味,但最终的目的却是想要让司瑾回到司家去,换言之他们想要认回司瑾这个儿子。   “没必要,司家应该还没破产吧?”   司瑾的态度称不上恶劣,但也绝对不算好,听完司瀚的来意后,他原本的那点客气也跟着消失无踪。   舒遥不想掺和他们的事,给司瀚倒了一杯茶,就找了借口先行上楼了。   只是,她上去后凳子还没坐热,司瑾就上来了。   “怎么了?”   舒遥还以为他要拿什么东西。   司瑾坐在她旁边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开口道:“你会觉得我冷血吗?”   “啊?”舒遥抬头打量他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问这做什么。   司瑾道:“我把人赶走了,也拒绝了他。”   “哦。”舒遥并不是很意外,她想了想说,“如果是我,我也会拒绝,毕竟司家还有一个不讲理的,顶多像你说的,哪天司家要是破产了,你再尽尽道义就是了。”   司瑾突然将头搁在她肩膀上,闷声闷气地说:“他恼羞成怒,警告我说要让你看清我的真面目。”   “呵。”舒遥恍然大悟,笑了笑说,“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吗,再看清也就那样了,除非……”   她顿了顿,推开的司瑾的脑袋,眯了眯眼说,“除非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那我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对你了!”   司瑾怔了怔,赶紧伸出手指道:“我保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真的——”   “不用说了。”   舒遥打断了他的保证,她又不是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知道的都告诉她了,如果是他也不清楚的,那就不算瞒着她,真要计较起来也是没意思的很。   司瑾有些讪讪,他不放心地说:“你要对我有不满就直说,不然我不一定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舒遥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心平气和地说:“我没什么不满,我和你认识那么久,也算知根知底了,肯定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立场,还是你觉得我有不满的理由?”   “我——”司瑾忽然有些哑口,司瀚虽然没能威胁到他,但还是让他心里隐隐生出不安,不是担心他的“真面目”被揭发,而是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会影响到两人。确切地说,他有些怀疑自己的来历,但也仅仅是怀疑。   舒遥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一下,调侃道:“你一定要问的话,我倒是挺好奇,你怎么能一而再地找到我的,毕竟那么多的世界,一定要说是巧合的话,那也太巧了一点,你说是不是?”   司瑾愣了一下,抿了抿嘴说:“这个我还真能告诉你,除了最开始两次是巧合,加上后面我跑到修仙世界的那一世,其他的确实是我强求来的。” 第137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他们最开始的相遇,纯粹是一个偶然,不过是两个命运多舛的炮灰,被安排在了同一幕剧里。谁也不知道,两个炮灰会日久生情,挣脱了剧情之神写下的命运线,彼此改变了对方的宿命。   也许他们的相识就是相互的救赎,之后的命运被全盘打乱,所有的剧情再没有了不可抗力。   但剧情之神不乐意了,他不管男女主角是否三观不正,更不在乎世界会不会走向崩溃,他只需要剧情按照他设想的发展,充分体现他剧情之神的权威。   而现在,两个小炮灰扰乱了他的全盘布局,害得他的男女主角无法相亲相爱地在一起,剧情之神出离愤怒了,他连同世界意识做了手脚将两人分开,而一般情况下错过后就永远不会再有交集,就像同一点出去的两根射线。   但事情还是出了意外。   司瑾也没料到,那个世界会如此“脆弱”,说崩就崩掉了。最后的时刻,他从世界意识那里了得知了真相,后来就同它做了一个“交易”,然后就有了后面两人的重逢。   之后他如法炮制,用最激进的手段坑了世界意识一把,让两人之间多了一层无法割裂的联系,这一点就算剧情之神也无能为力。   “那司瑜怎么说,也是剧情之神的杰作?”   舒遥之前就怀疑司瑜动机不纯,但没想到里头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司瑾敛了敛神,面上微微有些迟疑,他并不能确定司瑜的来历,剧情之神是一种可能,但他更倾向于另一个藏在幕后的“黑手”。   “也许另有其人。”   司瑾不想隐瞒自己的怀疑,他不希望舒遥毫无准备地面对未知的危险,“或许是我的仇人,他不希望我过得好,所以千方百计地从中破坏,眼下我对此毫无头绪,没法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哪天你发现了所谓的‘真相’,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舒遥心中恍然,说道:“所以,这才是你想说的,你怀疑自己的来历有问题?”   想想也是,以对方的天赋,碾压男主也不在话下,可他仅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炮灰,未免太过暴殄天物了。她眨眨眼,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好几出狗血大戏,相比而言,她这个阻碍男女主的炮灰倒还活得明白一些。   司瑾点了下头,说:“我脑海里偶尔会闪过一些奇怪的东西,但它们从未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所以我怀疑自己身上有问题。”   舒遥思考了一会,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你被人封印了记忆,故意丢到这些小世界里?”   她分析道,“按你所言,剧情之神会监督剧情发展,不允许小喽喽们破坏剧情线,那只要将你的过往彻底封印,让你以为自己就是剧中人,一切按着剧情的轨迹发展,你就只能当个推波助澜的工具人,时间一久你就彻底迷失在这些小世界里了!”   司瑾目光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眼中闪过一瞬的迷茫,随后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舒遥点点头,说:“也没必要太过担心了,既然他们只能暗搓搓地动手,那说明他们也不是万能的,也得遵守一定的规则,不然直接把人除掉不是更简单?我们只要做好自己,他们也就只能干着急!”   “嗯,你说得对。”司瑾听了这话,面色恢复了平静。   舒遥仔细想了想,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特意针对男女主,只是在能力范围内保护了自己,但仅仅是这样,男女主就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可见剧情之神也不是万能的,对方可以维护剧情,却不能完全操控剧情,不然就不会出现文锦丽的妹妹抢了准姐夫这种事了。   说到底,蝴蝶的翅膀要么不扇,不然谁也无法阻止后续的发展。   司家那边并没有善罢甘休,确切的说是司夫人不愿意接受现实。一个儿子没了,她只想紧紧地抓住另一个儿子,却忘了自己当初是多么迫不及待地和对方划清界线。   常言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司家自己把事情做绝了,这会想要来谈亲情谈生养之恩,未免太过功利,再说也要看司瑾乐不乐意。   换个心软的人,或许就忍不住原谅,毕竟是唯一的父母。   但对司瑾来说,不管是苦口婆心还是道德绑架,他不想理会的人永远都不会放在心上。   闹到最后,司瑾嫌烦了,就把当初司瑜连同司夫人一起下毒的证据丢给了司法机关。   谁也没想到司瑾手上还有证据,司瑜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司夫人却不可避免地要吃牢饭。   最后司瀚不得不把妻子送去了精神病院,只有“精神病人”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当然,关于司瑾的风评也呈两极化,有人骂他冷血无情,也有人赞他恩怨分明,但这些都无法影响到司瑾,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些。   同省里的合作项目走上正轨后,之前送上去的药方也得到了青睐,司瑾空闲的时候又鼓捣出了一种抑制肿瘤细胞的试剂,这让他根本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反过来,那些知情者一个个想要将他拉拢麾下,甚至还找到了舒遥这边。   舒遥也不和他们虚以委蛇,只讲了一个很浅显的道理——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司瑾习惯了不受束缚的环境,这让他可以毫无压力地做出一些研究成果,若是他们非要打破这种平衡,那结果谁也无法保证。   那些人本就互相掣肘,也不能拿司瑾怎样,听舒遥这么一说,他们懊恼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既然司瑾谁也不偏,那就继续保持这种平衡好了。为了后续能够优先分享成果,他们还放下了话,不管遇到什么难题,他们都愿意给予最大的支持。   在这种情况下,舒遥他们也不用担心有人故意找茬,安安心心地过着远离狗血的日子。   …………   与此同时,文家那边却是过得鸡飞狗跳。   文家和欧阳家结亲的手段实在称不上光彩,欧阳家本身并不乐意找那么一户完全无法沟通的亲家,只是欧阳奕坚持他们才不得不同意了这门亲事。   但是,欧阳奕因为司瑾的一句话,重新反思了这段婚姻会带来的后果。   他意识到,盲目的妥协并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尤其在听说文家已经打着欧阳家的旗号耀武扬威后,他深深地后悔了,比起他的名声扫地,连累欧阳家一起颜面无存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他不爱文家姐妹,如果说对文锦丽还曾经抱有一丝欣赏,那对她妹妹文锦绣就只有厌恶了。文家的每一个人都让他难以忍受,他无法想象之后要和这些人打一辈子的交道。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他不能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才幡然悔悟。   于是相同这一切后,欧阳奕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了祖父,包括文家的故意算计,以及国外的那次阴差阳错。   一顿教训自然是不可避免,欧阳青云思考良久后,直接把孙子打包出国,让他在国外反省的同时,也避免了文家继续找机会耍手段。   得知欧阳奕出国,文家人当然不乐意到嘴的鸭子飞了,闹着要让欧阳家把小女儿也送出国去,还威胁说不同意就把照片的事抖出来。   欧阳青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接受文家的要挟,比起一时的声誉受损,让孙子娶一个品行低劣的人才是遗患无穷。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件谁也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文锦绣自从攀上欧阳奕以后,就一直以欧阳奕的未婚妻自居。诚然,她这么说也没错,毕竟两人订过婚,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但文锦绣的高调,不仅刺痛了某个人的心,也给她自己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谁都买欧阳家的账,看不惯欧阳奕的也大有人在,加上文锦绣没什么背景,纯粹就是沾了欧阳家的光,圈子里有教养的不屑于和她一般计较,但总会有喜欢计较的人。   这天,文锦绣在逛街的时候被人绑架了,绑匪直接索要了一百万赎金。   文家第一时间想到了欧阳家,试图让欧阳家来付这笔赎金。   但一百万又不是小数目,别说欧阳家一时间拿不出来,就算拿得出也不会愿意给一个算计自家的人砸钱。抛开道义,要是文锦绣出了事,对欧阳家反倒是件好事。因此,欧阳家直接给出了报警的建议,结果被文家人一通骂,还威胁他们绝对不可以报警。   文家人算了笔账,文锦绣嫁入欧阳家,再给欧阳家添个孙子,能拿到的好处肯定不少,但短时间内能到文家手里的肯定没有一百万,思来想去,他们选择了和绑匪讨价还价。   绑匪虽然狮子大开口,但最后还是在文家人的苦苦哀求下,把赎金降到了十五万。   十五万,恰恰是文家能拿出来的极限。他们这些年做买卖积累下的,以及卖掉房子后升值的那部分钱,满打满算也就十二三万,最后又找文锦丽要了三万,整好凑足了赎金。   因为绑匪的交易地点在隔壁的城市,最后是文家大哥和文锦丽一起去了隔壁市,将赎金丢进了绑匪指定的垃圾桶里。   而后,两人在宾馆里等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才等来了衣衫不整的文锦绣。   文锦绣身上青紫一片,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看模样就知道她遭遇了绑匪的欺凌。文家大哥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愣了半天才赶紧让文锦丽去买了衣服,最后将人收拾整齐后,三人匆匆赶回了京市。   回去后,文家父母得知真相,差点没气晕过去,他们担心欧阳家起疑,十分后悔透露了绑架的事。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文母立刻借着探亲的名义带着小女儿去了其他城市,偷偷摸摸地做了修补手术,想以此来瞒天过海。   只是天不遂人愿,等母女俩回到京市,就看到了满大街的果照,照片上清一色都是文锦绣没有打码的面孔……   文母当场就呆了,而文锦绣更干脆,直接就晕了过去。   欧阳家自然也知晓了这件事,同时还得知了文家的打算,知道他们想要蒙混过关,欧阳青云直接让人去文家退了婚。   文家哪里肯认,文母当场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然而这一回,任凭她怎么撒泼打滚,欧阳家连面都不肯见,他们再闹也无济于事。   到头来,文家不止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138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舒遥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文家已经灰头土脸地回到了H市。   他们之以没有回到原本的县城,一来房子卖掉了回去也没地方落脚,但最重要还是觉得丢人。   当初,他们可是大张旗鼓地卖掉了房子,说是女儿嫁进了豪门,一家人都要跟着去享福,那会可是惹了不少的红眼。而如今,婚事被他们自己搅黄了,家底也全都给了绑匪,等于是回到了最初一穷二白的时候,他们哪有那个脸面去面对熟人。   以老话说得很对,人心不足蛇吞象,文家到头来是自己葬送了好前程,要不是他们算计太过,说不定还真能和欧阳家当亲家,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县城回不去,老家更不用说,算来算去还是省城勉强能落脚——先前文锦丽在这买了一套小房子,当时她告诉过家里,这会就被文家人打上了主意。   房子两室一厅的格局,房间和客厅都不大,总共也就四十来个平方。原本文锦丽一间当卧室,一间当工作室,一个人住也足够了,但现在文家八口人都要挤进来,就算后面双胞胎回去学校上学,剩下父母一间,兄嫂侄子一间,怎么看都没有文锦丽住的份了。   文锦丽是被文家人强拉回来的,理由是文家丢了那么大个人,文锦丽留在京市也要跟着被人非议,还不如和家里人一起彼此有个照应,至于文锦丽心里怎么想根本没人在意。   等回到H市后,文家人就急着让文锦丽给他们买房子买铺子,想要重新把日子过起来。他们以为文锦丽还不知道他们故意算计“截胡”欧阳奕的事,仍旧把她当成了能给自家带来好运的乖女儿。   然而,文锦丽又怎么甘心再当冤大头,尤其那一家人上来就打了她房子的主意,更让她看清了谓的“亲情”不过是利益的驱使。   她没有选择直接撕破脸,而是在文家人开口要钱的时候,把自己的存折给他们看了,上面才取出了三万块钱,只剩下几百块的零头,别说买房了,就是租房都够呛。   文家人只好打消了原本的念头,却光明正大地要求文锦丽把现在的小房子给他们,还大言不惭地要她去过户。   文锦丽虽然不乐意,但经不住文家人一次又一次的施压,最后还是把房子过户了,按文家父母的要求,直接改成了文家大哥的名字。   房本到手,文家父母就让文锦丽去找个有宿舍的工作,而他们则和大儿子一家重新摆起了地摊。   当年,文家就是靠摆地摊起家,一步步买了带铺子的房子,让一家人在县城站稳了脚跟。那会还是八十年代,到处都是商机,只要脑袋灵活肯吃苦,基本都能赚到钱,厉害一点的更是直接当老板开公司。而那会文锦丽还小,文家父母图安稳,文家大哥也没自己的想法,一家人就过着相对宽裕的日子,并没有太大的野心。   而如今十年过去,摆地摊的人已经没那么多了,尤其这里是省城,人们生活水平上去了,观念也跟着改变,以前是吃饱穿暖就行,现在讲究卫生,追求品味和格调,路边摊就变得有些不入流了。   当然,它的受众依然存在,只是没法像之前一样,只要辛苦一点就不愁没钱赚,与此同时文家人也有些看不上那薄薄利润。   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文家在京市待了大半个月,见惯了富人们的生活做派,也过了一段堪称奢侈的生活,哪里还能回到把青菜萝卜当菜的日子。再说省城的花费也不比县城,物价就高了不止一星半点,摆摊赚来的那点钱,还不够他们一家五口一个月的生活费,如果再加上双胞胎的学费生活费,那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原本和和美美相亲相爱的一家子,终于在金钱面前露出了隐藏的真面孔。   文家大嫂埋怨公婆和丈夫将有家底花在了小姑子身上,结果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多年辛苦化作泡影不说,还害得自己的儿子也要跟着吃苦受罪。原本他们有房子有铺子,将来儿子长大了也不用发愁娶媳妇,现在一个四十平米的小房子住都不够,花销更是成了难题。这么前后一比较,总之一句话亏大了。   文家大哥没法怪父母,他们打算的没有错,要是成功了一家人都能跟着受益,想来想去他只能怪他妹妹太不小心,赔了婚事不说,还把全家的名声都搭了进去。   嫌隙就这么埋了下来,文家人表面上依旧一团和睦,但底下早已四分五裂心思各异。   …………   舒遥打听了一下,得知文家的近况后,就让司瑾打消了对付他们的念头。   以舒遥对文锦丽的了解,对方颇有些睚眦必报的心理,虽然很多时候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但得罪她的人总归没有好下场,这就是锦鲤运的特殊之处。   文锦丽不会放过欺骗和伤害过她的人,哪怕对方是她的家人,从文锦绣倒霉开始,锦鲤运已经在起作用了。   文家人却没有意识到文锦丽早已和他们离心,竟然还大言不惭地霸占了她的房子,旧恨未除又添新仇,文锦丽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   果不其然,文家人开始摆摊没多久,附近的地痞流氓就一次次上前找茬,哪怕他们换了地方摆摊,也有其他的麻烦等着他们。几次三番后,文家索性放弃了摆摊的念头,但除此以外他们也没有别的生计,到最后只能去给人打工。   但打工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轻松一点的都要文凭学历,剩下的基本上又脏又累工资还不高,找来找去也就端菜洗碗以及清洁工一类的活,男的么倒还可以在工地上找个事做,但强度不是一般的大。   文家父母以前看个杂货店,进货也不用他管,过惯了清闲的日子,哪受得了这份罪,推脱要照顾孙子处理家务,把找工作的事推给了女儿女婿。文家兄嫂倒是能吃点苦,一个给人当了保姆,一个开车送货,如果只是一家三口,日子倒也过得去。但两个人工资要七个人用,时间一久心里难免不平衡,何况双胞胎的花销远超过了他们五口人的吃穿。   等到暑假来临,有矛盾都摆到了明面上。   住是一个方面,双胞胎回来根本没地方住,到最后只能男的住一间,女的住一间,这才勉强将七口人安顿下来。   但问题远不止于此,双胞胎仗着年纪小,从来就没干过活,这次回来也是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没事还要逛街看电影,真正的只出不进。   不过一个星期,文家就爆发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文家兄嫂不愿意再养两个废物一样的弟妹,两人才上大一,等他们赚钱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了。再说就算赚了钱,那时候又能给他们多少,指不定还要他们添彩礼添嫁妆,这么算下来的话,完全是一笔血本无归的账。   文家兄长要求一双弟妹都去找暑期工,要是赚不到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干脆退学别念了,和其他人一样去工厂里打工。   双胞胎当然不乐意,但钱攥在兄嫂手里,房子也是兄长的名字,把他们赶出门也是分分钟的事。而文家老两口也担心大儿子不给两人养老,最终只能顺着大儿子的意让两个小的去找事做。   问题似乎解决了,但双胞胎并没有如他们所言真的去找工作,两人根本吃不了苦也没什么技能,每天早出晚归也不过是闲逛着消磨时间。   但只能看不能消费,同样也是一种折磨,双胞胎出生时家里条件已经有改善,两人从小就没吃过多少苦,自然也不懂得赚钱不易,加上他们曾经离富贵只有一步之遥,难免心态上失了平衡。   没多久,双胞胎就找到了一份”清闲”的工作,陪那些富二代们吃喝玩乐。   两人只觉得不用自己花钱还能享受好东西,这等好事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但世上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他们能入富二代的眼,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巧合。   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问题,不知情的家人就更不用说了,只当两个孩子真的懂事了,还知道往家里拿钱。家庭矛盾暂时缓和了,一家人又回到了从前融洽的生活。   而舒遥知道了双胞胎交往哪些人后,就猜这背后有文锦丽的手笔。   不过她可没那么好心去提醒,在她看来那两人完全是“活该”,自己心思不正就不能怪别人算计。   舒遥本身也挺忙,学业只占了一部分,因为司瑾的那番话,她自己也有了未雨绸缪的想法,这辈子难得可以心无旁骛,当然是多学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这种情况下,她也分不出太多精力关注文家人,只偶尔想起来再稍稍了解一下。   而文锦丽从未在舒遥身上占到便宜,反而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久而久之,她大概也明白了锦鲤运对舒遥不起作用,最终放弃了继续找麻烦的念头。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舒遥若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她连人都找不到,更别说动歪脑筋了。   加上后来文家人的作为,让文锦丽将一腔怒火全都转移到了那些算计她的家人身上,自然就无暇分心再找别人的麻烦。   等舒遥再听到文家人的消息时,那一家老小除却文锦丽,全都卷铺盖回老家去了。 第139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古人云,有缘千里来相会。而孽缘,也是缘。   舒遥见到文锦丽的时候,正和司瑾一起在海市度假。   傍晚时分,他们从海边游泳回来,正准备回房间洗澡,结果在楼下的大堂里看到了一对互相撕扯谩骂的男女。   彼时正是客人回酒店休息用餐的高峰,舒遥他们到的时候,前面已经围了好些人,而以国人的习性,少了见了热闹不上前的,不一会大堂就被围了一层又一层,直接把路给堵上了。   听着那对男女互相指责的话,加上旁人不时的议论,不难猜测是一对情侣在为了第三者吵架。   这会女的正在那翻来覆去历数自己的付出和艰辛,同时指责男人忘恩负义、薄情寡恩。然而,男的根本不为所动,口口声声说什么“逢场作戏”,还称是女的自己没办法帮他,连出轨都出得这么理直气壮。   这种事年年有处处有,旁人也不好随便插手,顶多在两人厮打激烈的时候,动嘴劝上那么几句。   舒遥他们等了一会不见人散开,只好费了点力气从旁边绕过去。   好巧不巧,两人刚绕到对面,突然听见一声尖叫,随后就见一个人影朝着他们跌了过来,按照角度正好和他们撞个正着。   说时迟那时快,司瑾一把搂过舒遥,脚步飞快地闪退到了另一边,避开了和对方的任何身体接触。   “砰——”   落地的声音很大,那人摔了个实打实,整个人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围观的人发出了阵阵惊呼,但没有一个人上前规劝,甚至连伸手拉人一把的都没有。   舒遥撇撇嘴,正要上前把摔倒的女人扶起来,却被司瑾一把拦住了。   “你先仔细看看。”   司瑾说着还把她往后拉了拉,手臂也紧紧搂着没松开。   舒遥有些莫名,然而仔细看了一眼后,她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会是他们?”   舒遥没想到会看见熟人,还是冤家路窄的那种。   眼前摔倒在地的女人正是文锦丽,她披头散发的模样让人一时没看清真容,而对面推倒她的男人,正是文锦丽原本命定的官配,宁逸晨。   此时的宁逸晨穿着花衬衫大裤衩,脑门上顶了一副时髦的太阳镜,腋下夹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颇有几分时下土老板的气息。同样的,他的气质也和当初截然不同,曾经的俊逸青年被常年的酒色侵蚀,留下了脑满肠肥的油腻面孔,加上那一个无法掩饰的啤酒肚,很难想象他如今还不到三十岁。   与之相对,文锦丽倒是容貌依旧,只是穿着愈发妖娆,脸上也是浓妆艳抹,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清纯娇丽。   舒遥总觉得现在的文锦丽少了点什么,不过人多混乱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在对方闻声看过来时,面无表情地对视了回去。   那一瞬,文锦丽脸上闪过了震惊,随后她一脸难堪地转过了头,嗖得一下爬了起来,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也顾不上再和宁逸晨吵架,直接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宁逸晨被推了个踉跄,骂骂咧咧地跟着出了酒店,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舒遥两人,当然也可能是舒遥当时戴着遮阳帽,对方没有认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   舒遥看了眼司瑾,还没开口就听到了一个意外的讯息。   “文锦丽的锦鲤运好像不见了。”   司瑾漫不经心地开口,就好像在说今天的海风挺不错。   舒遥稍稍愣了一下,终于想明白她刚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她虽然不知道锦鲤运长什么样,但一个人的气色很能说明问题,文锦丽看着容色依旧,但和几年前相比,那种引人注目的朝气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普通人常有的抑郁之色,通常是长时间的不顺心导致。   可锦鲤女主只有让别人不顺心的份,不是吗?   舒遥奇怪归奇怪,也没有特意去打听,她觉得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挺好。然而,文锦丽他们并没有离开酒店,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终于还是在酒店外的沙滩上遇上了。   彼时舒遥正给司瑾的背上涂橄榄油,顺便试探他哪个部位会怕痒,浑然不觉旁人的突然靠近。等她察觉异样时,一抬头就看见了宁逸晨那张油滋滋的脸,毫不夸张地说,那一刻她仿佛闻到了地沟油的味道。   “怎么是你?”   宁逸晨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一开始没想到会是她。   舒遥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全然没有在意地继续把手上的橄榄油抹到司瑾身上。   她和宁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宁逸晨,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料,宁逸晨却不甘寂寞地再次出声:“你怎么会在这?怎么,日子过不下去了,也学着别人傍大款了?还以为你多清高呢,哈哈——啊,咳咳!”   舒遥收回手,拍了拍手上的沙粒,面无表情地开口说:“嘴巴那么脏,我帮你洗洗,不用谢我!”   司瑾方才昏昏欲睡,这下醒过神,立刻翻身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宁逸晨张着嘴巴不停地吐着沙子,面上全是狰狞之色。   “咳咳,呸!你个贱——”   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就弓着身子倒飞了出去,那一声痛呼直接被风声掩盖,最终埋在了他趴着的沙地里。   周围投来各种窥探的眼神,但也没有哪个敢上前多管闲事,只需看看趴在沙窝里半天没站起来的宁逸晨,就足够打消他们不该有的好奇心了。   “你脚疼不疼啊?”   舒遥担心地看了下司瑾,这个力道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脚趾。   “我没事。”司瑾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等到舒遥没注意的事后,才借着沙子的掩盖舒展了一下脚尖,随后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宁逸晨身上。   宁逸晨冷不丁地抖了一下,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的疼痛让他半天缓不过神,直到这会他都没明白刚才那一刻发生了什么,更别说看清踢他的人长什么样了。   舒遥还不知道,宁逸晨又一次将所有责任怪到了她的头上,恨不得将所受的疼痛十倍地还给她。   她整了整身上披着的纱巾,刚准备坐下来躺一会,就见司瑾拿着橄榄油的瓶子走了过来。   “我帮你涂一下。”   “不要,我出来前涂过了。”舒遥立刻拒绝,最重要是她怕痒,上回让司瑾帮她涂背,就像是受了一通酷刑,她可不敢再来一次。   司瑾挑了挑眉,并没有就此放弃,直接在她身旁蹲了下来,说:“背上肯定没涂均匀,要是晒伤了怎么办?太阳这么大呢!”   舒遥被他一说,又有些动摇了,她确实怕晒,一不小心就会晒伤。   而这时,司瑾已经拧开瓶子将橄榄油倒在掌心,不等舒遥拒绝,就将她轻轻往后推倒,“翻个身。”   舒遥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依言翻了个身,将背朝着他。   司瑾摇摇头,笑着说道:“你放松一点,我会控制好力道的。”   舒遥起初有些不信,不过她很快发现,对方这回的力道确实掌握得恰到好处,但由此可见,他上回就是故意的。   “怎么样?”司瑾问道。   舒遥趴在手臂上哼哼了一声没理他,随后她视线不经意地一扫,突然就看到了文锦丽的身影。   对方来沙滩不奇怪,毕竟宁逸晨都出现了,但让舒遥诧异的是,文锦丽正挽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两人头挨着头亲密地说这话,而男人的手还放到了文锦丽的泳裤边缘……   舒遥眨了眨眼,看男人的身形,显然不是宁逸晨,想到两人在酒店大堂吵架的情形,她怀疑两人不止一方出轨,当然也可能是文锦丽负气报复。不过要她说,世上的男人那么多,根本没必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你在看什么?”   舒遥听见司瑾有些吃味地开口,跟着背上的力道也变了,对方指尖那么轻轻一划,她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当即开口道:“你别闹了,是文锦丽!”   “哦。”司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手指顺着肩胛骨往下揉擦,接着毫无预兆地往身侧那一处隆起滑了过去,还轻轻地揉了揉。   舒遥旋即愣住,跟着恼羞成怒道:“你干嘛呢!”她赶紧拍开了他的爪子,没让他进一步作乱,这可是光天化日,周围那么多人呢!   “抱歉,我手滑了!”司瑾笑了笑,语气真叫一个无辜。   舒遥冷哼了一声,当即就要翻身坐起来,不料司瑾又促狭地来了一句:“要不要来个全身的?”   “你够了!”   舒遥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给了他一脚。   司瑾不痛不痒地闷笑了一声,回过头看了眼远处聚到一起的三人,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可真热闹。”   舒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瞧见两个男人抱着滚到了一起。当然,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两人正你一拳我一脚,互相招呼得好不热烈。   “没想到他还挺能打的!”   舒遥也是第一次看见宁逸晨打架,剧情里作为男主的他从来都是风度翩翩,就算不得已出手那也是全方位碾压对手,哪有现在这般说是没有吃亏,却也完全没有占到便宜。   司瑾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地说:“他是憋着股气,想要趁机发泄吧。”   宁逸晨刚才可是吃了一个大亏,很难说他没有将对司瑾的怒火发泄到另一个让他没脸的男人身上。   而此时,文锦丽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既不劝解也不阻拦,就那么冷眼旁观地瞧着,仿佛眼前的厮打同她毫无关系。   舒遥啧啧惊叹了一声,奇道:“她不会是故意的吧?”   “谁知道呢!走,我们去游泳!”   舒遥被司瑾拉着走向了海滩,等她再回头看时,文锦丽他们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里面的情形是看不见了,只听见不时传出的一阵阵喝彩声。 第140章 九零极品小姑子   舒遥并不知道后来的结果,但第二天她和司瑾退房的时候,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宁逸晨。   对方也是来退房的,看他不时龇牙咧嘴的样子,显然伤得不太轻。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宁逸晨一看见舒遥,那双仇恨的眼睛红得都快滴血了。   “扫把星,见你就倒霉!”   他一边叫骂着,一边伸出拳头在舒遥眼前比划,凶狠中还带了些恶意。   司瑾直接冷了脸,一把将他推开,冷声说道:“想打架吗,我奉陪!”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模样。   舒遥撇撇嘴没有出声,宁逸晨就是欠收拾,以前是现在也是。不过她完全不担心两人会打起来,司瑾有分寸,而宁逸晨想必已经吃够了苦头,肯定不想再往脸上加点颜色了。   果不其然,宁逸晨闪过一瞬的怒容,却在对上司瑾冷冽的目光时,不由自主地矮了气势,连带着脚步都往后挪了挪。他目光闪烁了一下,视线在舒遥和司瑾两人间不停来回,最后像是恍然大悟般睁大了眼睛:“昨天那人是你?”   “怎么,还要试试吗?”司瑾勾起一边嘴角,神情间带了几分不羁,似乎下一刻就能动起手来。   宁逸晨猛地后退了一步,瞳孔骤然缩紧,脸上有仓皇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他色厉内荏地叫了起来:“你要是敢动手,小心我报警,那么多人看着呢!”   司瑾嗤了一声,痞气十足地说:“哦,那你倒是报警啊,等下可就来不及了!”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宁逸晨顿时变了脸,他脚步连连后退,嘴上却不忘放下“狠话”——   “你,你给我等着!”   话音未落,他扭身就往外面跑,中途还差点和别人撞上,像极了落荒而逃的样子。   司瑾“啧”了一声,回头看向舒遥时,脸上不加掩饰地带了几分遗憾。   “跑了。”   舒遥睨了他一眼,转身将退房手续办妥,随后将行李都丢给了他,反正这人的力气也没地方用。   经过停车场的时候,两人再次看见了宁逸晨,他面前还站着一个女人,看身形像是文锦丽,两个人说话时动作有些大,不一会就又拉拉扯扯,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   舒遥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无语,她很快收回了视线,等车子驶出停车场后,就将那两人抛在了脑后。   …………   这一次过后,舒遥许久都没再见过文锦丽,倒是有一次在宴会上看见了文锦绣。   那是某个名流举办的慈善宴会,来的都是当地一些有名望的人,以及热爱慈善的爱心人士。舒遥不说全认得,但这些年下来,就算叫不出名字的,也都混了个脸熟,乍一看到文锦绣的时候,她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只当是某个大老板的女伴。   直到两人擦肩而过,舒遥才从记忆里想起来有这么人。她后知后觉地露出了一丝惊讶,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对方似乎不这么想,宴会过半的时候,舒遥已经看见文锦绣如花蝴蝶一般周旋于好几个男人之间,当然以她的判断来看,文锦绣多半是趁此机会在寻找下家,毕竟带她过来的老板实在是有些“配不上”她清纯靓丽的外形,直到这只花蝴蝶飞到了司瑾面前。   彼时司瑾被文锦绣身边的男人叫住说话,而文锦绣便在一旁散发她的诱人魅力,不停地搔首弄姿,而之前她就是这么吸引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舒遥冷眼看了一眼,终于有些忍不住想要当一回“恶毒女配”,只是她刚走近就听到司瑾说了一句话——   “你不就是被欧阳家退婚的那个谁吗?”   这话一出口,对面的两人双双变了脸色,文锦绣目光闪烁,脸上带着竭力掩盖的慌张,而原本揽着她的男人则松开手露出了狐疑之色。   舒遥眨眨眼,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对着司瑾说:“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司瑾侧过头朝她笑了笑,状似无奈地自责道:“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哦?”舒遥转头看向文锦绣,眼神似笑非笑,“这不是吴老板的女伴吗?”   很是平常的一句话,落在文锦绣耳中不啻于炸了一个雷,她立刻辩解道:“我和吴老板只是朋友!”   “你别着急,没说你不是啊!”舒遥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看向司瑾说,“今天来这里的都是朋友,对吧?”   司瑾挑眉看了她一眼,只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倒是对面的男人自己打了圆场,笑呵呵地说:“舒小姐说的没错,今天来这的都是朋友——哦,有人在叫我,我先失陪了!”说完欠了欠身,快步离开了这里,只是他似乎忘了把某人一起带走。   文锦绣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随即却自嘲一笑不在乎地开口说:“揭别人伤疤很开心吗?没想到我尽遇上小人!”说话间,她视线在舒遥两人中徘徊,最终将仇视的目光落在了舒遥身上。   舒遥毫不意外对方的反应,毕竟她的姐姐也一向如此。   她笑了笑,直言不讳地说:“对小人也要讲君子之道吗?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要么别做,做了就别怕人说!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文锦绣刚要发作,突然神情一敛,变成了委屈不已的娇柔模样,随即含羞带嗔地叫了一声,“吴哥,你怎么都不见人?”   舒遥惊讶于她的变脸,直到听见后面那句,才知道对方的目的。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   被称作吴哥的谢顶大肚男一见女伴委屈的模样,当即对着司瑾怒目而视,眼看就要发作起来,结果视线一转看到了旁边的舒遥,脸上的怒容顿时化作了谄媚的笑脸:“原、原来是舒总,您也来了啊!哈哈,今天这天气不错……对了,不知道贵司的新项目,鹏程有没有机会……”   舒遥弯了弯嘴角,看了眼他身旁陡然变色的文锦绣,好整以暇地开口说:“机会嘛,本来是有的,只是这位……怕是对我有些误会,未免误会加深,我觉得还是谨慎一些得好。”   “什么?”吴鹏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抬手就要往文锦绣脸上甩去,“你个贱——”   舒遥一看,立刻出声:“这里是宴会,吴老板注意点的好。”   吴鹏程猛地反应过来,立刻讪讪地收回了手,顺带着往额头上抹了一把虚汗,随即满脸惭愧地说:“舒总说的是,我回去再教训,那就不打扰舒总的雅兴了。”说完一把揪住了文锦绣,脚步匆匆地带着人离开了宴会厅。   这点小小插曲谁也不曾注意,舒遥更是没有放在心上,除却这种场合,双方几乎不会有什么交集,自然也犯不着为此费神。   也是后来他们参加欧阳奕的婚礼,才从对方口中知道了一些文家的事——   当初文家回到H市落脚,全家都挤在原本属于文锦丽的那四十多平的小房子里,时间久了矛盾也越来越多。   钱只是最基本的一个方面,原先他们没有算计文锦丽的婚事之前,一家人相亲相爱,所有问题都掩盖在了一家和睦的表象下面。文家老夫妻的重男轻女和偏心,文家兄嫂的自私和贪婪,以及那对双胞胎的懒惰和虚荣。   那次阴谋之后,家人间彼此的那层假面都撕开了,脉脉温情不复存在,只剩下各自的忌惮猜疑,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算计的人,而之后的相处就成了真性情的碰撞,从此纠纷不止,争执不断。   等双胞胎成功混入富二代圈子后,这种情况才渐渐改善,一家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然而,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没点缘由,富二代们会好心扶贫吗?给人当跟班的,必要的时候就是打手,是替罪羊。   之后有一次那些富二代醉酒后和人起了冲突,其中一人给对方开了瓢,接下来就变成了一场混战。最终等警察赶到时,双方都打红了眼,男的不说各个见血但也差不多了。尤其是双胞胎之一,好几次都被富二代拉去当了挡箭牌,虽然最终性命没有危险,但在混乱之中他被人伤到了第三条腿,求医无果后留下终生的遗憾。   对富二代来说,反正受伤的不是他们,给点钱就完事了。但文家父母知道后差点没晕过去,尤其是文母,找不到富二代,她就找到了富二代的学校,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肇事者付出代价。   或许是之前欧阳家给了文母错觉,以为有钱人都要脸面,不敢拿她怎么样,态度那叫一个有恃无恐,就差明说让那些富二代跪下来求她了。   可她忘了,欧阳家可没有哪个和人打架斗殴的。能够因为一句话不和就抄家伙动手的人,会是好相与的吗?   他们前脚给了文母几万块钱息事宁人,后脚就把文家大哥诓进了赌局,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让文家卖房子卖女儿,连本带利地还了回去。   在那之后,文家在省城彻底待不下去了,哪怕觉得丢人也只好灰溜溜地回了老家,而文锦绣也在那时被卖给了一个出得起高额彩礼的老鳏夫。   只不过文锦绣运气好,老鳏夫年纪大了,不过半年就翘了辫子,让她有机会逃了出来。然而,大学没毕业,又没有工作经验的她,根本吃不了脚踏实地的苦,最后就选择了最轻松也最容易来钱的路子。   彼时,欧阳奕已经走出了文家人带给他的那段阴影。在家人的介绍下,他找了个同样书香门第的女孩,两人不说有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三观契合,性情也想投,彼此间流淌着一股淡淡的温馨,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欧阳奕特意提起文家的事,一则是提醒他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再者也是想告诉舒遥他们小心点文锦丽。   欧阳奕说,他后来意外了解到一些情况,就在绑架发生之前,文锦丽联系了一个老熟人,而绑匪的电话极有可能是那位老熟人打的。因为线索有限,欧阳家也不想为个文锦绣节外生枝,加上文家人觉得丢人都没报警,他们更没有理由插手,就没有继续调查下去。   不过机缘巧合,欧阳奕后来也知道了那位老熟人的身份,却是舒遥再熟悉不过的一个人。   这也是为何,文锦丽又和宁逸晨搞到了一起。一方握着另一方的把柄,可不就“难舍难分”了? 第141章 极品白月光   舒遥再次见到文锦丽,已经是很多年后。   大学一毕业,舒遥就给司瑾当了助手,帮他解决一些没有挑战性,让他兴趣缺缺的课题。那些对舒遥来说也是很好的锻炼,遇上不懂的再问他,远比理论来的透彻。两人默契的配合,愣是没叫外人看出成果是谁做出来的,当然也有不少人质疑司瑾故意把荣誉分给了她。   司瑾倒是想要澄清,但舒遥觉得没必要,有判断力的人自然能分辨出真假,一个人就算精力再充沛,也不可能同时专注好几个项目。而后来有一次,舒遥面对刁钻的提问对答如流,很快就让质疑的声音消了下去。   在这期间,林家人倒是好几次找到舒遥,想要让她认祖归宗,但这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恐怕只有林家人自己知道。   舒遥则拒绝得很干脆,当初司家断绝父子关系的事知道的人很多,林家不能说是罪魁祸首也脱不了干系,至少明面上没有一个人来指责她不顾血亲的。倒是私底下,有不少人暗嘲林家吃了大亏,“莫欺少年穷”这句话在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除却一些学术上的成果,两人早些年也投资了不少后起之秀,短短几年就积累了相当一笔财富,并且后续还在不断增加之中。钱太多了就要花出去,除了慈善捐赠和为贫困儿童设立的爱心基金,他们把相当一部分投到了看好的实体经济中,也推动了那个行业的飞速发展。   后来,房地产还是发展了起来,毕竟有利可图。但相对而言,还是实体经济的魅力更大一些,年轻人的活力并没有被房子扼杀,新新一代更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与此同时,舒遥感觉到了一些异样,她把想法对司瑾一说,对方却表现得十分淡然。   原来司瑾早她一步,已经发现了世界意识对他们的排斥。   每个文明都有它自己的进程,太快或太慢都会带来弊端。换句话说,舒遥两人的存在让这个世界感到了压力,于是就有了排斥的举动。   明白这一点后,舒遥索性放松了下来,她和司瑾商量后,就准备去被他们买下的一座小海岛度假。那里气候和景致都相当宜人,他们买下后用心布置了一番,专门闲暇时用来休假,可以不受外人的打扰。   而就在他们临上飞机前,大屏幕上播放了一起杀夫未遂的新闻,事件的当事人正是文锦丽和宁逸晨。   多年过去,两人早已风华不在。宁逸晨就不说了,那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模样,就是一个普通中年人都比他体面。但文锦丽是真的让人意外,眼窝深陷、皮肤黝黑的她,要不是有屏幕上的文某某佐证,舒遥差点认不出她来。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但这回的刀锋未免太锋利了一点。   事件的起因还是因为钱和情,宁逸晨这些年婚外情不断,家庭纠纷自然也不断,时间久了两人之间的那点旧情早已消磨殆尽。而文锦丽一步错步步错,没有了锦鲤光环的她想要翻身也难,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花自己的钱养小三小四小五……这口气能咽下去才怪。   这天,小N揣着肚子上门逼宫,长久的积怨终于爆发,文锦丽一不做二不休,就想跟狗男人同归于尽。   然而,没有感情的人彼此都防着一手,宁逸晨并没有喝下那杯掺了安眠药的牛奶,在文锦丽试图行凶的时候保住了一条命,但也仅仅是没有丢命。因为,不仅牛奶里有安眠药,当天的饭菜里都有安眠药,文锦丽也吃了,但她经常服药已经有了耐药性,完全不影响她后续的行动。   总之,直到两人被带走,彼此还在互相谩骂指责,让人一时都分不清谁才是受害者。   而这件事还有后续,在两人的互相攀咬中,又牵扯出了多年前的一桩绑架案。   到了这个时候,当年的真相才被还原。其实缘由也很简单,没有人会甘心被算计出卖,文锦丽当时有多震惊,报复的时候就有多决绝。实施绑架的还另有其人,不过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宁逸晨负责找人并打电话索要赎金,而对绑架的几人只说要给人点教训,稍稍给了点钱人随他们处置,后者压根没怀疑对方越过他们要了赎金。   最后那笔所谓的赎金也是文锦丽拿了,用她的话说那是她应得的,文家人靠她才有了好日子,既然他们忘恩负义,她至少也要收回属于自己的一部分。   至于后来文家发生的那些事,除了一开始给双胞胎和富二代牵线搭桥,文锦丽倒也没做别的动作,不过她应该也清楚自家人的秉性,后来发生的那些事,虽然都是文家人自己的选择,但也不能说文锦丽完全没猜到。   那一家人中间,文锦丽最恨的莫过于想要取而代之的亲妹妹,同样的举动她自己做的时候完全不觉得有问题,等到自己成了利益受损的那一方,她就完全忍不住了。而其次就是那位积极拍照的亲弟弟,同样是姐姐,她成了被出卖的那一个,单单心里那一关就过不去,自然不会再有多余的顾念。   不过这件事没法算到她头上,她也就领了谋杀和绑架勒索的罪名,和宁逸晨一道双双进了铁窗,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离不弃”了。   …………   舒遥再次醒来时,外头正一片风雨飘摇,萧瑟的秋风挟裹着凄苦的秋雨,噼噼啪啪地敲打着破旧的门窗,倒是和她现在的境遇有几分相似。   她捏了捏身上的锦被,感觉到里头只有薄薄一层絮,难怪身上一点都不暖和。   想到现在是一场风寒就能夺人性命的古代,她不得不多了几分谨慎,当即就起身将外衣一并穿了起来,这才裹着被子整理起了脑中的剧情。   这是一个重生逆袭的故事。   重生前,男女主相爱不相知,围绕着你爱我我爱她,一次又一次的虐恋情深;而重生后,女主涅槃成凰,上来就将男主视作无物,坚定而决绝地提出了分手,起初男主还不以为然,等到失去后才发现自己深爱着女主,没有她就活不下去的那种。于是,两人之间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追妻火葬场戏码,而最后自然是男主抱得美人归,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同时这还是一个替身转正的故事,这中间涉及到了真假白月光。   前世,男主心里一直藏着一抹白月光,任谁也无法取代白月光的位置。因为男主没能娶到心上人,就找了面貌相似的女主当替身,在这个过程中男主完全是走肾不走心,而女主却在一次次的相处中日久生情,把男主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不惜出卖家人出卖朋友甚至出卖自己,就为了让男主在兄弟争斗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可惜的是,男主功成名就之日,也是女主香消玉殒之时。为了讨白月光的欢心,男主不想留下自己最大的把柄,就毫不犹豫地将女主处死了。   而今生,男主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真相,原来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是个假冒的,女主才是他真正的白月光。于是男主一边懊悔不已,一边卖力地打击假白月光,想要以此来求得女主的原谅。然而女主眼都不眨一下,丁点报复怎么能比得上她前世受的苦?当初她有多委屈,现在就有多绝情。男主没办法,只好一边努力讨好女主,一边继续将假白月光往泥里踩。等到把女主前世的仇人都踩了个遍,又把女主捧得高高的,女主这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勉勉强强”地原谅了男主,之后男主再撒几颗糖,两人就甜甜蜜蜜地HE了。   作为女主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舒遥毫无悬念地领到了“白月光”的剧本。   当然,这点狗血怎么够呢?   女主和女配,还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只不过一个是名正言顺的正妻嫡出,一个却是见不得光的外室所生。   巧的是,女主前世也是男主养在外头的女人,直到死她也没能得到一个正经的名分,甚至男主身边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这辈子男女主早早结束了不正当的关系,后来女主凭着预知和好运,一步步获得了贵人们的青睐,最终问鼎后位,成了康明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相对的,假白月光就惨了。   男主上辈子有多爱她,这一世就有多恨她。恨她骗了自己的感情,恨她害自己差点失去最心爱的人,更恨她让自己的心上人受了许多委屈。   正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男主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假白月光失去了高贵的出身,失去了家族的庇护,毁了容瘸了腿,最后男主还觉得不够,要将她嫁给一个守城门的小兵,最终逼得假白月光自戕而死。   没了假白月光这根心头刺,男女主之间才消除了最大的隔阂,慢慢地重新走到了一起。   而现在,剧情才刚刚开始没多久。   这个时间点,女主叶筱柔刚刚和男主“决裂”,并利用先知讨好了当今太后,被永平侯叶家认了回去,连带着她的母亲也登堂入室,成了永平侯府有名分的妾室。   而舒遥这个嫡女,却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太后身边的嬷嬷,被永平侯勒令反省,给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不说让她自生自灭吧,却也好不了多少。   不说别的,光看她身上盖的被子,就知道庄子上的人根本没把她当主子。在外人看来她仍旧锦衣玉食,但内里就只有自个知道了。   舒遥整理完剧情,心里非但没有觉得苦闷,反而感到很轻松,她最怕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情爱情,而剧情里她最终众叛亲离,也就不存在难以割舍的情感。   现在也就差她那位亲生母亲态度不明,不然就冲着养外室的便宜爹,死命给儿子房里塞人的便宜祖母,那个家不回也罢,她大可以改名换姓,直接远离男女主。   想到这,舒遥觉得她有必要见见那位生母,然后趁着男主还没发现真假白月光之事,早早地打算好下一步。离开倒还好说,要是留下就多掌握一些筹码,最好是能够釜底抽薪的那种。   在这之前,男主的身份是个大麻烦,他是当今最宠爱的玉贵妃的儿子,同时也是最得圣心的五皇子,就连正宫皇后所出的太子都要避其锋芒。   虽然康明王朝也讲究立嫡立长,但满朝文武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太子,背后想要拥立五皇子的也太有人在。   只不过,五皇子有个最为人诟病的地方——他的脾性很不好,不仅喜怒无常,还很乖张暴戾,在原本的剧情里就有一个“暴君”的称号。   因此,除了玉贵妃背后的党羽,中立派就算觉得太子过于温吞,也不太愿意给一个性子阴晴不定的人当臣子,毕竟身家性命都握在皇帝手里,挑这么一个人当“上司”,哪天脑袋搬家了都不知道。   所以,上一世才需要女主处处为男主打点,还拉了爱慕她的大将军站到男主阵营,给男主添了最大的一个助力,最后关头帮助他夺嫡成功。   舒遥算了下,离她一个月的反省时间还有十多天,既然不能提前回去,那她就只能想办法让侯府的人主动过来,最起码也要改善一下现在的生活。   至于用什么法子就得好好想一想了。装病肯定是下策,不说要瞒过大夫,还得吃一堆苦药,她没的自己找罪受。还有一个直接的办法,用暴力,不过这具身体太娇,短时间内她也没法鸟枪换炮,更别说这么做还会引起别人注意,过早地暴露自己不划算。   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可以迂回一点。   庄子上的人不是想要亏待她吗,没有他人授意,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做,但既然还要做表面文章,说明事情不能摆到明面上。   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   听着外头的风雨声,一个念头忽地涌上心来。   如果不下雨,她倒是有个更简单的法子,但现在天公不作美,她只能辛苦一点爬起来了。   这个时候她才恍然发现,屋里竟然连盏豆油灯都没点,她这个世家嫡女,过得还真是寒碜。好在她这会已经适应了黑暗,大概的轮廓还是可以看清的。   起身穿好鞋子,她径直走到了门口,先是侧耳倾听了一下,确认外头没有任何动静,这才走到衣橱边,从里头翻出了一身衣服,随后借着窗外的一点光亮,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   出发前,她将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从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   下一瞬,冷风直面而来,她当即打了个哆嗦,好在衣服是侯府带出来的,还算比较保暖,不然她怕是半路就得冻僵。   这会大概是三更时分,庄子上的人全都睡熟了,她一路行来整个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就是雨声。不过也有一点好处,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行踪。   不过舒遥也没有大意,她尽量挑没住人的地方走,同时注意着不留下自己的痕迹,最主要就是脚印。好在侯府有钱,庄子里的路都是青砖石板路,不容易沾到泥泞,也就不会留下明显的足迹。   她估摸着探了两处地方,发现里面只有些废木料和乱七八糟的旧家具,直到第三处才是自己要找的。   做坏事远比做好事让人亢奋,舒遥也不例外,她一鼓作气爬上房顶掀开了瓦片,让它们看上去是被风吹开的,随后又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一条缝,道理也是一样。今晚的风很大,吹开窗户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在四周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这才匆匆地赶回房间。   原本她还想着要把湿衣服处理一下,不料第二天仍是个雨天,这就给了她极大的便利。当然,也是伺候的丫鬟婆子们“给力”,一早上根本没人来打扰她。   等到辰时过半,也就是八点钟的模样,庄子里的人终于发现库房出了问题,前头闹哄哄一片,连带着后面的丫鬟婆子都跑去看热闹了。   舒遥就趁着这个时候跑了出去,外面就套了那身湿衣服。等到丫鬟婆子们发现她,她就顺理成章地回到房间换掉了湿衣服,然后就静静地等待下文。   一仓库的谷子棉花都受了潮,庄头不是不能隐瞒,但舒遥还有那么多人都看见了,除非庄头能堵了所有人的口,不然总归要传到永平侯耳朵里,到时候一个失责的由头下去,庄头说不定就换人了。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庄头背后的“靠山”很硬,他就可以不在意这件事。那样的话,舒遥也不算白做工,能让永平侯吃哑巴亏的没几个,加上男女主还没打破僵局,男主也不会帮女主撑腰,女主眼下唯一的靠山也就太后一个人。   要是太后的手伸得这么长……舒遥想了想,她大概还得先忍一忍,至少得先回到叶家再作计较。   好在情况没那么复杂,不过中午时分,永平侯府就来人了。   来的还是侯府的管家李茂,一个四十出头的瘦高个。舒遥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的眼里都透着精明。当然,只要对方不算计到她头上,好坏都和她无关。   而和管家一起来的,还有侯夫人身边的陈嬷嬷,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   没等舒遥开口,对方就直接道明了来意,却是来接她回侯府的。   “夫人说了,庄头管事不力,小姐住在这肯定要受委屈。夫人去求了侯爷,侯爷已经同意让小姐先回府了。”对方说完,直接招呼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让她们开始收拾东西。   舒遥有点不喜,不过没有表现出来,或许她以前就喜欢让别人作主呢?总归是侯夫人身边的,她就当敬一回老吧。   不过,看着手脚变得十分利落的丫鬟婆子,舒遥眸光微敛,状似无意地开口说:“那就有劳嬷嬷了,我早上淋了点雨,这会有点头疼,先回去躺一会,走的时候再叫我吧。”陈嬷嬷一听,顿时紧张起来,慌忙道:“小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想了想又道,“不成,这里也没好大夫,赶紧回府才是正经。小姐你先歇着,老奴准备一下咱们先回去。”   说完又对院子里的人道,“冬梅你去煮碗姜汤来,夏荷去找几件厚衣服给小姐换上!”   舒遥由着她指挥下面的人,自己先回了房间。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嬷嬷就进屋说都准备好了。   “小姐还有什么要带的吗,不然就可以启程了。”   舒遥环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床上,指了指那条薄被,说:“就那条被子,带上吧。”   陈嬷嬷露出一丝狐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丫鬟把被子收起来。   丫鬟垂着头应是,身子却在微微发颤。   舒遥弯了弯嘴角,又补充了一句:“就放在我的马车里,不要弄错了。”   听到这话,陈嬷嬷立刻快走几步从丫鬟手里拿过了被子,入手的那一刻,她的脸色就变了。不过她什么话都没说,拨开丫鬟想要帮忙的手,三两下将被子叠好抱在了手里,随后就恭恭敬敬的看着舒遥说:“小姐,咱们走吧,我让小壮先回去叫大夫了,等回到侯府就让大夫好好瞧瞧!”   “那走吧。”   舒遥当先出了屋子,原本她在这儿还要住上十来天,没想到只住了一晚就要换地方。不知道是真如陈嬷嬷所说,还是另有隐情,但总归也不算坏事。   这里她是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而侯府好歹还有个亲生母亲,不管对方能力如何,至少目前阶段还能当成助力。   “母亲怎样了,她身体还好吗?”   舒遥淡淡地开口,马车里就坐了她和陈嬷嬷,有些话也不怕人听了去。   陈嬷嬷一听,立刻挂上笑容说:“小姐这么挂念夫人,夫人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小姐也不用担心,梅苑的那个蹦不出水花来,就她那出身,做妾都是抬举她了!”   “嗯。”   舒遥应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然。   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才不会管女人是什么出身,会讨好就行了。而对方出身越差,越说明会勾人,不然堂堂一个侯爷至于花费心思置个外室吗?   对待敌人,要从战略上藐视对方,但战术上又必须重视对方。   剧情里,这位妾室可是被“扶正”了的,那时女主还没有成为皇后,不存在为了局势故意扶正之说。那么说到底,还是永平侯“想”,这才能够为了心爱的人不顾礼法。   其实,要舒遥说,狗男人就该直接踹了,没的看他脸色还得给他养小妾,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这话没法说出口,这个年代讲究夫为妻纲,她这种想法算是大逆不道了。   “还有多久?”   舒遥觉得这马车异常颠簸,这才没多久,她就觉得腰酸背痛,整个都快要散架的感觉。   陈嬷嬷探头看了一眼,回道:“还得一个时辰呢!小姐不如先躺一会,等快到了老奴再叫你。”   舒遥也不知道坐着和躺着哪个更颠簸,不过考虑到受力面积,她还是依言躺了下来,而事实证明确实躺着好一些。   考虑到昨夜没睡好,她趁机眯了一会,养足了精神才能面对前头的豺狼虎豹。 第142章 极品白月光   朦胧中,舒遥感觉身体猛地一震,接着肩膀处传来了一阵钝痛……   “小姐,你怎么样?”   耳边传来陈嬷嬷担忧的叫声,随后又听她抱怨了一句,“一个个笨手笨脚的,走个官道都成这样!”   舒遥醒了醒神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外头传来了马匹的嘶鸣,以及家丁们惊恐的惨叫——   “杀人啦!”   “土匪,是土匪——”   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舒遥一下就清醒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而陈嬷嬷也在探头看了一眼后被吓得魂不守舍,一双眼珠子跟定住了一样惊恐地盯着车帘子。   舒遥此刻心情复杂,说不清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接下来的情形。侯府派出来的只是普通家丁,不说他们有多少能力抵挡土匪,光听那四散跑远的脚步声,就知道指望不上他们。   然而,好好的官道,又是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这些土匪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皇帝的威严,五城兵马司的脸面,莫非都是摆设不成?   “嬷嬷小心!”   舒遥眼疾手快,刀刃刺破帘布的那一刻,她迅速将怔愣在门口的陈嬷嬷用力往后一拽,就听得“刺啦”一声响,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在两人眼前挥过,重重地劈在了车厢的地板上,入木三分。   两人收势不稳双双撞上了车厢,而劈开的帘布外,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上了她们。   “老大,是个小美人呢,咱们这趟不亏了,哈哈——”   陈嬷嬷听到这话,被刺激地尖叫了一声,随即就扑到舒遥身上,挡住了那些淫邪的目光。她抖着身子开口叫骂:“你们好大的胆子,侯府的车子也敢劫,就不怕我们侯爷把你们碎尸万段吗?”   谁知,对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非但没有收敛,还哄堂大笑起来。那老大作势挥舞着大刀,耀武扬威地说:“侯爷又怎么样,老子还没怕过谁呢!弟兄们,把那老太婆给我拉出来,老子现在就要办事!”   陈嬷嬷一听这话,急得红了眼,她整个人张开双臂做着无力的抵抗,口中反复说着一句“怎么办”。   舒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面对十来个身强力壮拿着刀剑的匪徒,怎么看都是一个死局。她漠然扫过那对方手里的刀,心中飞快地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在那老大的催促声中,两个蒙面的土匪一左一右跳上马车,就想将陈嬷嬷拉下去。到了这个时候,舒遥她们已是山穷水尽,无论有没有命留下,结局肯定不会太好。   陈嬷嬷叫得撕心裂肺,还拔下了发簪试图和土匪们拼命。眼看着两个土匪就要进到车厢来,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两道破空声。   “咻!咻——”   猝不及防地,车厢门口的两个匪徒一前一后被箭矢穿胸而过,还没来得及吭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什么人!”   “大哥,怎么办?”   异变突生,匪徒们也一下慌了神,一个个脚步凌乱地向四周张望,想要找出射箭人的位置所在。下一刻,又有几支箭矢破空而来,例不虚发地射中了车厢边的几个匪徒。   陈嬷嬷见状,立刻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而看向舒遥道:“小姐莫怕,有人来救咱们了!”   舒遥紧了紧手心,并没有开口,看上去像是被吓傻了。她刚才看得清楚,射向匪徒的箭矢用了黑色的翎羽,那是黑羽军的标志。   百年前,正逢乱世,前朝皇帝荒淫无道、横征暴敛,终于使得狼烟四起。   在一个个揭竿而起的势力中,康明王朝的开国皇帝赫连明日很快脱颖而出。他有四个好兄弟,分别是上官、公孙、尉迟和闻人。上官和公孙计谋了得,专为赫连明日出谋划策,而尉迟和闻人则是排兵布阵、横扫千军的好手。靠着四个好兄弟以及赫连明日本身的睿智,他们的军队所过之处无不臣服,十年过后,他们终于将最后一支反抗力量消灭,建立了一统中原的康明王朝。   而黑羽军就是帮赫连明日打天下的,最富传奇色彩的一支军队。传闻,他们最初只是一群猎户,因受了赫连明日的恩德,自愿归于麾下为其效力,后来队伍逐渐壮大,加上他们惯用黑色箭羽,就以之命名为黑羽军。   现如今,黑羽军的头领就是四公之一尉迟家的继承人尉迟少商。在剧情中,尉迟少商两辈子都爱慕女主叶筱柔,为了她站队男主帮其夺得帝位,并在女主母仪天下后,黯然神伤自请镇守边关,而他一辈子都未娶妻生子,选择了在相思中孤独终老。   舒遥不知道黑羽军为何在这里出现,但她很确定,剧情中男二和女配并没有任何交集,而这个时间点她原本还在庄子里待着,更不可能遇上土匪打劫这种事。   是真的纯属巧合,还是背后暗藏阴谋呢?   她不说话,陈嬷嬷也只当她吓得不轻,安抚了两句后,眼睛一瞬不错地盯着外面。   这个时候,外头的土匪已经倒了七七八八,那土匪头领见势不妙,竟直接抡起手中的大砍刀,用力掷向了马车内。   那一刻,舒遥心头恍然,土匪正是冲着她来的,毁不了就选择要她的命。   她身形一动,就要往旁边躲去,而就在这时,耳边“铮”地一声清响,那大刀被凌空而来的利箭射偏,“哐”的一下撞到了门框上,接着又重重地落了地。   陈嬷嬷被吓得瘫倒一旁,舒遥也顺势往地上一坐,伸出双臂抱住了瑟瑟发抖的自己。   “将军,那贼首逃了!”   “穷寇莫追,先看看侯府的人怎样了。”   话音伴着马蹄声靠近,须臾就见一个兵士模样的人往马车前探了一眼,随即又跑开了去。   “回禀将军,马车内一老一少都无性命之忧。”   舒遥心头敞亮,对方口称将军,而那位将军的声音听着也很年轻,应该就是尉迟少商无疑了。   没想到她还没见着男女主,就先遇上了女主的头号死忠,也亏得两人的感情线还没发展起来,不然她很怀疑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嬷嬷。”   舒遥推了推陈嬷嬷,想让她下去看看情况,顺便向来人表达谢意。   只是陈嬷嬷刚才被吓得不轻,这会腿软得根本爬不起来。   “小姐,老奴这……”   “无碍。”   舒遥阻止了对方摇摇晃晃试图站起来的举动,现在这样她只好改变原来的策略,她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当作面巾遮住了面庞,随后就起身走出了车厢。   而此时,一个身披银色铠甲,头戴白玉束冠的男子打马到了近前。对方眉如利剑,眸若朗星,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甚相符的冷冽。   四目相对,男子抿着嘴角轻蹙了一下眉头,又往车厢内看了一眼,这才开口道:“敢问是永平侯府的女眷吗?”   舒遥轻点了下头,又向对方行了一礼,低眉敛目地说道:“多谢将军仗义相助,不知贵府何处,待归家后再请家中长辈上门答谢。”一个闺阁千金,不认识外男很正常,没听过黑羽军也不稀奇,但反过来就会让人侧目了。   男子抱了下拳算是回礼,语气客套而疏离:“在下尉迟少商,答谢就不必了,方才遇见侯府的家丁,听闻是遇到了土匪,便赶来一探究竟。如今匪徒已解决,两位是等侯府来人,还是……”   舒遥抬头看了眼天色,灰蒙蒙的天空跟傍晚差不多,而他们是午后未时出发的,这会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等报信的回去侯府再过来,怕是天都要黑了,可惜马车已经被土匪砍坏,不然请对方的人赶个车应该不算过分的要求。   想到这,她稍稍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道:“今日天色不佳,天黑后行路多有不便,若是不麻烦的话,还请尉迟将军带我们一程,到城门口便可!”   尉迟少商目光迟疑地打量过舒遥,脸上有些欲言又止。   舒遥也不好强人所难,就道:“倘若麻烦的话——”   “那倒不会,我们一行本要回京,正好也是顺路。”尉迟少商说着看了眼破裂的车辕,“只是马车不能用,叶小姐应该也不会骑马……“   舒遥心下恍然,立刻理解了对方的顾虑之处,周围都是策马持枪的士兵,而这会男女授受不亲,确实不好让人带她走。   她回头看向车厢内的陈嬷嬷,问道:“嬷嬷不介意让人带一程吧?”   陈嬷嬷立刻道:“老奴是不妨事,但小姐不可这般,依老奴之见,咱们还是再等等——”   “既然嬷嬷不介意那就好办了。”舒遥没有理会陈嬷嬷后面的话,她对着尉迟少商说,“请将军找个人带嬷嬷一程,再分一匹马给我。”   “小姐,不成啊!”陈嬷嬷一听就急了,立刻拦住了准备下车的舒遥,“小姐万万不可,要是摔了碰了,老奴可怎么交代?”   舒遥顿住脚,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道:“若我非要呢?”   “小姐,你——”   舒遥转身从另一头跳下了马车,非常时候行非常事,她这番不端庄的举动或许会给她带来非议,但对她来说未必都是坏处。没有强有力的靠山,还装柔柔弱弱的人设,怕不是死得更快?   她上前一步看向尉迟少商,对方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叫来了身后的李副将,开口吩咐道:“你去挑一匹温顺点的马过来。”   李副将脸上露出不赞同,他漠然地看了眼舒遥,转而对着自己的上司低声道:“将军,属下以为不妥,若是伤了碰了,到时候怪上将军……”   听到这话,尉迟少商也多了些迟疑,但他只是犹豫了一瞬,立刻板着脸说:“让你去就去!”   李副将无奈只能应是,但没等他转身把命令传下去,舒遥先一步开了口:“我看这匹马不错,不如就它吧?”   尉迟少商见她指着副将的马,不由地愣了一下,而这时李副将率先出了声:“这匹烈马连我都勉强驾驭,叶小姐怕是连马背都上不来。”   舒遥不知道他是真心说话还是故意挑衅,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若是上得去呢?李副将愿意让出来吗?”   “你——”话赶话到了这里,那副将看了眼自家将军,见对方没有反对,只好悻悻然地下了马,只眼底泄露出些许幸灾乐祸。   舒遥却并非说大话,她会骑马而且骑得还不错,在那之前也学过如何相马、驯马。远的不说,眼前这位副将骑的黑骏马,就让她十分意外,要不是对方随意揣测,她还真没注意到眼前这匹膘肥体壮的黑马。   光看体型,这马和普通的良马无异,但确实如李副将说,应该是匹性子不太好的马。不过话都说出口了,她也不好打退堂鼓。   “这马还挺好看的,是匹好马!”   舒遥说着摸了摸马头,那马立刻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来,马耳朵也一动一动的。   副将一看,哼笑了一声说:“叶小姐还真是眼光独特,一眼就能瞧出来马好不好看。”   舒遥没有在意他话中的嘲讽,反而点点头,收下了对方的“恭维”,还一本正经地说:“依我看,它比之将军的马还要略胜一筹,可惜养马的人不够用心,叫它长得太肥了一点。”   “扑哧——”   那副将直接笑出了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尉迟少商打断了:“天色不早了,李副将你将马牵牢,让叶小姐上马试试。”   舒遥听到这话,也不再和对方计较,扶住马鞍就想上去,但她到底错估了一个事实,她现在的身量还未长开,马镫对她来说有些太高了。   李副将正要笑出声,被尉迟少商一个眼神制止。   舒遥没注意到两人,她抿着嘴思量了一下,回头看向陈嬷嬷说道:“嬷嬷找个凳子给我。”   陈嬷嬷愣了愣,虽说不赞同,但她到底还是找出凳子给舒遥拿了过去。   “小姐仔细脚下,老奴来扶你。”   “不用了。”   舒遥开口拒绝了对方的搀扶,踩上凳子后,她很容易翻身上了马,待坐稳后她伸手一摊,对着前面的人说,“李副将请把绳子给我吧,我可不敢让副将军帮我牵马。”   李副将确实抗拒帮人牵绳,但听到这话反而犹豫起来,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尉迟少商。   “叶小姐……”尉迟少商锁着眉想要劝阻,不想那马儿忽地一甩头,原本李副将就没把缰绳握紧,冷不丁被这么一扯,当即松脱了手,而马儿也在这时仰起了前蹄。   “小心!”   “小姐——”   舒遥事先有所防备,及时抱住了马脖子,又迅速抓到了缰绳,往手臂上一绕一收,出人意料地让马安定了下来。   一前一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倒是让周围几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尉迟少商都准备出手解决马匹了,而李副将更是面色煞白,他松脱了缰绳差点让马失控,要是人真被甩下马来,他必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毕竟这些人救了她们,舒遥也不好恩将仇报,就对着尉迟少商说:“是我大意了,这事不怪李副将。”   尉迟少商见她不追求,脸上放松了一些,回头却狠狠地瞪了眼李副将,之后吩咐两个士兵留下看守马车,其他人即刻返京。   大约是为了照顾舒遥,一行人走得比较慢,原本骑马只需要一半时间,但他们还是用了半个时辰才抵达京城的东角门。   舒遥看了眼井然有序的城门口,对着尉迟少商说:“多谢将军搭救之恩,不敢继续麻烦将军,我们就在此地——”   尉迟少商出人意料地说:“不麻烦,将军府就在永平侯府前面的一条街,可以顺路送叶小姐回府。”   舒遥听他这么说,点点头承了对方的好意。不过她是真心不知道,将军府居然离永平侯府那么近,剧情里从未刻意提过这一点,只说男二对女主早有爱慕之心。   然而,她不知道情有可原,毕竟出门的机会少,但陈嬷嬷也不知道吗?   这个问题直到回去侯府才有了答案,但眼下他们却听到了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流言——   刚进城门没多久,他们就听见路上的人在议论永平侯嫡女遭遇土匪的事,他们一边谴责天子脚下的治安太差,一边又用怜悯的语气感慨好好一个千金小姐遭遇了这般祸事,而有的人则用因果报应来表达幸灾乐祸,还有那不堪入耳的,直言那小姐落在土匪手里肯定如何如何…… 第143章 极品白月光   亲耳听见别人对自己不堪的议论,还真没几个能淡定从容。   舒遥没有开口,她遮着面容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没想到的是,尉迟少商比她还沉不住气。   一声令下,街边几个传播流言蜚语的人全被黑羽军押到了尉迟少商面前。面对周围的议论纷纷,尉迟少商肃着一张脸,义正词严地大声道:“故意散布流言者,鞭二十。去请府尹大人过来,请他们当众行刑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立刻有胆大的质疑起来:“将军凭什么说他们散布流言,他们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怎么能单单怪到他们头上去!”   闻言,周遭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认为这惩罚没有依据,叫着让尉迟少商把人放了。   眼见这一幕,尉迟少商神色一凛,对着被捆绑的几人喝道:“你们自己说,是何人指使?本将这一路都未见永平侯府来人接应,既然口信还未送到,为何城里已然流言四起?本将是不是可以认定,传播流言者与拦路抢劫的土匪早有勾结,这才预先知晓了结果?”   “不,不是的!”有人被通匪的罪名吓坏了,当即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小人冤枉,小人和土匪没有勾结,是有人给了小人二两银子,特意交代小人这么说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而他们一个个都差点成了传递流言的帮凶。   尉迟少商冷眼扫视了一圈,随后指着身后的舒遥说:“这位便是永平侯府的小姐,她人好好的,还请各位口下留德,切莫做那损人不利已的恶人!”   大家伙一听,全都看向了舒遥这边,见她确实如尉迟少商说的那样毫发无伤,一个个涨红了脸,有的更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府尹大人也到了,听闻了事情经过,就真的将那几人当众行刑,做了一回杀鸡儆猴的惩戒。   尉迟少商没让舒遥她们看这一幕,将两人送到离永平侯府还有一段距离的街口就停了下来。   舒遥心想,都到家门口了,总要客套一下,就开口说:“将军不如去侯府喝杯茶……”   哪知,尉迟少商立刻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随后就摇摇头拒绝了她的邀请:“不必了,天色不早,叶小姐赶紧回去吧,喝茶的话不急于一时。”   听到这话,舒遥差点没想岔,什么叫不急于一时?   她怔愣的片刻,尉迟少商已经先一步离开,陈嬷嬷见她出神的样子,立刻上前安抚说:“小姐不用担心,那些流言很快就没了。”   舒遥回过神来并没有说什么,刚才尉迟少商的举动已经帮她作了澄清,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她毫发无伤的样子,流言也不可能传得起来。原本她只是想着早点回来免得横生枝节,哪料到早有人帮她写好了后续的“剧本”。   据尉迟少商说,他们当时就让侯府的家丁回去报信,怕对方走得慢,还派了人快马送回,按说他们在城外就该遇上侯府的人马,可至今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如果她真的等着侯府的人去接,按侯府这般漫不经心的速度,等她回来时恐怕流言都满天飞了,那时才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对手这般紧锣密鼓的安排,显然是想要一次就把她打到尘埃里,这一环接一环的,如果不是出了尉迟少商这个意外,舒遥一上来就得落于下风。   然而,刚被认回侯府的女主,还有女主的那个外室娘,真的有这般能耐吗?   舒遥按捺住心中的怀疑,和陈嬷嬷一起回了侯府。   …………   此时,永平侯府内正发生着一场争执。   永平侯夫人杨氏让侯爷赶紧派人去救女儿,但永平侯叶奎安却认为这会赶去也救不到人,不过是做无用功,不愿意为此白费力气。   在永平侯看来,得罪了太后的嫡女已经失去了联姻的价值,这会又遭遇了土匪多半清白不保,无论死活都没有了名节可言,找回来也不过是给永平侯府抹黑,只想当作没有这个女儿。   夫妻俩为此大吵了一架,最后永平侯拂袖而去,只留下夫人杨氏伤心垂泪。   舒遥她们踏上侯府的台阶时,府内根本不见忙乱的情形,门房更是震惊的看着她们,那眼神不啻于见了鬼。   这个时候就不用舒遥开口了,陈嬷嬷立刻让门房通知后院的夫人,想了想有些迟疑地看向舒遥说:“小姐,方才的事……”   “我自会和母亲说。”   舒遥注意到,门房叫了一个跑腿的小厮去后院传话,同时却有另一个小厮悄悄从旁边的夹道溜走了,那个方向可以直通偏院,也就是永平侯妾室们住的院落。   她当作没看见,和陈嬷嬷一起回了后院。刚走到半路,就听见了一个女人喜极而泣的声音——   “遥儿,真的是你吗?”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迎面跑来了一个衣衫华贵的妇人,而她身后还紧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没等舒遥仔细看清楚,她就被女子一把抱入怀中,很快听到对方泣不成声,搂着自己的手臂也是紧了又紧。   一旁的丫鬟婆子纷纷开口劝慰,但妇人丝毫没有松手,舒遥都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微微发颤。   记忆太久远,舒遥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被女性长辈抱入怀中是怎样的情形,这种情感对她来说有些陌生,让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能僵硬地拍了拍对方的背,干巴巴地开口安慰:“我没事了。”   女子猛地一震,舒遥听见她呼吸都急促了许多。半晌后,对方终于松开了怀抱,只是并没有将舒遥放开,径直就搂着她往正院走去。   “夫人,要不要通知老爷。”一个穿杏色衣衫的丫鬟开口询问。   侯夫人抬头看了眼丫鬟,眼底闪过一道利芒,随后她眼睛一闭,再睁眼时已经锋芒尽敛。   “去吧。”   她挥挥手打发了丫鬟,随后拉着舒遥单独进了内室,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外头。   “遥儿,让娘好好看看你!”   杨氏松开手,将舒遥上下打量一番,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的衣服脱下来检查。   舒遥心知对方的担忧,就主动开口道:“对亏了尉迟将军及时出现打退土匪,女儿这才安然无恙。”   杨氏一听,果真重重地吐了口气,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惊讶道:“你说谁救了你,尉迟家的谁?”   舒遥很奇怪对方的反应,就好像她被尉迟家的人救了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暂时收起好奇心,她如实回答说:“那人自称尉迟少商,手下还带着不少人,据说是正好路过看见了逃散的家丁……”   “原来是他。”杨氏恍然了一瞬,面上露出些许纠结。   舒遥见状,不解地问道:“有何不妥吗?”   杨氏抿了抿嘴,犹豫了片刻才说:“你父亲和尉迟家不和已久……”   舒遥一听,立刻明白过来,怪不得她刚才邀请尉迟少商进来喝茶,对方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只是——”   她刚要开口,就听外面传来了丫鬟婆子问候的声音,是永平侯过来了。   杨氏神情一敛,迅速拿帕子揩了揩眼角的泪痕,又看过母女俩的衣着,见没有不妥,就立刻叮嘱舒遥说:“不用担心,万事有娘在。”   舒遥点点头,由对方牵着手去了外间。   而此时,永平侯正满脸不耐地踱着步,见母女俩出来,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要朝舒遥挥巴掌。   “你敢!”   侯夫人杨氏立刻将女儿护在了身后,满脸谴责地怒视永平侯,“你不派人去救,已经枉为人父,你有什么资格打她!”   “你——”永平侯被妻子质问,一张脸涨得通红,举起的手就要顺势落下。   “啪!”   一声脆响,犹如雷击,将在场的人都劈愣在原地,包括了永平侯自己。   “遥儿,你……”   杨氏反应过来,立刻拉过了舒遥的手,见原本莹白的手臂上一片通红,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下一刻,她猛地抬头看向怔愣的永平侯,寒冰似的目光夹杂着深深的恨意,她一字一句控诉道:“当年,你在我父兄面前允诺,此生定不负我,可结果呢?满院子的妾室不够,你还把女人养在了外头,连生的小杂种都和遥儿同岁,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永平侯爷从刚才那一巴掌下去就愣在了那,听着侯夫人的话,他一脸愧色难当,然而那句“小杂种”一出口,他像是被人戳到了痛脚一样跳了起来,涨红的面皮上露出了一丝狰狞——   “你住口!柔儿温柔孝顺,端庄大方,连太后都夸赞不已,你养的女儿连给她提鞋都不够!”   舒遥眨了眨眼,看着男人凶神恶煞维护私生女的模样,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人还当过探花郎,礼义廉耻都被他吃了吧?   杨氏听得这话,整个人都委顿了几分,但她还是挺起胸膛,不甘示弱地说:“那你就去找你的好女儿吧,从今往后,遥儿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你若再敢伤她,我就和你拼命!”   永平侯喘着粗气,猩红着眼叫道:“你别不可理喻,我说错了吗?她一个姑娘家和大男人一起骑马回来,我永平侯府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杨氏愣了一下,这时候陈嬷嬷开口道:“是啊,街头百姓都知晓咱们遇上土匪了,可一路上都没见着侯府的人,难不成侯爷让小姐走着回来吗?”   “什么?”   杨氏敏感地听出了弦外之音,立刻让陈嬷嬷把话说清楚。   陈嬷嬷无视了永平侯的怒目,将大街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老奴起先还担心小姐摔着碰着,事后想想这不是阴差阳错吗,若真的等着侯府来接,小姐的名声都要坏透了!”   杨氏大受打击,指着永平侯嘶声道:“叶奎安,你好狠的心!你就任由她们坏了遥儿的名声,好给你的小杂种让位吗?我告诉你,你做梦!就算你把我休了,也休想让我将个贱种认在名下!”   “你——”永平侯火冒三丈,狰狞的面孔都能把恶鬼吓退。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娇翠欲滴的“侯爷”突兀响起,紧跟着是银铃般的笑声:“妹妹可算回来了,爹和娘都担心死了!”   舒遥听到声音没来由一阵反胃,听见后面那句话才知道是女主叶筱柔来了。   她抬头一看,门口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女人,年长的穿着一身白衣,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谁戴孝,偏偏很多男人都喜欢这种楚楚可怜、柔弱无骨的女人。而叶筱柔则穿着一身红衣,艳丽又夺目,和前生的小白花形象判若两人;此时的她,面若银盘,眸光带水,眼尾透着一丝魅惑,端的是艳光照人、容色无双。   舒遥看着叶筱柔,心里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她扭头看向侯夫人杨氏,果然看见对方面沉如水,紧咬的嘴唇都要沁出血来了。   “娘。”   舒遥拽了拽杨氏的手心,随后往她身上依偎着说道,“她们就是故意的,娘不要气坏了身体。”   杨氏陡然一惊,面上立刻恢复了清明,她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吩咐一旁的仆妇,说:“你吩咐下去,把那守门的婆子带到院门外,打上二十大板,全家一起发买,我这里不留目中无主之人!”   永平侯进来就算了,一个小小妾室都能随便闯她院子,她要是不治一治,这府里人人都要当她软弱可欺了。   然而话音一落,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姐姐不要迁怒无辜,都是莲儿的错!”   “你怎能如此冷血!”   杨氏脸上闪过嫌恶,但她并没有理会叫嚣的两人,而是对着呆立的仆妇喝道:“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   仆妇一听,立刻垂头跑了出去,不一会外头就响起了嘶吼叫骂声。   舒遥心想,杨氏之前一直与人为善,的确养大了一些人的心,也难怪剧情里会被女主筹谋算计夺了管家权。只是,对方现在这样好像和剧情里不太一样,难道也是受了土匪的“刺激”?   另一边,小白花外室,新晋的白莲姨娘花容失色地惊呼了一声,将将就要软倒在地。永平侯见状立刻飞奔而至,将娇娇柔柔的白莲搂在了怀里,口中忙不迭地关心道:“莲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叶筱柔嘴角翘起,朝着舒遥递了一个得意的眼神,随即耷拉着脸,对着永平侯自责道:“爹,娘被吓坏了,都怪柔儿,不该带娘过来的!”   永平侯被一“提醒”,立刻冲着杨氏吼道:“都是你这个毒妇!”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尽皆变色,永平侯这话等于把妻子的脸面踩到了地上,别说周遭还有下人在,光是当着小妾的面指责嫡妻,就已经是明晃晃的宠妾灭妻。   杨氏也气得直翻白眼,要不是舒遥扶着她,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枕边人护着小妾不说,还不分青红皂白地骂自己。舒遥代入了一下,火气一阵阵往上冲,恨不得当场弄死那对渣渣。   偏偏还有作妖的火上浇油,只见白莲儿揉着永平侯的胸口柔声安抚:“侯爷你别怪姐姐,都是我自个身子弱,姐姐也是着急坏了,二小姐她……”说着目光看向舒遥,面上满是怜悯之色。   舒遥差点气笑,心下又有些奇怪,这对母女还不知道她什么事都没有吗?   倒是永平侯,立刻被挑起了火气,对着舒遥大吼道:“你个孽障,还不滚去祠堂反省!”   杨氏顾不得伤心,见状立刻冲上前一巴掌挥向了叶筱柔:“知道自己错了,为何还不滚去祠堂反省!”   舒遥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杨氏的举动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但她还是很想说一句“打得好,打得妙”,这巴掌就当是回敬给永平侯的,她这会手臂上还留着五指红印呢,如果她没挡那一下,巴掌落在杨氏面上,这会岂不是给那母女偷笑了去。   父债女偿,想想还莫名在理。   其他人和舒遥想法不同,丫鬟婆子一个个担心地看着永平侯,她们清楚地知道侯爷有多宠这个外室女,连开了好几次私库给对方添衣衫添首饰不说,还想让侯夫人将其认在名下,甚至不惜拿嫡女的去留做文章,虽然这种行为颠覆了她们的认知,但她们更清楚这一巴掌下去只会换来侯爷更大的怒火。   而事实也是如此,永平侯怒目圆睁,要不是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家丝毫不怀疑他会暴起打人,毕竟已有了先例。同样的,他怀里的小白花也露出了惊怒之色,那恨不得要吃人的模样,真该让永平侯低头看一看。   杨氏却毫无惧色,她瞥了眼倒在地上满脸恨意的叶筱柔,冷笑着说道:“怎么,我一个嫡母还管不得一个庶女了,若她安安稳稳待在外头当个外室女,我还真懒得管她,侯爷不要忘了,就算说破了天去,我也占个理字,小妾庶女见了主母毫无礼仪可言,侯爷是想让外人嘲笑侯府没规矩吗?”   这事本就是永平侯没理,养外室就已经德行有亏了,现在又纵容小妾挑衅嫡妻,真要是在外头嚷嚷开了,一顶“宠妾灭妻”的帽子下来,那些言官也不是吃素的。   “你……”   永平侯气得浑身发抖,但自知理亏的他根本无言反驳,怒发冲冠之际浑然不觉自己手上用力太过,把怀里的人都给抓疼了。 第144章 极品白月光   白莲儿这回是真的委屈上了,男人的力道痛得她泪珠子直打滚,最终还是忍不住期期艾艾地喊出了声:“侯、侯爷——”   永平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弄伤了心爱的女人,当即温言软语好一番安抚。   杨氏满脸漠然地别开了视线,但她手中差点被绞烂的手帕却泄露了她的心绪,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还不能上前将两人撕了,确实是一种锥心的折磨。   舒遥拉住杨氏的手,看了眼躺在地上被那对男女忽视掉的叶筱柔,故作不解地问道:“娘,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她比我还大?”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本还在伤感的杨氏不由愣住了。   她和永平侯成婚十四载,女儿是刚成亲没多久就怀上的,可叶筱柔比舒遥还要大上几个月,这说明什么?永平侯在成婚之前就有了不轨之心,可在那之前,他还当着她娘家父兄的面赌咒发誓只爱她一个。   杨氏脸色煞白,现实逼得她不得不直面残忍的真相,她嫁的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   舒遥看着杨氏摇摇欲坠的身形,心里却并不后悔,长痛不如短痛,腐肉只有割掉才能愈合结疤。远的不说,只看永平侯现在的样子,就能想象他为了那对母女什么都做得出来。唯有痛定思痛,才能不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不让自己走入万劫不复之地。   杨氏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眼神也变得无比坚韧起来。   看着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她冷然开口道:“侯爷若是不满,大可以将我休了,往后你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再不会有人妨碍你们!”   话音落下,白莲儿嘴角微翘,露出了窃喜之色,倒是叶筱柔神情警觉,一脸狐疑地看向了杨氏。   让人意外的是,永平侯一听这话,居然立刻推开了白莲儿,脱口而出道:“你休想!”   舒遥清晰地看到了白莲儿失望至极的眼神,而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叶筱柔也在垂头之际露出了愤怒之色。   接下来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永平侯甩开了扑上来想要拉他的白莲儿,三两步跑到杨氏身前,一把抓住了杨氏的肩膀,咆哮式地放出了狠话:“你想离开我,除非我死!”   舒遥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了,这算什么?   成全渣男还不领情,反而口口声声宣誓主权,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她倏地看向了一旁的叶筱柔,对方也被这一幕惊住了,眼神中闪过了错愕和愤怒。   电光火石之间,舒遥豁然开朗,这不就是典型的“我爱你时你不爱我,等我不爱你了,你又死缠烂打不肯放手”的渣渣行径吗?眼前这一幕,像极了不久前叶筱柔才对赫连淳做过的事,当场提分手,要求放过彼此,只不过赫连淳答应了,但永平侯却死拽着不肯放。   杨氏满脸不耐地想要挣开,但永平侯见状愈发歇斯底里,手上丝毫不肯放松。   舒遥担心杨氏被渣男抓伤,就要让丫鬟婆子上来将人分开。不想这时候白莲儿哀怨缠绵地叫了一声“侯爷”,随即白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娘——”   叶筱柔凄厉的一声惨叫,终于将永平侯唤回了神。他回头见白莲儿紧闭双眼人事不知,下意识松开了杨氏,随即快步奔到了白莲儿身前,将她一把抱起的同时,大声喊着“快找大夫”,又慌不迭地抱着人冲出了正院。   整个侯府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杨氏眼中的光也一点点熄灭,只剩下心如死灰后的寂灭。   舒遥看不过眼,就要上前拉过杨氏。   这时候,还未离开的叶筱柔突然开口道:“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   舒遥心中冷笑,白莲儿那副装相,也就骗骗永平侯这种男人,再说她真要死要活,也该去找罪魁祸首永平侯,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让她意外的是,杨氏听到庶女放的狠话,眼里一下亮堂起来,整个人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   随即,杨氏三言两语安排了丫鬟婆子去准备晚膳以及洗漱用品,就牵着舒遥去了正院东侧的一座跨院,那时舒遥现在住的汀兰苑,也是剧情后期见证女配悲剧的地方。   舒遥顾不上打量庭院的布置,随着杨氏进屋后,就被丫鬟带去浴房沐浴更衣。等她重新穿戴完整,杨氏已经命人在屋里摆好了一桌晚膳。   “遥儿来,让娘看看你的手臂。”   杨氏说着掀开了舒遥的袖子,下一刻她呼吸一紧,眼神也变得凛冽起来。   过了这么些时候,那五指印非但没有消退半分,反而肿起了一大块,那五个手指印愈发清晰可见。   “已经不疼了。”   舒遥轻轻开口,她知道自己越是不在乎,杨氏就会越心疼,同时也会对永平侯愈发失望。   要知道这印痕本来会出现在杨氏脸上,若真是那样,她还能出门见人吗,侯府的下人又会怎么看她?   杨氏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抹在舒遥的手臂上,全程她都不发一言,仿佛眼里只剩下这件事。但舒遥能感觉到她心绪的变化,如果先前她还在摇摆不定,现在应该已经有了最终的抉择。   母女俩安静地用过晚饭,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原本杨氏担心女儿受惊想要陪着一起睡,但舒遥实在不习惯和别人躺一张床,好说歹说把对方劝了回去。最后舒遥让守夜的丫鬟也去了外间,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床。   …………   一夜无梦,舒遥醒来时,天光已经大好,阴沉沉的天也放了晴,让人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简单洗漱后,她来带屋外看了眼来回忙碌的丫鬟婆子,由着陈嬷嬷和有个叫秋蓉的丫鬟带着去了正院。   而此时,杨氏也将将回来,看着她满脸疲惫的样子,舒遥心头一动,立刻上前问道:“祖母又为难人了?”   杨氏立刻扫了眼周围的丫鬟婆子,待她们一个个垂眉敛目退到一旁,她才嗔怪地看了眼女儿,随后就拉着舒遥往里走。   “这话日后不必说,再怎样她也是你祖母,省得那些个又拿这事做文章!”顿了顿,她又道,“这两日你先歇着,不用去请安了,反正老太太已经有了好孙女,不差你一个。”   舒遥有些不解,正好杨氏屏退了下人,她便开口问道:“莫非祖母也听信了流言?”   “流言已经澄清了,不碍事。”杨氏摇摇头,眼里很快闪过一丝怒气,“是太后派人赐了一对玉如意给那小贱人,你祖母嚷嚷着要娘将那小贱人记在名下。哼,真是痴人说梦!”   舒遥有些吃惊:“不年不节的,怎么就突然给赏赐了?”   杨氏一听,也觉出了奇怪,她自言自语道:“太后也未免太看顾那丫头了,遥儿哪里比不上她……”   “娘!”舒遥可不乐意同叶筱柔相比,她晃了晃杨氏的手臂说,“遥儿只要娘喜欢就够了,而且遥儿也不想去讨好别人,太后喜欢的,臭的也是香的,遥儿才不想委屈自己!”   杨氏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笑出了声,但很快又虎着脸训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亏得这里没有旁人,下回可不许再说了!”   “好——”   舒遥也是看着没人才这么说,不过她是真心看不上太后的“青睐”。报恩归报恩,方法也有很多种,偏偏把个出身不甚光彩的私生女捧得高高的,又将那些真正的名门闺秀置于何地?这不是告诉别人,只要抱了贵人的大腿,再不堪的过往都能一笔勾销,世间还要礼义廉耻做什么?   “娘也别同她们一般见识了,太后想要抬举她们,咱们冷眼瞧着就是。懂规矩的自然懂,想要攀上去的,也不过是看上了太后这层关系,又能是什么好的?让她们蹦跶去吧!”   杨氏微微一怔,随即掩口笑了,再看向舒遥的眼神仿佛带了光:“遥儿出去一趟,这道理都一套一套的了,让娘说什么好呢?”   舒遥气不喘、心不慌,好似根本没听出杨氏的试探之意,她鼓起脸颊故意气哼哼地开口道:“娘知道谷仓是怎么回事吗?”   “呃?”杨氏懵了一下,过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遥儿是说庄子上的粮仓?”   舒遥点点头,将自己在庄子上的遭遇说了一遍,无需添油加醋,就让杨氏变了脸色。   “娘会怪我故意毁了谷仓吗?”   舒遥垂下头,放在腿上的双手握住又放开,露出十分无措的模样。   杨氏闻言,一把将舒遥搂在了怀里,满声自责道:“是娘没用,让你受了那么多苦,还差点就……”说到一半杨氏就说不下去了,要不是女儿运气好,这会又该是怎样的境遇,原本的一点胡思乱想,跟着烟消云散了。   舒遥不怕杨氏怀疑自己,若是遭遇这连番变故还能保持原来的性子,才真的是不正常。   就像剧情里,女主重生前,白月光生活无忧,养出了几分出尘的气质,让男主都心驰神往;等女主重生后,假白月光和谐美好的生活被女主打破,甚至还要面对日常的一地鸡毛,哪里还能心平气和,自然也当不成男主的“小仙女”了。   时异事殊,没有人会一尘不变。   杨氏平静下来,突然和舒遥说了一件事。   昨天晚上,叶筱柔在房间里突然发了脾气,还将一屋子的瓷器都给砸了,据说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把屋里伺候的人都吓坏了。 第145章 极品白月光   舒遥惊讶于叶筱柔的表里不一,但也猜不出她为何发火,总不会是永平侯不肯休妻让她失望了吧?可这番动静肯定瞒不过永平侯,叶筱柔眼下还要倚仗生父的宠爱,按说不会惹他生气才对。   杨氏看了眼女儿,状似无意地说:“叶筱柔以前和她娘一样的性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就变得脾气古怪起来。你这半个月不在家,可能还不知道她惯会阴人,平日若她主动接近你,务必要警醒几分,身边也不能离了人。”   舒遥点点头,压下了心里的疑惑。   母女俩一起用了早饭,杨氏就遣人找来手下一个管事,让他和陈嬷嬷一起去尉迟将军府送礼答谢。   按说,这种事该由永平侯出面才显得郑重,但永平侯爷在白莲儿的院子里待了一宿,连今日的早朝都告了假,指望他是不可能的。何况杨氏也说了永平侯和尉迟家不对付,想来他也不会同意亲自登门。   让人意外的是,随同陈嬷嬷回来的,还有尉迟家的一个老仆。对方奉命送来一匣子珍贵药材,说是给永平侯小姐补身体用。   当时舒遥也在场,那仆人说话时还朝她示意了一下,显然对方口中的人就是指舒遥。   要不是还有陈嬷嬷可以作证,舒遥真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尉迟家的这份“回礼”太引人遐思了。   等到把人送走,杨氏还是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陈嬷嬷和她,又仔细问了一遍昨日的情形。   舒遥并没有藏着掖着,说实话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既然两家不对付,尉迟少商救她也只是出于正义感,这份回礼完全没必要。   退一步说,对方心心念念的该是叶筱柔才对,这礼完全送错了人。   杨氏思虑半晌,最终轻轻叹了口气,说:“那就先收着吧,东西都是好的,让人给你放小库房去。”   舒遥带着疑惑回了自己的小跨院,这院落占地也不小,是单独辟出来的一块地,屋前有个雅致的小庭院,屋后更是连着一个池塘,到了夏天开窗就能瞧见“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想到剧情里侯府闹过贼,舒遥就让人去问杨氏,能不能把后园的围墙再加高三尺,同时在围墙下种下一圈荆棘。   杨氏听说后,不仅让人照做,还吩咐在墙头添上了碎瓷片。   这番举动自然瞒不过永平侯,对方气势汹汹过来阻止,说什么不该浪费侯府的财力。   结果杨氏当面将账本丢给了他,修缮的花费全都是用的杨氏的嫁妆,和侯府没有半毛钱关系。   永平侯讪讪离去,但很快女主过来了。   如今的叶筱柔派头不小,来一趟身后就跟了七八个丫鬟婆子。当然,最惹眼的要属她身侧两个穿着宫装的老嬷嬷,据说太后刚刚将两人送给了叶筱柔,让她们专门负责教导她的规矩礼仪。   不得不说,太后对叶筱柔是真好,经过宫里嬷嬷教导出来的姑娘,身价也要往上拔一拔,日后同人议亲都能多几分底气。   而剧情里也有这么一出,只是时间还要稍稍往后,差不多半个月后她从庄子回来,杨氏被迫把叶筱柔记在名下,太后就立刻派来了两名教导嬷嬷,也正是眼前这两个。   事实上,教规矩礼仪只是明面上的理由,更深层的原因是为了给叶筱柔撑腰,只要把两个嬷嬷的身份一亮,还有谁敢欺负太后面前的红人呢?   不仅如此,剧情里杨氏还起了让嬷嬷们一起教导亲女儿的念头,结果被那两个嬷嬷一阵打脸,说什么太后的命令只是教叶筱柔,不包括闲杂人等,生生把杨氏气出了病。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个长脸高颧骨叫做闵姑姑的人,正是舒遥不久前得罪的那一位。说来可笑,她一个侯府嫡女,不过是给了太后身边的人一个冷脸,堂堂永平侯就把女儿都给舍了。真不知道是永平侯一个人狗腿,还是这京城里的大家闺秀都得看太后的下人脸色。   叶筱柔过来的时候动静不小,等她们走进院子时,舒遥已经梳妆打扮好,就坐在了廊下晒太阳。   原本舒遥想称病不见,但想想叶筱柔怕是专门为了炫耀而来,她要是不给人机会,未免太“小气”了一些。   眼前的叶筱柔经过了盛装打扮,还颇有几分名门贵女的风头,尤其她长相艳丽,那一身石榴红愈发衬得她人比花娇。   反观舒遥自己,前些日子在庄子里吃不好睡不香,人也跟着瘦了许多,这会穿着月白色的袄裙,更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错觉,而落在叶筱柔眼里则成了矫揉造作。   叶筱柔挂着笑脸走上前,开口就道:“妹妹气色不错,想来已经大好了。”说着往她身上打量一眼,眸底渗出了丝丝得意。   舒遥心里微微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她扫过对方身后的两个老宫女,粲然一笑说:“没让那歹人得逞,自然没什么不好的。说来还多亏了尉迟将军,若非他仗义相救,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叶筱柔的笑容有些凝固,但很快她又恢复了笑脸,眼神带上了一丝不以为然的睥睨。   “妹妹是说尉迟少商吗?这要是换个人,妹妹想要以身相许也没什么,可惜……”她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舒遥愣了一下,遂而笑了,叶筱柔是以为她看上尉迟少商了吗?   别说两人只有一面之缘,光是对方曾死忠于叶筱柔,两人之间就完全没有可能。更不用提,永平侯和尉迟家一直不对付,双方根本不可能成为儿女亲家。   倒是剧情里,尉迟少商对叶筱柔痴心不改,也不知道尉迟老将军会不会被气坏。   叶筱柔见她笑,面色微微一变,继而情真意切地开口道:“你若有这想法,还是趁早打消了的好,爹和尉迟老将军结怨已久,他是不会同意的!”   舒遥才不信对方这么好心提醒自己,相比两家的恩怨,叶筱柔应该更担心前世的备胎移情别恋。前世今生,赫连淳能够从夺嫡中胜出,尉迟少商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叶筱柔怎么会允许最好的棋子另投他人阵营。   想到这,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你想多了,报恩的方法那么多,要各个都以身相许,岂不乱了套?”   叶筱柔却有些不信,她盯着舒遥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末了才道:“妹妹能明白最好,我也是担心你深情错付,徒留伤感罢了。”   舒遥微微一哂,道:“你我同岁,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看来是白姨娘教导有方。”   这话一出口,叶筱柔身后的两个嬷嬷先变了脸,莫说叶筱柔不该懂那么多,白姨娘一个外室能怎么教导有方,也教她如何给人做外室吗?   叶筱柔愣在了那里,偏偏舒遥的话找不到错处,不管她还是两个嬷嬷只能干瞪眼。   半晌后,叶筱柔终于想起来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立刻开口给舒遥介绍了起来:“这两位是宫里来的崔姑姑和闵姑姑,太后娘娘仁慈,派了她们来教导我俩规矩礼仪,妹妹高兴吗?”   舒遥心里惊讶极了,这和剧情里完全不一样,再说叶筱柔怎么可能真好心,怕是想让那两个爪牙来折磨她。   她摇摇头,不以为意地说:“你别诓我了,这是不可能的,若真有此事,母亲怎么可能不告诉我?你也别说没来得及,我刚才还见过她呢!”   侯府女眷的事都该先知会主母,就算真有其事,两个嬷嬷早早不说,还越过了侯夫人,本身就不合规矩,最可能是叶筱柔临时起意自作主张,那就更不用在意了。   “这事——”叶筱柔还待再说,却被舒遥打断。   “行了!”舒遥摆摆手,笑着对那两位嬷嬷说,“我这位庶姐一直长在外头,确实需要好好学学规矩,太后娘娘想得周到,以后就有劳两位姑姑了。想必经过两位的手,庶姐一定能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侯门贵女。”   这话听着哪哪不对,但就是让人挑不出错处。两位嬷嬷对视了一眼,最终只点头应了声“是”。   叶筱柔睁大了眼睛,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让她难受极了。她本意是想要让嫡姐失态,最好再和两个嬷嬷起冲突,让父亲彻底厌弃才好,但对方压根不接招,反而三言两语把她的话堵了回去,还借机贬损了她一通。最后她只好强颜欢笑说:“既然妹妹不领情那就算了。对了,听说妹妹要加高围墙,可这样不会坏了侯府的风水吗?”   舒遥错愕地看着她,惊道:“你懂得可真多,按你这说法,垒高个围墙都要坏风水,那这京城里还不能随意动一砖一瓦咯,不然岂不是影响了整个皇城的风水?”   “我没这么说!”叶筱柔立刻辩白,她哪敢对整个京城的人指手画脚。   舒遥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会让母亲找个风水先生来瞧瞧的,放心吧,不会影响了你的运道。”   “我不是——”   舒遥却不想和她争辩了,说完就单手扶额,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陈嬷嬷见状,立刻上前扶住了她,满脸担忧地问道:“小姐可是不舒服?”   舒遥“嗯”了一声,闭着眼缓了片刻,这才慢悠悠开口道:“你们替我送客吧,陈嬷嬷扶我进去。”   叶筱柔悻悻地走了,临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微勾的嘴角噙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进到屋内,舒遥就让陈嬷嬷去叫大夫,想了想又说:“另外再找个府里不常请的。”   陈嬷嬷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匆匆下去安排了。   舒遥靠在被子上,不舒服是真的,只不过没那么明显,仅仅一小会的轻微刺痛,这会已经感觉不出来。但凡事小心为上,她可不敢相信白莲母女的人品。   叶筱柔一开始的态度就很奇怪,对方这会刚刚重生,虽说得了太后的青眼,但男主依然没将她放在眼里,而没有男主的附加值,永平侯现在的样子也不像会将白莲儿扶正,加上杨氏拒绝了将她记在名下的要求,她顶天了也就一个出风头的庶女,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舒遥仔细回想了一下先前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想了想,她又捋了一遍剧情,结果还真叫她发现了一点可疑之处。   就在这时候,陈嬷嬷推开门,杨氏带着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夫。   一进门,杨氏就奔到了床前,拉着舒遥的手就问:“遥儿快告诉娘,是哪里不舒服?”   舒遥看了眼后面的大夫,摇摇头没说实话,只道:“我也说不清,就是觉得难受。”   杨氏听了这话,赶紧把后面的大夫叫了上来:“张大夫,你快给她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称作张大夫的人很快给舒遥把了脉,又捋着山羊须沉吟了片刻,最后一脸释然地说:“令千金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容易心绪不宁,在下开几副凝神静气的药吃过就好。”   “这样啊……”杨氏松了口气,让人跟着大夫去配药,转而不放心地看向舒遥说,“还有哪里不舒服都说出来,普通大夫不行,娘就去请御医!”   “娘,你别担心!”   舒遥给陈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打发了院子里的闲杂人等,不一会又带了个年轻大夫进来。   杨氏一看起了疑,不禁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娘,你先别急,让大夫给我看过再说。”舒遥说着示意那大夫上前,随后把手腕递了过去。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那大夫眉头深锁,却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杨氏立刻就急了,厉声喝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小的……”那大夫结结巴巴,始终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大户人家水深,说得不好就可能丢了性命,而他初出茅庐还没有学会避重就轻的技巧。   舒遥见状,直接对着陈嬷嬷说:“嬷嬷去取一百两银票来,这位大夫,我要听实话。”   钱财的诱惑战胜了恐惧,年轻大夫咽了咽口水,快速组织好了言语,一口气说了出来:“这位小姐是中毒之症,好在毒素还不曾入肺腑,仔细解了毒,再将养几个月,应该是无碍的!”   杨氏一个踉跄,幸好被身后的杨嬷嬷扶住,她回过神满是惊愕地问道:“能看出这毒下了多久吗?”   “大概半个月时间,前后相差不会超过两天。”大夫肯定道。   “半个月?”   这时间巧合得让人不得不多想,杨氏整个人都怔住了,半晌后才恨声道:“这毒你能解吗?”   大夫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这并非难解的毒,只是一般人不会在意丁点小症状,等到毒入肺腑的时候再发现,想要解毒就难了,即便最后解了毒,人也会伤了根本。小姐还算幸运,等下我先开了解毒的方子,另外再配一副养身的,按时吃药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多谢大夫。”舒遥示意陈嬷嬷将银票给对方,随后又问了一句,“大夫可知,若中毒超过一月,又是何种症状?”   大夫想了想,摇摇头说:“这个不好讲,要看剂量轻重,按着现在的情况,到了后面不仅会损伤容颜,五脏六腑也会跟着坏死,每日还要承受蚀心的疼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最后被生生折磨而死。”   杨氏听到这,站都站不稳,直接跌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舒遥让陈嬷嬷把大夫送走,反过来安慰杨氏说:“娘不用伤心,我不是没事吗,女儿命大着呢!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现在不就是吗?”   杨氏红着眼眶,拉着舒遥的手心说不出话来。   舒遥示意其他人全都退下,随后拍了拍杨氏的背,柔声安抚说:“女儿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娘了,所以娘一定不能有事,只要我们好好的,那些歹人就该气死了!”   远的不说,就现在而言,舒遥相信有人已经气急败坏。   “你呀!”杨氏终于被她说动,收敛了脸色的悲色,重新变得坚强起来。女儿的话触到了她心里,为母则刚,既然已经知道了歹人的恶意,就更没有理由退缩了。   舒遥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一个猜测说了出来。   “娘,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两个刚进府中,应该也没那么大能耐买通了一个又一个,且不说她们有没有那么多银子打点,一般人也犯不着冒掉脑袋的风险贪那几个钱,会不会还有人在帮她们?”   杨氏一听,下意识道:“不是你爹还有谁?”   舒遥摇了摇头,不是她看不起永平侯,以对方的智商,一个小白花就把他骗得团团转,他能想出这一环扣一环的毒计?   “庄子上的人,半路的劫匪,散布的流言,还有买通的大夫,娘觉得父亲会是这么心思缜密的人吗?”   杨氏听到这,不禁陷入了深思。   舒遥刚才也想起了剧情里的一个点,当男主得知白月光是假的,转眼就觉得女配根本比不上女主,那时女主光芒大盛,不仅从容貌上打压了假白月光,更在气质和精神面貌上压了对方一筹,其间还特意提到了一段话——   男主赫连淳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那个女人长相平平,他是猪油蒙了心才把她当成小仙女,他一把拉过叶筱柔,委屈巴巴地说:“我心里只有你,从来只有你,我只是被人骗了,误以为她就是你!要是早一点看见她的真面目,我就不会弄错了!”   如果只有一世,赫连淳这话还能说得过去,但上辈子他和叶筱柔纠纠缠缠那么些年,这期间会没机会见到心上人吗?他最后能够为了讨白月光的欢心杀掉叶筱柔,肯定是知道白月光不会忍受有替身的存在,换句话说他对白月光是有些了解的,那么又何来的不知真面目?   舒遥有种猜测,那会女配已经中了毒影响了容貌,真假白月光也就赫连淳一张嘴。当然,也有另外的可能,但颜值绝对是男人变心的重要原因。   甚至于女配最后的死,舒遥也猜测和中毒有关,如果早已生不如死,谁还愿意继续遭受折辱,至少她是不愿意的。   杨氏回过神,紧紧地拉着舒遥的手,半晌才吐出了几个字:“是太后。”   “太后?”   舒遥虽然有所怀疑,但她判断的方式肯定和杨氏不一样,她知道叶筱柔有哪些靠山,明的暗的加起来,这个时候也只有太后有这般能耐和手段。但剧情归剧情,现实总有她不知道的情况,或许女主什么时候救过某某杀手,又和某某教主恩怨缠绵,换做这些人来给女主出谋划策,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杨氏却点点头,很是笃定地说:“那个老虔婆本就不喜欢娘,原本你不提起的话,娘还没想到那么深,只当你父亲在背后给那对母女撑腰,忘了以他的脑子根本没这种魄力,但若是换作太后,一切都说得通了。”   说到这,杨氏给舒遥讲了一段关于当今太后的陈年往事。   早年先帝在位时,如今的太后只是个小小的美人。不过叫是叫美人,但太后一点都不美,和后宫里那些绝色女子相比,甚至可以称得上丑了。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次偶然的机会被醉酒后的先帝临幸,从此就一飞冲天,从美人到婕妤,再到贵妃,几乎是坐着炮仗升的分位。唯一的遗憾,是这位贵妃没能给皇帝生下一儿半女,最后还是抱养了其他妃嫔的孩子,这才圆了当母亲的梦。   后来,那抱来的皇子成了当今帝王,而当初的贵妃也理所当然成了尊贵的太后。   舒遥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段往事和眼下的事情有何关联。   杨氏叹了口气,道:“先皇后和你外祖母是手帕交,她本属意让杨家女儿当太子妃,不料事情传到贵妃耳中,就故意设计了一出,想让四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娶杨家女。虽然最后落了空,但贵妃和杨家的梁子是结下了,这些年杨家渐渐势弱,也是贵妃暗中授意的结果。”   舒遥愣住了,杨家就一个女儿,不用说就是杨氏。   杨氏忿忿道:“其实就算太后不算计,娘也不会嫁入皇家,你外祖父当时手里有兵权,家中男丁又多,当了外戚的还不得整天担惊受怕?原以为这事早就过去,没想到太后记仇到了现在!”   “难道杨家当年站了先太子?”舒遥想不通,单单一个皇子妃人选能让太后记恨到现在,这是多闲得慌啊?   杨氏深深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杨家要站错队,现在哪还有活路,你外祖父是个纯臣,一心只忠于帝王,这才没有被牵累,但太后未必这么想,毕竟……”   说到这,杨氏突然话锋一转,“太后此人心机深沉,她之所以能得帝心,不是她性子好,也不是有辅佐之才,而是男人就爱她那样的……”   后面的话,杨氏颇有些难以启齿,别扭了好一会才继续道,“总之,太后当年也是出了名的狐媚子,可能就因为这样,她才对白莲儿母女惺惺相惜,加上那点旧怨,便不折手段地替她们铲除障碍。”   舒遥点了点头,杨氏不说她也猜到了,不就是房中术吗?只是没想到,人前高贵优雅的太后,居然是这样上位的。   舒遥本就对太后没有好感,这下是彻底尊敬不起来了。   她还能猜到一些杨氏没说的话,既然太后最终只坐到了贵妃的位置,她又没有亲儿子,皇位不管传给谁,上头还有一个正宫皇后压着,而当今皇帝是奉了圣旨登基,按说贵妃也不能越过先皇后,但先皇后竟先一步病死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肯定少不了太后的兴风作浪。   然而在剧情里,如今的太后在赫连淳登基后又成了太皇太后,简直是祸害遗千年。   “娘,那太后就全无弱点吗?”   舒遥觉得,皇帝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做做文章,毕竟不是亲母子,如果能够离间两人,也能消弱对手的实力。   杨氏听了摇摇头:“到了她那个位置,谁又能奈何她?皇帝视她如亲母,而她身边还有一个心狠手辣的总管太监,谁又敢得罪她?”   “总管太监……”舒遥愣了一下,这剧情莫名让人熟悉。 第146章 极品白月光   杨氏点点头,说:“那人就是她手里的一把刀,指哪杀哪,若不然当今也坐不稳这位子。”   舒遥惊讶道:“那总管太监权力很大吗?”   杨氏被问住了,过了一会才不确定地说:“尹总管现在的权利有多大娘也不清楚,只知道当初太后垂帘听政的时候,那些官员没有几个不恨他的,还曾有言官联名上奏罗列了他无数罪名,可惜谁也动不了他。”   “原来如此。”   舒遥想着就一阵心累,太后不会善罢甘休,一计不成肯定会再施一计,只要太后在位一日,她就要一日活在对方的阴影之下。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就算想要远离剧情,还得问一句太后同不同意,皇权至上的年代,除非让它改朝换代,但眼下太平盛世,谁会这么想不开呢?   杨氏也是一阵唉声叹气,如果只是个邀宠的白莲儿,她还真没放在眼里,可若是对上权柄滔天的太后,她们可以说毫无胜算。过了一会,她眼前一亮,突然开口道:“要不然,娘和你父亲和离算了,反正这日子过得憋屈,干脆咱们母女俩给她们退位让贤,这样子她们总该满意了吧?”   舒遥心里微微一动,她想过让杨氏和离,但那天杨氏和永平侯提出时,她也只当一时意气,现在再次听到这话,她不禁深深打量起对方。就算放到后世,很多人也舍不得曾经的感情,下不了决心离开渣男,何况在“以夫为天”的当下。   “娘是认真的吗?”   杨氏神情一怔,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说:“娘自然是认真的,你爹眼里只有那两个,争到最后咱娘俩也落不了好,倒不如让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去!“   舒遥看着杨氏眼底流露出的沉痛,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让她脑中快速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压下心中的怀疑,问道:“娘觉得,父亲会同意吗?”   杨氏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剧情中,杨氏被迫将叶筱柔记在名下后,永平侯还强迫她将大半的嫁妆给了叶筱柔,理由是叶筱柔高嫁给五皇子,嫁妆不能寒酸了,而叶筱柔记在杨氏名下,理该杨氏帮她准备。后来,叶筱柔出嫁之日,十里红妆羡煞旁人,却没几个人知道这差点掏空了杨氏的箱底。   可惜,那些忘恩负义之徒,拿了别人的钱财,也不曾放过对方母女。   “是娘想岔了。”杨氏回过神,突然看向舒遥说,“娘尽快替你找一门好亲事,等你风风光光地嫁了人,娘再做打算不迟!”   舒遥一听,差点懵了。   “我不嫁人,我就陪着娘!”   杨氏嗔怪地睨了她一眼,责怪道:“说什么胡话,哪个女儿家不嫁人的?”   “那也早呢!”   “不早了,娘就后悔没早点——”杨氏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话锋一转说,“其实尉迟少商也不错,家里相对简单,为人也不错……”   舒遥听不下去,摇摇头说:“我对他没意思,再说父亲也不会同意,还有一点,若太后不想我们好过,只要留在这京中一日,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呢?”   刚才她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太后如果要她死,大可不必找几个手脚不利索的土匪,直接下毒毒死她不就好了,但显然对方不是要她死,而是要折磨她让她活在痛苦之中。   如果这一切是因为杨家,那为何前世没有发生?   两辈子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叶筱柔救了太后,归根结底原因还在叶筱柔身上。   换言之,太后为了叶筱柔,故意想要折磨她。   但为何不是除之而后快?   舒遥暂时猜不透这一点,只能看向杨氏说:“如果太后就想让女儿受折磨,嫁了人他们不是更好动手?”   杨氏一听,犹如当头棒喝,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   她消沉地说道:“侯府的开销都用着娘的嫁妆,光凭这一点,你爹就未必肯答应,可留在这虎狼窝一日,娘这心就一日定不下来。”   舒遥听到这,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她把话和杨氏一说,对方立刻惊讶地看着她。   “这能行吗?”   舒遥想了想,也不好把话说太满了,就道:“先试试看吧,不行再另作打算,总好过都便宜了他们去。”   杨氏略作思索就同意了。   …………   几天后,舒遥外出时和叶筱柔狭路相逢。   两人同时看中了一块玉佩,起先叶筱柔还故作谦让,说什么姐姐不该和妹妹争。被舒遥几句话挑衅后,叶筱柔直接拿出了两倍于玉佩的银票,而舒遥因“囊中羞涩”恼羞成怒,最后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对方撕破了脸面,还称叶筱柔母女吃的用的都是杨氏的嫁妆,拿着杨氏的钱和她这个嫡女争,简直不要脸至极。   外人如何评论还是其次,白莲儿却是真真切切地在永平侯面前哭诉了一通,惹得永平侯爷心疼不已,一气之下就放出话说以后白莲儿母女的花费都由他负责。   杨氏原本还想“替女儿出气”,把白莲儿母女的份例降到最低,永平侯这么神来一笔,直接把她的戏份都给省了。   然而,就在这之后不久,杨氏名下的嫁妆铺子接连出了问题。   起先是有客人发现货品有瑕疵,不仅要退货还让店里赔钱,闹到最后店里为了息事宁人,只好赔钱了事。殊不知这头一开,后面就没完没了,时不时有人故意去碰瓷,使得店铺的生意大受影响,最后还是报了官府,将故意闹事的混混抓了起来,这个事才算消停。   但经此一事,铺子的声誉受了不少影响,原本的老顾客纷纷转向了其他的竞争对手。这时,有曾经的老客户下了一个大单,若是能够做成,不仅利润丰厚,还能大大地震慑那些生意场上的对头。为此,杨氏不惜将大笔资金全部砸了进去,几乎把各个店铺的账面都走空了。   一开始事情很顺利,签好合同后,老客户就付了一成货款当定金,之后只需原材到位做出成品即可。然而,后面的环节却出了一个大纰漏,原本给铺子供货的一个大户直接卷了定金跑路了,本来损失一点定金再找货源也来得及,但没想到的是,有人落井下石坐地起价,直接把原料价格翻了一番。   这下让人进退两难,不答应吧,客户的交期满足不了,答应吧,算下来都没得赚还要倒贴不少。   最后为了不损失信誉,杨氏咬牙点了头,同意高价买了原料。原本做生意就有亏有赚,到此为此虽说亏了不少,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至少信誉还能保住,后面还可以东山再起。   谁承想,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直接将原料连着其他货物烧了个一干二净!   这么一来,不仅血本无归,原本的合同也没法履行了。   因为交不了货,还要按合同十倍赔偿给客户,杨氏只能将手上的东西典当的典当,变卖的变卖,好不容易才凑足了赔偿款,但大半的箱底也跟着空了。   连番打击下来,杨氏大病了一场,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看着像是一下老了十岁不止。   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眼看杨氏手底下的铺子不成气候,外面的竞争对手就想要趁机分一杯羹,居然想着低价把铺子吃进。   而这个时候永平侯也沉不住气了,杨氏这边的动静太大,他想要不注意都难,只不过白莲儿惯会笼络人,霸着人不让往杨氏那里去,等他抽开身去寻杨氏问清楚,只看见杨氏一脸憔悴,完全没了精神气。   永平侯下意识责怪杨氏,却被杨氏反问了一句,她需要人拿主意的时候,他人在哪里?   永平侯想到白莲儿,顿时无言以对。   杨氏冷笑着将实情告诉了他,最后问他,是不是官场上得罪了人,不然为何那么巧,所有倒霉事都让她遇上了。   永平侯无言以对,悻悻地离开了。但回去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铺子经营了那么多年,以前都顺风顺水的,为何接连出了那么大的问题。   杨氏的嫁妆空了,影响的可不是杨氏一个人。永平侯府本身并没有多少产业,收支仅仅只够维持下人的开销,像是日常采买,几个主子的吃穿用度,还有逢年过节的人情往来,包括永平侯交际应酬的花费,这些都是杨氏的嫁妆在支撑。   可想而知,没了杨氏的嫁妆,侯府的财政就是一片赤字,到时候面子里子都没了。永平侯当然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他接连派人又仔细查了一遍。   然而,结果就是眼前的事实,虽说还有个跑路的大户可以追究,但终究杯水车薪,填不了这巨大的窟窿。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风言风语,说杨氏母女这下嚣张不起来了,侯爷喜欢白姨娘,太后也更看重叶筱柔这个庶女,杨氏母女早晚要给两人让位。   所谓疑心生暗鬼,这话落在永平侯耳中,就有了另外一层意思。   巧的是,这段时间叶筱柔和赫连淳接连几次偶遇,不知不觉中再次摩擦出了爱的火花,两人一个不理不睬,一个试图讨好,你追我逃好不热闹,白莲儿那边也整天喜不自禁。   这一切永平侯都看在眼里,原本女儿能搭上五皇子,对他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但此时再面对白莲儿这边的欢天喜地,永平侯也忍不住多想了,他想起了白莲儿之前的哭诉,还有叶筱柔口口声声不稀罕用杨氏钱财的话,结合那些风言风语,对方的欢喜就有了别样的意味。   永平侯会被感情蒙蔽双眼,但各种利害得失尚能判断清楚,也一向很懂得审时度势,这才会为了庶女而舍弃嫡女,可如今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   怀疑的种字一旦种下,就会迅速地生根发芽。   永平侯为了弄清心里的猜疑,特意将杨氏铺子亏损的事告诉了白莲儿母女。   白莲儿还婉转一些,一边可惜着一边劝慰侯爷不用太难过,对白莲儿母女来说,杨氏的嫁妆钱财和她们基本无关,加上白莲儿也不清楚杨氏的嫁妆究竟几何,自然也没怎么放心上,而叶筱柔打心里瞧不上杨氏母女,连虚情假意都省了,反而觉得杨氏破财是活该。   有些人会有种奇怪的心理,自己得不到的宁可毁掉也不便宜别人,永平侯对此深有体会,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第147章 极品白月光   “娘,肯定是梅园那两个搞的鬼,好端端的,怎么会倒霉事一起上门?别的不说,那些火油的痕迹还能作假不成?不行,我得告诉爹去!”舒遥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杨氏见状一把拦住了她,唉声叹气地说:“你爹才不会相信这些,何况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弄清了真相又如何,她们还能偿还了损失不成?”   舒遥气得直跺脚,说:“可她们真的太过分了,娘你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她们爬到你头上去!”   杨氏赶忙安抚说:“娘知道,你别恼了,现在得想想办法怎么把铺子保住,唉——”   “娘你怎么了,头又疼了吗?我扶你去躺着。”   舒遥将杨氏扶到里屋休息,出来就听杨嬷嬷说,侯爷刚来过,在门口站了会就走了。   换句话说,她们刚才的话都被永平侯听了去。   舒遥应了一声,就让杨嬷嬷先去忙,自己又回了里间。   杨氏倚在贵妃榻上,抬头看过来说:“走了吗?”   舒遥点点头,在榻上坐下后问道:“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杨氏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娘这些天想了想,不如趁此机会送你去江南,你小舅舅就在那里,过去了也能有个照应,最要紧是不必搅和在这趟浑水里,等过两年,你就找个品性好的男子,这辈子也别回这京城了!”   “娘!”舒遥没想到杨氏是这么打算的,她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我不会一个人走的。”   杨氏看着她,苦笑了一声说:“娘若真的和离,免不了要被人说闲话,到时候你也要跟着受波及!”   舒遥不好说自己根本没想嫁给三妻四妾的男子,想了想换了个方式劝说:“娘觉得我离开了好,可要是太后不放过,岂不连累了小舅舅他们?只要这天下还姓赫连,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原本一个叶筱柔不足为患,但对手是太后的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况且以太后的手段要除掉她根本不难,可对方没有这么做,显然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舒遥觉得,背后之人肯定还在沾沾自喜,这个时候她要走了,反而会让对方警觉起来,眼下敌明我暗,反而更有利于她下一步行动。   “娘倒是可以让小舅舅帮忙查个人。”   舒遥深信,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太后对叶筱柔好得过头了。   与此同时,剧情也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着。   赫连淳被叶筱柔的清纯不做作深深吸引,仿佛第一次看清了这个女人,他为自己曾经的忽视感到后悔,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人追回去。   但是,他为叶筱柔魂牵梦萦的同时,心里依然还记挂着曾经的白月光,这让叶筱柔再次回忆起了前世的痛苦,那种被人当作替身的阴影她不想再经历一遍,果断地把赫连淳的示好堵了回去,表明自己宁可嫁给一个寒门学子,也不会当他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有道是,越是得不到就越心痒难耐,赫连淳也不能免俗。   这个时候,太后办了一场赏花宴,邀请了一大批适龄的大家闺秀前去赴宴。   明眼人都知道,这赏花宴的实质就是相亲宴,正好宫中几位皇子都还没有迎娶正妃,不少人都卯足了劲想要拿到赏花宴的邀请函,以图在宴会上给太后留个好印象,为自己或自家谋个好前程。   永平侯府也收到了邀请帖子,舒遥和叶筱柔两人都有份。   杨氏本不想让舒遥去,在她看来那座皇宫就是个吃人的笼子,太后邀她前去肯定不怀好意。舒遥也清楚这一点,但她知道太后的邀请没法拒绝,不然就等于告诉太后,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没安好心。   不过,到了宴会当天,舒遥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贴子和叶筱柔的不一样。一张邀请函都被太后玩出了花样,赋予了三六九等不同的级别。   叶筱柔的是最高等的,一到皇宫就被太后身边的嬷嬷请了去,路上还有太后特赐的软轿代步,当时就惹得一众闺秀们好不眼红。而其他人只能自己走着进去,这一路上就直接议论开了,不外乎羡慕嫉妒恨,各种小女孩的较劲心里。   作为最好的对照,舒遥免不了要受些冷嘲热讽,甚至承受了本该叶筱柔承受的怨气。   同为嫡女的那些闺秀,一个个明着暗着嘲讽她,堂堂嫡女被个庶女抢了风头,要么是无能,要么是无德,不然太后也不会厚此薄彼。倒是那些庶女们安静含蓄多了,只说羡慕叶筱柔,但眼里却是明晃晃的嘲讽。   到最后,舒遥有些不耐烦,就对着说得最起劲的国公府千金说,太后喜欢谁,是那个人的福气,自己福气不够那也没办法,毕竟她的父亲只是个侯爷,排资论辈也轮不到她出风头。   这番话一出口,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也跟着静了静。   若真要排资论辈,这里身份最高的莫过于国公府嫡女公孙芷晴,她堂姑母是当今皇后,光这点就能甩在场的人一整条街,更别说她极有可能成为太子妃。   今天这一出,太后打的又岂止是永平侯嫡女的脸,公孙家、上官家的女孩哪个不比叶筱柔高贵,太后这么做确实是给叶筱柔长了脸,但同时也等于是将所有贵女都踩到了叶筱柔之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但凡心气高一点的,这会都说不出话来。大家本就是争强好胜的年纪,输给强于自己的人更多是羡慕,败给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会心生嫉妒,但若是让远不如自己的人踩在头上,那就是刻骨的厌憎了。   舒遥一下从焦点变成了路人,也有了心思揣摩太后的用意。太后这样的人高高在上惯了,门口的下马威应该只是针对她,无非是想让她一再受挫后再做点不理智的事出来,而她表现越糟糕,就越能衬托叶筱柔的美好。嫡女不如庶女,叶筱柔最终就可以踩着她上位。   可惜,她要让太后失望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众人来到了太后的永寿宫,不想太后身边的嬷嬷却说太后刚去休息,让众人自行去御花园里赏花。   与此同时,叶筱柔和一个穿着赭色蟒袍的青年男子从殿中相携走出,两人谈笑风生一看就是熟识已久,这让在场的人更加忿忿不平,只是不好发作罢了。   舒遥第一眼就认出了青年,一双桃花眼配上眼尾妖冶的泪痣,正是风度翩翩却人品堪忧的男主赫连淳。   此时的赫连淳心神全都放在了叶筱柔的身上,众人对他行礼问好他也只是很敷衍地摆了摆手,而舒遥早早站在了人群不起眼的位置,原以为双方根本不需要打照面。谁知,叶筱柔很突兀地叫了她一声“妹妹”,立刻将赫连淳的注意力引到了舒遥身上。   舒遥可不觉得叶筱柔会安好心,果不其然,赫连淳在最初的怔愣后,立刻换上了一副厌恶的表情,不知情的还以为舒遥得罪过他呢!   由此,舒遥心里也有了判断,赫连淳应该已经知道了“真相”。   剧情里,赫连淳发现一直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是假的,他没有反省自己的“粗心大意”,反而一股脑将所有的错误怪在了假白月光头上,之后的各种打压算计就像是对自己“有眼无珠”的另类发泄。   而此时,赫连淳的表现再次验证了剧情,他又一次单方面下了判定,将她这个假白月光视为了祸害。   舒遥很怀疑,这么一个行事武断,说风就是雨的男人,怎么能将一个国家治理好,怕不是故事的最后是亡国吧?   可惜,剧情完结后的事谁也不知道。   舒遥无视了赫连淳的目光,只当对方的眼睛抽搐了。   哪知,赫连淳因为她不搭理,反而咄咄逼人地想替叶筱柔教训她,还当场责怪她不知礼数,见了自己的姐姐也不知道问好。   舒遥见状,不轻不重地回了他一句,永平侯府的规矩就是这样,叶筱柔的生母作为妾室也从未给正室请安问好,叶筱柔虽然长了她三个月,但也没有让嫡女向庶女问好的规矩,若五皇子觉得不妥,可以叫上永平侯商讨一下,看看要不要改改侯府的规矩。   这时候,看不过眼的公孙芷晴跟着怼了他一句,一个外室女,本就是不合规矩的出身,却要跟别人讲规矩,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叶筱柔的出身是硬伤,若不是得了太后的青睐,她连叫舒遥妹妹的资格都没有。   赫连淳一听,立刻想要反驳,但叶筱柔却拦住了他,自惭形秽地说自己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当时就要冲动离开。   见心爱的人受了委屈,赫连淳哪里能忍,直接挥袖甩开了公孙芷晴,后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而赫连淳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便径直带着叶筱柔离开了殿前。   两人一走,在场原本对五皇子心有好感的贵女们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就算赫连淳是皇子,这手也未免伸得太长,而且行为举止粗鲁无状,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同时大家也认识到了一件事,叶筱柔已经迷惑住了五皇子,这人不顾身份给她撑腰,却全然忘了他看中的女子是什么出身,而身为皇子却全凭自己的喜恶做事,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成为一个良人。   不知不觉间,原本会因为五皇子而争风吃醋的一些女孩,心里都有了不同的计较,以致于叶筱柔前路上的踏脚石都纷纷落跑了。 第148章 极品白月光   “呀哎!”   “大胆——”   “住口,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舒遥扶着被栏杆撞疼的手臂,赶紧行了一礼道:“抱歉,是我没看好路,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她说着抬头看了眼对方身上的蟒袍,又故作慌乱地垂下了头,“原来是太子殿下,臣女莽撞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眼前的青年和赫连淳有五分相似,不过相比赫连淳的俊美阴柔,这位的五官偏于明朗,面相也更为平和,可惜因为性格的问题,并不怎么招皇帝待见。   “不碍事!”太子赫连昶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将舒遥上下打量一番后,略带好奇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跑这里来了?”   舒遥垂眉敛目,略带不好意思地回说:“臣女永平侯府的,方才不小心和引路的宫女走散,一时之间迷了路。”   赫连昶一脸慌然:“原来如此,小蛮子,你去,给人带个路。”   舒遥一听连忙推拒:“不敢劳烦公公,只消告知臣女如何出了这园子便可。”   叫小蛮子的圆脸小太监本就不乐意带路,立刻三言两语说明了路线,惹得一旁的太子连连侧目。   舒遥开口谢过,随即便告辞离开。   等她走后,赫连昶立刻嗤笑道:“不知情还以为你给孤摆脸色呢!”   “啊?殿下恕罪!”小蛮子反应过来,立刻跪地请罪,那动作快得太子都来不及阻止。   “行了,你也不用防狼似的,人家姑娘也并非有意。”赫连昶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不料脚步刚一迈出就又停了下来,他随即拎起衣摆低头一看,脚下竟是一个绣着荷花的香囊。   “这是——”   赫连昶刚要伸手捡起,一旁的小蛮子眼疾手快,先一步将香囊拿在了手中,还不忘告诫道:“殿下小心有诈!”   听到这让人耳朵起茧子的话,赫连昶直接翻了个白眼,故意嘲讽道:“孤还当是你小蛮子落下的呢!”   “这……小的可冤死了!殿下英明神武,可不能错怪小的啊……”   赫连昶轻嗤了一声,摆摆手阻止了对方的长篇大论:“罢了,你找个人悄悄还给那位姑娘吧,定是她落下的。”   小蛮子撇撇嘴,趁着太子不注意,直接打开了香囊,下一刻却倏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赫连昶见人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就发现小蛮子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就像是被人抽了魂一样。   小蛮子惊醒过来,立刻不着痕迹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又快步追上了太子,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殿下还是先回东宫吧!”   赫连昶微微眯眼,随即了然地说道:“孤有些乏了,先回去吧。”   话落,两人直接调转了方向,径直回到了东宫。   …………   另一边,舒遥顺利地回到了贵女群中,当别人问起她去做什么花了这么久,她便如实将“迷路”的事说了出来,当然略去了遇见太子的一幕。   好端端的引路宫女不见了,任谁也不会以为这是巧合,毕竟这宫里是最守规矩的地方,一个小小宫女敢玩忽职守吗?   舒遥倒是能猜到一二,原本的剧情中,女配就在进宫赴宴的时候遇到过一件糟心事。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即便是皇家人也不例外,总有那么几个不成器的酒囊饭袋,而其中最让人诟病的当属安乐王之子,小小年纪就名声在外的安小郡王。   安乐王早年就是皇帝的小跟班,后来皇帝登上九五至尊,就给了他一个安乐王的称号,各方面的福利待遇在兄弟姐妹中算是相当好了。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安乐王也担心皇帝的猜疑,因此就有心当个专注于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结果他这边装模做样,却一不小心把儿子给带进了坑里。   安小郡王年纪不大,却早已五毒俱全样样精通,说他是纨绔都侮辱了纨绔两个字,要不是有安乐王给他兜底,早不知道被人打死在哪个角落了。   而就是这么一个人,被男主善加利用,故意让他遇见了“迷路”的假白月光,使之差点鬼迷心窍在皇宫里做出不轨之事来。要是真成了,不仅安乐王府吃不了兜着走,假白月光也彻底翻不了身。   舒遥刚才和宫女走散的时候,不远处就是一处陌生的宫殿,她心知有异就没有继续往前走,而这个时候强大的记忆就有了用武之地,她原路离开了危险之地,半路折进了去往东宫的小道,反正是迷路怎么走都可以不是么?巧的是,还真让她遇上了太子,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上钩”了。   没多久,太后休息够了,又把所有人都叫了去,寒暄几句后就拿了几样金玉当彩头,让众千金们来了个才艺表演。   对于名门闺秀来说,琴棋书画是必修课,不说样样精通,至少也都有拿得出手的技艺。相比而言,刚回到侯府的叶筱柔,就成了众人看好戏的对象,谁会想到她早在前世就靠着男主的大手笔拜过名师了呢?   按照剧情,自然又是女主打脸的戏码,也正是这一次的大反转,让叶筱柔一下子名声大噪,连带着不被人看好的出身也成了瑕不掩瑜的例证。   待叶筱柔一曲《破阵》弹罢,在场的女孩们一个个露出了震惊的神情,随即就听到一阵鼓掌叫好的声音,却是皇帝大驾光临。   看得出太后也很意外,那一瞬的震惊全写在了脸上。   随着皇帝免礼落座,跟在他后面三、四两位皇子也露出了正脸,惹得在场待嫁的闺秀们一阵面红耳赤。   现今适龄婚嫁的皇子只有二三四五几位,不过皇帝总共也就六个儿子,余下一个六皇子,却是将将出生尚在襁褓之中。   二皇子就是皇后所出的太子,三皇子四皇子生母都不显,两人一个醉情山水,一个性子木讷,看上去都是和皇位无缘的,早早给自己规划了闲散王爷的未来。   原本在场的千金们大多看好太子和五皇子,毕竟这两个是最有机会登顶帝王之位的,而如今看过了五皇子的表现后,那些将五皇子视作目标的女孩们也都有了另谋出路的打算,毕竟得不到夫君宠爱的人生是不值得期待的,还不如退而求其次谋个皇子妃当当,说不得将来还有机会当上王妃。   舒遥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场诸人,结果让她发现了一点小意外——皇帝从过来到现在,眼神几乎一直黏在叶筱柔身上。   好吧,皇帝还算年轻,三十出头四十不到正值壮年,加上后宫好久都没有进新人了,皇帝想要换换口味也很正常。   想到这,舒遥立刻打消了同叶筱柔一较高下的念头,默默地收敛了气息,让自己当起了隐形人。   因为皇帝的到来,其他人表演才艺时都显得有些拘谨,无形中更凸显了叶筱柔的与众不同。   等到最后彩头落在叶筱柔身上,皇帝突然又追加了一颗夜明珠,惹得不少姑娘暗暗咬牙,只是她们谁也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看完才艺表演,皇帝就离开了,而太后也借着疲乏让众人各回各家。   然而,众千金们出了太后宫殿没多远,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就带来了皇后的口谕,将包括叶筱柔在内的几个姑娘留了下来,美其名曰皇后想找几个人陪着解解闷。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人看出一些端倪,皇后要留人解闷,最该留下的公孙芷晴却不在其列,这不让人奇怪么?   不过好奇归好奇,没被点到名的人很快离开了皇宫,而留下来的一共四人,除了叶筱柔外,其他三人的身份和她不相上下。   舒遥回到家,将宫里发生的事和杨氏一说,杨氏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意图。   女孩们到了婚嫁的年纪,就算是公孙芷晴这样的身份也不好再留宿宫中,更何况其他人,除非留下的几个是给皇子们准备的人选,否则这一晚过去,身份就定下了。   舒遥倒不认为皇帝能把叶筱柔怎么样,毕竟还有女主光环在,加上五皇子和太后的关系,叶筱柔多半会化险为夷。   另一边,永平侯这些日子来一直忙着给侯府开源,并没有注意到叶筱柔的夜不归宿,而白莲儿虽然得知了女儿被留宫中的事,却只当女儿得了青眼,还高兴地多吃了一顿夜宵。   直到第二天上午,宫里的传旨太监带来一份圣旨,才把状况外的那对男女拽回了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最近更新不稳定,很快会调整好! 第149章 极品白月光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座上的男子一见到舒遥,便毫不客气地发出了质问。   舒遥瞟了眼男子身后蓄势待发的侍卫,索性也不拘什么礼节了,直接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好整以暇地反问了一句:“这就是太子殿下的待客之道?”   赫连昶怔愣一下,挥手让手下收敛了骇人的气势,又命小蛮子给舒遥斟了茶,随即就不耐地问道:“叶小姐不妨开门见山,孤的耐心不是太好。”   “哦。”舒遥点点头,了然道,“我也瞧见了,不得不说,是臣女看走眼了,以为太子真是宽宏大量之人,早知如此,臣女就不趟这浑水了。”   “你——”   舒遥笑了笑,直接打断了他:“实话说了吧,臣女本想和殿下谈一笔交易,但既然殿下耐心不够,此事不提也罢。至于为何知晓殿下中毒,不过是无意中听到了旁人的话,仔细推敲出来的,当然,殿下也可以不信。”   赫连昶眯着眼打量舒遥,似乎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剧情里只说太子身子骨弱,人也软弱无为,但舒遥仔细了解后,发现太子身上另有玄机,就故意用了对方一样的解药配方,为的就是引太子一探究竟。而她的目的就如她所说,想和对方做一笔交易。   若是真的让五皇子上位,对舒遥来说不啻于噩梦的开始,而其他几位皇子她也看不上,大皇子有勇无谋,三皇子既然醉情山水就不必打扰,而四皇子人前木纳背后阴狠,她也不想和小人打交道,算来算去还是“软弱”的太子更名正言顺一些。   赫连昶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小蛮子开口道:“叶小姐喝杯茶润润口吧。”   舒遥不疑有他,依言拿起了旁边的茶盏,只是杯子刚放到嘴边,她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随手又将茶盏放了回去。   小蛮子见状,讪讪一笑说:“莫非这茶不合叶小姐的口味?”   舒遥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茶是好茶,可惜了泡茶的人手艺太差,好好的茶叶都给糟蹋了!”   小蛮子神色微变,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   舒遥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对着赫连昶直言不讳道:“臣女自问并未对殿下不利,可没想到殿下这么容不下臣女。”   赫连昶看了眼茶杯,嘴角忽地一哂,说:“叶小姐的话,孤信了。”   舒遥差点翻起白眼,难不成她没发现的话,就要白白丢掉了性命?   这时,赫连昶把其他人都打发了下去,唯独留下小蛮子在门口守着,随后便正色对着舒遥说:“叶小姐若是能助孤一臂之力,孤愿意以太子妃之礼相迎!”   “呃?”舒遥满脸错愕,实在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赫连昶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说:“若是孤能够等到顺位那一日,必然会将唯一的后位奉上,只是……”   “殿下误会了。”舒遥心里那叫一个尴尬,她万万没想到赫连昶会生出这样的误会,事实上她根本没想卷进皇家的泥潭里,挑中赫连昶也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她赶紧摆摆手解释说,“臣女并没有那么大野心,所图的不过是后半生的平安顺遂。”   赫连昶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点点头道:“这事暂且不提,孤想知道,叶小姐能给出怎样的筹码?”   筹码自然是有的,不然舒遥也不敢大剌剌地和对方谈条件,毕竟官高一级都能压死人,堂堂储君也不是空口白牙就能忽悠的。   “臣女可以试着给殿下解毒,此为其一;其二,殿下如今的处境,亟需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臣女有一法子可助殿下扬名。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舒遥先抛出两个诱饵,若是赫连昶做事厚道,她不介意再多帮一把,但眼下她还不想吐露太多,光是这两点就足矣。   果然,听到这话后,赫连昶一下坐直了身体,面上也多了些郑重其事。   “叶小姐此言当真?”   舒遥扯了扯嘴角,说:“臣女可不敢和殿下开玩笑。”   赫连昶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他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叶小姐莫怪,孤曾被亲近之人背叛,实在不敢轻信于人,方才冒犯之处,还请叶小姐见谅。”   舒遥轻轻摇了摇头,说:“殿下所虑,臣女感同身受。只是,殿下想好了吗?是继续韬光养晦,还是放手一搏?”   赫连昶自嘲一笑,眼中带了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他坦然道:“孤还有的选择,便不会来此地了。想必叶小姐也很清楚,除了放手一搏,等待孤的只有死路一条。”   舒遥当然知道,剧情里,不管哪一世,太子都没有好下场,前世在宫变时被五皇子干掉,而这一世索性都没活到那时候。   想到这,她淡淡一笑说:“殿下既然决定了,臣女便先给殿下一个提示,小心太后。”说完这话,她起身行了一礼,迤迤然地离开了包间。   …………   回到永平侯府,杨氏已经望眼欲穿。   舒遥没有瞒着对方,直接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太子略显荒唐的承诺。   听到太子在茶里下了毒,杨氏当即就变了脸色,甚至想让舒遥放弃原先的打算。   “可是,除了他还能找谁呢?”   舒遥把现状和杨氏分析了一下,在皇帝的几个儿子中,太子已经是矮个里头拔高个,剩下的只有还在嗷嗷待哺的六皇子,那就更没有成算了,毕竟她们手上的筹码有限,不可能来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杨氏犹豫了一会,迟疑道,“一定要是赫连家的人吗?”   舒遥听愣了,惊讶地看着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纵观康明王朝,并不存在权柄滔天的世家贵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随太祖打天下的四大家族。但在先帝时期,权力就一点点集中到了皇帝手里,除了尉迟家还握了几万兵马,公孙家只有一个不受宠的皇后,而上官家的男丁各个拿不出手,更别说早已没落无闻的闻人家了。   舒遥甚至觉得,赫连淳能够登上帝位,更多的要归功于“运气”二字。   没有势均力敌的兄弟可以相争,更没有野心勃勃的臣子虎视眈眈,按照血统来说,就属他的身份最高一些,加上猪脚光环的作用,结果也就不难理解。若不然,以他的秉性为人,如何能当一个明君?   杨氏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摇摇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脸凝重地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对方的身份摆在那,若是他觉得你没有了利用价值……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舒遥闻言,立刻安慰道:“娘,你放心,女儿知道分寸,不会让自己陷于险地的,倒是这家里头,怕是愈发容不下咱们了!”   杨氏听到这话,眉头跟着蹙起,脸上既有不忿,又带了些幸灾乐祸,她往梅园的方向看了一眼,永平侯这几日都留宿在白莲儿那里,甚至还提出了要把人抬为贵妾说辞,倒是老夫人觉得不合规矩给否了。   但这件事还是让府里的人有了别样的计较,常言道,一人飞升鸡犬升天,不少人都想争一把鸡犬的位置呢!   杨氏冷哼着说道:“不过一个贵人,宫里那两位也不是吃素的,我谅她也翻不出花来!”   舒遥抿了抿嘴,不好说叶筱柔还有女主光环,临时换男主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其实,她也没想到叶筱柔会成为皇帝的女人。一般人很难抵住“先知”的诱惑,一旦超出了剧情的范畴,未来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叶筱柔不至于想不到这一点。   当然,皇帝还不到四十,也算是身强力壮的年纪,若是叶筱柔能够顺利诞下皇嗣,再把皇帝的心笼络住,上演一出宫斗逆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不过就想同杨氏说的那样,宫里还有一个玉贵妃霸占着帝王的宠爱,上头的正宫皇后也还坐得好好的,叶筱柔要想有出头之日,免不了一番激烈的宫斗角逐。   关于这一点,舒遥还是很“看好”叶筱柔的,毕竟女主光环加上太后的庇护,一切不可能都有了可能。   但前提是,对方没有拿她们母女当垫脚石。   很快,宫里的叶筱柔就有了动作。   一道赐婚的圣旨冷不丁传到了永平侯府,竟是要将永平侯嫡女赐婚给玉贵妃娘家兄弟的嫡幼子。   且不论这位公子哥身份如何,单单这赐婚的旨意就有些莫名其妙。   舒遥可不觉得自己得了谁的青眼,会特意给她赐一门好亲事。虽然人选不再是守城小兵,但本质并没有什么区别,真要论悲惨指数,反而更甚一筹。   玉贵妃的娘家并没有真正的能人,完全是靠着裙带关系上的位,而那位嫡幼子更是集所有纨绔的通病于一身,甚至还有着不能为外人道的癖好,要不然也不至于二十好几还没有正经娶妻。   不管这旨意是叶筱柔所愿,还是玉贵妃因叶筱柔而迁怒,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叶筱柔引起的。要不然,为何圣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叶筱柔进了宫就有了。   杨氏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当时就气得差点晕过去。   倒是永平侯,轻轻松松地接了圣旨,还吩咐杨氏尽快准备嫁妆,因为婚期就在一个月后。   白莲儿也趁机落井下石,嘴上说着愿意将自己的传家宝给舒遥当添妆,眼里却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舒遥不动声色地扶了杨氏回房,期间已经把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一个月的婚期,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了,别说她还没有及笄,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换句话说,下这道旨意的人,就没考虑过他人的感受。   舒遥安慰过杨氏,心里也摒弃了最后一点可笑的仁慈。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   这期间,京城里颇不平静。先是五皇子意外坠马,好巧不巧马匹发狂之际一通乱踩,将本就受伤不轻的五皇子送上了断子绝孙之路。接着,太子在出宫时遇刺,虽无性命之忧,但也伤得不轻,差点就步了五皇子的后尘。   这两件事的发生,不禁让人联想到兄弟相残,朝堂上下也跟着一波暗流汹涌,两方背后的势力更是明里暗里较上了劲。   但事实上,五皇子坠马之事和太子完全没有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太子终于相信了舒遥的那句话——太后居心叵测。   眼下这一出,任谁看都会怀疑是兄弟俩为争夺皇位动了杀心,毕竟双方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而在皇家弑兄杀父不要太正常。按照一般的套路,五皇子吃了这么大亏,必定会用尽全力报复回去,而太子也不会坐以待毙,等待两人的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势均力敌的两个人,拼死相争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最可能是两败俱伤,最后鹬蚌相争让渔翁得了利。   舒遥愈发相信太后和叶筱柔的关系不简单,眼下皇子还没怀上呢,就已经想着给她铲除异己踏平道路了。   不管是坠马还是刺杀,明面上的证据都指向了太子和五皇子两人,但实际上那些人都是太后安排的钉子。要不是舒遥事先提醒过太子,对方暗地里排查过一通,差点就真的以为是五皇子安排的刺客了。   这个时候,舒遥前期让人调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各种证据都直接或间接地验证了她的猜测,太后不止不简单,还隐藏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第150章 极品白月光   在震天的锣鼓声中,花轿从永平侯府离开,同时带走了永平侯亲自拼凑出来的三十二抬嫁妆。   这样的嫁妆数量,在同等门户的人家里只能算普通,好一点的都要翻个倍,像剧情里叶筱柔出嫁的时候,可以说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除了家具器什,还有数不清的绫罗绸缎珠玉宝石,一百零八抬的嫁妆箱子都差点塞不下,而永平侯还觉得不够,强横地把杨氏的大半铺子也陪嫁了去,美其名曰不能堕了侯府的脸面。   然而,今非昔比,眼下的情形更像是验证了人们的猜测——杨氏早已在之前的风波中耗空了箱底,而永平侯府也没有昔日那般风光了。   这场婚礼关注的人还不少,只不过五皇子出事在前,当天赴宴的客人要比预期的少很多,但这并不妨碍吃瓜群众们的热情,毕竟今日的新郎官也算是城里头“鼎鼎大名”的人物了。   婚礼的过程异常繁琐,从进门到拜堂,新娘子可以说是“过五关斩六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家人是故意折腾新娘子。而原本不算太热闹的婚宴,也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环节,硬生生折腾到了将近半夜。   到了最后闹洞房的时候,更是有人想出了各种损人的花招,完全是低俗无下限,哪怕新娘子泪眼涟涟,委屈得话都说不出来,那些人也没说要手下留情,最后硬是和新郎一起把新娘气晕了过去才算罢休。   当时谁也没有觉得不对,反而一个个理直气壮怪起了新娘子,而新郎也因为觉得没面子,迁怒到了陪嫁的下人身上,当晚就把人赶了出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在第二天新人敬茶的时候,其中一个长辈发现了大乌龙——新娘子和她记忆中的叶家嫡女不是一个人!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永平侯府只剩下一个女儿,不是那嫡女又能是谁?众人再问新娘子,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摇头掉眼泪。   事情很快闹开,这边刚要去永平侯府讨说法,永平侯府的人先一步找上了门。   原来,他们前一天故意刁难新娘,又恶意闹洞房的事已经传开了,加上仆人半夜被驱赶,永平侯可以不在意,杨氏却放不下心,一早就让人上门过问。   当听说新娘子有问题后,杨氏派去的仆从先发制人,当时就在大门口闹了起来。好好的新娘子嫁过来,当天就被气晕了过去,第二天却说新娘子不对,这不是明摆着人出了问题,故意贼喊捉贼么?   双方僵持不下,一方认为新娘子被换了,另一方则坚称新娘子肯定遭了毒手,最后差点闹上大堂,还是宫里来人才平息了此事。   但流言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更多人则相信后者,毕竟新郎不着调,以前也不是没人丧命在其手下,为此不少人都同情起了永平侯,这门亲事亏大了!   与此同时,另一则流言也悄然传开,说这门亲事是宫里的柔贵人撮合的,而柔贵人原本是永平侯养的外室所生,因为救了太后富贵加身,就趁机报复嫡母母女俩,甚至之前嫡母生意败落也是她插了一脚的缘故。   风声传到宫里头,上面的几位反应不一。   叶筱柔自然是不承认的,奈何这中间确实有太后的手笔,双方一合计,就让那位尹总管设法压下了流言。   只是呢,这种事往往愈压制愈反弹,而皇后和贵妃正愁着找不到把柄,暗地里又偷偷加了把火,一时间柔贵人算计嫡母陷害嫡妹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自然而然地,叶筱柔的身份也被再次起底,外室生的女儿,还比正经嫡出的大了几个月,这里头听着都狗血满满,相应地就有人质疑起了永平侯的人品。   要知道,当年永平侯迎娶杨家唯一的嫡女,也曾引得无数人围观惊叹,结果现在却告诉大家,那个在杨家大门口发下誓言,口口声声会爱重妻子一辈子的男人,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一时间,永平侯“名声大噪”,成了众人的口中的负心汉薄情郎,更有人特意跑到永平侯府,待永平侯出门时,拿那烂菜叶臭鸡蛋砸了他一头一脸,差点没把他气出心梗来。   不过永平侯脸皮够厚,几句流言蜚语并不能让他幡然悔悟,反而还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了借口,说是杨氏没有给他生出儿子来。然而他忘了一件事,他在娶妻之前就已经置了外室,叶筱柔就是最好的证据。   因为这件事,永平侯最终迁怒到了嫡妻身上,怪她没有将女儿教好,连带着搞出了这么多是非,原本仅剩的一点夫妻感情也消失殆尽,甚至联合老夫人把杨氏的管家权给夺了。   却不知,侯府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永平侯前头刚训斥了嫡妻,后脚言官就将他宠妾灭妻的奏折呈了上去。   一个柔贵人,还左右不了朝堂上的言论。言官一开口,底下一群人跟着附和,皇帝无奈只能将永平侯的职务暂停,给他放了一个长假闭门思过,至于后面能不能官复原职,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前朝这事一出,后宫里也跟着“热闹”了一回,那些原本就看不惯叶筱柔的,纷纷上门去冷嘲热讽了一通,别说还真把人给气着了。   虽然有太后庇佑,但叶筱柔也不是小娃娃还能抱着不撒手,就算太后再偏袒她,也不能要求后宫里的女人都让着她,一句话,凭什么?   不过,叶筱柔的运气实在好,刚刚还气得找了太医,随后就被太医告知,肚子里已经怀上了龙种!   皇帝后宫三千,至今诞下子嗣的不过区区几个,除了前头还在襁褓里的六皇子,中间这十多年都没人生下一儿半女,这回叶筱柔刚承宠没多久就有了音信,一下就在后宫里掀起了看不见的“巨浪”。   …………   “她根本不可能有孕!”赫连昶眯着眼,神情严肃,一副自己被戴了绿帽的嫌弃样。   舒遥看着觉得好笑,说:“为何不能,或许她是易孕体质也未可知。”通常主角光环下,男女主很少会为子嗣烦忧,更多的情况是别人生不出,轮到女主三年抱俩、一胎三崽都不成问题,不然如何显得女主与众不同?   赫连昶抬起眼皮看她一会,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宫里那么多年没有新生儿,不止是贵妃从中作梗,更是父皇没有了生育能力,你说她如何能怀孕?”   “呃?”舒遥惊讶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层,“那六皇子……”   赫连昶连忙道:“他是父皇的血脉,不过在那之后,太医曾私下断言,父皇不可能再有子嗣。”   舒遥想了想,问道:“那太医有说原因吗?”   “这……”赫连昶迟疑了,太医只说是日理万机影响了龙体。   舒遥道:“有没有可能,是药物的缘故?”   赫连昶目光一凛,惊怒道:“谁敢这么做?”   舒遥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将心里的怀疑说了出来:“如果是太后呢?”   “不可能,她为何要这么做?”赫连昶不敢相信,摇着头说,“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舒遥也不能肯定,但用排除法,若非是太后下手,就不可能再冒出一个六皇子来,如果是皇后或贵妃动的手,也该是永诀后患才对。   “殿下要换种思路,一个成年皇子和一个稚子小儿,哪个更好控制一些?”   “你的意思——”   舒遥摇了摇头:“倘若没有柔贵人,六皇子才是被太后看中的那一位,殿下觉得呢?”   赫连昶沉默着思考了许久,最终也没能说出反对的话来。坠马和刺杀都指向了太后,这一切很清楚地说明了一件事,在太后眼里两位皇子的命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不是血脉相连的骨肉,无论哪个皇子继位,对太后来说都没有本质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只有一个,小孩子更好控制。   舒遥觉得,如果不是女主光环的保护,五皇子赫连淳不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就像这一世叶筱柔不再选择他,他就失去了竞争的资格。而太子的毒,也极可能是太后下的,一旦除掉这两个最有威胁的人物,其他的皇子太后根本不放在心上。   当然,现在有了叶筱柔,六皇子也将成为弃子。   舒遥看向太子说:“其实殿下说得也对,柔贵人本来是不该有孕的,毕竟在那之前,柔贵人和五皇子走得很近,不是吗?”   “五弟?”   赫连昶目瞪口呆地看着舒遥,眼里的震惊和刚才一模一样。   舒遥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殿下不知道,柔贵人曾经是五皇子养的外室吗?”   赫连昶仿佛被雷劈过一般,僵着身子呆了半晌,许久后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舒遥,艰难开口道:“此话当真?”   舒遥点点头,虽然知情者不多,但真要查还是可以查到的。   “还有一个简单的法子可以验证,殿下不妨把这个消息告诉五皇子,看看他会是何种反应?”   赫连昶睁大了眼睛,又惊又怒:“你的意思是,她腹中的孩子——”   “我什么都没说!”舒遥可不打这包票,毕竟一切皆有可能。   赫连昶目光微闪,很快他就笑了出来:“孤明白了。”   舒遥扯了扯嘴角,并不问他明白了什么,有些话还是不说破得好,她只想安安静静当个旁观者。 第151章 极品白月光   叶筱柔有孕后,永平侯也跟着飘了起来,甚至说动老夫人将白莲儿抬为了贵妾。   相反,杨氏的日子就有些难过了,白莲儿动不动就到她面前耀武扬威,而永平侯完全不制止,甚至还在背地里看笑话。   在这种情形下,杨氏日渐憔悴,最后为了宽心,主动提出去庄子上修养,这才得了个耳根清净。   只是好景不长,这天杨氏带人去上香,就在后山散心的时候,突然遭遇了歹人的袭击,双方实力悬殊,等到众人赶到时,只在悬崖边发现了杨氏掉落的发簪和衣物的碎片。   消息传到永平侯府,永平侯面无表情地接受了事实,不久就在旁人的唾弃声中将白莲儿扶了正。   与此同时,叶筱柔被太医诊断出怀的是男胎,接着就因为孕育有功得了皇帝的封赏,从柔贵人一跃成了柔妃,完美复制了太后的光辉履历。   就在后宫众妃嫔们羡慕嫉妒恨,一个个寝食难安的时候,一道惊天霹雳将所有人的目光汇向了皇帝的养心殿——皇帝突然口歪眼斜不能动弹了!   前朝后宫谁也没想到,身体健朗的皇帝说倒就倒,还是中风这种几乎被判了死刑的病症。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把脑袋栓在了裤腰上,群策群力也没能研究出好的方子来,要不是皇帝开不了口,怕是一个个都得脑袋搬家了。   眼见皇帝康复无望,不少人的心思都活跃了起来,尤其是几位皇子和他们身后的势力。   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太子缠绵病榻已传出了命不久矣的风声,而与他实力相当的五皇子也成了废人,其他本不出众的皇子们反倒都有了机会。   包括大皇子在内的四位皇子,其背后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往日里结党营私还得藏着掖着,如果一个个都摆到了明面上,收买拉拢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其中又以三皇子最为出挑。   这位传闻中寄情山水无意皇位的三皇子,突然间一改常态,变成了一副以天下为任的模样。而他往日以游山玩水为名,结交了不少的人脉,这个时候全都派上了用场,在几位皇子中支持者最多。   不过,能在皇宫里平安长大,没有哪一个会是简单的。   四皇子表面木讷,却最擅长背地里放阴招,原本形势一片大好的三皇子,很快因为知的一杯毒酒踏上了黄泉路。   随后大皇子和四皇子过起了招,几番你来我往后,居然闹了个两败俱伤,一个重伤一个残废,双双退出了皇位竞争者的行列。   这下连朝臣们都傻眼了,总不会又要扶持一个小皇帝吧?   不过有人已经察觉出其中的异样,除了六皇子,这柔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果不其然,没多久,六皇子所在的寝殿突然走水,等到众人将火扑灭,人已经没了。   到了这个时候,再傻的人也觉出了不对来。   这期间,皇后和贵妃那边一直没有动静,除了每日给皇帝端茶送水,两人几乎从不出门,完全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不久,太子那边情况恶化,很可能就剩下这几日的光景,而皇帝的病情也跟着急转直下,几乎到了水米不进的地步。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柔妃的肚子,以及永寿宫里的那一位。   但问题还是来了,就算柔妃肚子里是个皇子,这十月怀胎也不是说生就能生的,不管是垂帘听政也好,几方辅政也罢,皇位上总得有个人吧,不然就真的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就在大臣们为此伤透脑筋的时候,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前朝后宫——柔妃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是五皇子的种!   除了知情者,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是那些忠于皇帝的老臣们,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算什么事啊?   包括大皇子在内的其他人都没有留下男丁,以后也大概率不会再有了,如此一来,柔妃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皇帝的还是五皇子的,都成了皇家唯一仅存的血脉。   这个时候,前头那些大臣们才反应过来,先前一连串的事故,怕不是都在五皇子的计划之中吧?   然而,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了。   荒唐归荒唐,但终究是皇室的血脉,血统决定一切。除非有人造反,不然就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无奈之下,众人就开始商议,是让五皇子先坐那位置呢,还是干脆让他当个摄政王算了。   与此同时,原本伤残的几位皇子再次遭遇死亡危机,除了太子下落不明,其他几人都先后领了盒饭。   这个时候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做的了,五皇子自也没有掩饰,只有斩草除根才能让他彻底放心。   现在就只剩下皇帝这个最后的隐患,毕竟给老子戴绿帽这种事,唯有皇帝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而此时,皇后被玉贵妃联手太后软禁了起来,如果后者想对皇帝动手,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形势已经十分明朗,就如同这辈子原本设定的剧情,皇位最终经由赫连淳的手,到了叶筱柔的儿子手中,现在就只差一个时间问题。   那边大臣们也已经商议好了,一致决定让五皇子当摄政王,反正他也生不出儿子来了,皇位最终还是要传给叶筱柔腹中的孩子,索性省去了登基又让位的程序,还能给国库省点费用,不然光是一场登基仪式就耗资巨大。   不过,就在五皇子他们准备对皇帝动手之际,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传入了太后的耳中。   …………   距离京城百里外的一座小山村里,面色红润的赫连昶有些急切地问道:“你确定她会相信?”   舒遥好整以暇地将架子上的烤肉翻了翻,头也不抬地回道:“不用相信,只需怀疑就够了。越是老奸巨猾的人,越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只要有一点可疑之处,她就会疑神疑鬼,而且有些事太过巧合,由不得她不怀疑。”   赫连昶听她这么说,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却感叹道:“若是早些透露给她,事情或许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舒遥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地回道:“那殿下以为,她为何只留下叶筱柔的骨血呢?”   “这……”赫连昶哑了口,原本准备的话全都吞了回去。   舒遥轻嗤了一声,拿下架子上的烤肉,直接丢进了火堆里。   赫连昶看得目瞪口呆,想要阻止的手也顿在了半空,最后只讪讪地说道:“你这也太浪费了吧。”   “哦。”   舒遥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殿下慢慢烤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这话,舒遥也不等赫连昶答复,径直起身回到了自的居所,门一关,将那些窥探的视线一并挡在了外面。   太子的心思不难猜测,好处他要,名声他也要,自然就想早早甩锅,如此日后说起来,他就仍是那位宅心仁厚的好太子了。   舒遥暗笑了一声,若非没有更好的选择,她还真不想和这么个人打交道,心思九曲十八绕的,和后宫里那些争风吃醋的人没什么区别。   眼下太后接到消息后肯定会有所动作,但这还不够,等到赫连淳看到那样东西后,好戏才会真正开场。   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先给自找个出路了。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而她也不想步前人的后尘。与其相信太子的良心,她宁可相信自的直觉,或许太子不会要她的命,但对方看她时那种看待掌中物般的眼神,让她十分确定一旦事成对方绝不会守诺让她离开。   舒遥扫了眼简陋的屋子,随后走到墙角,拿起放在那里的竹篓,又开门走了出去。   太子见她出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开口道:“孤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午饭,一起吃吧?”   “不了。”舒遥晃了晃手里的竹篓,指着不远处的山峰说,“我去山上采点药回来,殿下身上的毒虽然去了,但还是得好好调理才行。”   赫连昶闻言愣了愣,随即扬起一抹笑容说:“那就麻烦你了,孤找人陪你一起去吧,凡事也好有个照应。”说着就要转身叫侍卫。   舒遥默默翻了个白眼,开口阻止道:“还是不要了,人多显眼,被人看见了反倒麻烦。”   赫连昶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坚持道:“那就让小蛮子跟着你吧,他机灵得很,就算被发现也能应付过去。”   “行,他要是乐意就跟着好了。”   舒遥一脸无所谓,说话间她把竹篓背上,随后就摆摆手,直接往山上去了。   小蛮子得了太子的眼色,当即心领神会,丢下手里的活计就一溜烟跟了上去。 第152章 极品白月光   舒遥慢悠悠地上了山,小蛮子也很快追了上来,就在两三步外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这会已是春日,山上草木复苏,各种野花野草长得正好。   舒遥时不时停下来挖几株草药,看到漂亮的野花也会采上几朵。   小蛮子见状就有些不耐,开口催促说:“叶小姐既然是来采药的,那就专心采药,莫要做那不相干的事了。”   舒遥抬起头冷笑着看他:“怎么,这话是太子叫你说的吗?”   小蛮子顿时愣住,反应过来后立刻着急忙慌地反驳道:“没有,太子没说这话!”   “那我为何要听你的?”   舒遥轻嗤一声,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野花扎成了一束,随后无视了小蛮子暗含愤怒的眼神,抬脚就向着一条没人踏足的小径走了过去。   没多久,身后就传来小蛮子气喘吁吁的声音,还有那一而再的“等一等”。   舒遥撇撇嘴,只当作没听见,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这座山她之前也来过,那时太子也是让人跟着,后来半道上发现猎人设的陷阱,知道周围住着人就很快折返了回去。所以,别说小蛮子不熟悉地形,就是舒遥自己也是走一步算一步。   越往前,路就越不好走,不过舒遥还真发现了一些不错的草药,甚至还找到了一株不小的野山参。   小蛮子见状,就算心里再不满也只能把怨言吞了回去。   兜兜转转,舒遥走的路完全无迹可寻,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时辰,小蛮子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急得原地直跳脚。   “你说说你,干嘛非钻这里头来,这下可好了,我们还怎么回去啊!”   舒遥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她今天出来就没准备回去。   这会是离开最好的时机,太子和他的手下心思都在宫里头,绝不会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开溜。当然,太子也不是完全放心她,不然也不会叫贴身小太监跟着,只是能不能跟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唉,你往哪走?”小蛮子见舒遥二话不说就要离开,立刻跑上去拦住了她。   舒遥勾起嘴角看着他,问道:“你要带路吗?”   “我——”   舒遥翻了个白眼,直接推开他走了过去,头也不回地说道:“不想跟着,你就自己走,没人会拦着你。”   说着,她看向前头的密林,又看了眼太阳的方向,随后一头扎进了密林之中。   小蛮子又气又怒,却又不得不跟上,嘴里骂骂咧咧一刻没停。   林中光线相对昏暗,但对舒遥来说并没有太大区别,她故意往崎岖不平的地方走,很快就听到了一连串的怨言。   就在这个时候,前头传来了一声动物的嘶吼声,听着像是某种危险的野兽。   舒遥顿住脚步,仔细分辨着风中传来的信息。   而这时候小蛮子已经双腿打颤,一边后退一边哆嗦着说道:“是……是野兽,快跑啊!”说完也不管舒遥有没有听见,撒开双腿就往身后飞跑而去。   舒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但没走几步她就钻进了旁边的树丛,在小蛮子反应过来之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片林子里。   另一边,赫连昶等到太阳下山也没见两人回去,终于放心不下,派出了侍卫去寻找。   然而,山上的视野本就有限,更别说天黑以后了。   那些侍卫找了许久,几经周折好不容易在一个陡坡下发现了失魂落魄的小蛮子。而此时已经是半夜,冻得瑟瑟发抖的小蛮子,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侍卫听他提到“野兽”,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原本还想继续寻找,见状也只能先下山向太子汇报情况。   赫连昶得知这一切后,气得差点把小蛮子劈了,一个姑娘家落在野兽手里,还能有活路吗?   第二天,赫连昶还是派了人去上山寻找,但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能发现舒遥的踪迹,倒是遇到了好几拨野猪的攻击。   无奈之下,赫连昶只能放弃,毕竟他们的首要目标在皇宫里。   …………   与此同时,京城里风云诡谲,原本很明朗的形势,忽然在一夜之间全变了。   叶筱柔不明白,前一天她还稳坐钓鱼台,在这后宫里头完全可以横着走,结果天亮后却被人告知,她哪里也不能去。更确切一点说,她被人软禁在了寝宫里。   这个时候敢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太后、五皇子,还有玉贵妃,其他人早被迁到了皇宫的另一头,只等着皇帝驾崩就发配出宫。   可是,太后那么疼她,怎么会眼睁睁看她受苦呢?   叶筱柔问了很多人,但没有一个人告诉她答案,往日里阿谀逢迎她的宫人们,一夕间全都换了一副嘴脸。   这个时候,叶筱柔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哭着喊着要见太后,最后宫人们嫌她太吵,直接给她灌了一碗安神汤。   睡过去的叶筱柔,在梦里又一次看到了上辈子的画面,确切地说,是上辈子她死后的情形。   那会,赫连淳刚刚踏着满地的血肉,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第一个目标就是将昔日的白月光娶到手。然而,他养外室当替身,又亲手杀死替身的消息,还是传到了白月光的耳中。婚事终究没成,求而不得的赫连淳,再次露出了他狰狞的面孔,血洗侯府的那一日,成了全京城散不去的噩梦。   没过几年,倒行逆施的暴政,终于换来了众叛亲离的下场,赫连淳包括他身后的康明皇朝,在一片唾弃声中轰然倒塌……   紧跟着画面一转,叶筱柔再次看见了少女时的自己。   这一次,她果断和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断绝了关系,结束了自己不光彩的外室生涯。既然上天给了她机会,她自然要好好把握,于是她利用先知,抢先一步救下了遇险的太后,达成了重生路上的第一次逆袭。   在那之后,她的人生顺利得不可思议,被亲生父亲接回家中,一次次将那对母女踩在脚下,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上辈子渴望的爱情。不仅如此,她还成了这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富贵荣华尽在手中——忽然间,一道白光闪过,熊熊烈火将她团团包围,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哭泣着,可始终没有一个人出现,她在一片火光中迎来了自己的末日……   “啊——”   叶筱柔一声尖叫,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   就因为梦里可怕的警示,在皇帝看中她的时候,她没有选择拒绝,诚然她也拒绝不了。本以为有着前世的经验,她可以帮助皇帝避开命中的死劫,那样也就可以改变她自己的命数。   因此,当听到五皇子被疯马踩踏的时候,她非但不觉得可惜,反而有种庆幸的感觉,不可能有子嗣,五皇子就没机会坐上皇位,梦里的情形也绝不会发生了。   虽然后宫里的生活不尽如人意,但肚子里的孩子又给她足够的勇气和信心。有着皇帝的宠爱和太后的庇佑,她根本不屑和那些女人们争风吃醋,太子和五皇子都难成气候,只要等她的皇儿长大,皇位多半是他的,她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谁承想,一夜过后,事情变得面目全非,皇帝莫名其妙就病倒了,比原本的时间提前了好几年。   几位皇子你争我夺,一个个杀红了眼,就在她担心自己和腹中孩子的安危时,更让她意外的事发生了,竟有人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五皇子的!   她想要否认,但太后却给她分析了利弊,要她承认孩子是五皇子的种,还说皇帝突然病倒就是五皇子的手笔,确切说眼下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无奈之下她只好屈从了现实,好在五皇子对她尚可,太后也依然护着她,确定皇位已是囊中物,她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可谁想到她又被软禁了,连外面是什么情形都不知道。   叶筱柔越想越不安,梦里被烈火灼烧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她不禁后悔了,没有一开始就远离这是非之地。   这时,宫人突然来请她去太后那里,对方恭谨的模样,差点让她以为昨日的情形都是她的幻觉。   她默默跟着去了太后的寝宫,一路上她仔细观察,发现宫人们各司其职并无异样,宫墙内外也都风平浪静,那么昨日又是为何呢?   很快到了太后的永寿宫,叶筱柔进去后陡然发现,她的母亲居然也在! 第153章 极品白月光   赫连淳拿着手中的玉蜻蜓,心中的懊悔如潮水般一阵阵将他淹没。   他闭上眼睛痛苦地想,自己怎么会那么蠢,被那两个女人合起来给骗了呢!   他的小仙女明明是叶家的嫡女,可是他做了什么?他居然信了她们的鬼话,活活把人给逼死了。要不是无意中发现了真相,他到死都要被蒙在鼓里,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想到这,他倏地睁开眼,冷厉的目光恶狠狠地看着远处的宫墙,他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赫连淳悄悄入了宫,如今的宫门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就是后宫也被他母妃大肆换血,不用担心走漏了风声。是以,当他得知叶筱柔去了太后宫中,立刻就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而此时,太后屏退了所有下人,在场的只有叶筱柔,还有她那个好似风一吹就倒的亲娘。叶筱柔看起来有些紧张,倒是白莲儿似乎和太后熟络了,正说着土味的笑话哄太后开心。   眼前这一幕处处透着和谐,却也让赫连淳生出了疑心。   太后何时这么好说话了,那慈蔼的笑容差点晃瞎了他的眼,哪还像他母妃口中城府极深的老太婆?   这时,太后开口说道:“哀家当年同你母亲是好姐妹,若非哀家进了宫,也该看着你长大的,现在好了,柔儿马上母凭子归,你也可以跟着享福了。”   白莲儿嫣然一笑,垂下头柔声回说:“那也是托了太后娘娘的福,莲儿心里清楚,若非娘娘垂怜,柔儿也不会有今日,往后娘娘有什么吩咐,莲儿和柔儿必定万死不辞!”   “你这说的什么话!”太后佯怒着嗔怪了一声,眼神却柔和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同样的话语还在继续,太后对白莲儿的态度如同对待女儿般和蔼可亲,反倒对着叶筱柔有些淡淡。   赫连淳越看越觉得奇怪,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掉转身去了玉贵妃那里,将看到的一切连同心里的疑惑一并告知了对方。   玉贵妃能够独宠后宫十几年,自然也不是傻白甜,后宫里本身就是一部大戏,赫连淳看不透的,她心思一转就想到了关键处。   “你说怀疑太后和她们是亲启,本宫倒觉得那什么莲儿极有可能是太后的亲女儿,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玉贵妃早已挥退了下人,此时在儿子面前也没有端着拿着,直接就往那贵妃榻上一歪,举手投足间媚态毕露。   赫连淳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神情颇有些骇人。   玉贵妃拍着胸口嗔了他一眼,责怪道:“你这什么眼神啊,怪吓人的,不管那对母女和太后是什么关系,只要她叶筱柔肚子里怀着你的种,你还担心什么呢?”   “母妃!”   赫连淳冷着脸叫了一声,随后便气哼哼坐到一旁,整张脸拉得老长。   玉贵妃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道:“那不然呢?太后那老妖婆老谋深算,应该早就知道她俩的身份了,否则也不会处处帮着她们。之前她还叫人半道截杀那叶家嫡女,为的还不是给她们母女铺路!原本我还觉着奇怪,那点子救命之恩至于做到这份上吗?给点银子打发就得了,那样捧着护着,平白添了许多闲话,现在倒是清楚了,她那是护着自己的崽呢!”   赫连淳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开口求证道:“你说,叶家嫡女遇上匪徒,是太后派人做的?”   玉贵妃不疑有他,点点头漫不经心道:“就是她做的,不小心被我的人听见了,可惜人家运气好,没叫她得逞了去。”   赫连淳听到这,满身的戾气都快压抑不住,他看向玉贵妃说:“母妃有没有想过,太后想要的,只是一个带了她血脉的曾孙?所以,只要是叶筱柔肚子里出来的,谁的种根本不重要!”   玉贵妃拨弄指甲的手一下顿住,她倒吸一口气倏地站起了身,目光灼灼看向自己的儿子,眼中是滔天巨浪般的怒火:“所以你想说,叶筱柔肚子里并不是你的种?”   “儿臣也不知道!”赫连淳别过了头,此刻的他根本不在意叶筱柔肚子怀的是谁的孩子,对他来说是不是并不重要,结果都是一样的。他闭了闭眼,忍住郁气开口道,“为免夜长梦多,母妃还是尽快将那人解决掉吧。”   “你——”玉贵妃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其中的意义,无论叶筱柔肚子里是谁的孩子,归根结底都是皇家的血脉,反倒她的儿子已经没有了退路,就算是假的也要让它变成真的。   “母妃明白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玉贵妃闭上眼,摆摆手让人出去,她要好好静一静。   就在当天夜里,原本昏昏沉沉的皇帝在睡梦中去了极乐,很快哭声就响彻了整个皇宫。   当丧钟敲响的那一刻,皇城内外一片肃然,有人心中了然,也有人难以置信,但最后悉数化作了沉默。   而城外接到消息的赫连昶,不可置信地再三追问了好几遍,等确定皇帝真的已经驾崩,他犹如被当头一棒,当场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情形落在下属的眼里,倒是对太子的情深意重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然而,真是情况却是,太子还想着皇帝能苏醒,到时候尘埃落定,他就是唯一健康的皇子,理所当然会成为最终的继承人。可这一切,在皇帝身死的那一刻就变得不再确定了。   …………   舒遥顺利脱身后,借着野山参换来的盘缠,很快就收拾妥当,乔装成了妈不认的样子,准备去江南小舅舅家里找杨氏团聚。   起初一切顺利,她连赶三天路远离了京城的漩涡,一路上也遇到什么麻烦。而就在她刚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居然叫她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叶小姐?”   “……”   舒遥心里暗骂,她明明是男装打扮,一路上都没人瞧出破绽,眼前这人是什么眼神?   然而,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她一脸无辜地抬起头,又朝左右身后看了看,随后一头雾水地问道:“这位公子,你在和谁说话?”   醇厚的男中音一出口,对面的人当场就愣住了,随后一脸古怪地看了她几眼,摇摇头直接就离开了。   舒遥撇撇嘴,心道:这人可真没礼貌,不过她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不同他计较了。   本以为这段小插曲只是意外,后面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谁知偏偏那么巧,对方也是往南边去,走的还是和她一样的道。   等到两人再次在溪边相遇,舒遥已经在考虑杀人灭口的可能性了。   “好巧啊!”   舒遥主动开口,一副想要结交的模样。   对面的男子立刻皱起了眉,不过他掩饰得好,并没有将嫌弃表露在外,微微迟疑了一下后,就开口解释道:“抱歉,之前是我认错人了,这位小兄弟切莫见怪!”   “啊,这……”舒遥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而对方立刻趁这机会远远地走开了。   见此情形,舒遥暗暗嗤了一声,面上却装出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之后再故意远离对方,就一点挑不出错了。   就这么过了两天,舒遥来到一个叫做卧龙坡的地方,当天天色已晚,她就找了间客栈投宿,丝毫没料到这里将会发生的事。   说起来她这一路走得很随意,也是担心赫连昶那边不死心,因此并没有按照寻常的路线往南边去。   撞见尉迟少商纯粹是个意外,好在她预先伪装的声音让她蒙混过关,而对方以为她想要攀附,早已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倒是让她省心不少。   但让舒遥没想到的是,尉迟少商竟然也来了这里,第二天一早就和她在大堂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双方都愣住了,这样巧合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好在舒遥并没有露出异样,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去找掌柜结了房钱,打消了原本住两天的念头。   然而,尉迟少商还是起了疑心,这回不是怀疑她女扮男装,反而将她当成了跟踪他的细作。   等舒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是谁派你来的?”   随着话音落下,对方手里的剑又往前送了送,她能清晰地感受剑刃带来的微微刺痛。   眼前的尉迟少商面无表情,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蓄满了浓浓的杀意,见舒遥不说话,他眉头一皱,手也跟着动了动。   “嘶——”   舒遥吃痛地低呼了一声,心知刚才肯定已经见了血。   想到这,她冷笑一声,直接嘲讽道:“一副人模狗样的,我还当是哪家的公子哥呢,原来竟是个做无本买卖的!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这儿从头到脚加起来,还没有你手里这把剑值钱,你跟我那么久,算是亏大了!”   尉迟少商错愕了一瞬,随即目光一凛,低声喝道:“你少装蒜,好好一个书生会到处闲逛吗?听你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士,这里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书生跑来做什么?”   “靠!”舒遥忍不住爆粗口了,“这山是你开的,这树是你栽的?我愿意闲逛怎么了,游山玩水不行吗,是花你钱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要你来多管闲事!”   尉迟少商大约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怼,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变得迟疑起来。   舒遥仰头看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动了动。   然而,就在她准备出其不意的时候,一道破空声猝不及防地传入两人耳中。 第154章 极品白月光   舒遥万万没想到,半路还能杀出个程咬金来。   她清楚地看到两支利箭带着破竹之势,径直冲着尉迟少商的后心而去,偏偏两人就站在山坡的显眼处,周围丝毫没有遮挡之物。   这个时候,尉迟少商若是不想暴露在后续的箭雨下,最好的选择是从山坡跳下。但舒遥没想到,他竟然选择拿她当挡箭牌。   说时迟那时快,被对方握住手臂的那一刻,一枚小箭从舒遥袖中射出,直接打中了尉迟少商拿剑的右手,趁着对方吃痛愣神的片刻,她迅速一脚踹出,随即就往坡下一跳,几个翻滚后没在了半人高的草丛里。   此时,舒遥心里也没底,她不知道来人有多少,会不会看见了她的藏身之处,但比起盲目的逃跑,她觉得还是按兵不动更妥当些,一个人的腿再快,能快得过利箭吗?   倒是尉迟少商的所作所为让她心有戚戚,她刚才是真没想到对方会拿活人当盾牌,要是她反应再慢一点,岂不是要被扎成刺猬?   想到这,舒遥心里有些不忿,或许她刚才就该让对方也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不过听着山坡上传来的金属相击的声音,舒遥丝毫不担心尉迟少商可以逃过此劫,就算对方不被扎成刺猬,最终也会因为力竭成为阶下囚。只是不知道,哪个竟然这么大胆,连堂堂尉迟家的少主都敢动,想来不是没脑子就是真的不怕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舒遥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没一会山坡上就响起了尉迟少商的怒喝声——   “狗贼,有本事来单挑,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舒遥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地鄙夷起来,他尉迟少商拿人当挡箭牌就光明磊落了吗?   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高高响起:“堂堂尉迟将军,居然也会拿别人作挡箭牌,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就是,说别人暗箭伤人,你那又算什么,咱们好歹还是明箭呢,啧啧,朝廷的走狗果然就是不一般,脸皮贼厚!”   舒遥差点笑出声来,要不是情形不对,她都想附和两声,好端端的她又没招他惹他,凭什么要被牺牲掉,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尉迟少商却冷笑着说道:“区区一个奸细,死了也不足挂齿,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没必要说那些无谓的废话!”   “你还嘴硬,老子——”   “带下去。”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话,随后就听见尉迟少商痛呼一声,接着脚步声渐渐走远,周围很快恢复了宁静。   舒遥没有急着出去,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小心翼翼从草丛里探出头来。此时,周围静悄悄一片,只有风吹过草木的声音,若非亲历过,很难相信这里刚才发生过激斗。   她舒了口气,仔细观察了四周的情形,发现底下草木更加丰茂,而她不熟悉地形,也不敢贸然下去,想了想,还是决定原路返回。这么长时间过去,那些人没理由为她一个路人甲耽误时间。   这么想着,她人已经到了山坡上面,刚准备活动一下手脚,结果一抬头,蓦地对上了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   舒遥心里一紧,慌乱中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踏空,身体也跟着往后仰去。这个姿势掉下山坡,后果简直不敢想,但她现在已经无能为力,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坠落并没有发生,舒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人拽住了。她茫然地睁开眼睛,谁知竟看见了刚才戴面具的那个人,此时他一只手正牢牢的抓着她,隐约能看见衣物下绷紧的肌肉。   舒遥暗自唾弃一声,赶紧借力上去,刚要开口道谢,却发现了对方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短箭——如果她没有看错,正是她刚刚射中尉迟少商的那一支箭!   电光火石之间,舒遥一下明白过来,眼前的男子和刚才那伙人是一起的,更有可能对方是专门留下来守株待兔的。   想到这,她心里就老大不痛快,明明是尉迟少商惹的麻烦,就因为对方的疑神疑鬼,把她也牵扯了进去,简直是无妄之灾。   不过,她觉得自己还可以争取一下,说不定对方也是讲道理的人,毕竟真要杀人灭口的话,刚才就完全没必要救她。   就在她思考着措辞,想着怎样才能安全脱身的时候,面前的人冷不丁地摘下了面具。   舒遥心里一下紧张起来,下意识将视线转到了一边,倒不是怕对方露出狰狞的面孔,只担心见过真容的她更没有了活路。   熟料,对方轻嗤了一声,接下来说出口的话让她目瞪口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舒遥听出来,这声音就是最后开口下令的那人,换句话说,对方还不是普通的小喽喽。惊讶过后,她回头看向男子露出的真容,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男人长得好看的她不是没见过,但长成这么精致的还真的很少见,她想传说中的潘安宋玉之貌,大抵也就如此了,又或者古代的水土更养人?   在她愣神之际,男子又问了一句:“我们认识吗?”   舒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认不认识,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话有些不客气,但舒遥下意识就出口了,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她穿着男装又改了面容,对方认不出来也正常。只是,她印象里完全没有这么个人,总不会又是童年“阴影”吧?   不料,男子完全没在意她的语气,反而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之前受了点伤,忘记了一些事,刚才看见这东西,觉得有些眼熟。”说着递上了那支箭。   舒遥愣了愣,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这袖箭是她上次遇险后特意找人定做的,箭头箭尾上并没有特别的标志,只是出于恶趣味,她在箭杆上刻了几个图案,一般人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明白什么意思。   但一种情况除外。   “我也不记得了。”舒遥指了指自己的头,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之前被野猪追着滚下了山,脑袋不小心磕着了石头,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说完她摊了摊手,露出一脸无奈的笑容。   不管怎样,该圆的谎还是先圆上,到时候就算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还可以抛出一个失忆的借口。   本以为男子可能不信,谁知道他听完后居然一点没有怀疑,反而点点头说:“那我们还真可能认识,既然这样,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可以帮你寻找家人。”   “……”   舒遥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和她飙演技,这副古道热肠的模样,哪还有刚才戴着面具时的煞气模样。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对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是问题,说不定是故意引她上钩的,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算计。   不过,直觉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朝对方笑了笑,点点头说:“也好,我正不知道去哪里呢,不过,你们的人会不会不欢迎我?”   “不会。”   对方毫不犹豫地给了答案,语气没有半点迟疑,显然他自己就能作主。   舒遥心中了然,点点头比了个请的手势。   男子随即戴好面具,走在了前头带路。舒遥跟着走了几步,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拴着两匹马。   所以,对方原本就没打算让她拒绝吧?   舒遥心里暗暗吐槽,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毕竟还不了解对方的秉性,谨慎一些不会有错。   对方确认了一下她会骑马,就将其中一匹略微温顺的马给了她,随后指着山岭的一角说:“就在那个方向,天黑前肯定能到了。”   舒遥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根本分不清他所指的是哪个方位,只能应了声好。   换做她自己,根本不会在这山林里骑马,不过对方看起来对地形很熟悉,选的路都很好走,至少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唯一麻烦点的是条小溪,舒遥不敢托大,下来后牵着马走了过去,但对方却是直接纵马一跃,轻轻松松到了对岸。   看到这一幕,舒遥心里暗暗撇嘴,面上却不忘恭维一句“好身手”。   两人一路不快不慢地走着,大约两个时辰后,太阳将将要落山之际,前方终于看到了升起的袅袅炊烟。   “到了!”   男子说完径直下了马,随手把缰绳一扔,那马竟自己循着路走了回去。   舒遥见状,也就如法炮制。   不过,男子并没有直接从路口进去,反而带着舒遥走了另一条杂草遍布的小路。   疑惑归疑惑,舒遥还是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后面。期间她注意到,男子走的路线比较奇怪,仔细看可以发现,周围布置了不少陷阱,而特意设在这个位置,防的只能是人。   “你看到了吧,走这里的话就得小心。”男子回过头对她说道。   舒遥听着马后炮一样的话,点点头没说什么,要是她不小心,这会还来得及吗?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处木屋前。乍一看,屋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一普通的木屋,但舒遥很快发现,那些木头上也布置着机关,如果不知情的乱闯,怕是要有来无回。   她心有戚戚,有些不确定跟来的决定对不对。   这时候,男子开口道:“你去换件衣服吧,别让他们发现是你。”   舒遥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就是刚才和尉迟少商站在一起的人。   她没问原因,事实上这样正合她意,她本就不想和尉迟少商再有牵扯,若是不小心碰见,也能少点麻烦。   不过,对方考虑得也太周到了吧?   舒遥心里嘀咕着,快速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又用药物重新换了一副面容,刚才的黄皮书生,现在变成了白面的公子哥,要是有把折扇就更像了。   等到整饬好自己,出门一看却发现,男子正拿着剑有一下没一下地劈着屋旁边的竹子,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差点让她以为换了个人。   所以,刚才在山坡上等那么久,为什么就没发出动静呢?   舒遥走近两步,对方立刻转过了身,看见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你的脸?”   舒遥摸了摸脸皮,开口解释道:“我不是忘了自己是谁吗,我怕遇见仇家自己还不知道,就稍稍做了点掩饰。”   “原来如此。“男子点点头,就在舒遥以为他不会继续追问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道,“那你原本长什么样?”   这个问题叫人难以回答,她要是以真容示人,那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了。   不过她还是委婉地回道:“等我想起来那天,就会恢复原本的容貌了,抱歉!”   “好。”男子意外地放过了这个话题。   因为对方戴着面具,舒遥并不能看清他面上的神情,光听语气的话倒没什么异样。   随后两人就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凡是遇见的人都会朝男子打招呼,年纪大的叫他“阿青”,同龄人或者孩童则大多称他“老大”,少有的几个幼童则喊着“叔叔”。   舒遥心里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这位叫做阿青的男子,就是那些人的头领。   不过她有一点想不通,眼前这些人,看着就和普通的山民没区别,又怎么会和尉迟少商扯上关系。别的不说,尉迟少商怎么着也是朝廷的大将,这些人抓他做什么,总不能和朝廷换赎金吧?   难不成还有什么陈年旧怨?   舒遥正思考着其中的可能性,就看见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押着一个头戴黑罩的人往这边走来。   那些人看见舒遥全都愣了一下,随后就看向了叫做阿青的男子。   “老大,这人是谁啊?” 第155章 极品白月光   “我的客人。”   阿青言简意赅,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那些人听了也没有追问,反而对待舒遥的态度几乎立竿见影地客气了起来。   舒遥微微有些诧异,若非先前见识过这些人的凶悍,她一定会将他们当成朴实的山民,而她一路走来看到的景象,完全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   很快她就了解到,这个小山村已经存在了数十年之久。当初,他们的先辈为了躲避战争,背井离乡逃进了深山老林之中,到后来天下安定,早已习惯了山林生活的他们索性留了下来,一代代繁衍至今。   正因为这样,她心里的疑惑又多了一层,倘若他们真的是与世无争的山民,又怎会和朝廷的大将起冲突,那样很容易给整个村子带来灭顶之灾。毕竟“民不与官斗”,尉迟家也不是等闲之辈,若是发现人在附近不见,就算朝廷不管,黑羽军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在这里住了两天后,舒遥发现他们将尉迟少商关在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山洞里,洞外除了条猎犬也没人看守,似乎根本不担心人会逃跑。   虽然尉迟少商救过她一命,但差点害死她也是事实,舒遥还没大度到以德报怨,因此得知人还活着后,她也没去管对方的“牢狱生活”是否精彩。   就在这时候,一只信鸽的到来打破了小山村的平静。   那会舒遥正好和阿青在一起,虽然她没有看到信的内容,但阿青眼里一瞬间绽放的光芒足以说明一切——他等到了期待已久的结果。   紧跟着,阿青去找了村里的几个长者,没多久那些身强体壮的男子们一个个激动不已,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光芒,反倒是村里的老弱妇孺们,肉眼可见地变得焦灼起来。   “你想去京城吗?”阿青问道。   舒遥愣了一下,若非必要,她是真心不想再听见“京城”两个字,不是逃避,只是厌恶。   “为什么?”   她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繁华的京城和眼前的小山村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他们抓了尉迟少商已经是很危险的事了,现在还要主动送上门去,真的不是送人头吗?   阿青没有立刻回答,他紧紧地抿着嘴,眼神放空地望着面前这片寂静的山林,许久后才一字一句地回道:“为了报仇!”   舒遥当即愣住,答案出乎了她的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们抓住尉迟少商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不过,舒遥只猜到了一半,她以为的仇恨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本想借此机会和阿青分道扬镳,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确定了一件事,阿青只是阿青。   但就在她准备离开,而阿青他们也整装待发的那一天,忽如其来的一队人马将这座小山村团团围了起来。   舒遥看到了那位李副将,自然也认出了他带来的人,正是声名赫赫的黑羽军。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眼看着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就在此时,尉迟少商站了出来,他胳膊上绑着绷带,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上前就对那李副将开口解释,是村子里的人救了他。   这样的变故让舒遥始料未及,但她很快察觉了异样,这个尉迟少商不太对劲,她射伤尉迟少商的是右手,但对方包扎的却是左手。   紧跟着,双方冰释前嫌,尉迟少商让来人留下一些银两作酬谢,随后就跟着黑羽军一起离开了小山村。   等他们一走,村民们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开始忙碌,村长将老弱妇孺们集中起来,带上事先准备好的包裹行李,用毫不拖泥带水的速度,朝着黑羽军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舒遥隐隐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内情。这时,她在人群里看到了阿青,对方径直朝着她走来,脸上依然戴着那张青铜面具。   “阿青?”   舒遥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是我。”   阿青说着递给了她一张地图,“你按着路线走,就可以安全离开这座山林。”   舒遥诧异地看着他,原以为刚才的尉迟少商是他假扮的,但现在看来是她低估了这些人的实力。   “那你们呢,还要去京城吗?”   阿青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无论结果怎样,一切都该有个了结。”   舒遥不知该说些什么,对方的样子像是打算破釜沉舟了,这一去结局难料,所以才会转移剩下的村民,算是留下最后的血脉。   “如果还有机会,我可以去找你吗?”   阿青突然的开口,让舒遥有些不知所措,她怔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哑了口。   “我知道了,抱歉。”   阿青说完,没有给舒遥多余的反应时间,下一刻便大步流星地回到了他的属下中间。短短几步的距离,就像是一道泾渭分明的沟壑,清晰地隔开了两人。   舒遥心里蓦地揪了一下,但她很快摆脱了那种情绪,按照原定的计划和这些人道了别。   离开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背后深沉注视的目光,但理智还是阻止了她回头。   …………   此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已经搅成了一潭浑水。   皇帝驾崩后,太子便急不可耐地想要夺回自己的地位。若是皇帝还活着,他本可以耐着性子坐山观虎斗,等到恰当的时机再上演一出“王者归来”。可惜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皇帝的突然离去打乱了他所有的筹谋。   若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这太子当仁不让,但问题是他已经“失踪”了,事急从权,这个时候就看谁先下手为强。一旦新帝登位,一句话就可以将他这太子定为逆臣反贼,这样的事史书上也不是没有过。   太子着急,皇宫里同样乱做了一团。   皇帝的存在让太后和五皇子都心存忌惮,谁都不想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又生出别的岔子,但太后心存疑虑,更希望留着皇帝的性命,让形势掌控在自己手中。是以,当她得知皇帝驾崩后,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五皇子,在这皇宫里除了她也只有五皇子有机会下毒手。   太后筹谋了一辈子,哪能让个小辈班门弄斧,只是她终究慢了一步。   五皇子软禁了太后,联合玉贵妃直接将整个后宫控制了起来,至于太后的那位尹总管,也被五皇子设计关进了大牢里。   这一系列操作惊呆了前朝后宫,尤其是那些大臣们,完全想不通五皇子此举的用意,已经胜券在握的他,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失踪已久的太子突然打出了“清皇室、诛逆贼”的旗帜,并声称皇帝是被太后这妖妇害死的。   太子让人写了一篇檄文,字字珠玑地披露了太后的叵测居心,同时也揭发了五皇子坠马以及太子被刺杀的真相,凶手直指面慈心苦的太后。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文章,私下里太子还说出了一个骇人的真相。   原来,太后的出身并非一个单纯的孤女,更甚者,当年先帝看上太后,就是一桩预谋已久的诡计。   传闻中,太后出身书香世家,但因为家道中落加上父母双亡,最后不得已寄居在亲戚家里,遇上先帝的时候正巧要被亲戚送给有钱人做妾,而先帝的出现正像是一出恰到好处的英雄救美。   这件事曾在小范围内传播,听闻的人无不赞叹这桩天作之合,而太后进宫后各种规矩礼仪都挑不出错,甚至琴棋书画也都信手拈来,因此从没有人怀疑过,所谓书香世家,只是太后的一块遮羞布。   事实上,太后从小就接受了特殊的训练,不仅是琴棋书画诗书礼仪,更有媚术、房中术等专人教授的课程,而比起前者,如何让男人心悦臣服才是最终的目的。   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太后成功地将自己伪装成了书香门第出身的孤女,而后找到机会接近了微服出巡的先帝,一通干柴烈火后,成功地将一个帝王变作了裙下臣。   不仅如此,那位尹总管也是太后一伙的。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长大,太后前一步入宫,尹总管后脚就当了太监,之后步步为营成为了太后最可靠的助力。   这些年来,太后一直谋划着改朝换代的阴谋,不仅是皇帝的子嗣被她左右,更甚至先帝那时候她就对后宫的妃嫔们下手了,为的就是让自己名下的皇子名正言顺地成为帝王。   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下一任的皇帝人选也已经挑好,就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六皇子。控制一个婴孩可比成年皇子省力多了,加上六皇子的生母根本不足为惧,到时候垂帘听政的人依旧是太后,而后面十多年的时间足以他们颠覆整个皇朝。   只不过,这中间出了点变数,叶筱柔救了太后,也让太后认出了这个从未谋面的故人。从那一刻起,太后就改变了计划,之后更是以不变应百变,而太子和五皇子遇险都是太后在故技重施,为的就是给后来者扫清障碍。   这后来者便是叶筱柔腹中的孩子。   一系列的证据震惊了朝野上下,满朝文武都吃惊于太后的深藏不露,更怀疑起自己是否已经老眼昏花,居然被当成傻子耍了这么久。   相比而言,得知真相的五皇子就差暴跳如雷了。太后把他害到如此地步还想利用他,本就性格暴躁的人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立刻就带着人闯进了太后寝宫,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鞭子疯狂地甩向了那个被誉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没有人敢阻拦一头盛怒下的雄狮,太后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哪里受得住那皮鞭的痛楚,往日的优雅尊贵荡然无存,此时的她如同野狗一般披头散发着逃命,却发现根本逃不出这黄金铸就的牢笼。   五皇子本来是想直接弄死太后的,但太后见在劫难逃,就不管不顾地骂了起来,那恶毒的字眼、锥心的话语,彻底激发了赫连淳心中的恶意。   太后的那句“断子绝孙”,让赫连淳心中的凶兽一下脱笼而出,脑海中只剩下了“报复”两个字。   此时的赫连淳早已不认为叶筱柔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他更相信那是太后为了利用他故意布下的谎言。退一步说,就算是又如何,他一点都不稀罕。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自然也用不着有任何顾虑,唯一支撑他的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不好过,那所有人都别好过! 第156章 极品白月光   舒遥顺利出了山林,这次她没有再耽搁,一路南行到了杨家小舅舅所在的余扬城。   然而,乔装打扮的她还没来得及打听杨家的情况,街头巷尾已然传遍了东街杨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的消息。   舒遥不确定人们的口中的杨家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一个,但她很肯定,如果没有迫不得已的情况,杨氏不可能抛下她不告而别。   趁着夜深人静,舒遥偷偷潜入了东街的杨宅,只一眼她就确定了这正是她要找的小舅舅家。杨氏曾给她描述过这里的情况,杨家人虽然不再从军,但老一辈留下的习惯一直没有变,家中会特意空出一块地作为训练的校场。   这个认知让舒遥心里有些慌,杨家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循着杨氏的描述,找到了后宅的一处的院子,推门进去的瞬间,一个黑影突然袭来,若非她躲得快,很可能就要挨上当头一棒。   “陈嬷嬷!”   眼见对方又要打来,舒遥及时开口叫住了她。   话音刚落,对方手里的棍子一下松脱在地,下一刻就猛地扑上来拉住了舒遥,一出口已然泣不成声:“小姐你可来了,夫人……夫人她被抓走了!”   “什么?”   舒遥本就有不好的预感,听到陈嬷嬷这话,心里一下闪过了无数念头,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小舅舅他们呢,也被抓了吗?”   陈嬷嬷好一会才缓和了情绪,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了舒遥。   原来,就在十天前,有熟人告诉杨家小舅舅,知府大老爷家里来了几个贵客,一上门就打听杨家的情形,还问起家里最近有没有亲戚上门,话里话外颇有几分不怀好意,而听他们的口音很像是京城那一片的。那人和小舅舅交好,就偷摸着过来通风报信,让他们早做准备。   等到人离开后,杨家上下连夜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防患于未然,第二天就让杨家舅母带着幼子借口回娘家躲了出去,与此同时又让家中可靠的仆人带着部分钱财先行离开,若是最终无事也不过虚惊一场,不然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原本杨家小舅也想让杨氏离开,但杨氏不愿意,一方面怕走了见不到女儿,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来人找不到目标不会善罢甘休,最终就是兄妹俩谁也没有离开。   等他们安排好一切后,那位熟人口中的知府贵客也找上了门。言谈之中,对方透露出他们是太子的人,先是追问了舒遥的下落,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当时就动了杀念。而杨氏为了不连累兄弟,主动提出愿意和对方离开,但来人不为所动,不仅带走了杨氏,连带杨家小舅舅也一并抓了去。   “夫人叮嘱过,让小姐务必隐姓埋名,这些是夫人留给小姐的,足够小姐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了。”陈嬷嬷说着递过了一个匣子,里面是杨氏留下的所有财物。   舒遥没有立刻接过,她很清楚匣子里装的什么,原本她是想和杨氏一起过平静的日子,但太子出尔反尔,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杨氏受苦而自己独自快活,更何况这中间还牵累了杨家小舅舅,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不管。   “嬷嬷不用说了,京城我一定要去,不然母亲和小舅舅只会凶多吉少。”   舒遥接过匣子打开,从里头拿出了几张银票递给陈嬷嬷,道:“这些嬷嬷你拿着,若是能逃过此劫,我和母亲会一起去看你,倘若……嬷嬷自己保重。”   “小姐使不得……”陈嬷嬷摇着头不肯收,还道,“老奴和小姐一起去!”   舒遥没有答应,这一去路途遥远不说,太子那边肯定设下了陷阱,她不能让无辜的人跟着一起冒险。   “嬷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会快马加鞭赶去京城,嬷嬷还是先找地方避一避吧。”   陈嬷嬷听她这么说,终于打消了跟去的念头,但还是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冒险,实在不行就回来。   舒遥口上答应了,但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来的时候她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但去京城只用了五天。这期间她设想了各种可能,最好的情况是以利相诱让太子放人,而最差也不过两败俱伤。   入城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城里紧张的气氛,城门口的守卫查得很严,但凡有一点可疑之处,都会被带去衙门里审问。   好在舒遥早有准备,她没有用太子给的假路引,而是自己重新伪造了身份,一个屡试不中无奈进京投亲的穷书生。   进了城门后,舒遥演戏演到底,真的去找了一户已经搬走的人家寻亲,结果自然是失望而归。随后她找了间茶楼,花了几个铜板要了壶茶并一碟花生米,休息的同时正好听一听坊间的传闻。   这个时候,京中的势力经过了几轮洗牌,早已不复最初的模样。不少煊赫的人家都在之前的夺位之争中仓皇落败,现在依然屹立不倒的也就几个始终保持着中立的纯臣,剩下就是刚刚被提拔起来的新贵。   而永平侯叶家也不例外,据说叶家先是被五皇子夺了爵,后来又因为牵扯进谋逆之事被抄了家,如今永平侯连同他最爱的小妾都被关在大牢里等候发落。   舒遥并不关心永平侯的死活,早在对方放任太后对她下手的时候,所谓的父女情就已经不复存在。   只是,赫连淳的举动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再怎么说他也是叶筱柔的生父,除非他已经不再顾及叶筱柔的颜面。   很快就有人提到了“宫里头那位”,听着语气颇有些遮遮掩掩,让她不禁怀疑太子到底有没有成功。   倘若太子是失利的那一方,她就要担心杨氏他们的安全了,保不齐赫连昶狗急跳墙拿了他们泄愤,但按说她已经将太后的隐秘告知了对方,以五皇子的条件,无论如何都无法坐稳帝位。   “小二,来壶好茶!”   一个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舒遥下意识就要回头,好在最后时刻她忍住了冲动,但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也太巧了一些!   来人是阿青,对方的声音有种特别的清冽,舒遥绝对不会听错。她分出一部分心神,随后继续听着茶馆里的七嘴八舌,以此来拼凑着京城里发生的事。   很快,她听出了那几位茶客的言外之意,宫里头的那位指的是太后,确切一点说是原来的太后。   现如今,太后已经成了阶下囚,只不过仍然被关在宫里而不是下入大牢。   至于是谁让关的,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到。   太后有如此下场并不奇怪,如果没有被识破的话,她确实可以享受一辈子的尊荣,无论哪个皇子胜出都动摇不了她的地位,甚至会成为康明王朝历史上第一位太皇太后。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太后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舒遥不在乎皇帝是谁,就算太后把整个赫连皇朝变成她自己的,对她来说也是不痛不痒,可偏偏太后要把手伸到她脖子上,那就不能忍了。要不是当心改朝换代会引起动乱,使得民不聊生,她还可以做得更彻底一些。   终于,有人提到了太子和五皇子。   舒遥这才知道,太子的人抓走了叶筱柔,而皇宫还在五皇子的控制之下。   换言之,兄弟俩谁也没有放弃皇位,如今争斗已经摆上了台面,显然是要不死不休了。   听到这,舒遥再也坐不住,她这里多耽误一天,杨氏他们就多受一天罪,无论如何她都要把人从太子手里救出来。   …………   如今的京城尤为不平静,往常入夜后也就花楼酒巷热闹一些,而现在到了半夜还有士兵大肆搜捕。   舒遥住的客栈也遇上了盘查,士兵几乎是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翻找,最终人没找到,倒是留下了一地狼藉,将整个客栈弄得乌烟瘴气。   客人们敢怒不敢言,而老板也只能陪着小心。皇位的归属一日没有结果,百姓也跟着不得安生。   舒遥回到房间刚要休息,不料窗户突然被人撬开,一个黑影跟着闪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舒遥刚要动手,却看见了对方露在面巾外的眼睛。   “别叫,不然……”   来人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舒遥见状便讷讷点头,又不着痕迹地稍稍后仰,离那把白晃晃的刀刃远了一些。   好在对方见她“听话”就放下了匕首,随即凑到房门口听了下动静,确认无事后竟是直接往床上一坐,大言不惭地说“床归他了”。   舒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默认了对方的强盗行径。   不料,她刚倒了杯茶给自己,一只手先一步拿走了她手上的杯子,却是“咕咚”一声一饮而尽。   舒遥有些懵,这当贼的也太不讲究了吧,就不怕她在杯子里放个蒙汗药什么的吗?   想归想,她还是“老实本分”地另外拿了个杯子,没有同个贼一般见识。   不料下一刻,对方突然一把扯下面巾,整张脸凑到了她的面前。   说不惊讶肯定是假的,舒遥差点没忍住一口水喷上去,若真是那样就好看了。   “咳咳——”   强自吞下的结果就是咳个不停,她拿出帕子抹了下眼角,随后装作一脸惊讶地看了过去,“阿青,怎么是你?”   对方那样子也不像是准备杀人灭口,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早在茶馆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她了。   舒遥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好,居然被一眼认了出来。   “果然是你!”阿青拉了个椅子在她旁边坐下,随后笑盈盈地说道,“我在茶馆看到你了,开始还不敢相信,刚才就是故意吓你的,你没被吓到吧?”   舒遥暗暗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表示没事,随后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的事情没做完吗?”   阿青摇了摇头,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出了点意外,现在出不了城了。”   “啊?”   舒遥诧异地看着他,凭他的本事,一道城门还能拦住他吗?   阿青看出了她的疑惑,扯了扯嘴角说:“不是我,是一个同伴,他受了重伤。”   “不方便找大夫?”   舒遥想到了刚才盘查的士兵。   阿青点点头:“我本想抓个大夫,但官兵查的很严,所有医馆都派了人把守。我打听情况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你。”   “你想我帮忙?”   “可以吗?”   舒遥心想,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好在士兵的目标不是她。   “我有办法,不过你要帮忙。”   舒遥把叶府的地图画给了他,让他去后院拿点东西,虽然侯府被查抄了,但隐蔽处的东西说不定还在,有了它们救人就简单多了。   阿青听完,一脸狐疑地看了她好一会,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舒遥见状也没有多说,有些事不知道更好,她的麻烦可一点不比他们小。   “你是现在去还是天亮去?”   阿青没有犹豫直接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   “等等!”舒遥叫住他,递给了他一把钥匙。   阿青抿了抿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   等人离开后,舒遥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儿,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阿青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里。   “找到了吗?”   舒遥揉着眼睛坐起身来,随后就看见阿青递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包裹。她怔了怔,打开一看自己都惊讶了,里面金银细软外加银票,都够普通富户全部身家了。当初她每次只放一点,完全没料到积累了这么多,要不是这次想起来,就该和墙壁一起发霉了!   “药呢?”   她随口转移了话题,至于对方心里怎么想,那就是他的事了。   阿青立刻从怀里另外掏出一个小匣子,里面除了金疮药和解毒丸,还有舒遥事先准备的一些工具。   “行了,这些就够了,你的同伴没有断手断脚吧?”   阿青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断,但伤口也不小。”   舒遥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你会缝补吗?”   “呃,会一点。”   “那就行。”   舒遥收了匣子,把包裹递给了阿青,见他不接,只好解释道:“太重了,你替我拿一下。”对方这才接过。   趁着天刚亮,舒遥让他在街角等,自己则老老实实地从客栈大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街上倒是安静得很,确认没有尾巴后,两人就抄小道来到了一座荒废的宅子里,原来他们的人都藏在了地窖。   舒遥检查了伤者的情况,伤口不算要害,但乌黑的创面显然是中了毒,再晚一点基本救不回了。   好在她准备的齐全,给对方吃了解毒丸,又用金疮药处理了伤口,剩下的缝合就留给了阿青。   “这个我没经验,你来吧。”   阿青点点头,一板一眼地缝合了伤口,看着倒是挺齐整。   “好了,药留给你们,我走了。”   “等等!”   阿青话音还没落下,周围先一步刷刷地亮出了武器,其中一人更是喝道:“你走不得!”   “不许无礼!”   阿青直接将挡在舒遥身前的刀刃拨开,随后一脸歉意地对着舒遥说,“抱歉,他们粗鲁惯了。”   舒遥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我自己也有些麻烦要处理,耽搁不得,我现在要出城,你可以请他们让开吗?”   “出城?”阿青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刚来吗?”   舒遥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回道:“我要找的人不在城里。”   “那我陪你去!”   “不用。”舒遥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指着一旁的包裹说,“里面的东西你们尽管用好了,不用担心是不义之财。”   其他人闻言都愣住,只有阿青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她说:“你是在找你娘?”   “你怎么知道?”   舒遥心里一惊,下意识问了出来。   阿青抿了抿嘴,说:“我们来的路上遇到过一伙人,他们抓了一男一女,且正好和我们同路,后来我们发现,他们是朝廷的人!”   舒遥迟疑了片刻,开口纠正道:“确切说,他们是太子的人,所以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   听到这话,先前拦着她的大汉突然问道:“太子干嘛要抓你娘啊,难不成——”   舒遥横了他一眼,看向阿青说:“我得罪了太子,连累了家里人。”   其他人听到这话,一个个都放松了神情,原来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而阿青更是笑着说道:“那我就更有理由陪你一起去了,太子也是我们的仇人!”   舒遥一脸不可置信,喃喃说道:“你们的仇人不是尉迟家吗?”   闻言,之前的大汉一脸不屑:“呸,他尉迟家算什么东西,老子一个人就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老四!”阿青瞪了他一眼,后者立刻讪讪地闭了嘴。   舒遥心头微动,没想到对方的水比她想得还要深,和太子有仇说法可多了,是和他本人有仇,还是他背后的公孙家,抑或整个康明王朝呢?   “我知道你娘在哪。”   阿青这话一出口,舒遥也无法再拒绝他的陪同。   考虑到多了个帮手,她改变了原本的计划,至于太子和五皇子最后鹿死谁手,她已经不关心了。得道天助,失道寡助,就让它顺应时势好了。   “你买这些做什么?”   出了城,阿青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疑惑。   舒遥指了指天上,云淡风轻地开口:“做烟花,你想看吗?”   “烟花?”阿青一脸的不相信。   舒遥呵呵一笑,并没有再解释什么。让她意外的是,太子藏身的地方竟然是香火鼎盛的寺庙,这里人来人往,一般人绝不会想到。   “你要求个签吗?”阿青问道。   舒遥摇了摇头,笑道:“我从来不信这些,老天真要有眼,就不会让恶人得意逍遥了。”   阿青神色微敛,目光透过烟雾缭绕的大殿,看向了后山深处。   “你说得对。”   两人如同寻常香客一样在寺里晃了一圈,随后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潜入了没人的厢房里,准备等到夜深人静时再行动。   趁着时间还早,舒遥把火药按比例配好,一部分做成杀伤力不大的“烟花”,其余才做成了炸药。对方人多势众,他们肯定不能硬拼,这个时候用上炸弹的威力就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你还真做烟花啊?”   阿青看得手痒,有些跃跃欲试。   舒遥见状,索性将一部分材料给了他,让他在一边帮忙,口中不忘提醒:“比例别弄错了,这和抓药一样,分量错了可就要人命了。”   “哦。”   阿青上手很快,分量也掌握得恰到好处,让人惊讶于他的过目不忘。   舒遥愣了下神,随即甩甩脑袋抛开了杂念。   两人一起动手很快就完工了,等到天色暗下,他们吃了点干粮就准备行动。   以前舒遥从不知道,这后山里面还藏了好几间屋子,因为树木茂密外头也看不到光线。而此刻,一队人正围着四周巡逻,外头的空地上还放置了好些帐篷,粗粗一算也有上百号人。   不过太子的亲卫肯定不止这么多,舒遥看了眼阿青,低声问了一句。对方立刻指了指后山下的山坡,意思是那里也藏着人。   舒遥心道,还好她有备而来,不然光是眼前这些人就应付不过去。   两人观察了一阵,最中间亮着灯的屋子里应该是太子,而旁边最角落一间被人把守着的茅草屋极有可能关着他们要找的人。   “你去救人,我去会会太子。”阿青说完也不等舒遥回应,直接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舒遥想了想,拿出一包粉末洒在了空气里,随后才从另一边接近了茅草屋。   透过草屋的缝隙,舒遥看到了蜷在角落里的杨氏,而旁边不远处躺着个中年男子,看面貌同杨氏有几分相似,不出意外就是她那小舅舅了。   这时正屋里传来一声动静,那些巡逻的守卫立刻就围了上去,领头的一边敲门一边询问太子的安危。   趁此机会,舒遥摸到茅草屋前放倒了门前的两个看守,快速潜入了屋内。而杨氏也警觉地醒了过来,见到舒遥就要开口,被她一个噤声的动作制止了。   “娘,是我!”   “遥儿?”杨氏大感意外,下一刻就慌乱地要把她推开,“你快走,娘不用你管!”   “娘你别说话!”   舒遥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拉拉扯扯浪费时间,她给杨氏松绑后,立刻又给旁边的人也解开了绳子。   不料,杨氏一脸颓丧地说道:“你舅舅被他们打断了腿,我们跑不了的。”   舒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此时不由地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来,她开口安慰道:“不要紧,我有帮手。”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阵阵嘈杂,有士兵大叫着:“快把殿下放开!”   舒遥让杨氏帮忙扶着人,等阿青挟持着太子来到茅草屋外时,她立马出去接过了阿青手里的“活”,对着他说:“有人受伤了,要麻烦你一下。”   阿青闻言立刻意会,返身就接过了杨氏手里的杨家小舅舅。   此时,太子也反应了过来,气急败坏地叫道:“是你,叶舒遥!你竟敢——”   舒遥冷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是我,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你大胆,欺君不说,竟然还敢以下犯上!”   舒遥翻了个白眼,直接将手上的匕首往后收了收,听到一声痛呼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殿下应该听过识时务为俊杰,我一条小命死不足惜,但殿下可是龙子龙孙,可千万保重龙体哦!” 第157章 极品白月光   事实证明,赫连昶还是识时务的,舒遥准备的炸药都没用上。   临走前,为了有足够的时间断后,舒遥丢下了个烟雾弹,里面加了迷药的成分,足够让在场的人睡上天夜。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赫连昶又惊又怒,唯恐人死光了自己变成光杆司令。   “你说呢?”舒遥轻笑声,并没有告诉他实话,对方害她担惊受怕那么久,也该尝尝提心吊胆的滋味。   等到顺利下了山,杨氏开口道:“还要带着他吗?”   舒遥想了想,看向阿青说:“这人我没用了,你要带着他吗?”   阿青还没开口,赫连昶就先叫了起来:“叶舒遥,孤要杀了你!啊——”那些未尽的话语,都被阿青拳头打回了肚子里。   舒遥嗤笑着说道:“你真当自己还是储君呢!明明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你为何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呢?为君者要有容天下的肚量,你如此小肚鸡肠,又怎能当个明君,我看还不如让你弟弟当算了!”   “你——”赫连昶瞥到了阿青的动作,到口的脏话又吞了回去,只是满心不甘地说道,“你答应要帮孤,是你食言在先!”   “呵,我是答应你做两件事,你的毒我解了,太后的把柄我也给你了,难道还不够吗?做人切忌太贪心,就算你是太子也样。”说完这话,舒遥随手将颗药丸丢进了对方嘴里。   阿青见状,抬手将赫连昶的下巴合,药丸咕嘟下进了肚。   太子反应过来,掐着喉咙尖叫:“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毒药啊,你断我小舅舅条腿,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舒遥说完将个小瓷瓶丢给了阿青,“里头是解药,他的命就给你了。”   赫连昶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瓶子,可惜阿青并没有给他机会,直接个手刀把人敲晕了过去。   随后,阿青看向舒遥问道:“你舅舅行动不便,要不我送你们程?”   舒遥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杨家小舅舅已经醒了,虽然不太方便,但还有条腿是好的,勉强也能行动,而她来之前就在附近的村子上准备好了马车,走过去也就小半个时辰。   阿青见她坚持,只好放弃了念头。   分别前,舒遥对他说了声抱歉,道:“之前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理解。”阿青瞟了眼躺在地上的太子,明白舒遥隐瞒身份也是不得已。   两人挥手告别,彼此都明白很可能余生都不会再见了,因此也没有说什么“后会有期”的话。   …………   因为阿青的帮忙,救人意外地顺利,当然也有太子轻敌的缘故。   杨氏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开口就对着舒遥问道:“刚才那男的是谁,他怎么会帮你?”   舒遥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立刻安慰她说:“娘,你放心,他和太子有仇,不会去告密的。”   “和太子有仇?”杨氏愣了愣,先前的担忧也消去了几分,但还是犹豫道,“可你把太子交给他,会不会不太好?”   舒遥奇怪道:“为什么不好,他都这么对你们了,娘还同情他吗?”   杨氏赶紧摇头否认:“娘不是同情,只是听说其他皇子都已经……”   舒遥有些无语,就算赫连家断子绝孙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若真的改朝换代,那也是时势所趋,腐朽的王朝就该被历史的洪流埋葬。   “娘你放心好了,叶筱柔肚子里还有个呢!对了,听说太子将叶筱柔抓了去,怎么没看见她?”   杨氏听到这,立刻撇撇嘴换了副神情,讪讪道:“好像是交给那尉迟少商了?”   “尉迟少商?他和太子在起?”   这回舒遥是真的吃了惊,但再想,又有些明白过来,现在的尉迟少商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不料,杨家小舅舅却道:“尉迟少商的祖母是公孙家的女儿,两家本就同气连枝,尉迟少商还是太子的伴读呢!”   “原来是这样。”   舒遥嘴上应着,心里却愈发难以置信,剧情里不管哪世,尉迟少商都站在了五皇子那边,若真如小舅舅所说两人本就关系匪浅,那尉迟少商该是多么重色轻友啊?   …………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赫连淳又在发泄他的雷霆之怒。   被太子抢走叶筱柔已经够让他窝火的了,没想到后脚又被人摆了道,差点就去见了列祖列宗,而凶手至今还没有找到!   赫连淳气得想要杀人,好不容易被玉贵妃劝住,又听说冷宫那边在闹腾,那火气就再也压不下去。   “闻人惜,你找死!”   话音随着鞭子起甩向了屋里长发披肩的女人,顿时惹来了阵阵鬼哭狼嚎。   谁能想到,昔日金尊玉贵的太后,如今成了这副模样,错落的鞭痕交织她整张面孔,半边的头皮也成了光秃秃片。   “啊——啊——”   太后,也就是闻人惜,满脸愤恨地朝着赫连淳怒吼,却也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听在旁人耳中只觉得头皮发麻。   “叫,你继续叫!”赫连淳怒不可遏,当即就命令下去,“把那白莲儿给孤带来!”   下面的人立刻领命,而闻人惜不由地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赫连淳手段非常,从前他或许会有所顾忌,但现在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把白莲儿带来自然不是请来做客。   “孤看你可怜,让你们母女团聚,够好了吧?”   “呜呜……”   闻人惜不住摇头,筹谋多年她心性也算足够坚韧了,如今也被折磨得如同惊弓之鸟,听了赫连淳的话整个人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赫连淳冷笑连连,抬脚就把人踢翻在地,狞笑着开口道:“怎么,不想见她?那不如让她去死……”   “呜呜——”   闻人惜听,疯狂地摇起了头,她哪里还敢去赌,赫连淳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啧啧,看看你,像不像条狗?”赫连淳眯着眼,手里把玩着皮鞭,脸上透着丝癫狂之色。   闻人惜根本不敢反驳,只垂着头将所有愤怒化作了沉默。   然而,就在下刻,赫连淳的皮鞭又狠狠抽向了她:“让你害我,让你害我!你这毒妇就该下地狱——”   皮肉翻卷的疼痛,让闻人惜禁不住满地打滚,哪里还顾得上恨不恨,而周围的宫人们噤若寒蝉,只希望赫连淳不会注意到自己。   直到宫人声禀报:白莲儿带来了!   赫连淳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向了来人。   此时的白莲儿除了憔悴些,衣服因长久没换显得有些邋遢,倒是还和从前样楚楚依人,看起来比闻人惜强多了。   白莲儿抬头就瞧见了屋子里的模样,立刻吓得瘫在地,嘴唇哆嗦着叫出了“太后”两个字。   “哈哈,太后,就她也配!”赫连淳说着就是鞭子上去,随后看向白莲儿说,“你看见了,这就是图谋不轨的下场!”   “不……不要!”白莲儿脸惶恐,瞬间就泪流满面,看着好不可怜。   可惜,赫连淳根本不吃这套,他讥笑着开口道:“怎么,可怜她?也是,她对你那么好,你要不要替她挨上几鞭子呢?这样好了,你替她三鞭子,今日孤就放过她如何?”   白莲儿身体僵,脸上的眼泪也跟着打住了,她张着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颤抖着抱紧了自己。   “嚯,不愿意啊?”赫连淳满不在乎,回头看向了闻人惜,“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的亲骨肉,真是好个母慈子孝!”   白莲儿震惊得仿佛被雷劈过,双眼睛差点瞪出眶来,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屋内的人,随后却是拼命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娘不会抛下我的!”   闻人惜上秒还面色扭曲,听到这话仿佛失了魂样,口中喃喃道:“我不想的,我也没办法……”   赫连淳听得大笑不止,忽地他面色变,抬手挥就将门口的白莲儿卷到了闻人惜身边,冷笑着说道:“孤心善,让你们母女团聚,好好待着吧。”说完这话,他转身就吩咐了宫人,每日就给她们俩个馒头半碗水,至于谁吃,就让她们自己决定。   “孤倒要看看,谁能活到最后,当然了,最终活下来的人,孤也会大发慈悲放了她!”   话落,赫连淳就让人封了宫门,只留下个巴掌大的口子供她们吃喝。   屋子里静悄悄片,谁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隐隐听到几声呜咽…… 第158章 极品白月光   舒遥三人没有急着返回南边,一来长途跋涉不适合养伤,再者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他们乔装改扮一番后就回了京城。   要抓他们的是太子,相比而言,京城里反而多了一层保护。   舒遥买下了一座小院,事实上那本就是她事先准备好的落脚地,不过是左手换右手改了个“主人”。   安定下来后,舒遥找来大夫给小舅舅看了伤,按大夫的说法,再晚点骨头都要长歪了。好在吃了点苦头后,小舅舅的腿保住了。   杨氏满心自责,觉得是她们母女连累了自己兄长,而舒遥见不得她自怨自艾的样子,就把生火煎药的事交给了她。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哪里会做这些,光是生个火就把杨氏折腾的够呛,自然也就没力气说那些丧气话了。   舒遥闲来无事,就在巷口摆了个摊子给人写字卖画,不然一家人都没个营生,时间久了就该惹人怀疑了,而这也有个好处,周围一圈都是摆摊的,人来人往各种小道消息十分灵通。   这不,没过几天她就听到有人说起了宫里的事。   据那人说,她有个拐了几道弯的亲戚在宫里当值,因为运气不太好只得了个守冷宫的活,但最近突然走了运,时不时就能得点赏赐。随后那人压低声音,说出了冷宫里关着的人居然是先前的太后,还有永平侯后头的那位夫人。   话说,一个太后,一个侯夫人,偏偏就被关到了一起,不仅如此,两人还每天抢饭吃,为了一个馒头半碗水,两人就如同疯子一样相互厮打。   听的人纷纷表示不信,宫里头怎么会吃不饱,何况那样身份的人什么没吃过,还能为个破馒头抢来抢去吗?说的人也只是道听途说,嘻嘻哈哈几句就敷衍了过去。   舒遥却是信的,太后和白莲儿是亲母女,赫连淳要报复她们,用这种手段不稀奇,稀奇的是太后真能豁得下面子和人抢东西,尤其那人还是她的亲骨肉。   太后本名闻人惜,正是跟随太祖打下康明王朝的那个闻人。   不过在先帝的上一辈,闻人家就因为触怒龙颜被满门抄斩,所谓的伴君如伴虎从来都不是说说的。   闻家上下几近灭门,而闻人惜就是那条漏网之鱼,也是闻人家唯一剩下的血脉。至于她为何能逃脱,就又是另一出狗血了。   就像是刻在血脉里的基因,闻人惜的母亲本是闻人家主的一个外室,不过闻人家主素有“爱妻如命”的美名,谁也不曾想到,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佳话背后,竟然还藏了那么大一个秘密。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闻人家覆灭的缘由,不是功高盖主,也不是说了什么忌讳的话,而是闻人家主拒绝了当时最受宠的公主,后者因为他“痴情”而钟情于他,想要让他停妻再娶,甚至搬出了皇帝作威胁。   而就是这么一件荒唐无比的事,因为闻人家主的“不识好歹”,赔上了闻人家所有人的性命。   谁也没想到,还有一个闻人惜。   为了报仇,闻人惜走上了一条艰难的复仇路,而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成功了,到时候皇位上坐着的就是闻人一氏的血脉了。   “真是好一出孤女复仇记!”   杨氏恨得直咬牙,痛声道,“赫连家欠她的,我杨家可没有欠她,说到底她和她的仇人有何区别,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娘你别生气,这不是恶有恶报了吗?”   舒遥劝慰着,把听来的八卦告诉了杨氏,虽然是道听途说,但她更倾向于是真的。   杨氏听着吐了口气,恨声道:“那还便宜她们了,要不是她们母女,咱娘俩也不用落到今日地步,更不会连累你小舅舅!”   这话舒遥并不完全赞同,倘若男人骨子里是渣的,没有白莲儿也有黑莲儿、碧莲儿,只不过她们母女不至于那么惨,该受的气还是一样要受。   “娘,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耿耿于怀,今后你想做什么都没人拦着,自由自在的不是很好吗?”   杨氏沉默片刻,最后也想通了,她点点头说:“你说的对,一个负心汉而已,娘这后半辈子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   另一边,太子失踪后,黑羽军第二天才发现满地呼呼大睡的士兵,之后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弄醒,终于得知了太子被掳的真相。   之所以太子和五皇子迟迟未能决出胜负,都因他们没能找到皇帝手中的兵符,边将无令不得回京,而其他的驻军也需要虎符才能调动,除非他们想要那从龙之功,才可能冒险偏帮一方。   但问题是,朝堂之上支持太子的人并不多,若非五皇子身体有疾,这会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他了。   就因为难以抉择,更多的人选择了按兵不动,以致于五皇子手上只有一支禁军和五城兵马司那点兵力,而太子也不过靠着黑羽军才能立于不败。   而现在太子不见了,所有人只能听从尉迟将军的号令。   当务之急自然是找到太子,可问题是,上哪去找人呢?   无奈之下,尉迟少商派了一队人马在附近搜索,另外几人则偷偷潜入京城打听消息。   只是一切都是无用功,太子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直到这天,一支飞箭送来了太子的亲笔信,写着要尉迟少商交出黑羽军,并听从对方的号令。   这就让人为难了,黑羽军一直归尉迟家统领,虽然没有人明说,但私下里谁不把黑羽军同尉迟家划上等号呢?   太子的信,等于是要尉迟少商把自己的家底交出来,这无异于让人自断手臂。   尉迟少商很为难,黑羽军同样人心躁动,太子此举等于是把他们卖了。   君则敬,臣则忠,反之,他们还如何谈忠义?   何况在这之前,太子亲卫就曾私下里责怪黑羽军保护不力,把太子被掳的责任归咎到了他们头上。   双方本就有龃龉,这会因为太子的这封信,矛盾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神秘人又送来了一份“大礼”,是太子的一根断指。对方扬言三日内黑羽军不归降,下一次送来的就是太子的首级了。   亲卫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言辞间只要换回太子,其余的他们都不管。   见此情形,尉迟少商也冷了心,答应了将黑羽军交出去。   不过就在当晚,趁着亲卫们呼呼大睡,尉迟少商连同黑羽军一起消失在了黑夜中。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赫连淳还在想方设法找出太子的藏身地,他还不知道太子那边的变故,一心想要把人除了永诀后患,顺便把叶筱柔找回来让自己名正言顺地把控朝堂。   这期间,也有人不服五皇子,想要维护正统拥立太子,但都被五皇子铁血镇压了下去。   有句话叫做习惯成自然,五皇子每每受了气就会去冷宫发泄一通,而暴戾的手段用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不知不觉间,五皇子也将同样的手段用在了朝堂上,很快就让朝臣们看到了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但凡有点理智的,都看出了五皇子的不妥,这样一个人如何能统领百官,又怎能把江山社稷管理好?   这个时候更多的人想到了流落在外的太子,言行举止间也隐隐表现出了对五皇子的不满。   熟料,这些举动还是落在了五皇子眼里。   此时的五皇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和背叛,朝臣的二心让他如坐针毡,同时也把他骨子里戾气彻底激发了出来。   原本的剧情之外,五皇子要到后面才渐渐暴露了本质,说好听点叫杀伐决断,说难听一些那就是草菅人命。而百官的命又不同于寻常百姓的命,杀多了就会导致人心惶惶,并且还会无人可用,这就是为什么暴君执政不会长久。   五皇子的嗜杀引起了朝堂的动荡,整个康明王朝已是摇摇欲坠。   更糟糕的是,这个时候传来了外敌入侵的消息。   内忧未除又来外患,朝堂之上已经四分五裂,若放在往日,主战的和主和的早就对骂起来了,而此时压根没有人吱声。   赫连淳的心思也不在朝堂上,面对突发的危机,他并没有想着如何化解,反倒想出了一条毒计。   他命人散播了太子通敌卖国的流言,而后又将伪造的证据摆到了朝堂上。有了所谓的“白纸黑字”,五皇子直接命刑部发出了悬赏令,而太子自然而然就成了过街老鼠。   终于,有人在一家小客栈里找到了衣衫褴褛的太子,若不是见过的人,还很难将他认出来。   此刻的太子尚不知晓自己成了“叛国贼”,见到五皇子的那一刻,他还义正言辞地斥责对方不该弑父杀兄。   不过在“凿凿证据”面前,太子很快就败下阵来,被打入了天牢等候问斩。   到了这个时候,朝堂也安静了下来,形势已经站在了赫连淳一边,没有了二选一,再多的争论都没了意义。   而对于赫连淳来说,眼下就只差把叶筱柔找到了。   然而,太子一问三不知,就是不肯说出叶筱柔的下落。他心里很清楚,一旦松了口,自己也就没了活路。   此时的太子,还寄希望于有人能来救自己呢!   只不过他的亲卫们已经自顾不暇,尉迟少商不见后,剩下的人都乱了手脚,他们也偷偷派人潜入了城内,但压根没找到太子的下落,反而看到了朝廷发出的悬赏令。   也正是这份价值千金的悬赏令,让亲卫内部出现了分裂。有人质疑其真实性,也有人觉得是五皇子的阴谋,同样有人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所谓的忠诚其实都被赋予了“价格”,可以是无价,也可以很廉价。   太子恐怕不会想到,那个认出他的人,正是他的亲卫队长!对方借着找人的名义乔装进城,但真的找到他后,看见他一身落魄的样子,当时就改了主意。   人心难测,不外如是。   而更难测的还有军心,外敌侵扰是常有的事,有些弹丸小国就喜欢时不时“打劫”一下,但被朝廷忽略至斯,如何不让人寒心?   先前朝堂动荡,军饷已经拖了一月又一月,如今打起战来,粮草早就成了大问题,如果有朝廷支援还好说,至少还有个盼头可以鼓舞士气,而如今他们虽做不出开门迎敌的事,却也对朝廷失望至极!   一封封八百里急报,终于让赫连淳分出了一点心思,直到最近一封急报的内容让他骤然变色。 第159章 极品白月光   大将没亡,城池也没破。   真正让赫连淳变色的,是急报上的一句话:多亏尉迟将军千里驰援。   这里的尉迟将军,除了尉迟少商,赫连淳不作他想,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忧心忡忡,尉迟少商不是帮着太子吗,为何会跑到了边关去?   一时间,各种怀疑在赫连淳脑海里不停翻滚,他下意识认为这中间一定有阴谋,甚至怀疑太子被抓也是对方的计谋。   原本迟迟问不出叶筱柔的下落,赫连淳已经准备将太子就地正法了,但现在他觉得一刻都等不了,夜长梦多,一旦让太子逃出生天,再叫尉迟少商领着大军杀回来,那就对他太不利了。   赫连淳是个行动派,决定后立刻就带人赶去天牢,一碗毒酒送了亲兄长上路。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障碍都没了,赫连家除了他赫连淳,再也没有其他的竞争者可以威胁到他。   次日,太子伏法的消息传入了文武百官的耳中,有人唏嘘,有人漠然,更多的是习以为常的麻木。哪怕有人得知了急报的内容,也没谁将之和太子的死联系到一起,更没有人对尉迟少商的行动提出疑义,似乎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赫连淳并没有注意到朝堂上的异样,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人分享,冷宫里的两位就成了他最好的倾诉对象,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又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叶筱柔找到了!   被找到的叶筱柔已经大腹便便,除却身上的衣服有些朴素,单从她红润的脸色来看,这些日子她应该过得还不错。   叶筱柔被接回了宫里,由玉贵妃妥帖照顾着。   与此同时,赫连淳并没有甘心摄政王的头衔,而是直接登基坐了皇帝。对他来说,皇帝才是名正言顺的君王,那把金龙座椅也是他从小就渴望的。   大臣们都没有异议,或者说他们已经习惯了当个聋子或哑巴,任由赫连淳将玉贵妃尊为了太后,同时将叶筱柔变成了叶美人。   兜兜转转又是美人!   君心难测,此时谁也不知道赫连淳的想法,只当他为了低调才给了叶筱柔这么一个头衔。   叶筱柔呢,来回的颠簸早让她心中疲惫,加之赫连淳的后宫并没有别的女人,她暂时就安下心当了个小小美人。所谓母凭子贵,她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得到该有的尊荣。   当然,这一切的幻想都要归结于宫人的守口如瓶。没有人告诉叶美人,她的亲生母亲和曾经的太后被关在了一起。   转眼到了叶筱柔临盆的时候,阖宫上下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整个太医院都被搬到了后宫,随时待命的宫人更是不计其数。   谁都清楚,叶筱柔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这皇朝最后的血脉了,其中的意义自然非同寻常,半点差错都不容犯下。   在众人的殷殷期待中,叶筱柔终于发作了。只是宫人太宝贝她的肚子,她平日里缺少了该有的运动,导致生产的时候十分困难,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一天一夜后生下了腹中的胎儿。   如愿以偿,是个男婴。   当然,这是对外的结果。   事实上,赫连淳和太后早就做了两手准备,不管叶筱柔生下来的是男是女,最终都只会是个小皇子,唯有这样,他们的地位才能稳固。   不过,还是有人看到了偷龙转凤的真相,一个倒夜香的老宫人看到了被偷运出宫的小女婴。只是,这并不重要,没人会傻到拿项上人头多管闲事,皇宫里的秘密从来就没有断过。   然而就在第二天的清晨,一个异象震惊了朝野——   百姓们一早起来,发现家里的花花草草全都枯萎了!   不止一家,也不止一片,几乎整个京城的花花草草都遭了殃,而后有人还发现,连御花园里的百花也呈现出了颓败之象。   这分明就是不祥之兆!   联想到小皇子的出生,各种流言插了翅膀一样飞向了大街小巷。明面上倒是没有人敢嚼舌,可私下里哪个不在犯嘀咕,这怕不是亡国的征兆吧?   最难堵悠悠众口,就是赫连淳自己都信了。   叶筱柔没有生下皇子,不管是不是他的骨肉都不重了,等他死后赫连家也就断了传承,说是亡国之兆一点没错。   赫连淳心知肚明,但还是让人压制了流言,至少在他有生之年,还可以享受皇帝的一切尊荣。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继百草枯败之后,南方大旱、北方大雨,就连皇帝的养心殿都被那晴天霹雳打去了一角。   接二连三的“警示”似乎都在说明一件事,这个王朝已经到了穷途末日。   不久后“帝王无德,不配为君”的话语在民间开始广为流传,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面对灾情和接踵而至的问题,赫连淳一个头两个大,各种请求赈灾的折子络绎不绝,但国库本就空虚,拆了东墙也未必补得了西墙,何况历来赈灾的银子都要被贪掉一多半,就算把整个国库都拨出去也不够解决所有问题。   这种事几乎每个皇帝都遇到过,但解决的方法各有不同,除了赈灾的银两,最终依靠的还是底下的官员。有作为的臣子就会想尽办法给帝王分忧,如何缓解灾情,如何安抚百姓,这些做好了,事情自然也就解决了。   但眼下,朝堂宛若一潭死水,根本没有人主动请缨,有的只是相互推诿,区区一个赈灾的人选就商议了好几天都没得出个结论。   赫连淳盛怒之下又是大发雷霆,但有些事也不是发怒就能解决的,怪只怪他先前只顾着争权夺利,忽略了朝臣真正的作用,才会“人到用时方恨少”。   最终几个人被推了出来,至于他们真正的才干如何,大概只有本人自己清楚了。   赫连淳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件事,突然就听下面的宫人来报——冷宫里的废太后不见了!   说起来,闻人惜和白莲儿的“争食”,最后还是以闻人惜棋高一着,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而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白莲儿占据了优势,一来闻人惜受了伤行动不便,再来当母亲的总是会下意识保护子女,所以最初闻人惜根本没有和白莲儿争,几乎是主动将食物让给了她。但是,白莲儿很快就理所当然起来,每次都第一时间将食物送入自己口中,甚至连客气的话都省了。   闻人惜又不是真的善茬,这些年她手上沾的鲜血不计其数,所谓的母女情也不过是长久以来积累下的愧疚,当这份愧意消耗殆尽,剩下的就只有刻在骨子里的本性了。   白莲儿虽然很懂得笼络男人的心,但比起宫斗赢家闻人惜,她欠缺的不仅是年岁和阅历,还有那份鲜血浸泡出来的心狠手辣。   闻人惜一开始的谦让并不仅仅是出于愧疚,更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狠手辣的理由,而白莲儿的所作所为,恰好就给了她铁石心肠的借口。   如果一开始闻人惜就和白莲儿争,后者或许会审时度势,用示弱来让自己博得更多同情,那么闻人惜就未必能够彻底狠下心来,再怎么说也是亲生的骨肉。   或许闻人惜早就猜到了结果,所以选择了一个让自己问心无愧的法子,而她最终也确实做到了。   白莲儿陷入了认知的误区,以为闻人惜真的“重情重义”,这让她潜意识里露出了自私的本性,但她忘了一件事,爱是可以收回的,无论男女之爱还是亲情之爱。   所以,本性相似的情况下,姜还是老的辣。   而就在方才,闻人惜不惜用白莲儿作筹码,骗取宫人打开了紧闭的大门,而她就趁着众人惊慌失措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冷宫。   …………   舒遥仍然待在京城,自然也听说了所谓的亡国之兆。   只能说,赫连淳登基的太不是时候,原本的剧情里也有水灾旱灾,这几乎是每朝每代都不可避免的,最终也只能缓解而不能根治,毕竟没有哪个人能左右老天。   不过,花草一夜之间枯败,她倒觉得更像是人为,除非这花花草草也成了精。   虽说现在的结果和她的预期有些出入,但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在她看来,赫连淳想坐稳这皇位,一个字,难。   为了让自己有份收入又能免去风吹日晒之苦,舒遥最终还是盘了个店铺,像模像样地做起了字画生意。这种行当利润不固定,赚多赚少可以由她自己说了算,而且她闲来无事也可以练练笔,至少也不用愁货源,省心又省力。   而这段期间杨家小舅舅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等再修养一阵就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舒遥和杨氏商量过了,到时候先送小舅舅回家,然后母女俩再看哪里合适安顿下来,以她们的积蓄就算不事生产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到了今时今日,舒遥也不在意皇位上坐的是谁,唯一苦恼的只有杨氏的唠叨。即便这是古代,她也没能逃脱被催婚的悲剧,杨氏一天到晚念叨她的终身大事,磨得她耳朵都要起老茧了。   这个时候她就十分庆幸自己的身份不宜曝光,杨氏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嘴上说说。   眼见天色不早,舒遥就准备关店回家,不料就在她准备关门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冲了进来。   “抱歉,有坏人在追我!”   舒遥听到这柔中带着三分媚意的话,手上立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她看着像是会英雄救美的人吗?   “这位——咳咳!”   对方一抬头,那张风韵犹存的脸映入眼中,舒遥到口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她掩饰性地咳嗽几声,将心里的惊骇悉数压下,装着不耐烦地开口说,“这位大娘,我这儿只是小本生意,你要讨钱也挑个大点的铺子吧!”   “你——”   对方习惯性地想要发怒,又似乎想起了今时不同往日,最终还是压住了怒火,只紧绷着脸呵斥道,“你这后生怎么说话呢,唉……我像是没钱的吗?不过是瞧你像个正经人,这才想要求助一二罢了。”   “可别!”   舒遥连忙摆摆手,一脸避之唯恐不及地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一把年纪了可不能坏了我的名声,小生还等着娶个美娇娘呢!”说完这话,她就摆出了送客的姿势。   对方气得直翻白眼,但并没有如舒遥所愿愤然离去,反而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珏来,“啪”的一声按在了柜台上,轻嗤道:“我就借你地方住一晚,回头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舒遥没想到对方脸皮这么厚,要不是不想节外生枝,她都想去县衙告上一状。   “啧,石头做的假货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你该不是骗了人才被人追吧?嚯,那我可就要去报官了!”   “你……你真是有眼无珠!活该你一辈子当穷鬼!”对方彻底被激怒,抓起玉珏就跑了出去。   然而,还没等舒遥松一口气,那人竟然去而复返了。 第160章 极品白月光   “别动!”   一根金簪抵在了舒遥颈间,她背对着来人,只听声音就知道是闻人惜。   大门被关上,只听闻人惜嗤笑了一声,拿着簪子在她脖子上来回滑动,嘴上不屑又轻慢地戏谑道:“你说,我要是用力一点……会怎样呢?”   舒遥感觉着脖子上传来的刺痛,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对方现在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没必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见她不说话,闻人惜带着得意讽刺道:“怎么,知道怕了?刚才不是还牙尖嘴利吗,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她挟持着舒遥到了柜台后面,恶狠狠地将她用力一推,“老实点,把钱交出来!”   舒遥没想到她去而复返是为了钱,但她开铺子并非想要赚钱,平时的交易都是些小数额,偶尔才有几两几十两的买卖,这会打开钱柜,里面就只有几两碎银和一把零散的铜板。   “还有呢?”   闻人惜低喝了一声,明显不相信这就是全部,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她,早就忘记了普通百姓一年也就几两花销,这点小钱自然入不了她高贵的眼。   舒遥捏了捏手指,心平气和地指了指屋子四周说:“我这儿是小本买卖,你看看有值钱的吗?”   闻人惜抬头往屋里扫视了一圈,发现店里确实没有什么名贵物品,这才不甘不愿地抓过了那几两碎银。但她并没有松开舒遥,反倒恶声恶气地威胁道:“要想活命,就跪下来给姑奶奶磕几个响头,不然的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说着就用力踹向了舒遥的后膝盖。   舒遥借着倒地的姿势,身体往旁边一侧,摆脱了对方手上的威胁,又顺势一勾脚,将闻人惜也绊倒在地。   一声闷哼后,闻人惜举起簪子想要扑过来,但舒遥并没有给她机会,直接回敬了一记锁喉,又顺势握住她拿簪子的手,狠狠地扎了下去,赶在对方尖叫前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闻人惜瞪大了眼睛,错愕加上剧痛让她眼里布满了恐慌,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舒遥将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说:“知道上一个威胁我的人去哪了吗?”   “唔——”闻人惜想要挣扎,但她养尊处优惯了,力气并不比舒遥大,加上舒遥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她终究只能徒劳地喘着粗气。   舒遥拔出扎在闻人惜左肩上的金簪,看也没看就擦着对方的衣服抹了几下,随后如法炮制抵在了她的喉间。   闻人惜瞳孔猛缩,恐惧一下弥漫了她的全身,看得出来她真的害怕了,当然这种害怕并不完全是舒遥带给她的,更多是赫连淳给她留下了恐惧的阴影。   “怎么,害怕了?做人不要太亏心,我招你惹你了吗?”   话音落下,舒遥冷不丁抽出那支金簪,一劳永逸地挑去了对方的手筋,她可不想当一个死于话多的反派,自然要给自己多一层保障。   闻人惜面容扭曲,身体也跟着抽搐了一下,但她并没有疼晕过去,反而一改刚才的害怕,挣开了舒遥捂着的手,歇斯底里地叫骂道:“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我一定诛你九族!”   “啊?”舒遥一听忍不住笑了,“诛我九族,你当你是谁呢?就你这一把年纪,难道还以为自己是太后?”   闻人惜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她翕动着嘴巴,久久才咬牙吐出了几个字:“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舒遥听得乐了,弯着嘴角道:“那我真是开眼界了,病猫也能称老虎。”   “你——”   “嘭嘭嘭!”   突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闻人惜的话,接下来就听见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原来是官兵过来搜查,不过片刻舒遥的门也被人敲响。   “来了来了!”   舒遥应了一声,将被她五花大绑的闻人惜丢到了柜台下面,想了想又抓起旁边的一块软布塞进了对方嘴里。那是用来擦柜台的,不算太脏但也干净不到哪去,只是没有更合适的替代品,只能先将就着用。   打开门,几个官兵就一拥而入,舒遥作了个揖,口中讷讷道:“几位官爷这是怎么了?”   “有没有看见这个人?”领头的说着摊开一张大头画,上面正是闻人惜的画像。   舒遥蹙了下眉,疑惑道:“这不是刚才的骗子吗?”   “什么,你看见了,在哪里?”对方一叠声地追问,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舒遥伸手一指外面,说:“刚才那人拿了块玉要和我兑银子,我想哪有这么好的事肯定是骗人的,就把人赶走了。”   “往哪去了?”   “我只看她出门往右,去哪里我也不晓得,官爷你——”   “走,快追!”   官兵立刻朝门外,压根没有理会的意思。   舒遥撇撇嘴,半真半假的话最好骗人了,要不是怕节外生枝,她还真相把人交出去。   重新关好门,舒遥回到柜台后,就看见闻人惜满脸惊疑地看着她。   “唔唔——”   舒遥一把扯下软布,对方立刻低吼道:“你究竟是谁?”   闻人惜终究不是蠢人,刚才片刻的冷静后,她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会就怀疑起了舒遥的身份。   “我是谁?”   舒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没想要落井下石,可对方却自己死命送上门,她能怎么办呢?放走肯定是不行的,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暗箭伤人,相比而言她也只能将这个烫手山芋接下了。   “你自己做过的好事都不记得了吗?”   闻人惜露出一丝怔忡,随即死命地盯着舒遥看,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然而,对方至今都没能看破舒遥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认出人来。   舒遥嗤了一声刚要开口,不料闻人惜突然瞪大了眼睛,脸上惊疑不定地开口说:“你是如嫔的孩子?不……不可能,他不可能还活着!”   一句话把舒遥听愣了,如嫔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闻人惜必然还做过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才会误以为她是“故人之子”!   舒遥不动声色,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闻人惜还想再说什么,但舒遥直接堵住了她的嘴,比起探秘那些阴私过往,她更犯愁要怎么处理这么个“大麻烦”。   思考片刻后,她将闻人惜打晕关在了柜子里,随后回到住处把事情告诉了杨氏。   不料,就在杨氏口中,她意外得知了如嫔的身份,却是先帝后期宠爱的一位妃子。   男人少有不喜新厌旧的,何况那人还是皇帝。哪怕闻人惜手段非常,也总有让人腻味的时候,而如嫔就是那时入了先帝的眼,在如花的年纪给那时已年过半百的先帝诞下了一位小皇子。   老来得子的先帝龙颜大悦,一时间将所有的宠爱都放到了这位小儿子身上,而那位如嫔也母凭子归,一时间风头无二。   若照此下去,皇位的最后归属也将成疑。就在这时候,先帝突然病倒,随即就传出了小皇子乃天煞孤星的命格,克父克母克兄弟,谁碰谁倒霉。   先帝上了年纪,本就畏惧生老病死,对这种事就尤为忌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当时就请了高僧给小皇子批命,结果还真得出了和传言一样的结论。   先帝最初还很犹豫,毕竟是老来得子,还宠爱了那么久,多少有了不舍之情。但对方声称小皇子乃天降灾星,将来必会引起不可估量的灾祸,先帝思量之下最后决定将小皇子处死,对外则称小皇子是因为一场恶疾突然离去。   皇家的亲情就是这么廉价,而这件事也成了宫中的禁忌,连带着和小皇子相关的人同事都被一并抹除。   “看闻人惜的态度,事情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那位高僧多半也是受她指使。”舒遥说到这有些不齿,“佛门中人居然也会助纣为虐,就这样还配得上高僧的名号吗?”   杨氏摇摇头,叹息道:“那位高僧和闻人家有旧,据说是闻人夫人的表兄,他这么做应该也是为了故旧情谊。”   舒遥却不认同,说:“那他是顾念和闻人家主的情谊,还是和闻人夫人的兄妹情?若是前者也就罢了,若是后者那真是病得不轻,说到底闻人夫人就是被闻人家害的,而闻人惜是谁,一个抢人丈夫的外室生的女儿,她的存在就是打了闻人夫人的脸,就这样还叫为了故旧情谊?何况为了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人,这得道高僧怕不是个妖僧吧!”   “这……”杨氏也有些哑口,可仔细一想不就是这么个理吗?她犹豫了一会开口道,“闻人惜自作孽不可活,但遥儿你千万不能脏了自己的手,不然就把她交给官府好了。”   舒遥倒是想,但谁知道闻人惜会不会为了拉个垫背的故意说些奇怪的话——倘若那位小皇子还活着,必然会威胁到皇位上的人,她可不想为此引来杀身之祸。   她把这话一说,杨氏立刻就改了主意,还执意要去店里看一看。   舒遥把人带到后,就被杨氏找借口支开了,等她买好东西回到店里时,眼前的一幕把她吓了一跳。   “娘,她……”   杨氏神色自若,波澜不惊地说:“这是她该得的,就算把她挫骨扬灰都不过分,这样已经是便宜她了!”   舒遥不置可否,闻人惜死不足惜,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杨氏的举动,毕竟对方平日里连杀只鸡都不敢,这会却不惜亲自动手。   “我们明日就离开吧。”   就算闻人惜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舒遥还是不太放心直接将人丢出去,为今之计还是早早离开京城得好。   杨氏点点头,同意了舒遥的建议。   两人分头行动,杨氏回去收拾行囊,而舒遥则留下来处理好闻人惜这个麻烦。   思量片刻后,她趁着夜色将闻人惜丢到了一间没人的宅子里,又将对方身上的首饰拿去几样并故意落了些在门口,随后将剩余的丢进了河里。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就听街坊说官兵大清早抓走了一个疯女人。   随后,舒遥他们也动身出了京城,准备先将小舅舅送回去,再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落脚。但万万没想到,他们刚出了京城没多远,就遇上了一身狼狈的尉迟少商。   彼时尉迟少商一个人躺在路边,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看起来经历了不少磨难。   舒遥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人是真的尉迟少商,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跑回京城的。   杨氏于心不忍,一脸为难地看向女儿。   舒遥稍一犹豫,还是把尉迟少商给带上了。对方可能还不清楚状况,边关的“尉迟少商”已经将赫连淳连同现太后一起谋害先帝的事揭露了出来,并且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这也就意味着,尉迟少商一旦回到京城,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个“死”字。   但救人归救人,舒遥并不打算把自己搭进去。确认尉迟少商只是疲累过度,他们就在途径的一个小镇把人放了下来,为免对方又“自投罗网”,舒遥还给他留了一张字条,将当下的形势简单说了一遍,至于尉迟少商会怎么选择,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解决掉这个小插曲后,舒遥他们再没有遇到别的波澜,一路顺利地将小舅舅送回了小舅母身边。   短暂团聚了几日后,为了不给对方带来麻烦,舒遥她们很快提出了告辞,原本小舅舅不放心,想要派几个仆人一起跟着,被舒遥拒绝了。   离开后,舒遥和杨氏扮作母子上路,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结果没几天杨氏突然就病了,两人不得不就近找了个镇子休息。   这个时候一场风寒就能夺人性命,舒遥不敢托大,好在她这方面颇有心得,很快将杨氏的病情控制了下来,可不知为何对方迟迟没有大的起色。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舒遥起先只当杨氏舟车劳顿伤了底子,可反复琢磨了几副药方都无果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并不在药方上,而是心结。   母女俩相对无言,许久后杨氏才悠悠开口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却是因为担心女儿的终身大事。   舒遥顿时无话可说,她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为了让对方安心,随便找个人嫁了吧?   杨氏不会理解她的想法,她也做不到委曲求全,换言之,这就是一个死结。   见舒遥不开口,杨氏只能无奈道:“娘也不是要逼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家年华易逝,娘也希望你有个人可以依靠。”   “娘,靠人不如靠己,男人有几个不负心寡义的,为何要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呢?把大好年华浪费在男人身上才不值呢,女人除非遇上命中注定之人,否则宁可清净一辈子。”舒遥考虑到杨氏的接受程度,最终还是给了一个委婉的说法,是不是命中注定不还是她说了算?   杨氏一脸愁闷,唉声叹气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随你吧,你不愿意娘还能逼你不成?”   “娘,那是你没空多在外面走走,山河美景哪个不比臭男人好看?与其花心思抓住他们的心,还不如让自己过得逍遥自在呢!”   舒遥知道一时半会说服不了对方,但她并不着急,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之后,舒遥重新找人定做了一辆马车,大大地改善了舒适度,同时还做了一些安全措施以防万一。   等到她们再次上路已经是半个月后,而这时一连串消息渐渐传到了她们耳中——   先是赫连淳在行宫避暑时被刺杀,虽然有惊无险,却让赫连淳的暴戾性情彻底暴发,暴君之名不胫而走;接着他们偷龙转凤的事也被大白天下,皇位的正统性受到了质疑,皇家威严已然岌岌可危。而与此同时,尉迟少商为首的军队正以破竹之势直捣黄龙,一路上鲜有反抗,似乎已经预示了这个皇朝的未来。   到了这个时候,舒遥已经不关心那些人的结局了。   害她的罪魁祸首是赫连淳和闻人惜,两人一个断子绝孙,一个机关算尽付流水,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至于叶筱柔和永安侯他们,没有了赫连淳和闻人惜做靠山,又能翻出什么花来呢?   走过几个州府后,舒遥她们在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上安定了下来。   为了不坐吃山空,同时让杨氏也有点事做,舒遥盘下了两个店面,她和杨氏一人负责一间。原本舒遥想继续开个字画铺子,也不求生意兴隆,但杨氏却觉得虚耗光阴可耻,硬是开了一间胭脂水粉的铺子,还有一间卖饰品的店面,要不是舒遥阻止,她还打算盘下一间酒楼。   可小镇消费有限,一桌几十两的菜品卖给谁去?最终舒遥琢磨了几个自制胭脂的方子,又专门雇了两个匠人制作金银首饰,用事实证明她真的会赚钱。   不过杨氏并不容易满足,她一边打听着周围适龄的青年,一边试图说服女儿相亲嫁人,可每每她看中了一个青年才俊,舒遥都能给她列出一二三四五的缺点来,每个都能踩中杨氏痛脚的那种。   久而久之,杨氏也不免怀疑起男人是否都靠不住,若是一招不慎就会把女儿推入火坑,最终她只能将愿望放到一边,寄希望于所谓的有缘人出现。   转眼又是数月过去,小镇的通讯相对闭塞,除了东家长李家短,远一点的消息都要好久才会传过来。   这天舒遥百无聊赖地拨打着算盘,就听见一个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 第161章 极品白月光   舒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阿青,小镇并不出名,也不是哪里的必经之路,她以为两人不会再见面的。   阿青看着她笑了,问道:“怎么,不欢迎么?”   “没有,就是好奇你怎么会来这里。”舒遥把人请到里间,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袅袅的白雾升腾而起,将对方的面容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感觉。   阿青弯了弯嘴角,玩笑一般开口道:“若我说,是做梦梦见了你,你信吗?”   “做梦?”舒遥诧异了一下,不置可否道,“这还真神奇。”   阿青粲然一笑,接口道:“我觉得是心有灵犀,说明我们有缘。”   舒遥愣了愣,笑道:“确实有缘,不过你突然来这里,不会影响你们的计划吧?”   “你不知道吗?”阿青随手搬了一张椅子坐下,又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这才慢慢悠悠地开口说,“赫连家已经结束了。”   “哦?”舒遥惊讶了一下,心里却并不意外,康明王朝到这一代就气数已尽,阿青他们的出现不过是加剧了它的瓦解,历史的车轮不会为谁停下。   阿青轻笑一声,接着说道:“我们颠覆赫连皇朝只是为了给先祖报仇雪恨,当年赫连一族为了争夺天下,欺骗利用了无数人,最后却卸磨杀驴还想斩草除根,若非先祖警觉早做了准备,整个村子都会随着先祖一起覆灭……你应该听过黑羽军的由来吧?”   舒遥点点头,那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典故。   然而,阿青接下来的一番话,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们的族人生来就有巨力,加上常年的山林生活,让他们习惯了以打猎为生,也因此练就了一身百步穿杨的本事。那一次,赫连明日意外遇险被先祖所救,结果他看中了先祖异于常人的本领,一番巧舌如簧后将他们收入了麾下,一边让他们替他卖命,一边又利用他们组建了所谓的黑羽军。   “后来,黑羽军打出了名声,赫连明日就开始心生忌惮。为了将黑羽军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故意设计让黑羽军中了埋伏,而后又派尉迟归救了他们,自导自演了一出一石二鸟的好戏。事后赫连明日以轻敌失职为由,将黑羽军活下来的几个将领全部问罪,成功地将黑羽军改名换姓放到了尉迟家的名下。”   阿青说到这,眼神露出几分晦暗,“他本可以放先祖一条生路,功名利禄不要也罢,可他赫连明日却选择了除之而后快,所有出去的人,最终只有一人奄奄一息地逃了出来!你说,他们不该死吗?”   舒遥无言以对,她不知道黑羽军的传说背后还隐藏着这样的血腥,那位开国帝王怕是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会给子孙后代留下如此恶果。   “你……”   “抱歉,是我失态了。”   阿青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我知道了你的事,也顺便帮你报了仇,那对母女已经去陪他们先祖了,你不用担心再有人找你麻烦。”   舒遥怔愣地看着他,对方脸上布满了笑意,一如两人初见的那一日。   “多谢。”   叶筱柔和白莲儿有此下场并不让人意外,舒遥只是没想到阿青会插一手,其实她根本不在意那两人会如何,本就是依附着男人而活的她们,在失去了权势的庇佑后,早晚都会被打回原形。   阿青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倒是你和你娘,过得还好吗?”   “呃,尚可,此地民风淳朴,倒也能清闲度日。”舒遥不着痕迹地打量过面前的男子,对方身上的衣物看着很朴素,却都是上等的织品打造,不意外应该是宫里的贡品,显然,对方就算没有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也必定是位极人臣再不容小觑。   阿青看了眼四周略显寒酸的摆设,微微蹙眉道:“这里终究是个小地方,偏僻又荒凉,你们何不回到京城呢?”   舒遥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人和人之间都很简单,我倒觉得挺适合自己。”   “那你也该为伯母考虑!”阿青说着轻咳了一声,随即解释道,“这里终究苦了些,伯母习惯了京城的生活,或许那里才是她向往的地方。”   “唔……”舒遥抿了抿嘴,对方显而易见的试探让她微微有些不快,但现实面前她还是收敛了脾性,好声好气地说道,“母亲比我想得更坚强,但京城终究是她的伤心地,为免触景生情,我们是不会再回去的,若哪日厌倦了这里的生活,也会另外选个繁华的地方生活。”   阿青听到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而笑了出声:“你在防备我?”说的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舒遥还听出了几分不快,她抬头看向阿青,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隐隐的怒气,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轻笑一声,一改先前的谨慎,单刀直入地问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这么问,你是在威胁我么?”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中并无半分心虚或惧色。   “你……”阿青愣了愣神,大约是没想到舒遥翻脸比他还快。   舒遥嘴角微弯,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说:“前几日,镇上都在传,新帝登基了,还改了国号,名清,三水加青,寓意天下清明海晏河清之意,我当时就想,真巧,该不会我认识的人吧?果然,被我猜中了。”   “我……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阿青脸上浮出一抹歉意,但他很快又正色道,“可我说的是真的,当初我就说了,等一切安定后,我会来找你,你就不愿同我一起回去么?”   舒遥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淡淡地回道:“京城哪有这里自在,我们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再回去反而过不惯了。”   在她看来,京城除了达官贵人多一些,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反而还各种规矩束缚,当初离开她就没准备再回去。   本以为她已经拒绝得很清楚了,可阿青却不为所动,笑了一声开口说:“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你也不愿意吗?”   “呃?”舒遥诧异地看着他,“朝廷愿意接受女官,那群文武百官会听一个女子调令?”   若是真的,舒遥倒要佩服对方的眼界,居然能一视同仁,真正做到不拘一格降人才。   阿青听了她的话,却是“扑哧”一笑乐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历来也没有上朝议政的女官,我是说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舒遥看了他一眼,对方脸上带着比从前更甚的自信从容,但眼神已然没有了当初的澄澈清明。果然,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尤其是名利场里走一遭,就没有几个不被沾染的。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我不是——”   阿青刚说了一半,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那剩下的半截话只得收了回去。   “娘?”舒遥一开门,却看见了杨氏的身影,她稍稍一愣,立刻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杨氏会意,立刻嗔怪道:“怎么来了客人也不和娘说一声。”说着就侧身走进了屋里,不过等她看见坐在那里的阿青,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诧异了一下,“原来是恩公!”随即她看向舒遥责备道,“怎么就只有一杯粗茶,你也太过怠慢了,还不快去准备点像样的东西招待客人!”   舒遥只能应好:“那娘你帮我招呼一下,我去去就来。”   “去吧。”杨氏挥挥手示意她快去,随后一脸笑意地坐到了原本舒遥坐的位置,张口便嘘寒问暖起来。   …………   舒遥出了门,原本想去点心铺子走一遭,但她刚走了没几步,就意外地发现了后头有人跟着。不仅如此,平日略显冷清的小镇,忽然间多出了许多生面孔,虽说都做着商人旅客的打扮,但舒遥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马脚,显然是到了这里才匆匆换的装扮,细节处全都是破绽。   不用想,这些人肯定是跟着阿青来的。   舒遥心里微微有些烦躁,不过是一场意外的相逢,怎么就变成了今日不可收场的地步呢?她自问并没有给对方错误的暗示,可以说从头到尾她都是以男子的身份和对方交往,这情愫来得也太过莫名其妙了。   心不在焉地买了几份招牌点心,舒遥正要往回走,结果刚出店门就被人撞了一下。   “嘶——”   舒遥捂着额头直吸气,差点就怀疑自己撞上了一根柱子,可抬头一看,面前空无一人,撞她的罪魁祸首早就不见了。   她看了眼手里的点心,心情更郁闷了几分。   阿青带了不少人过来,这就意味着她悄悄脱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管怎么说她还要考虑杨氏,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   直到回去店里,舒遥也没想出一个可行的法子来。   不过,看到杨氏和阿青谈笑风生的样子,舒遥不由地多了些诧异。   “那我先告辞了!”   阿青出人意料地起身告辞,杨氏连忙拿过舒遥手里的点心递了上去,还不忘客气道:“有空就过来坐坐。”   “好!”   阿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舒遥,这才转身离开了店里。   舒遥心头生疑,刚要开口询问,不料杨氏先一步出了声——   “我看阿青挺好的,你眼光高娘可以理解,可娘是过来人,好歹还能分辨几分,以咱们现在的条件,你往后也找不到比阿青更出色的男子了,无论是样貌还是秉性,阿青都是上上之选,虽说这出身差了一点,可现在不也身居高位吗?”   “娘——”   舒遥差点气死,她总算明白了刚才那个眼神的意义,她是让杨氏想法子敷衍,可没叫她给自己相看,简直是添乱。   杨氏横了她一眼,循循善诱道:“娘会害你吗?他各方面都不错,配你也堪堪够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娘啊,你……”舒遥叹了口气,欲哭无泪道,“你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吗?是我配不上他行吧!”   说到这,她索性一股脑将对方的身份说了个清楚,问道,“这样,娘还觉得合适吗?”   “这……”   杨氏迟疑了,身居高位是一回事,坐在那最高位又是另一回事了。她脸上露出一丝愧意,喃喃道,“娘还以为是一桩好姻缘呢!”   舒遥讪讪一笑,说:“娘也不用自责了,要怪就怪我当初不该走那条道!”   杨氏满脸纠结,同样的事情她也经历过,知道宫里并不如表面的光鲜,要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根本不可能。过了好一会,她试探着开口说:“其实,身份都是次要的,若他真的对你好……”   舒遥撇撇嘴,很不以为然。   杨氏叹气道:“你就真的一点不动心?”   “娘,我对他从没有男女之情。”舒遥真心无奈,她一开始确实怀疑过对方的来历,甚至可以说阿青的各方面条件都长在她的审美上,但也仅此而已。事实证明,自己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更何谈动心。   杨氏听到这,脸上一阵黯然,随即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娘也不管你了,可眼下……”   舒遥想到镇上那些陌生人,心里也没有了底,只希望阿青能自己知难而退。   …………   然而,第二天阿青又来了,身后的属下还捧了一大堆盒子,用阿青的话说,是昨日的回礼。   几盒不过一两银子的点心,换来了金银珠宝鹿茸人参等价值连城之物,就连杨氏都不禁皱眉:“无功不受禄,这礼太重了,我们不能收。”   阿青却笑道:“不过区区几份薄礼,令嫒的功绩足以载入史册。”   杨氏一听愣了:“此话怎讲?”   “伯母不知道吗?令嫒做出的火炮,帮着我朝的大军一举歼灭了来犯之敌,若不然眼下的边境也不会如此太平。”阿青说着深深看了眼舒遥,笑道,“叶小姐身怀绝技,而朝廷也正是用人之际,可否请叶小姐助我一臂之力呢?”   舒遥没想到对方拿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她并不为所动,摇摇头说:“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不料,阿青嗤了一声,面上的笑容也微微敛去,沉声说道:“莫非朕还不如前朝那废太子?”   “赫连昶?”舒遥微微愣住,差点忘了赫连昶曾落在对方手里。   阿青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说:“朕说错了吗?你可以帮他,却不愿意帮朕。”   舒遥听着对方改了称呼,心里明白有些东西是回不去了,她微微一笑,脸上反而释然了。   “皇上误会了,民女同赫连昶只是交易,他助我母女脱离苦海,我帮他解毒并把闻人惜的把柄交给他,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阿青眯了眯眼,上位者的气势显露无遗,一下就给了人压迫之感。   杨氏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女儿,张了张口到底没有说话。   舒遥莞尔一笑,并没有被对方的气势所迫,比起谈感情,她宁可打开天窗说亮话。   “赫连昶疑心太重,说话又不算话,民女自然不甘为他利用,但既然是皇上开口,民女愿尽绵薄之力。”   “你……同意了?”阿青意外地看着她,嘴角渐渐勾起。   舒遥心里一哂,像是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继续说道:“民女曾无意中得到一个法子,可以让地里的粮食增产至少三成,若是皇上不嫌弃,民女这就将它献上。”   “你说的只是这个?”阿青面色微变,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无踪,眼底渐渐地积聚了一层暗色。   舒遥点点头,一本正经道:“皇上可以先找人试一试,若是真的能扩大产量,他日推广开来,也是百姓之福。”   这件事舒遥一早就想做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的粮食产量低得令人发指,和后世完全没法相比,而增产三成只是保守的说法,做得好的话,翻番都不是问题,到那时候包括民生和国库的一些难题都能迎刃而解,而作为一代帝王,阿青不仅能收获大量民心,还能成为载入史册的明君。   然而,阿青却半点不为所动,他黯沉着脸,目光如炬地盯着舒遥,一字一句地说:“你非要这么曲解朕的意思吗?”   话音落下,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杨氏见状连忙开口道:“遥儿性子拗,还请皇上多多海涵!遥儿,还不给皇上赔不是!”   “不用了!” 第162章 极品白月光   峻岭之巅,冷风瑟瑟。   一个和尚模样的老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青年男子的去路。   “你别拦着我!”青年语气森冷,挥手间就将那和尚推开丈许,凌厉的气势有如出鞘的利剑。   和尚却不肯相让,苦口婆心地劝道:“万万不可,他们缘分如此,乃是命中注定!你若横加干涉,只会陷她于万劫不复!”   “是么?”   和尚正要点头,不料青年话锋一转,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那又如何?”   话音落下,和尚也不由呆了一瞬,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开!”青年再次开口,空气跟着一阵冷凝。   和尚犹不死心,咬牙道:“你会害了她的!届时她恨你入骨,你照样什么也得不到!”   青年轻嗤一声,目光凌冽如冰:“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惊雷骤然落下,天空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   和尚惊呼道:“你这是逆天而行!”   “啧,你觉得我会在乎吗?顺天而为,才是万劫不复!”青年冷漠以对,丝毫不为所动。   和尚露出惊惧之色:“你还记恨在心,误会不是解开了吗?”   青年冷笑一声,并不接话,他俯视着脚下的土地,山川湖海如画卷般铺展延伸,直到天地的尽头。   “你一个和尚,永远都不会懂的。”   说完这话,他出其不意地一跃而下,顷刻间便消失在了层峦叠嶂之间。   和尚阻挡不及,眉头拧成了一股麻花,他双手合十,喃喃自语了几句,随后也消失在了原地。   冷风吹过,徒留一片寂静。   …………   阿青拂袖离开,只留下舒遥和杨氏面面相觑。   “你该委婉一些的,他毕竟是皇帝。”   杨氏不傻,她也听出了阿青话里有话,但她没想到女儿就是故意装不懂。   “哦,那娘觉得我该怎么说?我和你不投缘,无福消受你的厚爱?娘,他明知道我不愿意的,为何还要咄咄相逼呢?那天我都明说了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他真的不懂吗?”   舒遥以为有些话点到即可,但对方显然不这么想,而且她也觉得奇怪,阿青对她有好感可以理解,但两人相交甚浅,根本不至于上升到情爱的程度。   “你说过了?那他……”杨氏也有些糊涂了。   舒遥点点头,说道:“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女儿还能明着说不吗?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得低头,这些道理我都懂,我以为拿出增产的法子来,已经够有诚意的了,可谁知他根本不领情,那还能怎么办?”   杨氏沉默了,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永平侯府的时候,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人一阵窒息。   舒遥见她面色不好,反过来安慰道:“娘你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总归会有办法的。”   杨氏依旧惶惶不安,她抓着舒遥的手说:“不然,我们离开这里吧。”   舒遥倒是想,可走得了吗?   对方声称梦见了她的住处,如果真有那么玄乎,她总不能躲躲藏藏一辈子,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舒遥想了一夜,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想再这么被动下去了。等到第二天一早,她主动去客栈找了阿青。   阿青见到她有些意外,随之而来的是不同于前两日的冷淡。   “有事?”   舒遥点点头,见对方没有叫她坐下的意思,索性站在那里说道:“皇上曾提起见过这上面的符号,不知皇上是在何处见过,可否告知民女?”说话间,她将一支铸金的小箭摆到了桌上。   阿青淡淡地看了一眼,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也许是在梦里。”   又是梦?   舒遥不禁怀疑,究竟是怎样的梦,能够这么神奇。   她索性挑明了问道:“皇上究竟想要什么?民女并不以为自己国色天香,能让皇上不远千里而来。”   阿青倏地抬头看她,眼底的暗光一闪而过。   “为何不能?朕第一眼就钟情于你,只是那会时机不对,这才耽误至今。”   “好吧,那民女也明说了,民女只想当个普通人,皇上愿意为民女放下这江山吗?”   舒遥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把在场诸人都惊了个够呛。   不等阿青回答,就有人忙不迭地开口劝阻:“皇上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江山社稷怎可儿戏!”说完就朝舒遥怒目而视,“叶姑娘开玩笑叶适可而止,皇上不止是一个人的皇上,他关系着天下万民,容不得如此胡闹!”   舒遥抿了抿嘴并没有加以反驳,她只想听听阿青怎么说。   对方迟迟没有开口,就在舒遥以为他会放弃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声干净利落的回答——   “好啊!”   阿青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舒遥,“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你。”   “不可啊——”   “皇上三思!”   周围此起彼伏的劝阻声,还有人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舒遥,骂她是“妖女”、“祸水”……   舒遥心里震惊,这个结果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阿青对着她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答应你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名分?”   “呃?”   “来人,吩咐下去,准备婚礼事宜!”   舒遥猛然惊醒,立刻出声阻止道:“等等!”   “怎么了?将事情定下来不好吗?”阿青一脸疑惑地问道,“莫非你要变卦?”   舒遥看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忽地笑了:“江山社稷不可一日无主,若阿青真的允了我,是否该先回去将一应事务交代了呢?”   阿青目光一凛,周围的劝阻声也跟着一顿。   舒遥见状,继续说道:“皇上莫非只是说笑,今日将我哄了去,明日就可以回去继续做你英明神武的帝王?”   “你不信我?”   阿青绷着脸,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倒是一旁的属下们各个噤若寒蝉。   舒遥瞬间明了,还真被她说中了,她就说嘛,哪有那么多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两人不过泛泛之交,又哪来的情深意重生死不渝。   “皇上也说了,要有诚意嘛!”舒遥轻笑一声,看向旁边低头敛目的几人,“其实还有个简单的法子,皇上直接下一道圣旨,写明退位让贤,让这些人带回去即可,既然要过普通人的生活,皇上身边也不需要留这么多属下了,不是吗?”   阿青紧抿着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道:“你说得对,圣旨等下就可以写,但他们也是我的亲人好友,自然也想参加婚礼,这不过分吧?”   “嗯,是不过分。”舒遥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可三书六礼也不该省却,这期间还要准备聘礼嫁妆,短则半载长则一年,总不能让整个朝堂都停摆吧?”   阿青面色一变,立刻有人接口道:“这些,属下可以帮着准备。”   “那可不成!”舒遥一口拒绝,“民女一介草民,又怎能处处劳烦几位大人?再者,民女虽有两间铺子伴身,但为免有闲言闲语流出,未来的夫君也不能身无长物,这些难道也要大人们准备吗?”   “这……”一群人全都哑口了。   舒遥看向阿青,笑道:“当然,我也不介意未来的夫君入赘,但……”   话还没说完,阿青猛地抬头看了过来,目光中带了几分凌厉,沉声道:“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   舒遥一脸惊讶:“怎么会是玩笑呢?你若做得到,我必然也会遵守承诺。”   她还真怕他答应呢,但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对方根本舍不得这江山共主之位。   阿青沉默片刻,忽然缓了脸色说:“我知道你是在试探我的诚意,但有必要这么麻烦吗?不想被人说闲话,我也开两间铺子就是,总归我还有些私产,不会委屈了你。”   舒遥摇了摇头:“再多的财富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除非你能白手起家,靠自己创出一片财富来,我才能相信不会跟着你吃苦。这,不难吧?”   听到这话,阿青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周围,但那些下属们早就低下了头,没有一个能给他出主意的。   他闭了闭眼,开口回道:“是,不难。我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你先回去吧。”   “好,那我告辞了。”   舒遥忽略了对方眼底的隐忍,笑盈盈地离开了。   …………   回到家中,杨氏问起,舒遥就把经过说了。   杨氏沉吟片刻,摇摇头说:“你这要求过了,他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他在骗我。”舒遥说得云淡风轻,丝毫没有难过的意思。   “你……”杨氏总算是明白了,女儿对那个人真的毫无情意,她担心地说道,“若他真的做戏到底,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你还能反悔了不成?”   舒遥笑了笑,摇摇头说:“他做不到的,所谓的尊严不会让他低下高贵的头颅,只要大权在握,还愁没有美人在怀吗?”   “那你还这么做!”杨氏摇摇头,不赞同地说道,“伴君如伴虎,一个不慎就是杀身之祸。”   舒遥也明白这个道理,除非真的在意到了极致,不然分分钟都可能脑袋不保,但虚以委蛇也不会让情况更好,还不如把条件摆在台面上,给彼此撕破脸的借口。   “或许女儿一开始就错了。”   舒遥突然萌发一个念头,若是当初她专注于对付白莲儿母女,再想法把太后弄死,杨氏就仍然可以做她的侯夫人,不用被自己连累了。   杨氏听了她的话,脸上一片痛心:“傻孩子,娘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痛快过,不用守那些规矩礼仪,也不用处处看人脸色,这般自在是娘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要错也是这老天的错!”   “娘……谁在那!”   舒遥听到墙边传来的声音,猛地起身跑了过去,然而等她去看的时候,墙根下早已空空如也。   “也许是野猫?”杨氏宽慰道。   舒遥没有作声,野猫也好,人也好,这里不是安宁的家了。   “娘,我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来。”   “行,你小心点。”   舒遥沿着石板路漫不经心地走着,小镇不大,走上一圈也用不上一个时辰,可惜周围不少煞风景的跟着,害她全然没有了最初的兴致。   路过点心铺子的时候,她买了一包栗子糕,随后将它们分给了街上的小孩。一群孩子欢天喜地地围着她讨要,同时也隔绝了那些碍眼的视线,舒遥很快找准时机,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偷偷拐进了小巷。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对方眼皮子底下逃走,但现在是不可能了。   舒遥有些丧气地想,大不了就同归于尽好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起——   “原来你在这!”   舒遥回头,就看见阿青神色匆匆地走来,看见她后脸上露出了几分释然。   敢情是以为她跑了!   舒遥轻嗤一声,将手里的石子丢入了水中,“哗哗”几下,石头终于没入河心,留下水面一层层荡漾的涟漪。   “没意思。”   她拍拍手站了起来,旁边的阿青刚捡起一块石头,听到这话讪讪地将石头丢了回去。   “有事吗?”   舒遥明知故问。   阿青笑了笑,说道:“我就是出来走走,没想到你也在这。”   “哦,那好吧,我回去了。”   舒遥说完立刻就走,她怕自己忍不住,做出弑君的事来。   阿青见状立刻跟了上来,说:“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舒遥脚步一顿,但什么也没说。   两人一路无话,就在舒遥快要到家的时候,阿青突然开口道:“你我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你不该这么排斥的。”   命中注定吗?   舒遥弯了弯嘴角,她注定的命运可不是这样,如果安于命运的安排,她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拿命中注定来和她说,不是一个笑话吗?   “你不相信?”阿青沉了脸,拦在了她的面前。   舒遥轻笑道:“江湖术士的话不足为信,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他们就不怕反噬吗?”   阿青摇摇头:“你说错了,不是江湖术士说的,是一位得道高僧给的批命,那人的话一向极准。”   舒遥怔愣了一下,突然间她恍然大悟,心头顿时明镜一样。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阿青还没来得及高兴,舒遥就直接从他身侧绕了过去,顷刻间他整张脸都黑了。   舒遥没有看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在意。她走上石阶正要敲门,突然一阵狂风骤起,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哪来的妖风?”   “快来人护驾!”   “小心刺客!”   身后一阵兵荒马乱,紧跟着响起了兵戈交接的声音。舒遥诧异地回头看去,结果眼前一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第163章 极品白月光   舒遥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眼前只有一个火堆在噼噼啪啪冒着火星,而她身下铺着乱草,因为火堆的缘故,倒也没有觉得冷,只是手被反绑着,加上身上一阵阵乏力,逃跑就成了奢望。   周围是石墙,看不出是山洞还是密室,她盯着火光发了会呆,心里不禁有些懵,好端端的谁会绑架她呢?还是说对方冲着阿青去的,想要拿她作为要挟?   舒遥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等绑匪过来,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她试着想要解开手上的束缚,结果绳结是那种越挣扎越紧的,她只好放弃了做无用功。也是这个时候,她发现身上的好些东西都不见了,包括袖口藏的刀片,身上放着的各类防身药物,还有手上伪装成镯子的匕首等等。   这就很坑了。   先不说这些东西连杨氏都不曾知晓,哪个会上来就这么细心谨慎,就好像事先知道了一样。   舒遥心里有些发毛,好在衣服还是原来那件,身上也没有别的异样。但这么一来,坐以待毙的后果就会很严重。   舒遥不想做那砧板上的鱼,她盯着火堆看了一会,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小心翼翼用脚将一根柴火拨出来,就准备去烧手上的绳子。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靠近,舒遥心里一慌差点把手烫到,无奈只能将柴火踢了回去。   下一刻,一个高瘦的身影走了进来。对方穿着黑衣,脸上蒙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全身上下唯一看得见的只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舒遥从对方走近就提起了心,无他,这人走路脚不沾地,意味着刚才的脚步声是他故意发出来的。不同于普通的壮汉,黑衣人看着清瘦,但行动间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练家子,还是高手的那种。   舒遥见过不少人,很多时候凭直觉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危险系数,但现在她却有些矛盾。说危险吧,对方进来后压根没看她,就好像根本不在意她这个人质,要说不危险,这人手起刀落,刷刷几下就将一只小野猪剥皮去骨,每一刀都恰到好处,熟练地让人忍不住多想。   这时黑衣人突然看了过来,确切说是看了眼她的脚,又朝她身后淡淡一瞥,随即就收回了视线。   舒遥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很快发现是自己露出了破绽。刚才她没注意,弄柴火的时候脚上被火星燎到了一些,而袖子上同样沾到了不少灰。别人或许不会在意,但以对方的心细程度,肯定已经猜到了答案。   然而,对方却什么也没说,等她自己发现的时候,才若有似无的轻笑了一声,但也可能是她听错了。   不一会,整个野猪被架上了烤架,黑衣人不时地翻动一下,动作看起来相当娴熟。   相比于对方的漫不经心,舒遥就有些焦急,从头到尾黑衣人都没有开口,以致于她都不知道对方是老是少,更找不到丝毫入手的破绽。   心烦意乱之下,她索性躺了回去,大概是周围太过安静,她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时,野猪已经烤好了,也可以说她是被猪肉的香味熏醒的。   黑衣人依旧坐在刚才的地方,目不斜视的拿匕首将猪肉切开,眼神带着一丝冷漠。   舒遥静静地看着,突然她发现,对方手里那把匕首不就是她的吗?下一刻,她后知后觉地抬起了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手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了。   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算什么?优待俘虏吗?   正想着,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就见洗过的树叶上摆着一大块野猪肉,小块切好的那种。   “……”   舒遥哪里敢吃,有没有毒暂且不论,对方的举动就处处透着邪门,要不是还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她都要以为对方是请她来做客的。   见她不接,黑衣人直接将树叶子放到了她身旁的石头上,自己重新割下一块猪肉,然后就走了出去。   剩下舒遥一个人,反而有些受不住鼻尖传来的香气,这个时候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抛开她昏迷的时间不算,她也已经错过一顿午饭了,这会难免腹中空空。   一阵天人交战后,舒遥还是败给了现实,没有力气又何谈逃跑?   不知道是不是她饿得狠了,居然觉得这野猪肉还挺美味,等她吃完手上这些,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在她已经吃饱了,剩下的一些口腹之欲可以忽略不计。她看了眼剩下的半只野猪,心里一阵惋惜,要是她身上的东西还在就好了,别说野猪,就算大象也能给它药倒了。   可惜,只能想想。   她用树叶的反面擦拭着手上不小心沾到的油渍,刚想琢磨一下怎么逃出去,黑衣人又回来了。   这一次,对方去掉了头上的面罩,换成了一副银质的面具,除了眼睛还露出了嘴巴以下的部位。   舒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下巴很干净没有刮过胡子的痕迹,所以年纪应该不大;抿着嘴的时候嘴角也微微上翘,显然不是苦大仇深之人;对方不经意看过来的眼神并没有带着杀意,那就不是冲着她来的?   “还要吗?”   舒遥下意识摇摇头,反应过来后不由地一阵尴尬,她差点忘了,前面还拒绝了对方,结果现在只剩下一张叶子,傻子都知道她做了什么。   不过,对方这语气未免太客气了点。   舒遥心头一动,稍稍考虑过后,决定先试探一下。她和阿青现在已经算不上朋友,如果能说服黑衣人放了她,那就再好不过。   “你……”   她刚一开口,对方就抬头看了过来,莫名地,她感到有些心慌。这个时候,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用的是原本的声音,而不是平日里伪装的男音。   “你想问什么?”   对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神态悠闲得就好像两人在闲聊。   舒遥心道:这人的心理素质真好,可惜声音不太好听,有些像沙子磨砺的那种沙哑。   话开了头,再出口就不难了,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何要抓我?我和那些人并不熟,如果你想用我来当人质的话,可能会徒劳无功。”   “是吗?”   黑衣人勾了勾嘴角,笑意有些敷衍,他拿起一根木柴丢入火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可我听见他说,愿意为你放弃江山?”   “咳咳——”   舒遥差点咬到舌头,对方未免知道的太多了些,她赶紧摆摆手,很是不以为然地说,“这种话听听就好,谁信谁是傻瓜!你看他前呼后拥的样子,像是会放弃皇位的人吗?再说了,那只是他一厢情愿,就算他真的肯放弃皇位,底下的人也不会同意的,说到底就是个幌子,打量我好骗呢!”   “哦,那我白费力气了?”   “嗯嗯!”舒遥忙不迭地点头,想了想又说,“你放了我也不吃亏,大不了我把压箱底的钱都给你,这样你也不用当杀手了,可以早日摆脱打打杀杀的生活,我们也各得其所。”   “你以为,我是杀手?”黑衣人瞟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勾起,怎么看都带了点嘲讽的意味。   舒遥愣了,不是杀手还能是什么?   “难道你和他们有仇?”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可能。   黑衣人轻笑一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也不会放你走。”   舒遥的心提到了半空,听到后面那句话,她整个人都懵了,这算什么保证,她宁可不要的。   然而,黑衣人却摆出了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舒遥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人在屋檐下,她只能见机行事了。   这一夜,舒遥睡得忐忑不安,毕竟是孤男寡女,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动歪念。   好在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第二天一早,对方就早早出去摘来了野果,等她醒来的时候,对方正把几个野鸡蛋从火堆里挑出来。   “吃吗?锅里还有鸡蛋汤。”   舒遥瞥了他一眼,实在想不出这人怎么能那么云淡风轻,就跟出来玩似的。   “我想洗漱。”她开口道。   “哦,外面有水。”   舒遥差点脱口而出一声“谢谢”,要是每个被抓的人都有这宽松的待遇,斯德哥尔摩也不难理解了。   不过就在她往外走的那一刻,对方又补充了一句,“外头不少豺狼野兽,你自己悠着点。”   舒遥刚升起的一点念头,就跟浇了水的火苗一样,“噗哧”一下灭了。   她走到外面找到了用竹节做的水桶,简单洗漱后,又往旁边走了走。就算不能逃跑,她也要弄清楚自己身处何地。不过,周围清一色的树木,视野所及处根本看不到出路,只能隐约听到不远处有水声传来,就是不知道沿着溪流能不能走出这片林子。   考虑到野兽的存在,舒遥并不敢冒险行事,她现在身上没有一点防身的东西,走出去也只能是“送菜”。   回到山洞里,黑衣人正悠闲地吃着早饭,似乎笃定了她不会逃走。   舒遥拿过一个鸡蛋剥了起来,想了想开口试探道:“你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   对方瞟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舒遥有些讪讪,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心存侥幸和希望破灭,还是有那么点点区别。   等她吃完东西后,对方就把火堆灭了,不等她开口,直接说了一句“走吧”。   舒遥看了眼布置得还算舒适的山洞,还以为对方要长住呢! 第164章 极品白月光   然而,结果和舒遥想得根本不一样,黑衣人不是要离开,而是带着她去打猎。   简直无语。   “我又帮不了忙。”言下之意,叫她来做什么?   黑衣人正拿石子瞄准着不远处树丛里的一只松鸡,听到这话理所当然地反问了一句:“难道你想让我绑着你?”   “……”   舒遥磨了磨后槽牙,敢情自己叫他骗了,根本没什么可怕的野兽!   接下来一段时间,舒遥半个字都没说,只看着对方轻轻松松打了两只松鸡、一只野兔,还成功地掏光了野鸡窝里的蛋。这还没完,在河边清洗的时候,这人又捉了两条巴掌大的鱼,结果还嫌小。   回去的路上,对方又采了野果、野菜还有好些野生的调味料,这一趟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舒遥无趣地扯了一把野草,刚要揪下叶子,突然间眼前一亮——有了!她完全可以借助这山林里的东西,重新给自己弄一些防身的物品。   果然是当局者迷!   她一改刚才的颓废,开始观察四周的植被,她得趁着对方不注意,偷偷把东西弄出来,然后再出其不意攻击不备。   当然,在这之前她得先把出去的路线弄清楚,不然在这么个地方迷路就糟了。   打定主意后,舒遥面上轻松了许多,回去后还帮着把野果都洗了,以致于对方连着看了她好几眼。   舒遥暗道不好,赶紧稳定了情绪,假装贪嘴,把一颗野果放进了自己嘴里。   “酸的,小心倒牙。”   舒遥刚咬了一口,就听到这么句话。下一瞬,嘴里的酸涩蔓延开来,让她吐也不是,咽下也不是,眼泪都差点流下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强行咽了下去,又找到水重复漱了好几遍口,总算把满嘴的酸味压了下去。   “你不能早点说!”   “我当调味料的,你看不出果子是青的吗?”   言下之意,是说她眼瞎吗?   舒遥忿忿地闭了嘴,索性当了甩手掌柜。   不过,对方似乎也用不着她帮忙,三下五除二就把食材全都处理好了。   这次他把火堆生在了外面,两个架子,一个烧烤,一个煮汤。   “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可以去看看有没有蘑菇。”   舒遥还在懊恼,一听这话顿时没好气地说:“你就不怕我采了毒蘑菇?”   “没事,毒不死我。”   舒遥听他大言不惭,暗暗地翻了个白眼,正好她要找草药,就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虽说不相信有野兽,舒遥也还是没敢走远,她在附近找了一圈,还真给她找到了不少有用的草药。炮制是不可能了,她按着药性挑了几味偷偷藏好,随后就真的找起了蘑菇。   说不认识是假的,舒遥故意挑了一半有毒的,一半没毒的,全部混在了一起,至于对方能不能认出来,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回去后,那人看了那些蘑菇好一会,最后全部给了舒遥,说:“你挑吧,觉得哪些没毒就下锅,等会我会让你先尝味道。”   舒遥被他的无耻惊呆了,她要真的不认识,岂不是别想活过今晚了?   气归气,舒遥还是认命地把毒蘑菇挑了出来,至少她现在还不想死,好歹也得把杨氏安置妥当了。   平平安安地用过午饭后,黑衣人突然开口说:“我要离开一会。”   “不带我吗?”   “不方便。”对方一口拒绝,随后又加了一句,“路远。”   舒遥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这人是明摆着告诉她,可以跑路了吗?   不怪她这么想,作为一个“绑匪”,对方太过不按理出牌了。   “哦,那你走吧。”   舒遥心想,走得越远越好,最好就别回来了。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让她再次幻灭:“这林子里真的有狼,附近的被我处理掉了,外围还有很多,你别想不开做傻事。”   说完这话,人就走了,只留下舒遥一个人天人交战。   逃,还是不逃,这是个问题。   权衡利弊后,舒遥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先把药弄出来,然后再去外围看看情况,要是真的有野兽就回来,不然她也能趁这机会离开,再不济,也有了防身之物。   说做就做,她率先把附近彻底扫了一圈,看见有用的草药都采了回来,按着最好的药效配出了几味药。随后,她用黑衣人留下来给她切肉的匕首,削了一根长矛用作武器。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不早,舒遥只能第二天再行动。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黑衣人并没有骗她。外围不仅有狼和野猪,她还听到了老虎的啸声,简直是野兽的乐园,也难怪对方压根不担心她能跑掉,那句警告也相当良心了。   舒遥打消了离开的念头,而这天晚上,她刚要入睡,就听到了黑衣人的脚步声。   不同于上一回,这次对方脚步有些虚浮,脸上也泛着淡淡的青色。   “你中毒了?”   舒遥吃惊不小,对方上一次可是当着一大群人的面将她掳走,难道这回碰上硬茬子了?   黑衣人应了一声,肯定了她的猜测,随后他笑了一声说:“这下你走不出去了。”   舒遥抿了抿嘴,光靠一点小手段,她一时半会还真走不出这片林子。   “你很高兴吗?”   本该幸灾乐祸的她,反而被对方先发制人了,她用力按了按他的伤口,笑了笑说,“可我至少不会痛死。”   “呵——咳咳!”   对方笑到一半直接吐血了,但他似乎毫不在意,随手抹了下嘴角,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你要看着我死吗?”   事实上,舒遥还真有些犹豫,如果对方态度恶劣一些,她这会只会幸灾乐祸暗暗叫好,但事实却恰好相反。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有用,她可不想为了出这个林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这样,我帮你治伤,你放我出去,怎么样?”   舒遥其实笃定了对方会答应,顶多伤好之后再反悔,然而对方的回答直接让她愣住了。   “不好?为什么?”   黑衣人勾了勾嘴角,轻声道:“不为什么,不高兴。”   “你……”   舒遥忍不住咬牙,她就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人,“难道你就想让我给你陪葬?”   “唔,这个主意不错!”对方说着呵呵笑了起来,半点没有在意伤口不断涌出的血迹。   舒遥目光一闪,指着他的伤口说:“你是在林子外受伤的吧,所以,用不了多久外面的人就会找过来,你的算盘还是会落空。”   听到这话,黑衣人闷笑了一声,点点头说:“你说得没错,我骗你的,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舒遥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站起身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她拿了几株草药走了回来。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舒遥将草药分作两份,其中一份递到了他嘴边:“这个可以解毒,吃下去你就不会死了。”   “不要,难吃。”对方说着还扭过了头,满是嫌弃。   “你……”   舒遥深吸一口气,而后出其不意地抓住了对方的下巴,二话不说直接将草药塞了他一嘴,随后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对方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试图吐出来。   舒遥见他咽下,这才将剩下的草药用石头捣烂,随后敷在了他的伤口上。   “这是止血草,做什么的不用我说吧?”   解释一遍是怕对方又出幺蛾子,舒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伤患。   “为什么救我?”对方说完,像是忍受不了似的咂了咂嘴,“能不能给我点水?”   舒遥瞥了他一眼,冷冷回道:“不能,会影响药效。”   “……行吧。”对方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再次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救我,你就不怕是农夫与蛇?” 第165章 极品白月光   几个矫健的身影快速从林中蹿出,一下飞奔到骑着高头大马的华服男子面前。   “启禀皇上,人不见了!”当先一人开口说道。   “不见了还不去找?”   “是……可天色已暗,林中方向难辨,属下担心会迷路……”   “笑话,一片林子而已,朕见得还少了?”   面对下属的借口,已然成为一国之君的容青有些恼怒,他刚想下令继续前进,就听见一声虎啸从林中传来,而身下的马儿立刻受到了惊吓,前蹄一扬差点把他摔下去。   “皇上小心!”   一阵手忙脚乱后,总算是有惊无险,但容青已然脸色铁青,他咬牙切齿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绝不容许这等狂徒逍遥法外!”   左右面面相觑,俱是一脸难色,劝吧会把人惹怒,不劝吧,这林子里野兽不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不好交待。   “皇上息怒!”正当众人进退维谷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就见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走了出来,语重心长地对容青说,“那人受了重伤跑不远,况且他身重剧毒,未必能活过今晚,倒不如稍事歇息,以逸待劳。”   容青见他开口,即便不太情愿,还是点点头吩咐了众人安营扎寨。   随后他同老和尚走到一边,望着面前的山林开口说:“多谢大师助我,只是此人太过狡诈,若是放虎归山……”   “皇上不用担心。”和尚一脸笃定,“一切皆有命数,天命不可违!”   容青脸色稍霁,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他挟持了叶姑娘,会不会狗急跳墙伤害她?”   和尚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一道暗芒,他道了声佛号,从容不迫地说:“皇上无需担心,叶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再者她天生凤命,必然会转危为安。”   “大师所言极是。”容青这才有了点笑意,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眼中多了一丝期待,“兴许都不用我们动手,叶姑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那人受了重伤未必会是对手。”   说到最后,他看着夜色中的山林兀自笑出了声。   …………   “农夫?”   舒遥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凉凉地笑了一声说,“那简单,把蛇的毒牙拔了,还怕它反咬一口吗?”   说到这,她起身退开了一步,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药粉,就这么兜头一撒,只见黑衣人脑袋一顿,随即昏了过去。   舒遥也没想到药粉这么有用,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是对方受伤的缘故,换做平时不会这么快就起效。   她蹲下身重新看了下对方的伤口,除了腹部一处被利剑划过,其他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伤口流出的血是红色,边缘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显然不是兵器上淬的毒。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她发现黑衣人背后的衣物有些破损,仔细一看在对方的后心处竟然有一个漆黑的掌印。   舒遥心头一凛,什么人能有这种本事?   更重要的是,刚才那些解毒的草药只能医治普通的中毒,这会看着乌黑的痕迹一点没有消褪的迹象,看来并不怎么管用。   舒遥无法,只好重新将剩下的草药挑挑拣拣做了配比,也幸好她之前不管三七二十一薅了大把的草药回来,不然这会只能干瞪眼。   折腾了小半宿后,她总算配出了几粒解毒丸,赶紧给对方服下了一粒。   这时,天光微晞,舒遥走出山洞洗了把脸,一回头就看见远处惊起的飞鸟。她心里一愣,很快明白过来——追兵快到了。   舒遥心情有些复杂,如果来的是朝廷的人,她倒宁可这些人不要出现,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已经厌倦了那些尔虞我诈,再也不想搅和其中。   “他们来了。”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舒遥回头一看,黑衣人正靠在山洞口,身上看不出丁点受伤后的疲惫,反倒有点悠悠闲闲的感觉,就好像现在是在野营度假。   舒遥随口问了一句:“你不担心吗?”   谁知对方笑了一声,勾着嘴角反问道:“你觉得,我该担心吗?”   舒遥听他这语气,何止是不担心,更像是盼着对方过来!   “我只知道,有句话叫做大意失荆州。”   “你说得对,不过我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昨晚只是个意外。”说着他摸了摸腹部的伤口,万分笃定地说,“我会十倍奉还的。”   舒遥暗暗撇了撇嘴,没有去反驳他的话,真正的结果如何,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说话间,山林里响起了野兽的嘶吼声,清晨的宁静彻底被打破。   舒遥有些愣神,她那天也遇到了野兽,动静和现在完全没法比,那些人该不是踩了野兽窝吧?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足足响了一个上午,临近午后时分林子里才逐渐安静下来。   而和她猜测的情况相去不远,来人好几次误入野兽窝,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些凶猛的野兽一一撂倒,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一个个颓废不已。   不久后,舒遥正炖着一锅汤,就看见一支“残兵剩勇”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令她侧目的,是皇帝身边跟着的那个老和尚,之前她从未见过此人。   “善哉,女施主果然无恙。”   和尚的话刚说完,容青就立刻下马快走了几步,口中叫道:“那人有没有伤了你?”   舒遥看他眼中焦虑,那种探究的神情比起担心她的安危,倒更像是在意她的清白是否还在,而对方接下来的话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测。   容青跑到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住,目光灼灼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遍,随后就又问道:“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舒遥站在局外,更容易看清一些东西,倘若她真的遭遇了什么,听到这样的话,无异于伤口上又被扫了一把盐,该是多么痛彻心扉?她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而她的不反驳在对方看来就等于了默认。   于是,舒遥看见容青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看着她的目光也带了一些若有似无的谴责,似乎在责怪她没有保护好自己。   舒遥只觉得好笑,人性真的经不起考验,纵有万般的花言巧语,在事情到来之时也会露出不堪一击的真面。   这时容青大概也反应了过来,他轻咳一声,掩饰般地移开了视线,随后问道:“你知道那人在哪吗?放心,朕一定将他千刀万剐替你报仇的!”   “不需要。”   舒遥看向一旁的和尚,目光在他手掌上停留了片刻,淡淡地说道,“我自己的仇,自己会报。”   容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安抚性点点头,说:“你要怎么做都可以,朕永远是你的后盾。”   舒遥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种话也就骗骗小孩子,她现在可以十分肯定,容青之所以看重她,不外乎“利益”二字。   这时,和尚突然开口道:“那人可是在山洞里?”   舒遥转过身,看着对方一脸慈悲的模样,心里暗暗升起了警惕。一个外貌已过古稀的老和尚,本该给人祥和宁静的感觉,但舒遥却丝毫感觉不到世外之人的返璞归真,反倒有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而容青听到这话,脚步下意识就要往后挪,反应过来后又生生地顿住,他狐疑地看了眼舒遥,转身对着老和尚问道:“大师可是看出了什么?”   老和尚点点头,却是看向了舒遥,开口便道:“女施主一片仁心,但切不可助纣为虐!”   容青听到这话立刻变了脸,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舒遥,语气带了几分咄咄逼人:“你居然还救他?”   舒遥抿了抿嘴,心里更确信,老和尚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伸手捋了捋眼前的碎发,故作不懂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你——”容青噎了一下,咬了咬牙就要冲进山洞去。   老和尚一把拦住了他,却对着舒遥说道:“女施主莫要执迷不悟,此人意欲不轨,乃是大奸大恶之徒,切不可被他的表象迷住了!”   舒遥越听越觉得好笑,当即反问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奉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陀’,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我刚刚听到的处处与之相悖,又是何故?”   老和尚眼中闪过一道利芒,恰好被舒遥看在眼里,她更确定了这个和尚绝非善类。   容青见状,觉得舒遥对大师不够尊重,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语气不耐地呵斥道:“不可无礼,这位是明德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旁人想要见他一面都难。”   舒遥听着不舒服,她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有些人一坐上高位,就开始认不清自己了。   她不客气地反驳道:“皇上此言差矣,我也没想要见他啊,我就一世俗之人,只懂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得道高僧不该淡漠红尘、不问俗世吗?莫非这位过不了七情六欲那一关,准备要还俗了?”   “你——”容青气得脸色铁青,他赶忙回身冲着明德行了一礼,语气谦恭地说道:“请大师多多包涵,朕回头一定让她好好学规矩。”   舒遥差点气笑,她看着隐隐露出倨傲的老和尚,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整个剧情里都没有关于和尚的只言片语,唯独杨氏口中曾提起过一位“得道高僧”。   她眉角一扬,颇有些突兀地问了一句:“莫非,你就是当年那个为了一己私利,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高僧’?”   这话一出口,老和尚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一样,眼珠子都泛着冷光。   而此刻容青却一脸发懵:“什么孩子?”   舒遥无视了和尚暗含杀意的目光,对着容青说:“当年有个得道高僧,给一个孩子批命说他命犯天煞刑克六亲,结果害得人家破人亡,还牵连了不少无辜之人,可那人若真是高僧,就该料到血流成河的下场,那些人又何其无辜,要为他一句妄言断送了性命?”   老和尚勉力维持了平静,低垂了眉眼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   “是么,难道你不是他?”舒遥扯扯嘴角,并不在意对方的否认,“那就当是误会吧,还请大师说说看,若有人为了一己私欲,视人命如草芥,如此也配称之为得道高僧么?”   容青听得十分不耐烦,开口打断了两人:“别讲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说人是不是在里面?”   舒遥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容青被她一激,当即就要往山洞里冲去,老和尚阻挡不及,忿忿地丢下了一句话:“你当真是个祸水!”说完他就快步跟上了容青,唯恐他会吃亏了去。   舒遥现在可以笃定,老和尚就是杨氏说的那个人。   没过一会儿,跑去山洞的两人又折返了出来,面上都带着疑惑。   “人去哪里了?”容青面色有些焦灼,语气也愈发不耐起来。   老和尚也没好多少,刚才是他言之凿凿说人就在山洞里,结果里面连个人影都没有,等于是自打了脸面。   “大师——”   容青刚要开口,结果老和尚二话不说,一个身形起落就到了舒遥面前,伸手就要抓她的要害。   舒遥有些意外,对方这是恼羞成怒,连装都不愿意了?   她的反应也算快了,一侧身避开了对方的攻击,但还没等她站稳,对方的后招已到,显然是个中高手。   说时迟,那时快,和老尚正要一个锁喉拿住舒遥,他背后突然闪出一道黑影——“砰”地一声,在周围一片惊恐的叫声中,黑衣人直接将老和尚一脚踢了出去。   舒遥直愣愣地看着一道弧线落向远处,足足好几秒钟后才听到了“扑通”一声。   “没事吧?”   黑衣人说着看向了舒遥的脖子,眼中冷光闪烁。   舒遥摇摇头表示没事,但她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总觉得老和尚刚才那股力道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周围的士兵已经分成了两堆,一部分去查看老和尚的情况,剩下的人则将容青团团围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然而,被保护起来的容青却并不领情,他挥袖推开了左右,大声喝道:“让开,都给朕让开!”   兵士们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一个个左右为难。这时老和尚被搀了回来,一看这情形,立刻对着容青道:“请皇上下令,立刻诛杀那妖女!”   “妖女?”   话一出口,容青登时愣在了当场。   老和尚却不容他质疑,大声喝道:“还不快去,她被恶人影响,已然不是天命之人,留下她只会祸害无穷!”   容青面露迟疑,随即摇摇头说:“这不可能,天命之人怎会轻易改变?是你说她身带凤命,这会又称她为妖女,朕又该如何信你?”   舒遥到这时总算明白了,容青看中的是老和尚的批命,天生凤命,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老和尚面色一变,当下也不和容青废话了,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厉声威胁道:“我让你去你就去,还要我说多少遍?”   这一出来得太突然,不止是容青的手下猝不及防,舒遥也瞧得目瞪口呆。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黑衣人很是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声。   舒遥刚要扭头看他,就见眼前一晃,黑衣人已经闪身到了对面。不过几息的功夫,刀剑声都没听到几下,对面就倒成了一片,只剩下一阵阵哀哀的嚎叫声。   容青见状脸都绿了,这时已经不用他下令动手,唯二站着的只有他和老和尚两个人。   黑衣人嗤笑一声,说道:“下来轮到谁?要不你们自己选?”   老和尚面色颓败,但仍旧强撑着方出了狠话:“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就算你赢了又如何,天命难违,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是吗?”黑衣人话音落下,旁人都没看清他如何动手,老和尚已经两眼圆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一幕极大地刺激了容青,他颓然倒地,原先的王霸之气也荡然无存,面上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惊恐。   然而,黑衣人并没有杀他,只是朝着他的腹部划了一道,说:“这是还你的。”   容青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刚死里逃生的他,唯恐又惹了杀身之祸。   舒遥见事情已经明了,对着黑衣人说:“你们的恩恩怨怨已经解决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当然,不可以。”   黑衣人说着转身向她走来。   而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倒地死去的老和尚突然间“诈尸”,一个腾空飞跃,径直朝着黑衣人的背后偷袭而去。   “小——”   舒遥话音未落,黑衣人已然察觉了身后的动静,稳稳地接住了对方的杀招。   不料,就在下一刻,老和尚突然自爆,舒遥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就感觉一股腾腾杀意扑面而来。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没有来临。   舒遥迟疑着睁开眼睛,就看见黑衣人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你——”   话刚开了个头,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也许是受到了刚才那波冲击,对方的面具突然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舒遥怔愣着还没反应过来,黑衣人猛地用手遮住了脸,试图掩盖自己的真容。   “我看到了。”   舒遥的话一出口,对方的身体倏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有些不太情愿地挪开了手。   “你不怕吗?”他问道。呈现在舒遥面前的,是张一半俊美无俦,另一半貌若阎罗的脸,细密的黑纹如同诅咒攀爬在他半边脸上,胆子小一点的真能被吓哭。舒遥没有说话,她伸手在那黑纹上摸了一下,没有明显的触感,就好像与生俱来就存在一样。   “不疼?”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见他摇了摇头,倒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为什么骗我?”   其实,舒遥曾有好几次怀疑过对方的身份,但念头刚起就被她压了回去,毕竟两人的眼神和举止完全不同,她只能理解是自己想多了。可事实却是,他故意装出了另一副样子,要不是刚才太过危急,他下意识的举动暴露了出来,她真要被他骗了过去。   “我——”   “皇上!皇上?”   另一头传来一阵阵惊恐的呼声,舒遥抬头看去,对面也受到了波及,人仰马翻不说,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看不出原来的面貌,而被围在当中的容青同样是衣衫褴褛,形如乞丐。此时容青似乎晕了过去,正被周围的人想方设法叫醒。   “他不会死了吧?”   “死不了,顶多晕过去罢了。”   舒遥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又来一次改朝换代,麻烦不说还很容易波及他们这种小老百姓。   “我们先离开再说。”   “你不去看看他?”   “呵,你说真的?”   “我们走吧!”   舒遥暗暗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处地方。   …………   “遥儿?真的是你!”   杨氏见到女儿,忍不住喜极而泣。   舒遥赶忙上前扶住她,将人带到旁边安稳坐下,这才开口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杨氏摇摇头,刚要否认,有人已经先一步出了声——   “容青让人软禁了你娘,说如果找不到你,就会拿她开刀。”   舒遥惊讶地看向杨氏,追问道:“娘,是真的吗?”   杨氏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若是你回不来,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舒遥顿时后悔轻易放过了容青,但事已至此,她只好安慰道:“娘,你别说傻话,我们这就离开,以后也不用担心他找到我们了。”   回来的路上,她确认了容青步步紧逼的真相,为的就是老和尚所谓的批命,以及那句“命中注定”,而容青就是靠着老和尚的“指引”,才轻易找到了她们的下落。   杨氏回过神,惊疑不定地说:“他真的不会再来了?”   “嗯,娘你放心,不会了。”舒遥说完,就把杨氏扶到了里屋休息。   要带走的也就衣物细软和一些常用的器具,而舒遥自己经常穿着男装,就是衣服都没几件,不过小半天就把所有东西打包好了。   马车也是现成的,搬上行李就可以立刻出发。   杨氏这时候才察觉到多了一个人,她惊讶地看着女儿问道:“这人是谁,怎么还戴着面具?”   舒遥回头看了一眼,开口解释说:“他是我请的车夫,就叫他小瑜好了,戴着面具是小时候生病留了疤,怕吓到别人。”   杨氏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默认了女儿的决定,只是一路上都有些忐忑不安,无非是担心小瑜心怀不轨。   舒遥看出了她的顾虑,只好告诉她,是小瑜半道救了自己,而对方举目无亲,她就把人带了回来,一方面算是报恩,另一方面她们也能多个“保镖”。   杨氏听完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提醒女儿不要和对方太过接近,毕竟男女有别。   只是她的这份担心注定要落空,当然,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之后,她们重新找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住下,坐看云卷云舒,静听花落花开,再不用担心奔波流离。   若干年后,杨氏寿终正寝,闭目前她含泪告诉女儿,自己这辈子终于可以瞑目了。她生而富贵,却不想在嫁人后落入泥淖,本以为这辈子也就那样了,没想到下半生还能出现转机。这样不用背负枷锁的日子,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她总算是真正地为自己活了一次,此生也算了无遗憾。 第166章 最初的世界   “喂,沈欢,沈欢,你快醒醒,要上课了!”   舒遥被—阵叫喊声吵醒,睁眼—看,却对上了—片白花花的天花板,而她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这—次没有感知到任何剧情。   这时,另—个声音开口道:“怎么回事,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似曾相识的声音让舒遥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怕不是在做梦?她转过头看向四周,自己正躺在—张小床上,外侧有道护栏,而周围被帘子围了起来,只是上面的鱼鸟花纹让她有些怔愣,这不是她大学时用过的吗?   她下意识抬起手,手腕上是—条明晃晃的钻石手链,和她老爹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模—样。   “!”   舒遥垂死病中惊坐起,她手忙脚乱地从被子里翻出手机,打开盖子—看,惊得目瞪口呆:屏保是她的自拍照,美美的自不用说,但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照片的背景,竟然和她家的花园—毛—样!   不,应该这么说,眼前的—切,全都像极了她发生意外的那—世,也就是她最初拥有记忆的那辈子。   她怀着惊恐而忐忑的心情打开了手机通讯录,忽略掉置顶的那—条,还真的都是她熟悉的人。   舒遥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这时底下的几人又催促开了,貌似马上要上课。她来不及多想,翻身下了床,无视了宿舍里几道不善的目光,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好了自己。   对照课表拿好书,她刚要出门却被—个声音叫住了:“遥遥,你不等我吗?”   舒遥回头—看,却是那个叫沈欢的女生。对方袅袅婷婷地站在那里,—张素净的瓜子脸带着几分苍白,乍—看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   记忆回笼,舒遥也想起来了,她和沈欢曾是要好的闺蜜,—度亲密到可以交换彼此最隐秘的事。   然而,那是从前了,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以后,舒遥也不再是象牙塔里的娇娇女,—时间很难找回曾经的那份亲密无间。   想到这,她坦然开口道:“你已经有人陪了,不是吗?”   围在沈欢周围的是宿舍其他两个女生,她们和沈欢关系很好,但对她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平时有什么事都会将她排除在外。她也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宿舍里分成了两个阵营,而沈欢就像是彼此的桥梁。想不出缘由,她只能把这归咎于性情不和。   沈欢微微—愣,皱着眉头开口说:“我以为,大家都是同学……”   “是啊,都是同学,所以她们陪你也是—样。”   舒遥无心在这里浪费时间,说完这话就转身出了宿舍,也无所谓后面几人如何编排她。友情固然重要,但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确认现实更要紧的事了。   她离开宿舍后,就准备趁着上课前打个电话回家,结果—拿出手机,铃声就响了。   看着屏幕上那醒目的“亲爱的”三个字,舒遥很想反手扇自己—巴掌,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眼瞎呢?她手—滑直接挂断了电话,反正都是要断的,她也懒得搞迂回战术。   只是这么—耽误,没等她拨出电话,上课铃就响了,她只好收起了手机,快步往教室赶去。   这辈子她学的是金融,同个专业—共三个班,每次专业课都和大课差不多,乌压压—群人坐在阶梯教室,后来的人只能在最后两排找到安身之座。   舒遥到的时候铃声刚停下,妥妥的精准踩点无疑了。   讲台上的高老师不太高兴地看了她—眼,但也只说了句“快去坐好”。   舒遥暗自庆幸赶上了,不然人称灭绝师太的这位肯定要当面扣她平时分。她快速走到最后—排,找到了自己的老位置。看着桌面上熟悉的划痕,她差点热泪盈眶,—别经年,她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呢!   惆怅的情绪终被—声“报告”打断,舒遥抬头看着迟到的三人,心里涌起—丝淡淡的别扭,但也说不清为什么。   “学号?”   高老师毫不废话,上来就直奔主题——记下学号,扣去平时成绩。   袁丽丽赶紧开口说:“老师,我们不是故意的,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讲台上“砰”地响了—声,高老师毫不留情地训斥道:“我这里不需要理由,迟到就是迟到,那么多人都能准时,为什么偏就你们迟到?”   “我……这……”袁丽丽还要绞尽脑汁开脱,她身后的沈欢已经报出了学号。   “—班,23号。”   袁丽丽错愣着回过头,就听见另—个同伴徐佳宁也报出了学号:“—班,31号。”   徐佳宁说完还不忘朝袁丽丽使眼色,意思让她不要争了,还没人能在灭绝师太手里讨到便宜,除非拿着医院开的病假条,否则什么借口都免谈。   袁丽丽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报出了学号:“38号。”   高老师看了她—眼,倒也没追问她几班的,刷刷几笔做好记录,见三人还站在那,面色又沉了几分:“怎么了,还要请你们坐吗?”   “不是,我们这就去坐!”沈欢说着就往后走,—路上左右张望,就是没找到能坐三人的地方。   她们三个—向喜欢坐在前面,但今天位置都被占了,偶尔有—两个空位也是中间位置,不好挤进去不说,还容易再次挨骂,最后她们只能走到了最后排,就在舒遥的身后坐了下来。   下—刻,就听袁丽丽小声地抱怨:“都怪她,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舒遥愣了愣,对方明显是在说她,但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上课迟到是三人自己耽误时间,如果—定要找个人怪的话,难道不该怪沈欢吗?   这时,沈欢开口说了—句:“这不怪她,是我们自己迟到了。”   但这话并没有安抚到两人,徐佳宁哼了—声,说:“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自私自利!”   “就是。”袁丽丽也跟着附和。   “好了,别说了,老师看过来了。”沈欢开口阻止了两人,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舒遥虽然看不见背后,但能感觉到有—股视线落在自己后背,她微微翘了翘嘴角,心里并不以为然。   时隔太久,舒遥已经不记得这门课学过什么,好在这时候只是大—下学期刚开学没多久,—切都还来得及回归正途。   当然,这会也是她成功追到“意中人”的第二个礼拜。当初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全然没想过,为何上个学期还对她冷若冰霜的萧泽阳,会突然—反常态在她又—次把人拦下的时候,答应了她的追求。   曾经年少无知,她把这归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真地以为是自己的热忱感动了对方。   但如今再回头去看,结合后来无意中知道的—件小事——萧泽阳曾在舒氏旗下的门店打过寒假工,她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方,选择接受她真的不是因为她姓舒吗?   舒遥这辈子的老爹很有钱,尤其在本地可以说是独占鳌头,加上还有个身居要职的舅舅,她不说能够横着走,至少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她的主意。   所以,她有多想不开,才会在—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舒遥总算有些理解,她老爹当年为何总是—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养了个不省心的女儿,确实是件挺要命的事!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能不管,这得多心塞啊?尤其是后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道老头子有没有扛住,或者再生个继承人培养。   舒遥想了很多,自然也没把上课的内容听进去,好不容易捱到结束,又听到了后面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书都没翻—页,还真会装?”   “有钱人嘛,正常。”   “你们别说了,大家都是同学。”   “嘁,谁稀罕和她同学啊!”   “就是……”   舒遥扯了扯嘴角,心里并没起什么波澜,或许放在以前她会生气,但现在这样的小事在她看来不值—提。嘴碎的人,终归会在踏上社会后被教做人。   离开教室后,舒遥就拨通了舒老爹的电话,对方接起的那—刻,她不禁有些恍然,人家说恍如隔世,而她却是切切实实地隔了好几辈子。   “爸……”   电话那头顿了—下,随后便传来舒老爹焦急的声音:“怎么啦,谁让我家宝贝受委屈了,快告诉老爸?”   舒遥摇摇头,反应过来后开口回道:“没有的事,是今天上课太累了。”她随便扯了个理由,原本的她就不怎么喜欢上课。   果然,对方—听就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说:“太累了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回头就让钟妈给你炖点补品送过去,别说不合适,就这么定了!”   “好吧。”   舒遥应了下来,随后又问了几句家里的事,确认和记忆中—样,她才有了点踏实的感觉,她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在做梦!   “原来你在这里。”   —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舒遥情不自禁地颤了—下,记忆—瞬回到了车祸发生的那—刻。   其实,在车子撞上她之前,她原本还有机会逃开,就算受伤也—定就必死无疑,但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用力地将桌子往她这边推了—下,本就只有短暂的几秒钟反应时间,她都来不及做什么,就被迫眼睁睁看着自己领了盒饭。   要说不恨肯定是假的,如果杀人不犯法,她—定用十倍的手段让他尝尝同样的滋味,可惜不能,那么她也就犯不着为个渣渣脏了自己的手。   她深吸—口气,回过头面色平静地开口说:“我们结束了。”   “你说什么?”   萧泽阳震惊地张着嘴,那双被美誉为“情人目”的桃花眼张成了铜铃状,—下就破坏了那张俊脸给人的美感,反添了—丝滑稽的感觉。   故人再见,舒遥—时竟想不通自己看上他哪里,说是脸吧,五官确实称得上出众,但皮相下的浮气也是显而易见,就好像有句话说的,美则美矣,毫无灵魂,也就骗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亦或,自己当初看上的是他与众不同的“冷漠”气质,因为难以接近,所以格外迷人?   只能说,年少时的滤镜太重了,而校园里相对单纯的氛围,又给彼此增加了多—重朦胧的美感,就好像童话总会在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起时戛然而止,因为再美丽的童话也无法美化现实带来的各种黑暗。   左右都要成为陌生人,舒遥也不想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于是又心平气和地说了—遍:“我说,我们结束了。” 第167章 最初的世界   震惊,疑惑,愤怒……   或许还有更多她没能看出来的情绪,舒遥心想,原来冷漠的人也能如此表情丰富。   最终,萧泽阳将所有情绪化作了冷漠,一双无机质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舒遥,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道:“为什么?”   为什么?   这句话舒遥曾经也很想问,不是问萧泽阳,而是问老天,为什么要利用她来成全一对狗男女?但现在她不会再问,既然命运不公平,那就逆天改命!   她微仰着头,用一本正经地语气问道:“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萧泽阳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错愕了一秒后,理所当然地回道:“是你主动追求我的!”言下之意,舒遥追求了他,就不该问这种问题。   “是。”舒遥点点头,“我追你的,所以我就不能提分手吗?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了才知道。我以前觉得你各方面都很优秀,做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好,但真正交往后才发现,我们各方面都不合适。   “你的时间要给图书馆,要去勤工俭学,请你看电影,你觉得浪费时间,请你吃饭,你说不喜欢,别人的男朋友会嘘寒问暖,会甜言蜜语,可我们呢?都是反过来的。我呢,就是个普通的人,也没有多么高尚的情操,只想享受普通恋爱的过程,可你给不了。所以,还不能分手吗?”   萧泽阳脸上一阵青红交错,他万万没想到,舒遥会将两人的交往情形全都说出来。周围有不少人经过,听到动静纷纷围了上来,而这种被人围观的羞耻感,让他尤为恼火。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去图书馆怎么了?勤工俭学又怎么了?他好不容易考上这所名校,身上背负着全家乃至全村的希望,哪能把时间浪费在吃喝玩乐上面。而她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根本就不会懂得他人的艰辛,去电影院有什么意思,同样的片子电脑上也可以看,还有那动辄几百上前的餐厅,他根本不觉得里面有多高级,纯粹就是给有钱人装模作样的!而且,明明说要男女平等,凭什么就只能男生低三下四?   他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看向舒遥,一脸谴责地问道:“我在为我们的将来而努力,你就一点都看不到吗?”   舒遥听着他理直气壮地质问,心里都要气笑了,她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你觉得你在努力,可我觉得不开心,大家性情不和,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就因为是我先追的你,所以我活该委曲求全,连分手都没有资格了吗?”   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了不少窃窃私语,还有人伸着手对萧泽阳指指点点,虽然声音不大,但对自尊心极重的某个人来说,只会当他们在说自己的坏话。   萧泽阳死死地攥着手心,冷漠的眼神下压制着熊熊的怒火,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顷刻露出了悲伤,看向舒遥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他说:“你为什么就不懂我的苦心呢?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舒遥听得后背一阵恶寒,她还真没想过,萧泽阳这么会装腔作势,这般演技不去出道,都让人觉得可惜了。   她抿了抿嘴,眼角泛起了一层水雾,神色分外委屈地看着他说:“可我就想找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平时可以打水打饭,周末也能安排好时间陪我一起,同时还能兼顾学业,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难道不该放手,让我追求我想要的幸福吗?”   “你——”   萧泽阳终于绷不住,露出了难以压制的怒气,他一边咬牙一边点头,“好,好得很!我成全你,你别后悔来求我!”   说完这话,萧泽阳一把推开围观的人群冲了出去。   舒遥微微敛目,垂着头一副难过不已的样子,足足站了好几分钟,才神情怏怏地离开了这里。   …………   另一边,萧泽阳一回到宿舍就后悔了。尤其是舍友看他这么快回来,纷纷打趣他太没有情趣,居然连午饭都不陪着一起吃。   萧泽阳也不禁反省,莫非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舍友大鹏揶揄道:“我看呐,不是不想陪着一起吃,是不想花这份钱才对,人家女生能陪着吃馒头咸菜吗?肯定得大鱼大肉伺候着,这得多花钱啊!”   “你——”萧泽阳被激怒,差点就要冲上去,还是旁边的人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但大鹏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仰着脖子不屑道:“怎么,想打架,老子随时奉陪!”   其他人赶忙上来劝架,一番苦口婆心后,萧泽阳冷着脸出了宿舍。   他一走,刚才劝架的李展对着大鹏抱怨了起来:“你小子能不能消停点,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嘁,许他做,还不许人说了!外头的人当他多清高呢,不过是个满腹算计的乡巴佬。”   “你这话就不中听了,农村人还得罪你了?”另一个舍友崔有刚说道。   大鹏龇了龇牙,摇摇头说:“算我说错了,可他什么情况,不过是个山窝窝里飞出来的山鸡,居然还把自己当凤凰了,你们是不知道,他那小九九打得可精了,知道他为什么答应人家的追求吗?”   一听这话,其他两人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大鹏搓了搓手指,做了个点钱的动作,说:“money啊,人小姑娘家里有钱,可以让他少奋斗二十年呢,换我我也愿意啊!”   “切,人家可看不上你。”李展嫌弃地瞟了眼他的大肚腩。   大鹏摸了摸肚子,不以为然地说:“这倒是没办法,现在的人呐,总是以貌取人,不知道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将来还不知道怎么吃亏呢!”   李展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说:“行了,你以后当着他面少说两句,左右和咱们没关系。”   “唉,好人难做,行吧,他别惹我就成!”   …………   舒遥吃好饭回去,其他人都在了,袁丽丽和徐佳宁头挨着头在看手机,而沈欢则一脸凝重地沉思着什么。   见她回来,沈欢一下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你和萧泽阳分手了?”   舒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沈欢一直都不太赞成她和萧泽阳在一起,认为萧泽阳性格太冷漠,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所以,按照正常的反应,她和萧泽阳分手,沈欢不该替她高兴吗?   “嗯,分了。”   她点点头,轻轻地带过了这件事。   然而,听到她承认,不止沈欢瞪大了眼睛,就连袁丽丽两人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了过来。   “萧泽阳那么优秀,你还真舍得?”袁丽丽开口便是一句嘲讽。   旁边的徐佳宁也跟着补了一句:“你当初可是认准了他,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这会居然改了性吗,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哦,原来如此!”袁丽丽一脸恍然,随即耻笑道,“你故意提分手,是想让萧泽阳紧张你吧?不过你太不了解男生了,这么做只会让他更讨厌你!”说着不忘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沈欢开口道:“感情不是儿戏,你要真的耍着他玩,早晚会出问题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舒遥不置可否,或许是她之前太执着了,才会让人以为她在开玩笑。感情当然不是儿戏,所以她才要快刀斩乱麻,不想浪费一点在萧泽阳这种人身上。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说:“分手是真的,没有闹着玩,也没有欲擒故纵,就是觉得不合适。”   袁丽丽冷哼一声,撇着嘴讽刺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丽丽!”沈欢叫了一声,阻止了袁丽丽继续说下去,随后她看向舒遥说道,“你的事我们本不该插嘴,只是你要真的想清楚才好,不然反反复复的,别人只会以为你在玩弄感情。”   舒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多谢你的关心,我心里有数。”   沈欢皱了皱眉,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徐佳宁拉过去问题目了。   舒遥有点心累,一个两个都那么多心思,可惜大一不允许走读,不然她真不想留下来。   不过,这份短暂的平静也没能维持太久。   等到下午的课上完,她和萧泽阳分手的消息也传开了,时不时就有别的宿舍的人跑来问三问四。虽然不是当面问她,但她们一个个都像是练就了含沙射影的本事,明里暗里都在说她不识好歹,连萧泽阳那么优秀的人都不懂得珍惜,更甚至,还有人说她是故意玩弄人家的感情。   若非这一出,舒遥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缘这么差,仅仅提出分手这么一件事,就能引得她们群起而攻之。   不仅如此,到了晚些时候,一篇帖子在校园论坛翻红,标题就和今天的事有关——《惊!校草被分手,真相究竟为哪般?》   楼主以路人的口吻描述了今天看到的分手一幕,言语中不乏幸灾乐祸,对着萧泽阳极尽嘲讽之意,最后还问了一句,你同情男生还是同情女生?   不出意外的话,楼主应该是某个和萧泽阳不对付的男生,想要趁机落井下石。   但萧泽阳群众基础很扎实,如今大二的他,因为长得帅气,成绩又好,很早以前就得到了学姐们的青睐,还在学生会占据了一席之地,加上他篮球打得漂亮,崇拜他的迷弟迷妹更不在少数。   原本舒遥提分手可以说是皆大欢喜,萧泽阳恢复单身,等于给了其他人机会。但这篇帖子一出,很多人都将矛头指向了舒遥,同时替萧泽阳感到不值。   这会网络已经普及,水军和键盘侠无处不在,没多久舒遥就被“千夫所指”,还有人以正义之名发了一篇名为《八一八那个甩了校草的女生》的帖子。   在这篇帖子里,舒遥被描述成了嫌贫爱富的心机女,说她一开始追求萧泽阳就是打着抱大腿的目的,以为萧泽阳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结果发现对方没那么好骗,就理直气壮地提出了分手,还说她已经找好了下家,甚至附上了她上下豪车的照片。   乍一看,逻辑完整,证据充足,舒遥都差点信了。   随着帖子盖起高楼,萧泽阳完全成了受害者,不仅收割了一波同情,还获得了更多学姐学妹们的青睐。而舒遥呢,虽不至于人人喊打,但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异样,走到哪都能听到刺耳的议论声。   换做以前,舒遥肯定受不了这样的流言蜚语,但现在她淡定多了,别说事情是假的,就算真的又如何,她又没有脚踩几条船,萧泽阳没法满足她的要求,她还不能挑挑拣拣了?   沈欢见她一整天没有说话,主动过来安慰说:“你别难过了,事情总会过去的。”   舒遥愣了愣,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袁丽丽见状开口道:“欢欢你别一厢情愿了,她有什么好难过的,我看那帖子说的一点没错,她就是故意分手的!”   “你别这么说,那是捕风捉影,遥遥她——”   徐佳宁打断了沈欢的话,说:“你别帮她说好话了,别的不说,照片可是真的,就因为她的不检点,害得我们整个宿舍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你还觉得她无辜吗?”   “这……”沈欢为难地直搓手,最终她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离开了宿舍。   舒遥拧着眉沉思了片刻,也跟着出了宿舍。 第168章 最初的世界   “学校的论坛是供学生自由发言的地方,没有合情合理的解释,我没有理由让人封删帖子。”   辅导员李老师一板一眼地说着,她视线上下扫过舒遥,突然话锋一转,“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你自己也该注意,别追求攀比!有句话怎么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要是什么都没做过,还担心别人说什么吗?”   舒遥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只比她大几岁的辅导员,不禁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老师的意思是,只要我没做过,哪怕别人恶语中伤也没关系吗?”   “我没这么说!”李辅导员立刻大声否认,随后很是不高兴地撇下了嘴唇,说,“证据,你有证据吗?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鬼?一个帖子而已,过两天就没热度了,到时候谁还记得!”   舒遥第一次听到这么情形脱俗的歪理,她笑着说道:“不用把推卸责任说得那么好听,你不管,会有人管的。”   “你这什么态度,别以为——”   没等李辅导员把话说完,舒遥已经打开门出去了,这让她有气没处发,随即就和对面的另一个辅导员抱怨了起来,“你看看现在的学生,哪还有点学生的样子?一件衣服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还高,就她戴的那手表都够人家买辆车了,就这样还怨别人说三道四?”说着还冷笑了一声。   “也许人家里有钱呢!”对面的辅导员并没有附和她,反而是拿起个文件夹走了出去。   李辅导员一看这情形,不禁气上加气,她用力捶了下桌子,犹觉得不解气,就又抬腿踢了一脚,不料踢得位置有些偏,直接把小脚趾给踢折了,这下子差点没把她气疯。   舒遥这边并不知道后头发生的事,她没得到任何帮助,只好用最老的招数——学小朋友告诉家长。   当然,她也可以用其他方法,譬如自己黑了论坛,把帖子都给删了,又或者找出发帖人的真实身份曝光,但这样太麻烦,流言蜚语也不会立刻消失,说不定还愈演愈烈。最重要的是,既然有靠山,为什么不用呢?   这辈子,舒遥只想轻轻松松地当个米虫。   电话打到舒老爹那边,对方比她还要激动,当即就说要过来找他们校长好好聊聊天。   舒遥觉得没必要,好说歹说劝住了,结果被逼着这周末一定要回家。   原来的周末她都是和萧泽阳一起度过的,陪他泡图书馆,陪他勤工俭学,试图以此来培养两人之间的感情,可即便这样对方也总是不假辞色,就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唱独角戏。   现在想想她都觉得十分憋屈,可偏偏是她自己一厢情愿,也就怪不得别人了。但同样的,既然她不想继续,谁也别想着拿她当跳板。   舒遥把手机收好,正考虑是回宿舍还是去学校外逛逛,一抬头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暗含怨愤的眼睛。   萧泽阳就静静地站在路边的松树下,身姿笔挺,面貌俊秀,乍一看还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感觉,周围就有不少小姑娘因为他而徘徊不去。   舒遥不想再纠缠,径直转身选了另一条路,冤家路窄,她换条道还不行吗?   她没看到,萧泽阳一直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转身离去。   …………   舒遥本想绕着湖边走,不料刚穿过一条小径,就听见旁边的凉亭里传来了沈欢的声音。   学校就这么大,遇见熟人不奇怪,让她不解的是沈欢说的话——   “……她就是那样的性格,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宿舍里的人也都不喜欢她……嗯,就是爱装,一副大小姐的模样,好像大家就该巴结她一样,真的很让人受不了!”   听到这,舒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欢根本没把她当成朋友过,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也是没谁了。   这时,沈欢又说:“我也没办法,总不能不管吧,别人还以为我们都孤立她呢,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同学,我也希望她好好的,可惜她自己误入歧途……”   舒遥实在忍无可忍,说她性格不好她可以不计较,但对方这话分明在引导着什么,这就没法忍了。她拨开树丛走了出去,直截了当地问道:“我做什么误入歧途了,你说清楚!”   沈欢正背对着她,听到这话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而后她整张脸都变得刷白,眼神更是游移不定。   “你凶什么凶!”旁人的一个女生立刻站出来维护,一边把沈欢往后拉,一边指着舒遥怒怼道,“敢做不敢当,不就是又当又立吗?我要是你,早就没脸躲起来了,居然还来这里叫嚣!”   舒遥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说:“我和她说话,你跳出来叫什么,你是她养的狗吗?“   女生被激得跳了起来,指着舒遥张口就要骂:“你这个——”   “你什么你,你妈没教你说话不要拿手指着别人吗?自己没有教养,还有什么资格批评别人?还是说,你双标惯了,哪怕自己再臭也觉得比别人香?”舒遥说着冷笑了一声,“就你这样,五短身材大饼脸,得意个什么劲,我要是你就不出来污染空气了!”   女生张着嘴迟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最后居然哭了起来。   沈欢没法坐视不理,当即开口道:“遥遥,你怎么能这么说,这话也太恶毒了吧?”   舒遥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反问道:“哦,恶毒吗,我怎么不觉得?我只是实话实说,不像有的人,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这么两面三刀,一天天装得不累吗?”   沈欢向来“与人为善”,平日里就没见她和谁红过脸,而现在她一张俏脸气得通红,胸口也剧烈起伏着,就好像下一秒就能背过气去。   “我……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就在舒遥以为,对方还要继续表演的时候,沈欢突然转身拉起了那个女生,说了句“我们走”,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脚步间还带了点凌乱。   对方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舒遥可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结束,她更相信还有另一场流言蜚语等着自己,不过那又怎能呢?她看了眼手机,默默地按下了停止键。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又一篇“讨伐”她的帖子荣登榜首。   舒遥粗粗看了一下,无非是说她为人刻薄,言语恶毒,同时又把之前的旧料再放了一遍。不过呢,这次多了条音频,点开播放,正是她刚才骂女生的那些话。   底下留言几乎清一色都是谩骂,偶尔有稍微清醒的人质疑音频的完整性,不是立刻被人喷回去,就是刷刷几下就没了影。   看到这里,舒遥突然觉得有点意思,沈欢应该是在她和女生对峙的时候录的音,这番掐头去尾的操作,当真是处心积虑,就怕她不会被捶死一样。   可这样的心计,她上辈子居然没看出来,还和人家闺蜜相称?   舒遥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觉得对方毫无破绽,上辈子两人几乎没有闹过矛盾,而在她出意外前,沈欢已经和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喜结连理,她们之间也不存在根本上的冲突。   所以,究竟为什么呢?   舒遥实在想不出,沈欢和她是什么时候结下的仇,难道就因为她上次没有等她一起上课吗?   可但凡不是小心眼到极致,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反目成仇?   这时,舒遥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号码发起了好友邀请。 第169章 最初的世界   舒遥还以为有惊喜,结果打开头像一看,却是个她根本不想搭理的人。   她随手点了拒绝,但下一刻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犹豫了片刻,舒遥还是没接,这年头骗子太多,真要有什么事,也不是只有电话才能通知到。果然,铃声响了片刻就静了下去,之后就再没有别的动静。   舒遥就知道,有些人的自尊心也就只能支撑他做到这份上了,也不知道那人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开始主动联系她,之前可是她把号码递到面前都不屑一顾,还说这些社交软件浪费时间精力。   现在想想,倒是省了她拉黑删除的功夫。   不过,比起她的心平气和,有人已经气得七窍生烟。   萧泽阳万万没想到,舒遥是和他来真的。原本,他和舒遥那些舍友的想法一样,以为她是在欲擒故纵,故意想着法子套路他,为的不过是引起他的注意,想要求得他的关注。   这样的行为本身就违背了他的处世原则,他根本就不屑一顾,也不认为对方能坚持几天。他的打算很简单,不好的行为从一开始就要扼杀在摇篮里,他不会去迁就任何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不会是那个例外,原则问题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觉得晾上几天,舒遥这种女生就该自己主动求和了,到时候只要她保证不再犯,他就大方一点少说她两句。   可是,事情从一开始就脱离了他的预期。   两人分手的一幕被人发到了网上,而最先遭到抨击的竟然是他!那个该死的楼主把他描述成了吃软饭的凤凰男,还说他女朋友遇到他是倒了八辈子霉,不仅如此还极尽嘲讽地说他活该被分手,差点就让他沦为全校的笑话。   好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最后关头,那些正义的声音挽救了他。只可惜,事无两权,他那位女朋友的人缘太差,竟然都没有人帮她说话。原本他想着,如果对方来求他,他就好心帮她澄清一下,到时候就说两人只是闹别扭,相信流言就能消下去了。   可他等啊等,等了好几天都没见人出现,更别说主动找他和好了。   萧泽阳的自尊不允许他低三下四,他以为自己主动出现在对方面前,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台阶下,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明明看到他了,可她非但没有走近,没有像以往一样和他说话,竟然掉头就走。   那一刻,萧泽阳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但对方那般毫不犹豫地离开,让他心里猛地抽了一下,竟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那是他心里第一次升起了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他不可能为个女人低三下四!   等到听舍友说起,看到网络上又一波批判的风声,他终于忍不住想要问问她,到底在做什么?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不可能和一个名誉败坏的人在一起,哪怕她家里再有钱,自尊和道德也不允许他自甘堕落。   然而,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定主动联系,她竟然连电话都不接,是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他,还是故意不想接?   萧泽阳紧紧地捏着手机,一个心竟也忽上忽下,久久不能平静。   他需要一个答案,也必须有一个答案。   …………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但网络上的风向并不需要那么久,一个晚上就足以改变许多事,就算上演惊天逆转也不在话下。   第二天醒来,某些手机党们第一时间发现了校园论坛的异样——所有关于某个人的帖子都不见了,不是抽楼也不是屏蔽,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干干净净。   有人下意识联想到了资本和黑幕,以为有人故意包庇袒护某人,甚至还猜测起了背后金老板的身份。但八点一过,随着上班时间到来,论坛上又多了一则公告——为了维护网络的安全和清朗,保护好校园里的这片净土,之后在论坛发帖回帖都需要实名认证!   同时,下面还附了一则案列,讲的就是刚发生在论坛的事,也就是那几个所谓扒一扒的帖子。上面说,这些帖子里大量出现了水军,并附图为证,称水军一直控评删评,极大地扰乱了正常的网络秩序,更甚至给别人的人身安全带来了巨大威胁,这是法律也无法容忍的。   为了后续不再出现类似事件,今后论坛会采用实名制,前台只显是昵称,但后台可以清晰地看到ID背后的所有信息,所以每个发言的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公告一出,举校哗然。   原本就是为了放松和发泄才用的论坛,这会一说话就要暴露自己,还有哪个敢用的?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有人写了联名信递到校长办公室,想要让论坛重新回归以前的模样。   但他们哪里知道,这命令就是校长发出的,他有可能自打脸收回吗?   结论当然是不能。   有一就有二,校长可不愿意学校里曝出网络霸凌的事来,趁着苗头刚起,当然是一把掐灭了。   抗议的事情雷声大雨点小,最终在校长的拖字诀下不了了之。   但结果也显而易见,真正想做学术交流的人根本不在意留下真实信息,而那些想要做键盘侠在网络上发泄的,最终大部分销声匿迹,无形中也还了校园网络的一片清明。   舒遥只在得知的时候看了一眼,后来就不再关心了。她要求不高,只求耳根清净,至于藏在背后的人是哪个,她还真不屑于知道。拢共就那么几个可疑人物,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可除了这点小伎俩,对方又能奈她何?   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心平气和。   萧泽阳就是其中一个,论坛上的帖子一夜消失,终于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不能和舒遥分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有十足的把握,帖子消失的背后,肯定是舒家人出了力,对方既然有这种能量,绝对可以成为他重要的助力,他不可能放手!   但萧泽阳拉不下面子,还在寄希望于舒遥主动去找他,因此他每天都在纠结,就连以往的最爱的代码都不香了。   同样纠结的还有沈欢,她是无意中得知了论坛事件背后有舒遥的家人插手,这让她后悔万分。如果早一些知道自己的舍友有这样的背景,她又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圈子,直接和对方做最好的闺蜜不就可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还怕将来没有好的出路吗?   可惜,错失了先机。   沈欢绞尽脑汁,思考着要如何挽回和舒遥之间的关系。这一刻她又无比庆幸帖子被删得一干二净,那样她就不用担心留下任何证据了。唯一需要操心的,就只剩下如何把人哄回去。   两人各自煞费苦心谋算着,而舒遥则依言回了趟家。   …………   舒家产业很多,他们是从舒遥祖父那一带开始在这里定居,多年的积累下来,拥有了巨大的财富。   舒老爹名文礼,家里数代单传,到舒遥这一辈又只有她一个,因此宠溺程度可想而知,也亏得舒遥自己没有长歪,不然妥妥被宠成一个败家子。   回去的路上,舒遥特意在对家处买了盒点心当作礼物。   常言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她老爹也是一样,自家的东西吃腻了,嘴馋的永远是对家的,可又绝对豁不开脸面去买,只能靠着舒遥“叛逆”,才能偶尔一解相思之苦。   回到家,舒老爹已经翘首以盼。   而舒遥呢,上一次回家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突然间就有些近乡情怯。   与此同时,舒老爹看见女儿站在门口不进来,当即一个箭步跑上前来,伸手就要“夺”过她手里的盒子,嘴上还不忘冠冕堂皇地教训说:“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对家的东西不要买,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唉~”   舒遥“哦”了一声,随即身体一侧,把点心拿到了另一边,说:“那行,我把它丢了好了,您就眼不见为净,好吧?”说着就提起礼盒要往厨房走去,那里有垃圾桶。   “诶诶——等一下!”舒老爹一把拦住了女儿,一脸通心地说,“当年你爷爷还啃过树皮呢,要是让他知道你这丫头尽铺张浪费,他老人家怕是睡得都不安宁!”   舒遥听到这,差点忍不住翻白眼,就为了点吃的连老爷子都搬出来用,这人干事?   “好了,给你吧!”   舒遥将点心塞到他怀里,摆摆手说,“随便你怎么处置,别让我看见就行了。”   舒老爹噎了一下,还是乐颠颠地把东西带去书房了——大厅里毕竟人多眼杂,他也是要面子的。   时隔多年,舒遥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幕,心里百感交集。   当初她把所有的回忆都尘封到了记忆深处,却从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这一刻,潜藏在身体内的本能被唤醒,她下意识踩着楼梯往上走去,很快就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推门的一刹那,就好像时空交错,眼前的一切就如同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每一件东西都放在她无比熟悉的位置,而与之相关的回忆也在眼前一一浮现,就好像刚刚发生在昨天。   她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和手机屏保上的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回来真好!   不久,钟妈过来叫开饭。   等舒遥下去,就看见她那老父亲正和人侃侃而谈,连她下来都没有察觉到。   还是面对着她的中年男子率先停下了话头,舒老爹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便招手让她过去,说:“快来叫人,这是你温伯伯,还有他家的温煦,你小时候可一直叫人家煦哥哥呢!”   “……”   舒遥真心后悔下来,不对,她就不应该回来,舒老头可没说过今天还有客人,分明是先斩后奏,给她安排了相亲。记忆里,他可没少干这种事!   无奈,形势比人强,她只好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温伯伯”,至于那什么哥哥就算了,一声“温煦哥”,已经给足了老头子面子。   接下来的这一顿饭,舒遥吃得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饭结束,她本想着找个机会闪人,不料舒老头又出了馊主意,居然叫她带着温煦去花园里赏花,还说什么花前月下不能错过了美景!   当着外人的面,她还能怎么办?   然而到了外头一看,天上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旁边的两盏路灯孤零零地耸立着。   舒遥愣了一下,打开手机一看,很好,今天是初一,月亮根本不上班!   这时,身边的男子开口道:“舒小姐不用介意,就当是普通朋友随便聊聊天好了。”   “噢,好。”   舒遥也听出来了,对方同样是被赶鸭子上架,所以他们只是一对貌合神离的被相亲男女。 第170章 最初的世界   几天后,学校的论坛再一次迎来重磅,不过这次的话题中心不再是学生,而是某个留洋归来,帅气逼人自带钻石光芒的青年老师。   舒遥也没想到,会在学校里见到熟人,更巧合的是,对方居然还是他们学院里的老师。   海归精英又是风度翩翩的帅哥,这位年轻老师初来乍到就成了学校里的一道风景线。比起校内的学长学弟,阅历更丰富的他,身上有着成熟男子的独特魅力,加上家境优渥从小培养的气质和涵养,就算站在人群里也能教人一眼认出。   不过,所有这一切加起来,都抵不上眼前一幕给舒遥的冲击。   学校里爱慕这位老师的同学很多,甚至不乏一些年轻的教员,前者多半基于颜值和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而后者就要现实得多,这样一个身家不菲的男士,可是平日里打着灯笼都未必找得到的。   而就是这么一位众人眼里的香饽饽、金龟婿,居然真的和学校里某位女生搞起了暧昧。   舒遥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人,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是你的女伴?”她看着走到身前的男子好奇地问了一句。   “怎么,不可以吗?”来人勾起嘴角反问了一句,那温文尔雅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大概也只会当他是在开玩笑。   舒遥闻言愣了一下,不同于初次见面时的温润和煦,对方话语里隐隐带着一丝锋芒,比起开玩笑她更觉得是在用言语还击。   她倏尔一笑,挂上了客气疏离的笑容,说:“当然可以,来着是客,没有不欢迎的道理,两位请不用拘束。”说完她对着一身精致晚礼服的沈欢比了个“请”的手势,接着便招呼起了下一位客人。   这是舒文礼的五十岁生日宴,来的都是亲朋好友以及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因为人多特意在酒店单独辟了一层用作招待的场所。而舒遥是真没想到,温煦会带着沈欢出席,还是这样一个算得上正式的场合。   上一回见面,两人总共也没说几句话,但舒遥从对方的寥寥数语中隐约听出了不婚的想法,所以在她父亲追问两人谈得如何时,她就敷衍地说了句“还行”,没想到今天就要被“打脸”了。   温煦微微皱了皱眉,探究地看了眼舒遥,而就在他准备带着沈欢进去时,后者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还是回去吧……人家又没请我……”沈欢垂着头,眼睛却是看向了舒遥。   温煦一听,立刻揽住了她的肩膀,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伴,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还是说,舒小姐以为,我也不该进去?”后一句是对着舒遥说的,声音中夹带着几分冷意。   说起来,温家的实力比舒家更胜一筹,舒家是扎根本土发展,而温家已经将触手伸到了国外,有着国际知名的大公司,因此温煦这话也暗含了一点威胁的意味。   舒遥呵呵一笑,笑盈盈地说:“温少真会说笑,帖子是我父亲当面给你的,你若肯赏光自然不胜欢迎,但如果温少觉得舒家不够排面让你纡尊降贵,那舒家也不会强求。”该有的礼节舒家一点没少,如果温煦非要给沈欢强出头,她也不介意舒家少个合作伙伴。   温煦显然不满意舒遥这样的回答,他抿了抿唇刚要开口,一个声音先一步打断了他。   “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舒文礼看到动静走了过来,后头还跟着温煦的父亲。   舒遥上前揽住她爸的手臂,玩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事,温少觉得该给他女伴也拿张请帖,我等下让人写一张给她就是。”   “女伴!什么女伴?”   温父一听,立刻走了上前,结果一眼看到儿子搂着个陌生的女人。这一看可不得了,温父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差点没当场发飙,“她是谁,谁让你带她来的!”   “爸,我有自主能力,我——”   “闭嘴,快让她走,这是什么场合,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带进来!”   “爸!”   “伯父你别动气,爸,你快劝劝!”舒遥可不想让这对父子毁了这场生日宴,要吵不能回家吵吗?   舒文礼赶紧将温父拉了进去,努努嘴让女儿把事情处理了。   舒遥摆摆手让他安心离开,随后笑了笑对着围着的几人说:“各位见笑了,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请进吧。”   闻言,其他留在门口的人也不好再看热闹,倒是沈欢一脸难堪地想要走人,被温煦一把拉住了。两人不知耳语了什么,最终沈欢还是跟着温煦进了宴会厅。   这出闹剧看到的人不多,因此当温煦带着沈欢出现在大厅时,不少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眼神,开始左右打听女方的身份,想要知道温家继承人挑了哪家的姑娘。   “看看,你的风头都叫人抢了去!”   舒文礼有些不高兴,他原本还有这撮合两个小辈的打算,没想到温煦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舒遥倒是一点不在乎,她大概能猜到温煦态度变化的原因,不外乎有人吹了耳边风,说她仗势欺人之类的。这种事她已经见怪不怪,唯一不解的是,温煦一个眼光称得上挑剔的人,究竟看上了沈欢哪一点。   当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不是说沈欢不好,但舒遥本以为,温煦能看上的,肯定是那种温暖知性、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大家女子,而沈欢别的不说,只心眼就足够多了。   “爸,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叔叔伯伯吗?”   舒遥一句话,成功转移了舒文礼的注意力,什么风头不风头的,哪比得上真正的人脉重要。   一时间,宴会厅里泾渭分明,一边是温煦带着沈欢高调地秀着恩爱,一边是舒父带着女儿和宾客相谈甚欢,两边互不干扰意外和谐,直到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份平静——   原来是沈欢摔倒了,还被泼了一身的红酒,连带她那条价值百万的高定裙子也毁于一旦。   “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往我身上撞!”一个年轻女孩花容失色地为自己辩解着,她的一只手还保持着握杯子的姿态。   然而,温煦根本听不进去,一把推开女孩将沈欢抱了起来,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眼女孩。   舒遥他们闻声赶到的时候,正遇上温煦带人离开。双方甫一照面,温煦就朝着舒遥劈头盖脸来了一句:“这就是你的手段吗?我算是见识了。”   “……”   舒遥一头雾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周围的人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惜温煦说完就带着沈欢离开了,众人只能面面相觑。   舒文礼不乐意女儿被人误解,当场就叫了经理过来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之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还原了当时的情形——   一开始沈欢和女孩背对背站着,各自在和别人说话,片刻后沈欢转身要离开,不料脚下的鞋子崴了一下,当时她就下意识地往女孩身上靠,而后者受到碰撞后习惯性转身去看,结果就被碰掉了酒杯,还被对方给反弹了在了地上。   从头到尾就是一出意外!   见此情形,不仅女孩,还有她的父母都松了一口气,要是没有录像为证,女孩的名声和家里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   舒文礼却依旧脸色铁青,这是有录像,要是没录象呢?不仅女孩受累,连带着舒家作为主人也逃不了干系,刚才可是很多人听见温煦的话了,明明是意外却怪到他女儿头上,是可忍熟不可忍!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温父,原本彬彬有礼像个谦谦君子的儿子一下跟转了性一样,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都让他无法接受。匆匆和舒父告罪了一句后,对方就脚步急切地离开了。   宴会并没有因此中断,但接下来大家的话题总也绕不开离去的几人,语气也从开始的羡慕嫉妒变成了一言难尽。   “唉,那孩子真是……我差点看走眼了!”   舒文礼说着就摇起了头,一副十分懊恼的样子,随后他又看看女儿,小心翼翼道,“你没对他上心吧?”   舒遥有些好笑,摇摇头说:“怎么会,我和他又不熟,再说了,他还教我们课呢!”   “还有这事?”舒文礼吃了一惊。   舒遥见状,想了想又给加了一句:“刚才和他一起来的,是我一个宿舍的同学,你说巧不巧?”   “巧?”舒文礼瞪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得亏了你对他没意思,这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勾上了,你就没一点察觉?”   “关我什么事阿?”   舒遥差点没翻白眼,一个是她讨厌的人,一个只比陌生人强一点,她犯得着关心这两人的事吗?   “能没关系吗?你要是和他成了,舒家和温家就能连成一气,将来——”   “将来改姓温吗?”舒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撇撇嘴说,“爸你别傻了,人家是看上了国内市场,想拿咱家当跳板呢!要么你努努力再给我生个弟弟,不然和谁联姻都是亏的!”   舒文礼越听越皱眉,听到最后更是瞪圆了眼睛,气道:“说什么胡话呢,再生?生了给你当弟弟还是当儿子,你老爸我还要脸呢!”后面越说越激动,就差没逼着舒遥明天就把男朋友带回家了。   舒遥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抚过去,心里忍不住想要叹气,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   生日宴过后不久,舒遥就听说了温家大少爷为爱出走的事,据说父子俩还为此大吵了一架。   用舒父的话说,换做是他,宁可不要这个儿子了。的确,以温家的家境,想找什么样的儿媳没有,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出身寒酸的贫家女,沈欢本身是否优秀暂且不提,但她的家境确实给她拖了后腿,没有工作的父母,好吃懒做的哥哥,别说和温家比,就是一般小康人家也要掂量掂量这门亲事的后果。   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那对有情人,舒遥经常可以看到两人在课堂上眉目传情,而沈欢留在宿舍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后面干脆就搬了出去。袁丽丽她们还好奇沈欢做了什么兼职,殊不知人家是和爱人共筑爱巢去了。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沈欢穿戴的奢侈品被人认出的那一刻,流言蜚语也跟着接踵而至。虽然他们学校门口不至于逢周末就排上一堆豪车,但大学生以色谋利的事已经不新鲜,谁也不会单纯到以为沈欢是中了彩票。   最终风声愈演愈烈,各种异样的眼神和含沙射影的话,让沈欢受不了了,接连好几天都请了病假。   舒遥不太明白,既然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公开?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还能和她扯上关系。就在沈欢请假的第二天,温煦就找上了她。   “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什么?”   “你不用装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温煦说着冷笑了一声,眼神很是不屑的样子。   舒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说:“你是为了沈欢?你该不会以为那些流言是我传的吧?”   “难道不是?”   温煦比舒遥高出一个头,此时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在气势上占足了优势。   “噢,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舒遥索性往凉亭的凳子上一坐,支起下颚不急不慌地笑了一声,“还以为温家大少是个多情种呢,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敢做不敢当,居然还要给无辜的人泼脏水,这就是你的家教?是恋爱让你智商为0,还是你根本就没长脑子,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到这种地步!”   温煦脸色一沉,厉声道:“牙尖嘴利,欢欢果然没说错!”   舒遥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那也比老眼昏花是非不分好,沈欢说什么你都信,我都不知道该佩服她厉害,还是可怜你蠢了。”   “你——”   “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废话,反正我没做过,爱信不信!”   舒遥说着站了起来,拍拍手就要往外走。   “等等,真不是你做的?”   “呵,她沈欢算什么值得我费心?”别说沈欢,就是温家舒遥都没怎么放眼里,不知情的或许会以为温家有多能耐,但国外市场不景气,温家也在走下坡路,如今回国谋发展就是为了挽回颓势,而温家一开始就盯上了舒家,要真论起来也该是温家放低姿态。   “对了,如果你觉得是因为你,那真的大可不必,说实话,你还真不是我的菜,况且就凭你的智商,真的会拉低下一代的水平!”   说完这话,舒遥也不等对方反驳,径直离开了凉亭。   被嫌弃的温煦脸色煞是难看,一向被称作别人家孩子的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贬低到尘埃里,尤其对方还是他看不上的娇娇女。   而舒遥丝毫不知对方的想法,离开后她就给舒文礼打了电话报备,这次她把人得罪狠了,难保温家不会在生意场上讨回来,有备才能无患。   舒文礼倒没有责怪她太冲动,只说让她保护好自己,生意场上的事不用她担心。   舒遥明白这是安慰的话,不过她有信心让舒家立于不败之地,只是还缺少一个合适的时机。   在这之后,也不知道是舒遥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温煦找到了流言的始作俑者,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下去。随后,温煦辞职离开了学校,他和沈欢的关系也被公之于众。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沈欢拿下了温煦这个钻石王老五!   一时间,沈欢身上聚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尤其在知道了温煦的真实身份以后,各种风言风语更甚从前,就差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她是个捞女了。   这是沈欢万万没想到的,公开关系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她的名声一落千丈。   “这下你满意了?”   沈欢“砰”的一声撞开了门,对着舒遥大叫了一句。   舒遥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你叫温煦公开吗?要不然……要不然我至于被人说成那样?!”   沈欢气得眼睛都红了,看向舒遥的眼神就好像藏着血海深仇。   舒遥丢下笔记本,抱着手臂站了起来,说:“明明是他自己处理不当,曝光了又当缩头乌龟,凭什么怪我头上来?再说了,你不公开,是觉得当小三、被包养的名声更好听?”   “我……”沈欢一时哑口,但很快又强词夺理道,“你明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的!”   舒遥嗤了一声,这不还是敢做不敢当吗?   “为什么不能?他都能压制舆论,完全可以引导说你们早就认识了,因为两情相悦、难舍难分,他这才跑到学校里当了老师,这不就是一出完美的校园恋了吗?”   沈欢听得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忿忿道:“谁会信这种鬼话?”   “我信阿!”舒遥笑了笑,又摇摇头,“但现在太晚了,这种打补丁的话说了也未必有人信,还不如顺其自然,让流言自己淡去呢!”   “你说得轻松,要是放在你身上试试!”   “至少我不会迁怒无辜!”舒遥睨了她一眼,重新坐了回去,和这样的人讲话简直浪费时间。   沈欢还待再说,但这时候袁丽丽她们回来了,双方一打照面,沈欢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宿舍。   “靠,她什么意思啊?傍上大款就了不起了?”袁丽丽气得口不择言起来。   徐佳宁呵呵一笑,说:“那是肯定啊,人家一个包包就抵你全部身家了,当然懒得理你。”   “啧,稀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当初议论舒遥一样编排起了沈欢。   舒遥不喜欢这种气氛,拿上笔记本就出了宿舍。她已经在学校附近找好了房子,等到装修好透透气,下个学期就可以搬出去了。   她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不料刚出了宿舍区,就遇上了行色匆匆的萧泽阳。   “舒遥!”   萧泽阳快走一步拦住了准备绕路的舒遥,同时将手里捧着的玫瑰花一股脑塞到了她手里,说,“对不起,之前是我疏忽了你,我愿意改正,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舒遥不喜欢拖泥带水,径直把花还了回去,正色道:“我们分手了!”   “不,我没答应!”萧泽阳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说,“我愿意陪你看电影,愿意陪你逛街,以前是我做的不好,我都可以改的,我不会分手!”说着他伸出手臂想要抱住舒遥,被她躲了过去。   “萧泽阳!”   舒遥有些恼怒,手脚都在蠢蠢欲动,她看了眼围观的人群,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大多觉得她应该见好就收,认为萧泽阳是不折不扣的大才子,还有着媲美小鲜肉的颜值,能低声下气来求她就够给面子了。   “我再说一遍,”舒遥退开一步,故意提高了音量说,“我不喜欢你了,这个理由够了吧?”   “你……”   萧泽阳似乎大受打击,整个人呆愣在了那里。   这时,旁边拥护萧泽阳的人不干了,纷纷指责起舒遥来,什么见异思迁啊,玩弄感情啊,说得还像模像样的。   舒遥冷笑了一声,回头看向讲得最起劲的两个女生,说:“既然他那么优秀,还怕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吗,而且我退出了,你们就都有机会了,不好吗?”   别说,这话一出口,很多女生都住了嘴,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舒遥看向萧泽阳,说:“你看,天涯何处无芳草,这里就有那么多爱慕你的人,你完全可以找到自己的真爱!我呢,提前祝福你。”   然而,萧泽阳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立刻跳起来说:“不,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之前是你追我,现在轮到我来追你,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说完就匆匆地跑走了,留下一地的口哨声。   舒遥心里暗骂,这人还真会演戏,要真是只喜欢她一个,还会有后来的真爱吗?   让人意外的是,萧泽阳还真的卯足了劲,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模样,舒遥出现在哪,他就在哪出现,什么图书馆啊兼职的,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而萧泽阳的“痴心一片”,也让舒遥显得狠心绝情,学校里一片骂她的声音,都在替萧泽阳感到不值。   舒遥就奇怪了,萧泽阳哪来那么多时间和她耗,图书馆不去就罢了,兼职可是他的经济来源,这也能不要吗?   事情很快有了答案,原来是温煦给了他一份兼职,让他帮着温煦新成立的公司写代码,报酬远比正式工还要丰厚。   舒遥不相信这是巧合,她找温煦问了这事,可对方却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自己只是看上了萧泽阳的才华,于公于私都不会放弃这么一个人才。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对方又加了一句“我觉得你们挺合适”,就差明摆着说自己是故意了。   而这时,沈欢也插了一嘴:“阿煦说得没错,你们本来就是一对,现在他都那么有诚意了,你不该再给他一个机会吗?”   舒遥听出她话里有话,但原本的沈欢可是劝过她不要和萧泽阳在一起的,难道一个人能变得这么彻底吗?   抱着这样的疑惑,舒遥让人查了下沈欢,结果让她大吃一惊。   沈欢不是刚开始变的,半年前她就一点点改变了喜好,不是特别熟悉的人都不会察觉,毕竟喜欢芒果还是草莓,这样的差异完全可以归结到喜新厌旧上去,加上大学的环境和以前不同,就算是亲人也很容易接受一些性格上的变化。   但舒遥记得很清楚,沈欢因为小时候的阴影非常讨厌吃虾,严重到吃一口就会吐的程度,这绝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除非沈欢已经不是沈欢。   重生穿越这样的事,对舒遥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在她原本的好友身上。   如果沈欢真的被人穿越,那她一系列的改变就都说得通了。   舒遥不知道原本的沈欢还在不在,她本想找个机会套出对方的话,但在那之前有人却先一步动手了。   这天是周末,舒遥和往常一样坐上了家里派来的车,而后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没多久,时快时慢的车速让她感觉到了异样,来接她的是家里的老司机,开车最是稳当了。   她悄悄看了眼后视镜,却发现驾驶座上的人带着墨镜和口罩,根本就是个陌生人。   看来是她自己大意了!   她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眼下正是晚高峰,车子走得不快,甚至有一点堵,但过了前面这段路就可以上高架出城了,到时候她就会更加被动。   舒遥心念微转,突然她捂着嘴敲了敲车窗,说:“王叔,你把窗户打开些,我有点恶心。”   前面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窗户打开了一个小口,却是连只手都伸不出去那种。   舒遥撇了撇嘴,继续道:“能不能开快点,那么慢,会不会开车啊!”   “你突然踩油门干嘛,真让人犯恶心!”   “得了,你干脆别开车了,这水平就是三岁小孩都比你强!”   “闭嘴!”   对方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吼,而就在下一刻,车子迎头撞上了前面的小轿车,跟着卡在了路边的护栏上。   舒遥嘴角一弯,她就说嘛,这种开车水平不出意外才怪了。   大约是没料到会出这样的变故,眼镜男呆愣了一会,突然就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舒遥看得目瞪口呆,这绑架也太儿戏了吧? 第171章 最初的世界   事情很快明了,逃跑的男子叫做王强,是个欠了高利贷的赌徒,有人许以重利让他绑架一个人,事成之后不仅帮他还清高利贷,还会给他一笔巨款让他远走高飞。   换句话说,这是一出有预谋的绑架。   可惜的是,联系男子的人用的是不具名的电话卡,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仅凭男子的口述,并不能找出背后真凶来。而且,这起交通事故被当作了新闻报道,事发后王强的手机再也没有响起过,这条线索也就彻底断了。   舒文礼又气又怒,他怀疑是自己商场上结下的对头做的好事,毕竟他只有一个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等于是要了他的老命。但舒遥却不这么认为,真要是商场上的对手,绝不会找一个门外汉来做这事。   而且,司机老王被人打晕在了公厕,王强却没有交代这事,只说自己按照计划开走了车子。如果他没有撒谎,就意味着他还有同伙。   等到调取监控后,事件又有了进展,有人尾随老王进了公厕,不久后又匆匆离开,而最可疑的是这人全程没有露脸,还特意避开了监控的摄像头。   然而,事发路段还有别的监控,经过一番严格比对,神秘男子的身份很快查清,对方同样是一个债台高筑的赌徒,不同的是,他之前就有过案底。   到案后,此人交代的线索和王强差不多,都是电话联系加上变声器,转账还是用的境外账户,有用的信息少得可怜。   不过舒遥注意到一件事,司机老王是吃坏肚子才半途下了车,按照老王的说法,事发前他吃过路边摊,怀疑是东西不干净。   可嫌犯还能未卜先知吗?   巧合太多就不能称之为巧合,老王身上同样有嫌疑。   只是,老王矢口否认,而警察查了他和他家人的账户,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真的是她多心了吗?   舒遥可不这么认为,而事实也很快证明了她的猜测。   就在事发前的半个月,老王妻子的娘家侄子开车撞了人,伤者要求赔偿一大笔医药费私了,否则就让他去坐牢。老王的妻子一直把娘家侄子当命根,事后有人找到她做了一笔交易,而后她就软磨硬泡着让老王答应了配合。   而后警方又调查到,那位侄子撞伤的人根本就“查无此人”,换句话说,这事情一开始就是个套。   不过身份可以作假,人却没法作假,骗子留下了面容体征,可以凭着这些线索把人找到,但能不能揪出真凶就又是未知数了。   找人不易,舒遥也没有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警方身上。她有自己的怀疑对象,不外乎那么几个人。   她找机会黑了沈欢的手机,又借对方的便利把温煦的手机也黑了,可惜都没找到线索。   不过她倒是意外得知了沈温两人的相识过程——很俗套的一次意外,不是英雄救美,而是美女救英雄,之后就是霸道总裁和温柔小百花的故事了。   此外,她在沈欢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份备忘录,虽然对方用了数字和字母指代,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数字代替了时间,而字母指的正是地点和人物。   舒遥将备忘录上的内容梳理了一下,发现时间跨度很长,最早的在半年前,最晚要到十年以后。   所以,她是遇上了比她更熟知剧情的穿越者了?   舒遥暗暗咋舌,她比对了一下沈欢和温煦的相遇时间,发现备忘录上就记了一笔,而上面标注的WX应该就是指温煦。   换句话说,两人的相识很可能早在沈欢的计划之中了——预知剧情,提前抱大腿,满满都是熟悉的味道。   这也意味着,沈欢早就知道萧泽阳是个渣男,但她还是想把舒遥往火坑里推,可见这人的本性就是坏的。   但真正让舒遥在意的是,按照一般的惯例,温煦肯定是个粗大腿,如果他打定主意和舒家对上,对他们来说肯定是个大麻烦。   想到这,舒遥对绑架她的真凶都不感兴趣了,比起找凶手,如何让舒家立于不败之地才是重中之重。   …………   “爸,你看这些能用吗?”   饭桌上,舒遥将几份文件递给舒文礼,这些都是她结合实际做的方案,能够让舒氏旗下的产业更上一层楼。   舒文礼不名所以,翻开一看见是企划书,立刻摇摇头说:“这是哪个给你的?也真想得出来。”   舒遥张了张口想要解释,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该左右父亲的想法,至少得等他看完了再说。   “想法不错,但不切实际。”   小半天后,舒文礼放下文件,给出了最终的评价。   舒遥不解,问道:“怎么会不切实际,我觉得挺好的啊!”   舒文礼摇摇头,说:“年轻人总是想得简单,创新是好事,但也不能脱离实际,不然就是空中阁楼了。你啊,还是太年轻,别人三言两语你就信了!”   舒遥撇撇嘴,把文件拿了过来,随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我自己搞好了。”   “什么?”   舒文礼诧异地抬头,还以为听错了。   舒遥瞟了他一眼,说:“计划是你女儿我自己做的,您老要是看不上,那我自己来,反正启动资金也够了!”   舒文礼张大了嘴巴,眼睛也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他才抓了抓脑袋,一脸懊恼地开口说:“这不是没看仔细吗,来,再给我仔细瞧瞧!”   “算了吧,我可不想让你被董事们骂!”   “哎呀,你这孩子,快给我!”   舒文礼仗着老当益壮,还是把文件抢了过去,随后笑呵呵地说:“等下我仔细看看,要是可行呢,就让人安排下去。”   “就不怕是空中阁楼吗?”   “……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舒遥轻哼了一声,没有继续拆台,要是没有九成的把握,她也不会拿自家公司冒险,其中好几个方案都是经过实践证明了的,不好她还不要呢!   过了片刻,舒文礼突然开口问道:“这些真的是你做的吗?”   “怎么,不可以?”   “不是,这计划书写得还挺专业,你们学校还教这个?”   舒遥翻了个白眼,说:“反正是我写的,爱信不信。”   舒文礼有些讪讪地扯了扯嘴角,笑着说:“我信,怎么不信呢,我女儿这么聪明,肯定是一学就会!”   “行了,你看着办吧,用不着呢就还给我。”   舒遥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她分出时间来自己做,反正学校那些课业也不算重,顶多压缩下休息的时间。   舒文礼当然不同意,连连保证一定会好好研究,舒遥也就随他去了。   …………   另一边,温煦的科技公司渐渐走上正轨,而他和沈欢的关系也日益亲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温家那边当然是不同意,继承人娶个没有背景的女人,等于是少了一大助力,相比人家的强强联合,亏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温煦并不认同所谓的联姻,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两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的结合。家里人越是不同意,他就越坚持自己的选择。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他甚至带着沈欢去国外领了证,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舒遥听说后,以为这两人最后会奉子成婚,毕竟温煦是独子,如今二十好几的他,家里人肯定已经急着抱孙子了。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没多久温家那边就松了口,不仅承认了沈欢的身份,还将两人的婚礼安排上了,就在两个月后。   舒家也收到了请帖,而舒遥那张还是沈欢亲自递给她的。   “那天你可一定要来啊,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沈欢昂着头,眼里神采奕奕,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自信张扬的气势,和当初内敛的她判若两人。   舒遥轻笑一声,接过请帖说:“那是当然,我一定会去的,恭喜你了,得偿所愿。”   沈欢微微一怔,随即笑容自若地说:“你不介意就好,我听说温伯父还想过让你当他的儿媳,只是……”   “这有什么,想让我当儿媳的人家多了去了。”舒遥不夸张地讲,要是设个擂台招亲,圈子里一多半的人都会想要上台试一试,毕竟舒家的条件摆在那里,抛开感情的话,谁不想少奋斗个十年二十年的。   沈欢面色一僵,讪讪地说:“的确,谁不羡慕你有个好父亲呢!”   舒遥听着她话里有话,不以为然道:“羡慕就不用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不也收获了你的白马王子吗,别人也是羡慕不来的。”   “哦,是嘛!”沈欢嘴角微勾,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自得,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露出了手上炫目的大钻戒,随后好似无意地说道,“阿煦也说我是他的真命天女呢!”   舒遥点点头,附和道:“他说的没错,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沈欢闻言,深深地看了眼舒遥,须臾又笑了出声:“其实你和萧泽阳也挺般配的,他就是出身差了点,除此以外,论才华和样貌,还有各方面的能力,放眼整个学校也很少有人比得上。”   “呵。”舒遥没想到,对方到现在还没放弃把她推给萧泽阳,她弯了弯嘴角,轻描淡写地回道,“你也说了是学校,可问题在于,我的起点就是他的终点了,我为何要低就,让自家多奋斗二十年呢?”   “你……”   舒遥笑了笑,坦然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不也是这么做的?”   沈欢不由地噎住了。 第172章 最初的世界   经过一番严格的论证研究,舒文礼将女儿提出的两个方案付诸实施了。可当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舒遥的时候,得到的只有淡淡的回应。   舒文礼有些不解,道:“怎么了?老爸可没糊弄你,大家伙都说好呢!”   舒遥能说什么,她给了五个方案,大概可以分作上中下三等,可她爸偏挑中了获利最小的两个。诚然这两个回本最快,但未来的发展远比不上另外几个,她本意是当做附加小项目来做的。   想了想,她开口问道:“那另外几个呢,不合适吗?”   “这……”舒文礼面色一窘,好一会才开口道,“不是不好,只是占用资金太大,暂时还不能提上议程。”   “占用资金大?”   舒遥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忙问,“公司的财务状况很差吗?”   舒文礼皱了皱眉,一言难尽地说:“是上回和温家合作的项目太拖沓了,公司已经投了几十亿进去,但到现在都没看到个进度。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为免有个万一,公司已经搁置了不少项目,就怕资金周转出现问题。这生意场上就没有真正的朋友,到时候难免有人落井下石!”   “和温家的项目?不会是他们故意的吧?”   舒遥忍不住把人往坏处想,几十个亿可不是小数目,对投资方来说,多拖一天都是巨大的损失。   舒文礼摇摇头:“应该不至于,他们自己也投了不少,要亏大家都得亏。”   舒遥可不这么认为:“爸,你可别把人想太好了,温家本就是冲着国内市场来的,那点资金对他们而言不过投石问路。退一步说,你想想他们最近是不是拿了很多项目?如果那些是公司原本属意的,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舒文礼当然也想到过这一层,但他也只当自己过分忧虑了,可这会被女儿再次点出,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段合作。   “也许你说得对,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希望其他项目不要出问题……哎,也是我太过轻信了!”   原本舒文礼想着两家有结亲的可能,合作一个大项目也是双赢的事,谁知道温煦不按理出牌,而温家也打了别样的算盘。   舒遥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还真说中了。   她有些担忧道:“爸,你可得注意点手底下的人,对温家来说,这是一个搬倒舒家占领市场的好机会,他们真的会放过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舒文礼面容一肃,整个人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你说的没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爸这就让人盯着去。”   舒遥没有阻止,商场上趁火打劫的事不要太常见,就是亲父子都能杀个你死我活,何况还是外姓人。   而在她原本既定的命运里,舒家就会因为她的“坏事做尽”,被男主萧泽阳打击到破产。现在情形不同,但按照某种规律,只要舒家没站在气运之子一方,最终还是会重蹈覆辙。   为免最坏的情况发生,舒遥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两手准备,如果温家不仁,那就休怪她不义了。   …………   转眼到了婚礼的那一天。这场万众瞩目的婚宴几乎邀请到了半个名流圈,加上其他沾亲带故以及各种凑热闹的人群,说句世纪婚礼都不为过。   婚宴的场地设在了酒店顶楼的花园,现场布置得相当豪华,且每个细节都考虑周到,可以说是无一不精,同样也是耗资不菲。   “啧,果然是财大气粗!”   舒文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久前温家才摆了他一道,让他看清了所谓故交好友的真面目。   “看着就生气,早知道不来了。”   舒遥弯了弯嘴角,开口安慰道:“干嘛不来,到嘴的鸭子飞了,有人不知多气闷呢,这样的好日子,怎能不给人添添堵?”   舒文礼忍俊不禁,直接笑出了声:“哈哈,有道理,这种好日子怎么能错过!”他一改刚才的郁气,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舒遥笑而不语,之前温家暗地里搞动作,想打舒家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舒父将计就计坑了把大的,这会估计气还没顺呢!   她视线无意中扫过在场诸人,没想到竟在花园的一隅看到了萧泽阳。   好巧不巧,两人正好视线相对。萧泽阳嘴角微翘,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舒遥见状心里微微一凛,直觉教她升起了警惕心。   “怎么了?”   舒文礼注意到了女儿的异样。   舒遥摇摇头,不甚在意地说:“看见了一个讨厌的人,没什么要紧的。”   不久就有人过来打招呼,舒遥跟着寒暄了一会,瞅着空脱了身。而这时宾客也来得差不多了,随着婚礼进行曲响起,今日的两位新人主角也闪亮登场。   按说,新娘该由她的父亲交托给新郎,但现场并没有看到沈家人,沈欢是挽着一个陌生老头出场的。   见此情形,不少人冒出了同样的疑惑——   “那是谁啊?”   “看着像是外国老头。”   “难道新娘是混血,我看不像啊?”   ……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谁也猜不到老头的身份,连带着对新娘子都多了几分好奇。   舒遥看着老头的举止神态,心里不由地冒出一个念头来:难不成沈欢还有隐藏的身世?老头神情淡漠,行走时腰背挺得笔直,自带一股摄人的威势,就像一个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加上他年岁不小,倒是很像某国流传下来的“贵族老爷”。   没多久,主家揭晓了答案。   和舒遥猜测的差不多,老头身上有着祖辈留下来的贵族头衔,而且这个贵族的姓氏并没有随着新时代的到来而没落,它依旧掌握着重要的经济权势,还是温家一直希望合作的对象。   好巧不巧,沈欢在国外时无意中救了这位伯爵,后者无以为报,就答应了和温家的合作,同时还把沈欢当做了孙辈来疼爱,像这次婚礼就是在得知沈欢的家人不靠谱后,主动提出代替她父亲的职责。   在场的人听说了这位的背景后,心里一个个明镜似的——难怪温家会答应这门婚事,还大办特办,敢情是看在了这位伯爵的面上。   众人神情各异,看向新人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深意,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爱情,原来也不过如此!   舒遥耳边响起了几声嗤笑,年轻的女孩们一改先前的羡慕,语气中透着不以为然和淡淡的讥讽——   “还说什么真爱呢,我差点都信了。”   “可不管怎么说,麻雀还是变凤凰了!”   “是啊,镀了金,六亲都不认了。”   “这么说还真是,都没看到女方的亲戚。”   ……   舒遥看着台上和谐友爱的一家人,不由地弯起了嘴角,温煦说联姻只是两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的结合,就不知他们这一对真爱能走多远了。   她拿起手中的酒杯浅浅喝了一口,目光无意间一扫,却被露台边露出的半个人影惊了一下。她抬脚想要走近看个清楚,不料下一刻就被旁边路过的服务生撞了一下,手里酒杯往内一倾,杯子里的酒水全都洒在了她的礼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   服务生连连赔罪,旁边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舒遥还能怎么办,就算生气也于事无补,只好说了没事,然后让服务生带她去了休息室,再打电话让人送件备用的礼服过来。   服务生把人带到就走开了。舒遥找到纸巾想处理下湿哒哒的衣服,不料这时候门被突然打开,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你来这做什么?”   舒遥丢下手中的纸巾,冷冷地看向来人。   眼前的萧泽阳穿着服务生的衣服,一张脸上带着隐藏不住的雀跃,舒遥不用费神都能猜出接下来的戏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男女体力上的天生不对等,只要再来几个看热闹的人,等待她和舒家的必然是颜面扫地。   萧泽阳翘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两眼紧紧地盯着舒遥,里面闪烁着兴奋和紧张的光芒,还有一丝不怀好意,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头即将到手的猎物。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了重音,说话间他就朝屋里走了过来。   舒遥轻嗤一声,眉眼间并不见慌乱,反而一针见血地问他:“是温煦还是沈欢教你的?”   萧泽阳看来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你想多了。”   “是嘛。”舒遥也没打算从他嘴里问出真相来,是与不是都是温家该负的责任,她微微挑了挑眉,语气轻快地说道,“这身衣服还挺衬你,看来你挺适合这职位。”   萧泽阳脚步一顿,这般毫不掩饰的嘲讽让他有些破了功,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舒遥见状,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萧泽阳的自尊心可不是一般的大,也就难怪会为了洗掉“吃软饭”的名声作出那样的事来了。可真要有自尊,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她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继续道,“怎么,一个服务生还这么大的架子,要我喊人把你请出去吗?”   萧泽阳脸上闪过一抹狠戾,真心的话脱口而出:“这是你自找的!”说着就蓄势上前想要朝她扑过来。   舒遥点了点脚尖,一手抚上了手腕上的钻石手链。   萧泽阳见她不动,顿时狞笑了一声,眼里闪过势在必得。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甜蜜”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40! 第173章 最初的世界   突来的敲门声让屋里的两人都吃了一惊。   舒遥惊讶于看热闹的来得太快,这时间点掐得也太不准了。   她抬头看向萧泽阳,却见他愣怔着一张脸,眼里闪过惊讶和慌乱,看向房门的样子带着丝丝戒备,不像是事先说好的。   “不去开门吗,服务生?”   舒遥弯了下嘴角,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既然不是看热闹的,那就是不速之客了,她现在很好奇,谁会当了这程咬金。   不管来人是谁,萧泽阳的戏都注定演不下去,只要她大喊一声“非礼”,今天这个局就会以另一种方式收场。   萧泽阳眼里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敲门声出乎了他的意料,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萧泽阳倏地笑了,眼中充满了对舒遥的嘲讽。   “里面有人。”   他镇定自若的回了一句,敲门声也应声而止。   舒遥抬起头,露出了一丝惊讶,没想到萧泽阳的心理素质这么好,这临场发挥也不枉他才子之名了。   “你想做什么?”   她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也变得焦灼,看起来紧张又不安。   萧泽阳见状,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刚才有脚步声离开,说明门口的人已经走了,他又重新恢复了胜券在握的姿态。   “你要是求我,我或许还会怜惜几分,不然的话……”他说到一半故意停下,上下打量着舒遥,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欲望。   舒遥被看得心里直犯恶心,原本的三分厌恶一下变成了十足十。   “道貌岸然,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你就不怕事情败露,身败名裂吗?”   “呵呵。”萧泽阳张扬地笑了,他抬脚走进,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明明是你情我愿,学校里都知道你追过我,不是吗?”   舒遥微微一愣,心里不由地感慨,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想来是都筹划好了,只要她不配合就把脏水往她身上泼,说她始乱终弃吗?   眼看着那只咸猪手就要碰到自己,舒遥瞳孔一缩,身体也跟着蓄势待发——   “咚咚咚!”   意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刹那间,萧泽阳放大的脸一下僵住,露出了一丝可笑的呆滞。而真正的意外还在后面,就在下一刻,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发展有些不合常理,萧泽阳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一下往后蹦去,原本不到半个身位的距离,一下拉开了两三米远。   舒遥张着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弹跳力,能说他不愧是打篮球的吗?   不仅如此,刚才还大言不惭的人,这会一动不动地站在靠门的位置,毕恭毕敬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合格的服务生。   开门进来的男子穿着酒店的制服,应该是个经理级别的人物,他看到舒遥时诧异了一下,随即开口道:“抱歉,打扰了,有人反应这间休息室的门坏了……”言下之意,他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没事。”舒遥看了眼低垂着头,唯恐被人认出的萧泽阳,低笑了一声说,“正好,这位服务生听不太懂我说的话,麻烦你帮我另叫一个。”   萧泽阳闻言立刻想要抬头,但动作做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显然是做贼心虚让他不敢露脸。   “没问题,我马上去。”对方说着瞪了眼旁边的“服务生”,压着声音低叱道,“还不快出去!”   舒遥看不到萧泽阳的脸,但从他僵硬的脊背和紧握成拳的手,大概能猜到那张面孔上一定布满了怒火,说不定已经气得扭曲了。   “记得帮我带下门。”   “好的。”   门很快被合上,顺带隔绝了那个不甘的身影。   舒遥支着脑袋想了想,眼下的情形让人有些意外,好戏还没登场就结束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捶胸顿足。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站起身准备直接回家,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然而,就在她握上门把的那一刻,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舒遥不禁错愕,这是吹得哪门子风?随即她想起来刚才让经理叫了服务生,就顺势打开了门。   “我这里不需——”   舒遥一抬头,始料未及对上了一双清泠泠的眸子,未出口的话全都化作了错愕,大脑也有那么一瞬的宕机。   …………   另一边,萧泽阳在离开后,心里也清楚今天很难再找到机会,就准备换了衣服趁着没人注意赶紧离开。   这会大部分人都在忙,谁也不会注意到宴会上多了个人还是少了个人。萧泽阳穿回自己的衣服,见周围没人,立刻装成客人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店。   然而,就在他出酒店大门的那一瞬,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挡住了他的去路。   萧泽阳不由地大吃一惊,随后他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警察低头看了看手机,又仔细看了眼萧泽阳,随后点点头对同伴说:“就是他,没错。”   萧泽阳一听,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他又惊又怒地喊道:“你们什么意思,我清清白白的,凭什么抓我!”   “是不是清白要看证据。”另一个警察说着就把人扣住,随后在萧泽阳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钻石,“这是你的吗?”   眼前的钻石不算太大但也不小,看着有两三克拉的分量,论价值在百万上下。   “我……这……”   萧泽阳一下乱了手脚,他根本没发现口袋里多了颗钻石,更没法说钻石是自己的。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十分了然地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萧泽阳还想辩白,但物证就摆在眼前,警察同志还是尽职尽责地把他这个“嫌疑对象”带了回去。   原来不久前有人报警,说自己在宴会上被人偷了钻石,还提供了相关的照片。   这事听着有些玄,毕竟钻石那么小的东西,随便就能藏起来。因此,警察自己也没想到,竟然那么容易就找到了“赃物”,还人赃俱获。   不过,对萧泽阳的审讯很不顺利,他抵死不承认偷过钻石,只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   但是警察很快拿出了证据。一段监控视频显示,他偷偷潜入了客人的休息室,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钻石,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最后回到更衣室将钻石藏了起来。   萧泽阳目瞪口呆地看完视频,立刻叫着说道:“视频里的人不是我,我没拿过,我绝对没拿过!”   “怎么不是你,别以为你低着头避开摄像机就认不出你了,看看这身高,这背影,还有你脚上穿的皮鞋,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而且,你百密一疏,有个摄像头正好拍到了你的脸。”   萧泽阳为之一愣,他扑上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试图找出反驳的证据来。   此时,画面正定格在目标人物离开更衣室的时候,那五官,那发型,还有穿的衣服,举止间的动作,分明就是他本人无疑。   “不,这不可能!”   萧泽阳下意识摇着头,眼里带着一丝惊恐和迷茫。突然,他用力挣开了身上的束缚,大声叫道:“假的,视频是假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视频是从酒店直接拿回来的原盘,你想说我们造假冤枉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泽阳理智尚存,他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急忙说道,“我怀疑视频是被人合成的,有人故意针对我,如果我真的偷了钻石,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放在口袋里吗?”   这一点确实挺奇怪,但并不能成为他反驳的理由,因此警察只是摇了摇头,说:“谁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们只用事实说话。”   萧泽阳不肯死心,他坚持道:“视频是合成的,一定是!我要求做技术鉴定!”   警察一脸看傻子的神情,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叫人把技术部的同事喊了过来。   萧泽阳还不放心,说道:“我也学的计算机,我要在一旁看着。”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行,就让你死了这条心!”   随后一群人进了专门的科室,将录像带仔细分析了一回。许久后,结果出来,录像完全真实,毫无造假的痕迹。   “看见了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萧泽阳大受打击,整个人颓废地瘫在了椅子上。他自恃技术了得,可关键时刻却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刚才他一眼不错地看着,唯恐错过一丝细节,但再怎么比对都找不出任何问题,视频真实得让他连反驳都没了底气。   可他真的没做过,怎么会有视频?   下一刻他突然感觉脊背发寒,一股无名的恐惧将他紧紧地包围了起来。   是谁,谁在陷害他?   萧泽阳拼命地想,从被他挤掉的竞争对手,到被他得罪过的人,他几乎将从小到大的经历重新捋了一遍,可还是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   他一向谨慎,得罪不起的人绝不招惹,唯一值得怀疑的只有舒家。   可别说舒遥事先根本不知道他会出现,就算想要报复他,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有人告诉过他舒家的底细,舒文礼就一个女儿,所有的财产也只会交给她,因此周围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要是有这么个帮手存在,肯定早被人发现了。   可不是舒家,又会是谁?这般天衣无缝的计谋,绝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   萧泽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手是谁,而往往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他现在就好像一只脚悬在了断崖上,只要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永无翻身之日…… 第174章 最初的世界   对面的男人目光清泠,凌厉的眉峰隐隐带着一丝孤傲,同时也将他俊美的容貌掩在了冷漠的气质之下。   她不着痕迹地扫过对方身下的轮椅,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是受伤,还是不良于行呢?   “你想谈什么?”   短暂的失神过后,舒遥心平气和地开口,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她已经恢复了理智,没有确定对方的目的之前,她不会妄下任何判断。   “呵,舒小姐不好奇我是谁吗?”   一声轻笑柔和了男人的眉眼,也化去了两人之间稍显凝重的气氛。   舒遥微微一愣,只见对方双手交握,胳膊搭在扶手上面,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姿态。   稍顿了几秒后,她出声问道:“那么你是谁?或者我该这么问,你之前认识我?”   不可否认,最初的惊讶过后,她曾以为见到了故人,但对方的眼神是陌生的,清晰地划出了彼此的界限,她想,也许只是气质相似罢了。   男人闻言摇了摇头,说:“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听人说起过令尊,对舒小姐也有所耳闻。”   “哦。”   舒遥忽略了心底的那一抹失望,神色也淡了几分,今天来这里的多少都和温家沾点关系,男人是谁也就无关紧要了。   不过,男人接下来一句话,还是让她为之侧目——   “我是温煦的舅舅,姜瑜。”   姜瑜,温煦的舅舅。   舒遥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不管哪一点,都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对方的身份。   “你说你是温煦的舅舅,所以找我也是为了温煦?”   姜瑜略微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说:“相比我那外甥,我对舒小姐更感兴趣。”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直白了。   舒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时间有些疑惑,不认识她,又对她感兴趣,还说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怎么想都怪怪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就没有开口。   姜瑜嘴角微勾,眉眼间添了几分暖色,看着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他噙着笑开口道:“舒小姐请别介意,兴许有些唐突,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相信时间能证明一切。”   舒遥抿了抿嘴,正要开口,就听见给她送衣服的人过来了。   姜瑜说了句“不打扰了”,就先一步离开了房间,两人的谈话也就此结束。   婚宴过后,舒遥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姜瑜,但从舒文礼口中,她听到了一个和见到的完全不同的姜瑜——   心狠手辣,不折手段。   不管是竞争对手还是亲朋好友,对他的感官都出奇的一致。   “爸也是听说,做不得准,不过要是遇上了,你可千万别招惹他。”舒文礼不放心地叮嘱着,他还不知道女儿已经和人家见过面了。   舒遥点点头应了一声,又借口知己知彼,让舒父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原来,姜家很多年前就去了国外,之后就留在了那里,把祖业也一同搬了过去。   这些年,姜家在国外发展得很好,作为早期的一批移民,他们已经很好的融入了当地社会。而姜瑜的祖父当年娶了那里的一个名门望族,几代下来也算半个土著,生意也越做越大,在当地已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而姜家最初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温煦的母亲姜可馨。当姜瑜出生的时候,姜可馨已经嫁人生子,姜瑜比他的小外甥还要小一岁。当然,这也是姜母和女儿都结婚早的缘故,姜母生下小儿子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换到现在也只能叫做晚育。   也是因为姜瑜的出生,让姜家姐姐的地位有了本质的变化,原本她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而姜瑜的出生至少要分掉她一半的继承权。   这里面的爱恨情仇外人不得而知,但就在几年前,姜瑜出了严重的车祸,连医生看了都要放弃的那种。姜家原本已经准备好了后事,可最后的时刻姜瑜挺了过来,让所有人都大呼奇迹。   但这次车祸也让姜瑜性情大变,原本就有些冷漠的他变得愈发难以接近,可以说除了亲生父母外,其他人休想得到他一个好脸色。   偏偏这人有着独特的眼光和不凡的手段,只要他看好的项目从未失手过,姜家也在他的手上愈发壮大,让人丝毫不敢小觑。   末了,舒文礼又说:“温煦很可能成为姜瑜的继承人,现在姜家发展的越好,将来温家的势力越大,到时候……”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温家的实力本就舒家之上,现在只是强龙难压地头蛇,如果再加上一个姜家,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很难有赢面。 第175章 最初的世界   舒遥再次见到沈欢的时候,对方正拿着一袋子喜糖在教室里给同学们分发。   知道她真的嫁给了温煦,原先还酸过她的同学们一个个挂上了笑脸,口不对心地说出了祝福的话语。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徐佳宁笑盈盈地送上了祝词,末了还不忘拉上袁丽丽一起,三个人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亲密无间的样子。   “这是给你的。”   舒遥对着窗外发呆之时,沈欢将一盒包装精美的糖果放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舒遥客气地道了谢,想了想她加了一句,“祝你们白头偕老。”   沈欢听到这话,瞬间扬起了笑脸,眼神分外真挚地说:“谢谢你的吉言,我们一定会的。”   舒遥奇怪地多看了她一眼,自己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沈欢会听不出来吗?   “对了,当时都没见到你,本来还想请你当伴娘呢!”沈欢说着轻叹了一声,满脸都是遗憾。   舒遥听了也没往心里去,伴娘这种事怎么可能临时决定,都是和婚礼一起早早订下的,何况她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她转念一想,故意说道:“我去了的,只是半途不舒服,就先离开了。”   沈欢目光一闪,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还以为你不肯赏脸呢,去了就好!”说完她扬起一个笑容,神采奕奕地走了。   舒遥想着她临走前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萧泽阳做的事,沈欢是知情的。   甚至于,那天发生的一切,极有可能是沈欢一手促成。   随着下课铃响,灰姑娘嫁入豪门的消息就跟插了翅膀似的传开了。短短半天时间,沈欢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成为了不少人巴结的对象,就连其他院系的人也纷纷过来打听,是怎样一只麻雀,居然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没多久,学校的论坛上飘起了好几个热帖,讨论的话题无一不是关于沈欢的。   而就在这一片羡慕嫉妒的声音中,一则意外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了整个学校——   萧泽阳偷东西被抓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知道是哪个最先传开的,短短时间内,上至校长老师,下到保洁门卫,所有人都听说了这件荒诞的事。   可不是荒诞么,比起灰姑娘嫁豪门,一个历来被作为榜样的学霸校草成了阶下囚,这才是让人始料未及的。   如果说,前者代表了爱情的魔力,让人见证了童话的美好,那后者就是明晃晃的讽刺,才华再好也掩盖不了人品的低劣。   校园内的焦点话题,一下从灰姑娘嫁豪门,变成了学霸校草的堕落史。   原本的萧泽阳虽说家境一般,但他长得好,又是老师们的得意弟子,还打得一手好篮球,对于校园内涉世不深的同学们来说,就像是明月般只能仰望的存在。   而越是曾经高不可攀的人,越容易成为落井下石的对象。   真相还没有公布,一则则捕风捉影的传闻就在校园内传开了:有说萧泽阳老早就偷过同学钱的,也有说他成绩是作弊来的,更有甚至还说他被富婆包养了,这次栽跟头就是三心二意得罪了金主被收拾的……   舒遥也不是什么圣人,就凭萧泽阳对她做过的事,她没有跟着踩一脚就不错了,自然也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   但她没想到,有人会给萧泽阳抱不平。   上完课后,舒遥准备回宿舍,半路却被沈欢赶上拦了下来。   “是不是你做的?”   沈欢说着问句,脸上的神情却是格外的笃定。   舒遥一开始没理解她的意思,正好旁边路过的人提到了萧泽阳,她才恍然大悟:“你和萧泽阳的关系很好么?”   “你……”沈欢面色一怔,随即大声反驳,“我就是看不过你借势压人!”舒遥眨眨眼,一脸不解地说:“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借势压人了?没有证据就乱说话,这   就是温家少夫人的涵养吗?”   沈欢面色一变,刚要开口就被舒遥打断了——   “我知道你和萧泽阳关系好,之前还老是在我面前说他的好话,可你想帮他完全可以自己去,让温煦找律师帮他洗脱罪名不就好了吗?我想温煦一定会理解你对他的情谊的!”   这会正是下课后上课前,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络绎不绝,他们听到舒遥的话纷纷转过了头,一个个如同发现了新大陆,满眼惊奇地看向了和盗窃犯关系亲密的豪门灰姑娘。   人们对狗血的热衷,就好像猫儿对鱼的欢喜,哪怕没有恶意也忍不住关心一二,何况这出狗血还和今天的两个话题人物都有关。   大家闪烁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或许他们的脑海里已经狂补了一出出“我爱你,你爱他”的狗血,就差当事人再透出只言片语的口风了。   沈欢见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她愤恨地看向舒遥,厉声指责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   舒遥轻笑一声,直接打断了她:“我怎么血口喷人了,明明是你说萧泽阳被冤枉了,还想要帮他出头,这不是关心他又算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好呢!”   “我没有,你胡说——”   舒遥摆摆手:“行,我不说了,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怕温煦听到了会误会,放心,我跟他不熟,不会和他说的。”   沈欢一听这话,气得瞪大了眼睛,而周围异样的目光和那些不怀好意的揣测声更是让她气急败坏。   “你——”她张口想要反驳,却在下一刻露出了委屈不甘的神情,“不是她说的那样……”   舒遥见她突然变脸,心里微微有些诧异,想到某种可能,她立刻回头看去,果真在几步远的人群外看到了温煦的身影。   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究竟听到了多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刻的温煦紧绷着一张脸,眼神有如冰块一般散发着阵阵的寒意。   舒遥没想到会这么巧,温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搞得她好像故意说给他听似的。   这时,沈欢突然开口道:“你不就是见不得我好,故意污蔑我,想要离间我们的感情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这话,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把推开人群向温煦跑了过去。   而温煦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看了眼舒遥,随后便揽住沈欢,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舒遥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沈欢似乎踉跄了一下,随后就被温煦拖拽着离开了。   当事人一走,热闹也没了,大家四散着离去,话题却并没有就此结束。   …………   沈欢踉跄着被温煦带到了停车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温煦却直接坐上了驾驶位,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眼看着车子已经发动,沈欢只好自己开了车门,但她刚系上安全带还没抬头,温煦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见此情形,沈欢不由地握紧了手心,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悻悻地开口道:“你不会真信了她的鬼话吧?”   温煦打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抿了抿嘴角,语气生硬地说:“你没事不要去招惹她,舒家人不是吃素的。”   沈欢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担心被温煦看到,立刻低下头掩去了脸上的神情,随后才故作不解地问道:“舒家不过是本地有些名气,比起温家和姜家,根本不算什么吧?”   温煦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原本和舒家合作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你不会以为温家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吧?”   “……”沈欢有些哑口,她哪里知道这些,又没有人和她说起过。   温煦却接着道:“萧泽阳是自作自受,你以后不要和他有来往了,免得落人话柄,而且这件事证据确凿,就算你想要替他鸣不平也没用。”   沈欢听愣了,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喃喃说道:“不可能啊,他根本没必要去偷,只要他和——”   话说到一半,她立刻咽了回去,小心看了眼温煦,见对方没有异样,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他还有大好前途,犯不着那么做!”   闻言,温煦冷笑了一声,说:“监控都拍下了他偷窃的全过程,你以为是舒家陷害他吗?事实胜于雄辩,要怪就怪他自己作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该碰!”   沈欢脸色骤变,那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让她心口砰砰直跳,就好像见不得人的秘密被揭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她狠狠地掐了掐手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才故作镇定地问道:“他究竟偷了什么?会不会是拿错了?”   “呵,拿错?”温煦回过头,一脸莫测地看着她,“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他是无辜的吧?那你觉得,凭他的条件,买得起钻石吗?还是你觉得,他把玻璃和钻石搞错了?”   这一连声的质问让沈欢根本无从辩驳,可她还是种不相信萧泽阳会做这事,那人有野心有抱负,绝不会目光短浅地让自己染上这样的污点。   “也许他是被陷害的呢?”她纠结地说道,浑然没有发觉身旁的人在听到这话后逐渐冰冷的眼神。   温煦没有再开口,他直视着前方,脑海里不停回荡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越想脸色越难看。   沈欢久久得不到回应,终于发现了温煦脸色不对劲,连忙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温煦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他怕自己忍不住质问她,究竟和萧泽阳是什么关系。   之前听到舒遥那些话,他只当对方故意诋毁,想要败坏沈欢的名声,但现在事实却打了他一个耳光,沈欢这么处处维护的样子,还能说两人一清二白吗?   “到了,你下车吧。”   “你不回去?”   “我还要回公司。”   “哦。”沈欢原本还想问他能不能帮萧泽阳脱罪,见状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而温煦一离开就给助理打去了电话,让对方把订好的烛光晚餐取消了。随后他找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三言两语约好了见面的地点。   就连舒遥都没想到,自己那番话会让两人真的生出嫌隙来,甚至让心怀叵测的人提早露出了真面目。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176章 最初的世界   就在沈欢离开后不久,舒遥接到了一个电话,那边说萧泽阳想要见她,问她方不方便过去一趟。   舒遥本来是要拒绝的,她对萧泽阳做了什么根本不感兴趣,也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然而,电话那头的人却说,萧泽阳坚称见到她后才会认罪,希望她能考虑一下。   舒遥不知道萧泽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对方都这么说了,她还是决定去见一见。   事实上,她并不怎么相信萧泽阳会做出偷窃的事来,那人的人品不怎么样,但确实是个相当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会忍辱负重,会机关算尽,但绝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让自己前功尽弃,只会隐藏自己的本性,直到目的达成的那一刻。   但凡事都有万一,保不准诱惑太大了呢!   到了警局,舒遥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胡子拉碴、满眼猩红的萧泽阳。短短几天没见,对方像是遭遇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毫无生气,看着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不过,萧泽阳一看到她,就立刻从座椅上跳了起来,眼里迸发出灼热的光芒——   “是你!是你陷害我对不对?”   他激动地想要冲过来,口中恶狠狠地叫喊着,一副想要拼命的模样。   舒遥脚步一顿,正犹豫着要不要躲开,就见旁边的工作人员用力制止了他,将人重新按了回去。   “老实点!人已经让你见了,你可以如实交代了!”   萧泽阳拼命摇头,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不,我没有做过——是她,是她陷害我的!”   舒遥一脸莫名,她看着接待她的工作人员,疑惑不解地说:“这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连忙解释了一番,原来萧泽阳一直不肯认罪,口口声声说是有人陷害他,可又拿不出证据来,最后他改口说想要见舒遥,他们这才通知了她过来。   “所以,你们就让我来听他污蔑我?”   舒遥实在搞不懂,这一个个的脑袋都被驴踢了吗,连个证据都没有就要给她泼脏水。   对方赶紧辩解:“不是的,他之前说见了你就会交代,没想到……”   舒遥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不行,你不能走!”萧泽阳激动万分,他指着舒遥对旁边人的人说,“你们去审她,肯定是她找人做的,我和她不对付,一定是她陷害我!”   舒遥听到这话,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声道:“你们也听到了,我可以告他诽谤吗?”   “当然。”对方一脸歉意,随后就让人把萧泽阳带了下去,“抱歉,没想到这人如此冥顽不灵。”   舒遥摇摇头表示没放在心上,萧泽阳这么做也不难理解,无非是病急乱投医,以为咬住她就能让自己脱罪。   只是,萧泽阳哪肯就范,他用力挣开了束缚,朝着舒遥嘶吼道:“一定是你让人伪造了监控,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眼瞎了才会看上你!”   舒遥抿了抿嘴,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和疯狗计较,她连萧泽阳究竟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过,都有监控了,萧泽阳还要狡辩,难道监控也能造假?   这么想着,舒遥顺口问了出来,结果不意外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而就在她临走前,工作人员无意中提了几句,她这才知道,萧泽阳被抓的时间,竟然就是温煦和沈欢婚礼的那一天。   不得不说,真是巧极了!   与此同时,学校的论坛上挂出了萧泽阳的扒皮帖。   有人爆料说,萧泽阳的高岭之花形象完全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要世俗,心思复杂得堪比九曲十八弯!   为了更具说服力,对方还举了一个人尽皆知的例子,称萧泽阳之所以拒绝那些学姐学妹们的追求,是因为他觉得不划算。   谈恋爱要花钱,陪女友要消耗时间,加上惯有的“毕业就分手”……这些对萧泽阳来说,都是难以弥补的沉没成本,所以一般条件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没有耐性只想要“玩玩”的,同样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而他的理想型,是那种家境富裕,能让他少奋斗二十年的白富美,而最重要的一点,女孩要对他死心塌地,最好是爱得不能自拔,能够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哐哐撞大墙也在所不惜。   帖子一出来,开始还有不少人反驳,毕竟偷窃的事还是传闻没有坐实,萧泽阳的拥护者们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男神会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来。   但等到有心人整理出一份告白失败的案列,大家陡然发现,那些女孩都有着各种各样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要么和萧泽阳一样出身贫寒,要么家里重男轻女根本没有地位,又或者本身不够“单纯好骗”……对照下来,确实没一个符合帖子里所说的标准。   而这个时候又有人翻出了之前的旧帖,也就是上回萧泽阳被分手的那一个帖子。   那人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所在——唯一让萧泽阳舍不得放手的人,正好符合了爆料楼主所说的“身家不菲”,而且锲而不舍地追了他很久。可惜欲擒故纵的把戏玩过了头,人家突然清醒了,变成了萧泽阳穷追不舍。   鲜明的对比,一下击溃了不少人的滤镜,萧泽阳高岭之花的形象也在一夕间轰然倒塌。   无独有偶,有人上传了一份视频资料,正是萧泽阳在酒店门口人赃俱获的一幕。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多的传闻也比不上亲眼所见的冲击力,加上萧泽阳当时面目狰狞,一下将他往日清高淡漠的形象打得粉碎,那些原本维护他的人也一个个噤了声。   不过,当舒遥看到这份视频的时候,她的想法和大家截然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视频里萧泽阳的微表情很能说明一些问题,那种下意识的反应绝不是普通人能够伪装出来的,换句话说,萧泽阳九成九是被人坑了。   这也就难怪沈欢和萧泽阳都把矛头对准了她,以为是她故意设计了这一出。   然而,凡事都要用证据说话,别说她和萧泽阳不对付,就算有人指出萧泽阳的反应不对劲,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一切都是空谈。   舒遥不禁好奇,萧泽阳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能设下这般天衣无缝的计谋来坑他?   不过好奇归好奇,舒遥并不准备探究这背后的隐秘,如今温家正虎视眈眈,她可不想给自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总归萧泽阳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的所作所为不比偷窃来得清白,如果不是温家插了一脚,她都想亲自收拾呢!   现在好了,有好心人先一步出了手,让她耳根清净不说,还能省下不少精力,她都想要好好谢谢对方了。   趁着舆论的东风,舒遥索性把先前沈欢说萧泽阳好话的录音放了出来,也不指名道姓,只要认识的都能听得出来。既然沈欢那么“在意”萧泽阳,就让大家都了解一下好了。   舒遥甚至有些遗憾,老天怎么就没有把那两人配在一起呢,怎么看两个人都像是天生一对。   录音一放出,论坛再次炸了锅。   换做平时,沈欢再怎么说萧泽阳的好话,都可以归为对学霸的崇拜,然而之前在教学楼前那一出,已经有不少人起了八卦之心,这会再亲耳所闻,就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一个是豪门新媳妇,一个是新出炉的阶下囚,本该泾渭分明的两人,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而舒遥这么做,除了“礼尚往来”,也有别的考量。   如果萧泽阳仍是气运之子,肯定不会轻易就被打败,说不准温家还会插上一手,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别人了。   所以,沈欢自己送上了把柄,她怎么好意思不利用呢?   婚前的异性缘还可以说是加分项,会给交往对象带来压力,也让对方更加珍惜自己,那么婚后还和异性纠缠不清,就算温煦忍得下头顶绿油油,温家其他人也绝不会任其发展,不踩上一脚就算好的了。   而且,温煦看样子也不是真的无动于衷,而他和沈欢的感情说到底还是荷尔蒙占了上风,不到半年的时间能有多么牢不可破的深情呢?   不可否认,也有一见钟情走到最后的,但真正矢志不渝的也就那么几个。   以舒遥对那两人的了解,她很愿意拭目以待,等着被“真爱”打脸的那一刻。 第177章 最初的世界   舒遥本以为萧泽阳的事已经板上钉钉,确凿的证据面前,唯一的区别只有量刑的轻重。   然而,她到底低估了温煦的“用情至深”。   为了挽回沈欢的名誉,他给萧泽阳请了最好的律师,还谎称钻石是他让萧泽阳去取的,后者不过是拿错了别人的东西,以此为借口竟真的让萧泽阳脱了罪。   相应的,沈欢也理直气壮地站出来表示,她对萧泽阳完全是钦佩爱才之心,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   如此一来,萧泽阳免去了被退学的下场,而沈欢也借此机会收获了不少同情心。   舒遥惊讶归惊讶,倒也没有太过意外,她把这归结于萧泽阳的男主光环,毕竟一般人很难撼动气运之子得天独厚的“好命”。   遗憾之余,她有些担心那位“原告”的下场,通常这样的人不是给男主当踏脚石助其更上一层楼,就是充当打脸工具给男主扬名立万。   虽说对方的确有陷害萧泽阳的嫌疑,但敌人的敌人总归多多益善,舒遥私底下打听了一番,想要给对方一些警示,不料后续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里面倒没有原告什么事,那人是随同老伯爵一起来参加婚礼的外籍人士,当初委托了律师后就离开回国了,以萧泽阳如今的本事,还没法跨国“打脸”,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有一点,不管萧泽阳还是沈欢,都认定了事情和舒遥有关,刚一翻身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报复舒家。   论财力舒氏确实略逊一筹,之前和温家合作的项目占用了不少流动资金,虽然靠着出其不意将了温家一军,那也只是险中求胜,要真正缓过劲来还得等那些新方案实现盈利。   可温家已经露出了獠牙,哪里会给他们缓冲的时间,等到萧泽阳的事情一了,温煦就全力以赴针对起了舒家的产业。   先是用低价策略让原本和舒家合作的企业纷纷倒戈,接着用高价收购了舒氏的核心供应商,让他们腹背受敌,而后温家又不计代价和他们打起了擂台,使得舒氏的业务量急转直下,很快就有了破产的征兆。   真要到了那一步,就算没有温家使力,旁的竞争对手也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舒文礼忙得焦头烂额,然而往日称兄道弟的那些人,不是避而不见就是说着风凉话,什么交情啊义气的,在温家许诺的利益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难得有几个没有跟着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厚道的了。   舒遥见不得舒父灰心丧气的模样,犹豫再三后想要劝父亲干脆舍弃了那些庞杂又不甚盈利的业务。   然而,舒父却固执地表示,那是祖宗留下的基业,若是毁在他的手里,他以后就没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舒遥见他这么固执,只好把后头的话都咽了回去。其实,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人力成本的增加,很多传统行业都要面临重新洗牌的局面,舒家现在确实面临窘境,但未尝不是一个机会,现在转型的话还能先一步占领新市场。   但舒父舍不得祖业,就只能另想办法。   现在他们面临的困境就是资金不足,如果能有一笔大额资金注入,舒氏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舒遥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她名下有不少资产,自她出生起每年都在不断增加,从房子铺子到各种基金,如果折现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另外,她房间的保险柜里存了好些祖上留下的贵重首饰,实在不行的话这些都可以变现。   只是这话刚开了个头,舒父就一口拒绝了,说那是她的嫁妆,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能动。   舒遥无法,只好嘴上应下,准备私底下悄悄将一些不动产变现。   而相比舒家这边的愁云惨雾,温煦和沈欢他们可以说是春风得意、扬眉吐气。   作为温家的继承人,温煦刚一上任就重创了舒家这个“地头蛇”,不仅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商场小狐狸”的称号,也让他继承人的身份得到了落实,在董事会有了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如果不出意外,温煦将带着温家迈上更高的台阶,而舒家就是他们的踏脚石。   想到这,舒遥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沈欢就不说了,上辈子温家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回国,更谈不上和舒家针锋相对,而眼下的情形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狗血的味道。   也许她一开始就搞错了,这盘棋的主角不是萧泽阳和他的真爱,而是性格大变的沈欢以及横空出现的温煦。   至于沈欢是什么来历已经不重要,或许温家在她不知道的未来曾显赫一时,这才招了“沈欢”的眼,如今她也算得偿所愿。   只是,为什么非要拿他们舒家当垫脚石呢?   就在舒遥准备筹措资金帮家里度过难关的时候,一则关于舒氏企业偷税漏税的消息不胫而走,随后不等舒氏做出反应,原本的财务主管突然实名举报舒氏做假账。   一石激起千层浪,如此重大的□□让舒氏雪上加霜,随着公司被调查,股票市值也唰唰的往下掉,眼看着就到了绝地。   舒父一夜间像是老了好几岁,重击他的不仅是公司的状况,更是财务主管这位老人的背叛。   事实上,假账确有其事,正是这位主管做了手脚,给自己偷偷牟利几十万,后来还是舒父无意中发现了账目的问题,但那位主管口称自己家中遇到困难才一时糊涂,苦苦哀求舒父给他一个机会,就舒父看在多年老友的份上只是降了他的职,最终把人留了下来,结果却换来了恩将仇报。   舒遥一边开解自己的父亲,一边留意到自家公司的股票正被人恶意收购,一查背后之人正是温家。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一切都是温家在从中搞鬼,为的就是彻底击垮舒氏,再一举吞并他们。   原本公司的持股是舒家占大头百分之五十一,其他股东加起来大约两成,剩下的都是散股,舒父也就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但先前舒父为了筹集资金,卖掉了手上的一部分股票,现在舒家手上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其中还包括了舒遥持有的百分之五。   一旦那些股东们有个异心,把手上的股票卖出,公司很可能就要易主。   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在第二天,原本舒氏的第二股东抛掉了手上百分之十的股份,其他股东也零零散散抛掉了近百分之五。如果这些都是一个买家收购的,那么加上先前被买去的散股,对手已经有了和舒父同等的股权。   这个时候舒氏已经没有流动资金,想要买回市场上的散股也无能为力。舒遥手上现有的资金最多能买回一两点股份,起不了决定作用,最重要是时间不等人。   眼看着舒氏的股票被一点点收购,公司内部也是人心惶惶,底下员工担心公司易主职位不报,而股东们则犹豫着要不要把剩下的股份也一起抛了。   短短一天时间,市场上的散股被收走了七七八八,根据交易状况,剩下没有动的散股不到百分之五。换句话说,这段时间交易的舒氏股票已经超过了五成,如果都握在一方手里,等于是掌握了舒氏的命门。   不仅如此,舒氏的股价从一开始的低走,到后来的逐步回升,至收盘的时候,居然比开盘还涨了几个点。   这般情形下,舒氏想要回购股票难上加难,结果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第178章 最初的世界   “我爸他怎么了?”   舒遥赶到医院的时候,迎面碰上从病房里出来的助理,赶忙询问了舒父的情况。   说来也是凑巧,早些时候她接到一个邀约,对方说要给舒氏注资,想要和她当面谈一谈。她也怀疑这其中有诈,但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就答应了和对方见面,谁知道才走到半路,就听助理说舒父进了医院。   助理小陈看到她也是松了口气,立刻将医生的诊断复述了一遍:“舒总是气急攻心才会晕过去,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只是不能再受刺激……”说到这,助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在那之前舒总接了一个电话,是王董打来的。”   舒遥目光一凛,那位王董就是卖出百分之十股份的那位董事,曾经是舒父的老友,如果不是他突然反水,舒氏也不至于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   想也知道,这样的人嘴里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指不定是受人指使故意刺激舒父,好让舒氏群龙无首,谋得更大的利益。   舒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让助理先去办入院手续,自己则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舒父还没有醒来,他眉头深锁的样子,看得舒遥心里一阵难受。本以为这辈子她不“犯蠢”,自己的父亲也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她不找事事却来找她,这突然冒出来的温家,不就像是另一个萧泽阳吗?   舒遥抿了抿唇,这一次,她绝不会让舒家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大概是之前太过劳累,舒父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过来。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气,看到女儿也只是恹恹地说了句,他看错了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到关键时刻,谁也不会知道身边的人是人是鬼,归根到底还是利字当头。   舒遥好不容易把人安抚下来,没想到,有人却不甘寂寞地找上了门。   来人叫做王光明,也就是助理口中的那位王董,他惆怅着脸语重心长地劝说道:“现在公司的股价高,趁这机会赶紧套现了,不比劳心劳力强吗?要不是我……”   “滚——”舒父听到这再也忍不住,伸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怒喝着要对方滚出去。   “爸,你别动气!”舒遥给他顺了顺气,转身刚要开口,就看见了王光明脸上来不及掩饰的幸灾乐祸。   “小遥啊,你还是劝劝你爸爸吧,胳膊拧不过大腿,到时候后悔就晚了!”王光明说着还叹了口气,俨然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姿态。   舒遥冷了脸,她摁下墙上的按铃,随后对着王光明说:“王董……不对,差点忘了你已经不算公司董事了,王先生的‘好意’舒家心领了,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你说呢?”   王光明被驳了面子,脸色倏地一沉,阴测测地开口说:“年轻人太狂妄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你们不领情,那就走着瞧吧!”说完就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间,还差点撞上正要进门助理。   舒文礼气得不轻,捂着胸口一阵猛咳,幸好医护人员过来做了紧急处理,这才没有发生意外。   为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舒遥提出要求,除了指定的人员,拒绝任何人过来探视,而眼下的情形确实是医院的疏漏,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等到盯着舒父吃完早饭,舒遥让助理先看着人,自己回了一趟家。   洗漱好等着阿姨熬汤的间隙,她了解了一下温家那边的情况,结果和她预料得差不多,对方已经掌握了舒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正准备周一的时候发难。   如果按舒遥自己的想法,舒氏早晚也要大刀阔斧地改革,就算从头开始也没什么大不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她也不需要十年,凭着以往积累的经验,最多一年的时间,就可以让舒家重铸辉煌。   但舒父有他的坚持,舒遥也不能全然不顾,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舒父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公司易主的打击。   想到这,她突然记起了昨晚的邀约。当时太着急,她都忘了和对方说一声,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总归是她失约了。   她拿来手机刚要解锁,正巧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定睛一看,正是昨天约她那人的助理打来的。   舒遥顿了顿,接通了电话。   然而,还没等她解释昨晚的事,电话那头的人先一步开了口。   “你说的是真的?”   舒遥有些难以置信,她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但万一呢?   电话那头传来肯定的答案,随后留下一句“周一见”就结束了通话,让舒遥满腹的疑惑都无从求解。   …………   中午时分,舒遥拿着炖好的鸡汤来到医院,不想一抬头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熟人。   沈欢面上挂着甜蜜的微笑,刚一看见她就主动走了过来,勾着嘴角笑得好不灿烂,说:“这么巧啊,听说舒家出了事,舒同学连学都不上了,这可怎么好?”   嘴上说得遗憾,但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说句幸灾乐祸都不为过。   舒遥睨了她一眼,面上不见丝毫怒气,落井下石的人她见多了,沈欢这种完全没有杀伤力,不过是借着温家的势想要踩她一脚,说难听点也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视线无意中扫过对方的腹部,她心中顿时明了。要是没看错的话,沈欢刚才是从妇产科那边出来的,再看跟着她寸步不离的两个保姆,以及身后亦步亦趋的几个保镖,用膝盖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据说温家几代单传,到这一代也就温煦一个男丁,看眼前这阵势就知道温家对沈欢的肚子有多看重,母凭子贵加上温煦本就对她上心,也难怪沈欢这般春风满面,想要的都得到了,说一句“人生赢家”也不为过。   舒遥勾了勾嘴角,刚要开口,就见对方猛然抬手护在了腹部,人也跟着后退了两步,脸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好像舒遥要害了她一样。   “呵。”舒遥嗤笑一声,并不以为意,她要真想做什么,对方这会还能好好站着吗?   “恭喜你了。”她淡淡地说道。   沈欢闻言愈发警觉了起来,看向舒遥的眼神充满了狐疑和戒备,而她身旁的两个保姆见状,立刻将人护在了身后。   这就很没意思了,舒遥没兴趣在这里浪费时间,抬脚就要离开。   这时沈欢突然冷笑了一声,语带嘲讽地开口说:“不用装模作样了,你也得意不了几天,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舒家有今天,都是你自找的!”   舒遥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预料中的暴怒,更没有被刺激后的反唇相讥,那淡然处之的样子,就好像根本没听到沈欢的话。   沈欢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舒遥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往事,记忆中那些名流贵妇就是这么看她的,那种轻飘飘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丑。   这一刻,屈辱、愤怒、怨恨……种种情绪在沈欢眼底交错翻覆,连带着面上都现出了几分狰狞。   “你……”   “你想做什么?!”   伴随着一声厉喝,舒遥眼前忽地多了一道人墙。她抬头一看,竟是面色不善的温煦,只看他满脸戒备的样子,倒是像极了护崽的老母鸡。   沈欢一看到温煦,忙不迭地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一脸后怕地说:“还好你来了,不然……”说到这,她小心地觑了眼舒遥,握着温煦的手又紧了几分。   舒遥见状心中微嗤,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欺负人了呢!   果然,温煦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怒视舒遥警告道:“别以为舒家还能纵着你——”   “够了!”舒遥打断了他的自以为是,抬头示意了一下墙上的摄像头,说,“监控不会说谎,我没时间陪你们演戏,麻烦让让!”   …………   舒遥回到病房,只字不提刚才的事。她让助理小陈回去休息,又盯着舒父喝完了汤,这才说起了那通电话。   舒父听完就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缓缓说道:“这个时候凑上来,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们的居心,何况……”   他顿了顿,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正视道,“温家已经得到舒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等到周一的董事会,他们就会想法子把我赶下台!”   说到这儿,他的神色暗又淡了几分,露出一丝丝颓败之色,“也许老王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我……可我不甘心呐!”   “爸!”   舒遥想了想,拿过一旁的笔记本打开,把屏幕调转对准了舒父,“如果加上这些呢?”   舒父满脸不解地看过去,待他看清上面的内容,神色也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许久后,他抬起头,面色复杂地看向女儿,“这些就是你之前提到的方案?”   舒遥点点头,当初她觉得那些方案放着也是可惜,就把手上的资金都投了进去。有着过往的经验,各个方案很快实施了下去,而眼下一部分项目已经开始盈利,剩下的也都在计划之中。   舒父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觉得欣慰还是心酸。他那会并没有怎么重视那些方案,一方面是公司资金有限,另一方面却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谁会想到,那些个标新立异,又看似异想天开的方案,居然真的能成功!   舒父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了,他刚才已经清楚地看到了其中的价值,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新的行业风向标,甚至改变整个市场的格局。   感慨过后,舒父想到了一件事,“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吗?爸爸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有人借机生事。”   舒遥并不意外,任谁都会怀疑,哪怕她是个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想出这么些方案并将它们顺利实施,更别说她先前都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天赋。   “一部分是我想的,还有些是别人的设想,不过爸爸不用担心,不会有纠纷的。”   这一点舒遥十分笃定,她没有去抢别人的机缘,也不屑于剽窃那些创意,她甚至还挑了些曾经没来得及实施的设想,毕竟重复老路也是会让人厌倦的。   舒父见她说得真切,点点头放下了心。沉吟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道:“不然的话,就把那些股份卖了吧,终归都是要交给你的,换个行业也没什么不好。”   舒遥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想通了,但她现在却不想便宜温家了。想到刚才温煦眼下的青黑,她微微一笑说:“不急,周一再看吧!” 第179章 最初的世界   短暂的周末一晃而过,上班的第一天,舒氏最高层的会议室里迎来了几个预料之中的面孔。   不止如此,公司里上上下下的电话一直都没停过,外面的人都想第一时间确定舒氏的归属,有的想要抓住时机抢着分一杯羹,更有往日不对付的人迫不及待地等着看笑话。   事实上,在不少人眼里,舒氏易主已是板上钉钉。   此刻的会议室内,以温煦为首的几人,已经明晃晃地摆出了主人的架势,就等着下一刻发号施令了。   “这里是百分之四十的股权。”温煦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自信笑容。这是他回国后做成的最大一笔投资,有了舒氏打下的基础,温家布局国内的计划可以大大提前,还省却了前期开拓市场的巨大投入。   远的不说,拿下舒氏后他在董事会有了更大的发言权,舒父也对他极为满意,已经有了放手给他的打算,若是顺利的话,不久后他就是温氏真正的掌门人了。   想到这,温煦压住嘴角的笑意,故作诚恳地说,“舒总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让人仔细核实一下。”他的语气不可谓不真诚,却真真切切地在对手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舒文礼眼底暗沉一片,不过他并未如对方预期的那般发怒,只是冷着脸扫过温煦手上的文件,嘴角逸出了一丝冷笑。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是他看走了眼,错以为对方是个谦谦君子,把温家这只豺狼引进了门。若非一开始大手笔的合作,舒氏也不会陷入这番被动的局面。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此时此刻,坐在舒文礼周围的舒氏董事们也都神色各异,漠不关心的有之,愁眉苦脸的也有之,但更多是左顾右盼一副观望的模样。   与之相比,那位王董就兴奋多了,他这会已经和温煦那边的人热切攀谈起来,言辞间毫不掩饰谄媚之意,好似已经成了新东家的看门狗。   舒遥进来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与此同时,原本盯着舒文礼表态的温煦忽地转过身来,眼中带上了几分警觉,但等他看清门口进来的人后,警惕一下变作了淡淡的嘲讽和被打扰的不悦。   舒遥并不以为意,淡淡扫了一眼就要绕过门口几人往里面走去。   不料,那位王董突然站出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开口道:“这是公司的董事会,不是你小孩子家家该来的地方!”   话音落下,先前没注意到的人都朝门口看了过来,有惊讶的也有不耐的,似乎都没料到舒总的女儿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而刚才还冷着脸的舒文礼也忍不住露出了怒容,只是还没等他出声,舒遥就先一步开了口。   “王经理怎么在这?”   舒遥一脸惊讶地看向王光明,很是不解地问道,“今天不是公司的董事会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经理不是公司的董事了吧……”   说到这,她望了眼正看好戏的温氏众人,嘴角一弯道,“莫非你已经是温大少的跟班了?那就难怪了。”   “你——”   王光明被舒遥那轻描淡写的语气气得直瞪眼,明明听得懂对方暗含的讽刺,偏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舒遥说完就无视了他,径直走到了舒父身边。   舒文礼看了眼女儿,微微颔首后,便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可能不记得了,小女手里也有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何况她是我唯一的继承人,公司早晚都是要交到她手里,现在只是提前熟悉一下罢了。”   一句话,就让那些心浮气躁的董事们闭了嘴。   温煦听了这话不由嗤笑了一声,眉目间毫不掩饰淡淡的嘲讽。在他看来,舒氏都要易主了,舒文礼再说那样的话,当真可笑得很。   “温少觉得不对吗?”舒遥淡笑着开口,眼里带着丝丝了然。   温煦不自觉地皱起了眉,脸色也忽然冷了下来,只沉声道:“没什么不对。”   “哦,那就好。”   舒遥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自负的男人,人人都说他是人中龙凤,是不可多得的商界奇才,年轻一代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舒父当初看好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这位温家的继承人最不喜欢被人叫做温少,究其原因却和一个人有关,一个抢了他耀眼光环的人。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温煦从出生起就站在了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荣誉和掌声不过是锦上添花,温少这个称谓更像是一个身份的标签,而他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周围人的赞誉。   可是有一天,周围人的口风突然就变了,那位比他还小的小舅舅,一下就成了压在他头上的“别人家的孩子”。及至后来,一个被称为姜总,一个仍旧是温少,那份不甘心就成了埋在他心头的刺,日日扎心却无法宣之于口。   温煦眼底的阴翳一闪而过,脸上很快恢复了一惯温文尔雅的笑容。他抬起眉梢,眼里带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出声说道:“我们还是谈回正事吧,虽说温舒两家是世交,但亲兄弟明算账,公司的决策者只能有一个……”   说到这,温煦把手里的文件郑重地摆在了桌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上首的舒文礼,确切地说是他座下的椅子,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舒文礼狠狠皱了皱眉,活了大半辈子,却被个小辈爬到头上撒野,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更逞论对方还是算计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拧了拧眉,犀利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一圈,末了重重地吐了口气说:“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下面有一瞬的寂静,温煦带来的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最后还是姓李的董事开了口,他叹着气说道:“老舒啊,我李某人肯定是站在你一边的,只是……”他瞄了眼温煦手边的股权书,摇着头没有再做声。   舒文礼的面色缓了缓,开口的李董是唯一没有趁着高价出手公司股份的人,相比其他人的见利弃义,也让他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不过,总有人见不得别人舒坦,冷不丁地那王光明又跳了出来——   “老舒你这就不对了,温少手里是货真价实的股份,你总不能倚老卖老不肯让位吧?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舒文礼淡淡地扫过去一眼,看向旁边等着他让位的温煦,冷笑了一声:“确实,后生可畏!”他语气一顿,紧跟着说道,“老话说的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做人呐,不能太猖狂了。”   话音落下,舒遥这边适时地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舒父面前,而后朝着温煦微微一笑,道:“温总要看看吗?”   温煦撩起眼皮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眼中流露出几分轻慢来:“舒小姐不用故弄玄虚了,这样拖延时间也太过蹩脚了一些。”   舒遥一愣,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想,而且温煦看她的眼神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没等她细想,温煦带来的人已经嚷嚷开了,直言要舒文礼让出总裁的位置,不要倚老卖老鸠占鹊巢。   舒遥直接被气笑了,她看着好整以暇等待上位的温煦,脸色也冷了下来。   “温少就是这么管理手下的吗?果真让人打开眼界!不过,也不是叫的声音大就是老大,既然要说谁该坐这位子,那就请温少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吧!” 第180章 最初的世界   温煦本不以为然,可看清纸张上的内容后,他一把夺过了文件,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震惊、疑惑、愤怒、惘然、怀疑……种种情绪在他脸上变幻交错,最后化作了咬牙切齿的一句:“这不可能!”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围了上去,等到看清文件上的白纸黑字,那些跟着温煦来的人当先闹了起来——   “怎么可能,文件是假的吧?”   “骗鬼呢,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随便拿个数字就想糊弄人?”   “咦,手段太劣质了吧,这年头还有谁信!”……   对方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已经把事情定了性,更有人大言不惭地说,要将舒氏造假的行径诉诸法律。   而舒氏这边的董事们也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的。   舒遥静静地看着,等到他们咋呼够了才开口道:“你们可以怀疑文件的真实性,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信的可以去查,相信法律绝对会给你们公正的答案!现在言归正传,今天的会议还要开吗,温少?”   “我不信!”   温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双眼充血地怒视着父女俩,厉声说道,“据我所知,舒氏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回购股票,这份文件完全不可信!”   听到这话,刚才那些人也跟着附和起来,有人甚至当场拿出手机扬言要报警。   “呵——”   舒文礼冷笑了一声,气定神闲地开口说:“诸位不用这么激动,是真是假,查一查不就清楚了?再说我舒家向来重信,可做不出弄虚造假之事。”   “没错,舒氏不会造假,真要说起来,要不是温氏故意拖延项目进度,舒氏也不会有这次危机!”李董事义正言辞地反驳,末了还给了温煦一个白眼,神情间颇有些看不上。   听到这儿,在场不少人都想起了之前两家合作的那件案子,要不是温家从中作梗,舒氏也不会经历动荡,更不会出现股权旁落的情形。   说到诚信二字,怎么看都是温家理亏,虽说商场如战场,但在那之前温家和舒家称得上世交好友,如此插刀的行径,说是背信弃义都不为过。   转念间,舒氏这边的几个董事看温煦的眼神都变了,原本还感慨后生可畏,忌惮之余不免唏嘘自家没有这样出众的子孙,这会再一深想,那点子念头全都烟消云散了。   温煦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死死地盯着舒家父女,誓要一个满意的答案。   舒遥见状笑了笑,替舒父开口道:“温少觉得自己算无遗策,难道就不许别人留点底牌吗?”   温煦猛地一震,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她。   “不,不可能!”他连连摇头,还是不相信舒氏有这个能力力挽狂澜,那可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舒家哪来的资金?   就在这时,他身旁一个负责法律文书的下属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温总,文件好像是真的……”   说话的人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清晰地落入了众人耳中,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倒抽气的声音,而刚才叫得最凶的几个连声说着不可能,只是底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足了。   温煦闭了闭眼,很清楚自己的属下没必要骗他,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润气度,再睁眼便目光阴狠地看着舒遥,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们故意的?”   舒遥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相信对方居然说这样的话,就好像是舒家挖了坑让他往里掉似的!   她轻笑一声,道:“温少这是后悔了?”   温煦抿了抿唇,他这会心里乱得很,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最得意的时候被人摆了一道。就在来之前,他还对舒氏董事长的位置势在必得,却没想到会乘兴而来铩羽而归。   不仅如此,今天过后大家都会知晓他技不如人,董事会的那帮老家伙一定会趁机发难!   温煦面沉如水,攥着文件的手指愈发用力,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舒遥丝毫不怀疑,要不是这人长年累月地伪装惯了,加上理智尚存,这会指不定就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了。   过了片刻,温煦像是终于冷静下来,留下一句“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便带着人匆匆离去。   等到会议室里只剩下舒遥父女俩,舒文礼整个人瘫在了椅背上,神情肉眼可见的疲惫。   “爸!”   “我没事,不用担心。”舒文礼摆摆手,缓和一会后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女儿拿来的那份文件上,不无忧虑地说,“真的没问题吗?”   舒遥顺着视线看去,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担忧。   “爸爸你放心,手续都办好了,白纸黑字,对方就算要反悔也不成的。而且,他们也不吃亏啊,没必要出尔反尔。”   舒文礼“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这节骨眼上一般人不会赶着蹚浑水,没弄清对方的底细前,还是不能大意了!”   舒遥点点头,时间太紧,她还没来得及探究对方的根底,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对方用舒氏的股份交换她名下公司的股份,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说到底,舒氏这样的老牌企业很快就会走下坡路了,如果不尽快引进新鲜血液,抓紧时间布局转型,早晚还是会被时代的洪流淘汰。这次的事情是危机也是机遇,之后再提转型的事,相信不会有太大的阻力,当然温家那里还会有点麻烦。   舒遥想了想,说:“温家应该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肯定会想办法找补回来,比起那些人的目的,我更担心温家会使坏。”   舒文礼沉吟片刻,开口道:“话是这个道理,但也没必要太担心,温家之前铺的摊子不小,光是坑我们那回就填了不少资金,加上这次他们大手笔收购公司的股票,不说元气大伤也差不离了……等着看吧,说不定之前耽搁的案子很快会有进展了!”   舒遥仔细想了想自己查到的信息,温家确实在下一盘大旗,但凡未来有点水花的行业,温家都掺了一脚,倘若一切顺利,将来绝对是多个行业的领军人物,就算是垄断一方都不稀奇。   不过,舒遥有一点很好奇,温家的确累积了不菲的财富,可又是什么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底气,竟然想着把未来的热门行业一网打尽?   就算是未卜先知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吧,毕竟,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事!   …………   董事会上发生的事很快传了出去,舒氏没有易主,让很多人大跌眼镜,原本蠢蠢欲动的一些人又把触手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相邻两条街的温氏总部大楼内,温煦正被闻讯而来的温父厉声责问——   “这就是你说的百分百的把握?还想踩着舒氏大展宏图……你想好怎么和董事会交代了吗?”   “爸!”   温煦想到董事会的那些人,不由气急道,“他们要什么交代,这件事本就是董事会决议通过的!再说了,事情还没结束,谁胜谁负还没定呢!”   “怎么?”温父抬眉看向自己的儿子,压着火气说道,“你是觉得舒家父女会主动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你,还是认为同样的招数还能再来一次?”   温父越说越气,冷哼了一声道,“当初就和你说了,好好和舒家的女儿培养感情,舒家后继无人,将来还不都是你的?你倒好,偏偏被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迷得七荤八素!现在好了,一手好牌打烂,你知不知道这次公司损失了多少?”   温煦听得不以为然,反驳道:“她不过是出生好了些,没了舒家她什么都不是,凭温家的实力,还需要用美男计吗?”   “砰——”   一个烟灰缸猝不及防地砸在了温煦的脚边。   温父的脸色异常难看,似乎被儿子的话彻底激怒了,他剧烈地喘着气,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滚出去——”   温煦满脸不忿,感到十分难堪,这会也没了争辩的心思,当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然而,等他出来后,迎面而来的是各种探究的目光,一气之下,他索性离开公司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只是,没等他舒缓情绪,一波又一波送货上门的商家,让他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再次盈满了胸腔。   看着占据了别墅大半个客厅的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温煦只觉得心口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偏偏罪魁祸首不见人影,本就心气不顺的他,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时间一点点过去,温煦终于忍不住让保姆打去了电话,结果保姆却告诉他,太太和人约了聚餐,要很晚才回来。   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沈欢为了融入现在的圈子,花了不少精力和财力同圈子里的夫人小姐们打交道,温煦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听了这样的答复他并没有多想,正常开饭后就一个人去了书房。   然而,独自睡在书房的温煦,直到第二天才从保姆口中得知了妻子整夜未归的消息。   也是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旁边的保姆眼睁睁看着东家的脸由青变红,由红变紫,最后黑成了酱油色。   “砰——”   昂贵的手机瞬间零落成泥成了一堆渣渣。   “滚!”   往日的修养和伪装跟着手机一起四分五裂,温煦梗着脖子双眼通红,像极了一头暴怒中的狮子。   保姆吓得不轻,立刻魂不守舍地跑了出去。   片刻后,屋子里传出“乒呤乓哴”砸东西的声音,没多久整个客厅都成了一团狼藉。   而此时,害得温煦大发雷霆的罪魁祸首,正和舒遥四目相对。 第181章 最初的世界   舒遥也没想到,过来同合作对象告个别,居然还能看见一出好戏。   她刚和那位史密斯先生挥手告别,一回头就看见了从大厅电梯上下来的萧沈二人。   下意识看了眼手表——早上八点半,不管是谈公事还是约会都有点早了,而且还是从酒店楼上下来,要不想歪都难。   舒遥对那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并不感兴趣,但沈欢一眼就看到了她,当即甩开萧泽阳朝这边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你想做什么?!”沈欢上来就是两句质问,愤怒的脸上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   舒遥有点纳罕,一般人偷吃被发现,不都心惊胆战害怕被宣扬出去吗,沈欢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误会了?   她左右看了看,不经意地问道:“怎么没看到温少?”   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一句问话,却叫对面的人一下僵在了那里,原本打扮精致的贵妇脸倏地涨成了猪肝色。   这一下,舒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居然还真叫她撞见了。   她看着举步不前、神色踟蹰的萧泽阳,故作疑惑地问道:“温少不在吗?我还想和说说公司的事呢,看来只能下次再找他了。”   说完这话,她也没再看那两人,转身坐进了等候在旁边的车子里,很快绝尘而去。   身后的沈欢一脸愤懑,直到周围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哪里不对劲。   而舒遥也是上了车,抽空打开手机才看到推送的热搜,醒目的标题让她有一瞬的错愕——豪门少奶与情人酒店开房一夜酣战!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一下闪过了刚才的画面,身份场合似乎都对上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没有立刻打开链接,而是先去看了下热搜条目,发现占据前三的标题都在说着同一件事——豪门少奶情人、少奶小白脸、富婆狼狗。   舒遥心里闪过一丝诧异,这样的热度不应该是那两人吧?她按着顺序一一点开链接,不想图片上的人还真是萧泽阳和沈欢!   照片的一部分打了马赛克,只能看见女子的大体身形和穿着,称呼也以S指代,而男方却一览无遗,五官更是被拍得清清楚楚,但凡见过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舒遥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么诡异的方向发展。任她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那两人怎么会搞到一起,沈欢的目标不是温煦吗?   还是说,温煦也不过是她的工具人,目的达成就不稀罕了?   不经意间,她看到了网友的一条评论——那男的鼻子这么挺,想必是这个原因吧!   随着这条评论冒出,后面紧跟着各种留言点赞,甚至还有人声称,在某夜店见过长相肖似的职业N郎……也是很敢讲了。   等到舒遥退出链接,原本的热搜的后面又多了一个沸字。不过一会功夫,各种讨论的话题遍布了各个平台,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顶流的瓜呢!   舒遥愈发疑惑,她见到沈欢他们的时候,对方看起来并不知晓网上的曝光,而最早的爆料贴却是凌晨就发布了。如果说这是针对温家的手段,这背后爆料的人干嘛还要遮遮掩掩?   可如果是针对萧泽阳,以他现在的本事,有能耐得罪这样的人物吗?别的不说,这热搜绝对是空降的,掏钱的人也是相当舍得了。   舒遥退出浏览页面,这时候学校的班级号和几个聊天群全都是99+的信息,她没有点进去看,想也知道都是些什么话。   没兴趣继续吃瓜,她打开股票软件看了一眼。   舒氏的股票依旧保持着平稳微涨的态势,比起风波前的股价还要高一些。仔细算一算,这次温家收购他们的股票,动用的流动资金绝不是一笔小数目,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会让他们捉襟见肘。想来他们以为稳操胜券,投入的时候也是不计代价,却没想到百密一疏让舒氏翻了身。   当然,也不是温家就亏了,只是这份投入远不可能达到他们的预期,就显得鸡肋了很多,就是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处理那些股票。   想到这,她又瞅了眼温家名下的几只股票,不想却是一片绿油油。   竟是莫名的有些应景了。   …………   热搜还在持续发酵,在吃瓜路人们惊讶的眼神中,相关话题牢牢霸占了头条的位置,关注度仍在一步步攀升。   而这个时候,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刚刚回到了新婚后居住的家。   一进门,入眼可见满地狼藉,沈欢一下就懵了,下意识就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温煦发出了质问。   这一开口立刻把陷入沉思的温煦唤回了神。看着犹不自知的妻子,男人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凌厉,登时就把人给吓住了。   没有一个人会对戴绿帽无动于衷,那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更是对自尊的践踏。温煦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温和的,也就是这两天才接二连三地失态,而此时他的理智依旧占了上风,哪怕眼底的恨意一览无遗,他还是保持了最后的风度,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别墅。   沈欢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无意中点进了学校里的聊天群,这才发现自己成了别人口中的那块“瓜”。   而温煦这边,早上得知热搜后,他就让助理去处理了,可是热搜高居不下,他只能亲自出马。   这样的事情他并非第一次处理,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钱到位,很快就能把影响降下来直至完全消失。   然而这一次事情变得棘手,钱花了,平台也答应了撤热搜,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条热搜却是纹丝不动,俨然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热搜撤不掉,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手机不离手,除开一些特殊岗位对手机有限制,其他人总会瞅着空瞄一眼讯息,然而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吃上了瓜。   若是陌生人也就看个热闹,但温氏这么一个大公司,光总部大楼的员工就有上千人,总归有人能认出来的。这不,没多久私下的小群里就聊开了,沈欢和萧泽阳的照片被拿来和网上做了对比,后者毋庸多说,沈欢也很快被从头到脚认证完毕。   不仅如此,有那原本跟着温煦创业,后来被萧泽阳这个空降抢了风头的,这一回总算找到了出气的机会,一股脑将当初的怀疑吐露了出来——   于是,网络上又多了一个版本,说这位灰姑娘一早就脚踩两条船,这会有了新人也不忘旧爱。   各种传言喧嚣尘上,连带着那些不关心网络舆论的老古董们都知道了这件事,而温煦要面对的,已经不仅仅是网上的流言蜚语,更有董事会的巨大压力。   负责公关的一群人忙得焦头烂额,温煦这边也差点变成咆哮帝,然而这些都不能改变热搜的存在。   就在温煦这边的人准备杀去平台公司的时候,对方终于给了一个准信,原来不是他们拿了钱不办事,事实上他们自己也正兵荒马乱,热搜撤不掉是因为关联的服务器出了故障,眼下他们工程师正在全力抢修。   只是这个答复并不能安抚住头顶绿帽的冤大头,无奈之下,温煦只能两手准备,一边想法子用别的话题把热搜压下去,一边找精通网络的人黑进平台看看能不能直接把话题删掉。   没多久,网络上就接连爆出了各种大瓜小瓜,都是些当红流量或者热搜红人的话题,从结婚离婚,到恋爱出轨,再到家暴诈骗,吃瓜群众们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讨论的话题都转到了新出的瓜上,那些热议豪门出轨的帖子也被后者一一取代。   眼看策略有了效果,温煦这边刚要松一口气,不料请来的网络高手给了他们一个精准的打击——平台的热搜数据根本动不了!   确切一点说,他可以修改任何条目,唯独热搜前三被设置了单独的屏障,他想尽办法也没法破解。听到这话,温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故障不故障,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搞事!   热搜前三的威力不容小觑,没多久吃了一圈瓜的网友们又将注意力转回了一开始的话题上,明星的瓜天天吃都腻了,哪有豪门的大瓜新鲜可口?   这期间温煦这边也试图洗白,但实锤太硬,公关团队研究了半天都不知从何下手。   按照爆料的照片可以看出,当事男女前一天中午就腻歪在一起了。两人先是在西餐厅见了面,没多久又去了一家保密良好的私家菜馆,一待就是几个小时。而镜头的最后,清楚地拍到两人进了同一间酒店套房,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双双离开。   如果两人是分开走的,还能说不是一个时间段,偏偏他们俩一起进的房间,门牌号也被拍得清清楚楚。双方都不是艺人,不存在夜光剧本的可能,这样孤男寡女待上一夜,任谁都不会觉得他们是清白的。而且,沈欢嘴角的笑容并没有被马赛克遮挡住,也就不存在强迫的问题。   因为这件事,温煦又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温父连带着董事会都对他的能力产生了质疑——连这点舆论都没法控制,将来怎么主导大局?   温煦唯一能庆幸的是,温父只有他一个儿子,不然他这豪门继承人的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就这么到了半夜,一群人忙得精疲力尽的时候,那三条热搜终于被挤了下去。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神通广大的吃瓜群众们早已将当事人的身份扒了出来,一个是刚刚嫁入豪门的灰姑娘,另一个则是出身寒门的高材生。   广大网友们尽情地发挥了想象,有人说这是多角恋,也有人说是豪门公子横刀夺爱,最后又衍生出了一个更狗血的版本——豪门公子真正爱的是那位小情人,为了掩人耳目才娶了灰姑娘,当然小情人和灰姑娘也是有爱的,这才达成了三人之间的和谐共处!   相关的帖子一出来,跟帖的网友直呼人才。   不怪他们神奇发散,网上已经把那位绿帽老公的身份扒了出来,温煦的照片被摆在了萧沈二人中间,乍一看都是俊男美女可不是养眼么?何况这年头男男恋也不稀奇,想不出女方为何出轨,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冒了出来。   因为这,温母直接被气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嚷嚷着要温煦赶紧和那个丧门星离婚。比起沈欢带来的那点人脉,眼下脸面上火辣辣的疼才是实实在在的。   温煦没有表态,只说会处理好这件事。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温父面无表情,眼里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精光。 第182章 最初的世界   热搜没有了,但它带来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就在第二天,温父召开董事会,收回了温煦行政总裁的任命,只给了他一个副总的位置。用他的话说,这是为了给董事会一个交代,同时也是让温煦醒醒脑子长个记性。   然而,鲜有人知道,就在同一天,某个年轻人被召进了温氏集团,成了核心业务部的一个成员。   对于权力被夺,温煦尽管很不满却也无能为力,只好把满心的愤懑发泄到了让他头顶草原的萧泽阳头上。   原本他看重萧泽阳,就是因为沈欢极力推荐他,说他有才华有能力,可以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而他也确实看到了对方的才能,才会在人身陷囹圄的时候帮了一把。   不承想,帮了对方却坑了自己,还是以这种颜面扫地的方式。   因为这件事,温煦把原本计划针对舒氏的精力都放在了收拾萧泽阳身上。一个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一个是还没有任何凭借甚至有着污点的普通人,温煦对上萧泽阳的优势不言而喻。   但在这之前,沈欢先一步找上了他。   “我是被人陷害的。”   沈欢上来就是一通辩白,矢口否认自己和萧泽阳有任何不轨的行为。   那天温煦离开后,她过了很久才发现自己上了热搜,如果是好事也就罢了,偏偏全都是“抹黑她”的丑闻。   当下她就气得把手机砸了,但这于事无补,热搜挂了一天,她也找了温煦一天,期间还想过找萧泽阳出来澄清,可两个人谁也没有理会她。   就这么折腾许久,好不容易得知了温煦的行踪,她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就匆匆忙忙跑来找他了。   “我和萧泽阳是清白的,我们只是聊了聊天吃了顿饭,是有人故意抹黑我——我知道了,一定是她,是舒遥,我就说她怎么会那么巧,正好就在那个地方!”   沈欢声泪俱下地诉说这自己的委屈,她说自己和萧泽阳只是正好碰上,两人确实聊了很久,但说得最多的也是工作上的事。   据她所知,萧泽阳手上有一个游戏开发的计划,她和对方接触也是为了帮温煦拿下游戏开发权,因为她知道那个游戏一定会大热。   “我没有骗你,我怎么可能放着珍珠不要去就鱼目呢!”沈欢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她再傻也不会放着富家少奶奶不当,去选择萧泽阳这个凤凰男。   然而,温煦只是静静地听着,从头到尾都没有变一个眼神,更别说愤怒和失望的情绪了。直到沈欢声嘶力竭地说完,他才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沈欢一下没绷住,脱口而出道:“不是的,我和他真的没什么,那天只是喝多了不小心躺在一块,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这话,沈欢下意识捂住了嘴,慌乱地看向了温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要是不能解释清楚,她就彻底完了,现在的一切都会离她而去。   温煦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她预料中的怒气,反倒是心平气和地开口说:“你没想法,可你能保证萧泽阳没想法吗?”   “我……”   温煦却并不准备听她的废话,直接就打断了她:“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现在回家,哪里也别去,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了。”   沈欢听着他的语气,心里不由地一松,随即摆出了一脸委屈,说:“这件事肯定是舒家人搞的,他们就是想离间我们打击你,你一定不要放过他们!”   温煦瞟她一眼,喉咙里轻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回道:“你管好自己。”说完这话,他就叫来助理直接把人送回去。   等到沈欢一离开,温煦的脸迅速垮了下来。   他想到了不久之前调查到的资料,网络上爆料的那些照片并非巧合,而是有人专门盯着萧沈二人拍的。   随着进一步的挖掘,真相让人十分地意外——主使这一切的人,不是舒家,也不是温家的哪个对头,而是事件的男主角萧泽阳本尊。   温煦暂时没想明白,对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如果是为了谋取利益,那也该是拿着照片来敲诈他,或者威胁沈欢让她狼狈为奸,而不是直接放到网络上,搞得两败俱伤名声扫地。   不过,即便想不通,也不妨碍他把萧泽阳找出来好好修理一顿。   然而几天过去,温煦派出的人全都没有萧泽阳的下落,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就失去了踪迹。   …………   没了温氏的紧追不舍,舒遥这几天轻松了不少。她趁机回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准备等事情彻底告一段落再恢复学业。比起自家老头身上的担子,那张学历的文凭对她来说就有些可有可无了。   回学校难免会遇到熟人,除了特别不对付的,舒遥都正常打招呼,然后她就从一位学姐口中,得知了萧泽阳被退学的消息。   学姐也看到了那天的热搜,对这样的结果仍觉得不够,不是只有女小三才人人喊打,用她的话说,介入他人感情的都是人渣败类。   舒遥深以为然,但她同时觉得,那两人就该是天生一对,要是锁死了,也就不用祸害其他人了。   离开学校前,舒遥遇到了原本的舍友,对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双方谁也没有开口,就这样成了彼此生命中匆匆的过客。   接下来的时间里,舒遥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名下公司的新项目上。   原本她只想当个拼爹的咸鱼,谁知道会冒出来一个温家,还死活和他们对上了。   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温家这次是没能得逞,但不代表他们就会放弃,为了将来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她只能给自己多找点事做了。   而比起温家的全盘布局,舒遥只投注了两个项目,一个是美容产品,还有一个则是人工智能。   前者只要效果好,全国人民都是潜在客户,而后者却是未来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不管是民用还是工业领域,都有相当广阔的前景,做好了绝对可以成为支柱行业。   舒遥的想法很简单,要么不做,做就做最好的,那些未来可能红极一时的行业都不在她计划内。她要的是独一无二的产品,轻易无法被超越,而她只要手握核心技术,再来十个温家都不足为惧。   经过一段时间的前期准备,美容产品的第一批试产已经出炉,接下来就是广告和推广的过程。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该花的钱舒遥还是舍得的。   只不过,她既没有找当红流量,也没有请知名艺人,广告的主角直接选了产品的试用者,也就是真实的客户。双方签了无效十倍退款,有效赠送一年护理产品的合同,就把试用的前后对比排成了广告。   当然,这些主角也不是随便选的,他们本身的五官都过得去,唯一的缺点就是皮肤问题,或太黑,或长痘,或有斑,多多少少都影响了自身的颜值,也是普罗大众一致的困扰。   这年头很多广告都有夸大其词的嫌疑,要么灯光滤镜,要么干脆P图美图,很少有哪款护肤品能真的做到短期内改善肤质的效果。   很多时候,人们不怕价格高,就怕货不真。   舒遥对产品有信心,也在不在乎那点明星效应。除了部分电视广告外,她把主要推广渠道放在了网络上,现如今看电视的人群已经是少数,人们更倾向于用手机平板打发时间,平日里看的最多的也是各种视频软件。   在这些软件平台上打广告,比电视节目中插播那么一两条的受众还要多。为了长远考虑,舒遥还让人专门弄了一些账号,平时就发些产品相关的小视频,等到粉丝积累多了,完全可以当成直播平台来用。   也有人提议找网红来直播带货,被舒遥拒绝了。不是说网红不好,但各路网红推销的品类太多太杂,很容易让人把他们的产品和其归为一类,对产品的定位弊大于利,而且网红和产品会形成某种意义上的捆绑,这不是她需要的。   比起网红带货,她更倾向于线下的推广,正好舒氏旗下也有商超百货,结合满赠和免费试用,已经渐渐有了回头客。而只要有人用了,效果出来,打出名气只是时间问题。   相比美容产品,人工智能又要复杂许多。舒遥光是网罗相关人才就花费了不少时间,个人能力是一方面,人品又是另一重考量,虽说核心技术没那么容易泄露,但被挖墙脚的事还是能免则免。   等到专业的技术人才就位,舒遥就把自己的设想丢给了他们。   人工智能包含很多方面,应用的领域也相当广,从简单的数据图像处理,到复杂一些的语言识别,再到更进一步的辅助医疗,可以说人们的衣食住行到教育医疗等等,都有人工智能的影子。   而舒遥想要做的是智能机器人这一块,这比普通的人工智能能运用更加复杂,需要考虑的因素也更多。   对于这一点,舒父的想法就比较实际。他认为,这种项目前期的投入不菲,能不能成功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就算成功了,消费者买不买账还是个问题。   简言之,付出未必能得到收获。   舒遥理解父亲的担忧,但市场的蛋糕就那么大,简单的领域缺少技术含量,谁都可以插一脚,她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来,反而那些没有被涉足的行业,才让她有那么点奋斗的动力。   最终,舒遥还是成功地说服了舒父,用自己做出来的一个小型机器人。 第183章 最初的世界   舒遥的设想是,将这些AI机器人用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帮助大家提高生活质量。一方面可以让人们从一些重复繁琐的劳动中解放出来,同时也能让一些工作繁忙的人可以兼顾家庭,提高生活的幸福度。   为此,她提出了四个设计概念,伙伴机器人,厨师机器人,护理机器人,以及管家机器人。   第一个顾名思义,充当的是一个伙伴的角色,主要功能就是陪伴。小孩、老人,这部分人群往往最渴望关注,但他们的家人不一定能够时时刻刻陪伴左右,这款机器人就可以充当一个家人的角色。   它的功能相对简单,只是在现有智能终端的基础上增加了两个模块:一个是情绪交流,另一个则是简单的物品取放。   有别于现有的聊天对话功能,这个机器人具备一定的情感识别,可以做出相应的安抚、鼓励、玩笑等等更具情感的回应;而老人和孩子有时会行动不便,有了它就可以免去他们不少麻烦。   而第二种也很好懂,这款机器人就是一个现成的厨师。   作为新时代的社会人,不是谁都有时间自己做饭,也不是每双手都会做饭,除却一部分本就喜欢在外面吃的,更多的人是迫于无奈才勉强将就。且不说外面的饭菜营养是否搭配合理,光是屡屡曝光的卫生条件就让人心里打鼓。   而这一款机器人,事先就输入好了相应的程序,它可以精准地完成烹饪的每一个步骤,为主人做上一顿美味的饭菜。并且,为了兼顾各种口味,除了收罗的八大菜系,它还具备编辑功能,只要按照步骤输入新菜式的做法,就可以让它学会一道极富个人特色的新佳肴。   第三种护理机器人就要复杂一些了,它需要同时具备保姆和护工的能力,相当于在第一款机器人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专业护理的功能。   至于管家机器人,舒遥暂时还没指望出成品,毕竟它的要求更高功能也更全面,只有在前几款成功的基础上才有必要继续研究。而在她的设想里,这款机器人就是一个高级管家,它拥有丰富的知识储备,帮助主人处理家庭事务之余,还能充当家教、理财顾问、情感师等等角色,并且可以指挥其他机器人协同工作。   这些设想最开始提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舒遥在异想天开,除了第一款还有实践的可能,其他的光是各种算法就能把人整死!   对此,舒遥毫不意外,同样的情形她遇到过不止一次。   但只要有脑子的就该清楚,要是技术简单,哪还轮不到他们来分这块蛋糕?   她没有说的是,自己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成功。之所以找人来做,一则是自己没有学相关专业不好太惹眼,再来也就是他们说的,算法太复杂了,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实在无法兼顾太多。   而眼下也是对那些人的一个考验,有毅力留下来的,她将来也不会亏待他们,而觉得不切实际不想浪费时间的,那就好聚好散。   留下这句话后,舒遥就把其余的事情交给了公司负责人,项目的进度她并不担心,前期的磨合才是最重要的,实在不行还有她来兜底。   处理完名下公司的事务后,舒遥去了一趟和温氏合作项目的所在地。   那是位于城南的一块地皮,占地不小,原计划是建设一个集居住、商业、医疗和教育于一体的大型项目,但温家不做人,生生把工程进度卡在了那里,这会原址还是块空地。   不过比起上回来,工地上明显多了些机器设备还有工作人员,看情形似乎在为进场打地基做准备。   舒遥想到了舒父说的那句话,看来温家也耗不起了!   听着远处传来的机器轰鸣,她冷眼掠过大片的空地,一个念头在脑中忽闪而过。   …………   几天后,温氏集团突然作出决定,想要转让掉城南的那块地,以低于市场两成的价格。   消息一出来,整个业内都轰动了。   要知道这会房地产还是欣欣向荣的“国民支柱”产业,只要不是十八线小城市,可以说躺着就能赚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当然,它也透支了国民未来的消费力,其中的弊端会在未来逐渐显现,只不过这会没有人会在乎。   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想法,不少人都蠢蠢欲动想要捡这个便宜,但即便低于市价,地块的规模摆在那儿,想要吃下它,必然斥资不菲。   这就劝退了一大批人。   想当初,温氏拿下这块地时就引起了轰动,主要是这块地位置太好,紧邻轨交,附近还有个森林公园,而政府通常只会小块小块的拍地,一次拿出那么位置极好的大幅地块,本身就让人大跌眼镜了,而温氏一举拍下,更是让所有人都认可了它的财大气粗。   正因为如此,现在温氏想把这块地低价转卖,心思活泛一些的就免不了多想。一方面怀疑是不是温氏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另一方面也对地块本身存了疑惑,难不成政府的规划有变?   有点门路的就往相关部门打听去了,但无论怎么打听,结果只有一个,没有新动向。那么,剩下最大的可能就是温氏的资金链出了问题。   巨大的蛋糕摆在面前,还真没几个人能不动心的,确定了规划不会变,很快有几家公司联合起来同温氏进行了谈判,最终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金额达成了交易。   而作为幕后的推手,舒遥深藏功与名。   “没想到,他们真卖了!”   舒文礼看了眼女儿,意味深长地说:“不然你以为他们会继续开工,然后等着被人举报?”   舒遥哈哈一笑,打了个马虎眼,她也就是突发奇想,谁知道温家人还真信了呢!   “温家还没有昏头,要是瞒报被查出来,那才是真的翻身无望!他们不敢赌,就只能选择把损失降到最低。”舒文礼就着他对温家人的了解得出了结论。   工地上发现古物这种事,十有八玖会导致项目被叫停,最终所有投入付诸东流。这种情况下,或许有人会选择隐瞒然后继续施工,但东窗事发的后果就不用说了,像温氏这样瞒住了消息随后转手,虽然相当不道德,却也不至于犯法,很符合温氏的做派。   当然,前提是真的有古墓。   舒遥想到温家人的秉性,开口问道:“那温家会不会事后再打一波举报,让大家血本无归?”   “……”   舒文礼顿了顿,犹豫着说,“也不是不可能,所以,那下面到底有没有才是关键。”   这个舒遥倒是知道,上辈子那里也被开发了,舒家就拿了其中一块地,从头到尾也没见到古墓的影子。换句话说,就算底下真有也在地底深处挖不到的地方,而那种小规模的古物价值有限,真遇上了也不至于影响整个项目。   父女俩讨论了一番就把这事搁下了,总归是让温家大出血了一番,结果怎样对舒氏影响都不大。   而另一边,温家在低价出手掉地块后,回笼的资金也就堪堪把资金上的窟窿补掉。   有一点舒文礼想错了,不是温家不想瞒报着继续施工,毕竟只是几个文物,一铲子推掉了谁也看不见,但温家这会赌不起了,几件文物可以瞒,真要是遇上古墓群那绝对是炸锅的新闻。   外头的人看着温氏依旧一片光鲜,但事实上只有核心的几个才知道,集团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温氏回国发展,说是看中了国内的机遇,其实也是因为海外的事业遭遇了重创。   原本回国后一切都很顺利,前期的工作步步到位,即便后来铺的摊子有点大,但那会财务的账上有足够的资金,加上项目进展顺利,未来十分可期。   转折就发生在舒氏的收购案失策后,一方面集团资金被大量占用,另一方面外界对温氏的评价走低,部分公司甚至取消了原本的合作计划,转而和温氏的竞争对手达成了共识,极大地影响了温氏的整体布局。   不仅如此,海外的公司也接连传来噩耗,需要大笔资金救急,否则就只能等着破产清算。   温氏舍不得彻底放弃海外的基业,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原本项目开工也只是为了从银行得到更多融资,但文物的事情一出,风险就变成了不可控,最终不得不选择了卖地这项最优解。   但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回笼的资金一下又没了,其他等米下锅的项目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一旦再出点问题,公司的资金链就会彻底断掉,而这情形像极了当初舒氏的遭遇。   因此,温家父子也一度怀疑,是不是舒家人在背后搞鬼,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以舒家的影响力也没法将手伸到国外,只能不了了之。   而作为决策失误的“罪魁祸首”,温煦这个曾被大家看好的继承人,不得不放弃了大部分的权力,最后只挂名了一个董事的头衔。   这个时候温煦还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他在集团里没了用武之地,索性就不去公司了。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他想起了了沈欢提过的那个游戏项目。按照她的说法,那款手游会在未来大火,几乎到了全民参与的地步。   而眼下手游市场还有很大的空间,如果沈欢没有说谎,他完全可以借此来证明自己。 第184章 最初的世界   温煦的计划里,萧泽阳是重要的一环。   沈欢告诉他,游戏是萧泽阳设计的,并且已经有了雏形。   温煦就想拿到设计,顺便解决了萧泽阳。   只是找人并不容易,上一次没找到人,这一回同样翻遍了整个城市,仍旧没有发现萧泽阳的踪迹。   但温煦并没有放弃,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一个自称萧泽阳老乡的人口中得知了他的下落。   等温煦千里迢迢赶去那个小县城,看到的却是一个满脸油腻、目光呆滞的邋遢青年。   那一刻,温煦差点以为自己被骗了,眼前胡子拉碴,完全不修边幅,整个人看着胖了两圈的男人,怎么可能是那个被称作校园男神的人?   然而他又真的是萧泽阳,只是现在的他,眼里没有了精神气,也没有了勃勃的野心,整个人看着就像一潭死水,再也翻不起浪花来了。   温煦不知道对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不相信仅仅一个退学就能让人变成这幅模样。   哪怕意志消沉,也不至于像具行尸走肉!   温煦疑惑归疑惑,但心里并没有任何同情,他早就知道了萧泽阳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对方咎由自取。   他来是为了拿到游戏设计的,唯一担心的是,东西还在不在。   出于一惯的谨慎,温煦没有直接露面,他准备先从萧泽阳的家人下手。   据他所知,萧泽阳家里很穷,兄弟姐妹好几个,而他是唯一飞出去的“金凤凰”,也是全家人的希望。   现在希望破灭,萧家人必然不会放过发财的机会。   然而,一番打听过后,温煦惊呆了。   他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萧泽阳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被他的家人给逼得!   酒店事发后,因为走投无路,萧泽阳最终回到了生养他的那个小山村。那时候他还没有被学校退学,家里人也只当他心血来潮回家看看,见到他的时候还非常高兴,杀鸡宰鱼地给他接风洗尘。   因为小山村相对闭塞,外面的消息传播很慢,萧泽阳借口请了病假,也很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直到一个电话打到村长家,编织的谎言终于破灭。   这一下,不止萧家人知道了自家孩子回家的真相,整个村的人都传遍了萧泽阳被退学的消息。   原本的羡慕讨好全都不见了,一夕间好像所有人都在奚落嘲讽着萧家。   巨大的落差带来了心里的怨愤,原本穷归穷,萧家人在村里也算有头有脸,而现在到处都是闲言碎语,他们再看萧泽阳就怎么都不顺眼了。   在那之后,萧泽阳被收回了一切优待,他家里人甚至放话,不满意就滚出去,丝毫不在意这个已经没有了前途的儿子。   而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多久。   突然有一天,萧家人高高兴兴地带着全家出了门,再回来时萧泽阳就不见了。   有外人问起,萧家人就说给儿子找了个可靠的去处,而后没多久,萧家一家就从小山村搬了出去,谁也不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   温煦看到萧泽阳的时候,他待的地方是他的新家,也就是他入赘的丈人家。   萧家人所谓的好去处,就是把这个已经废掉的儿子换了一大笔“彩礼”。   听来有些可笑,但事实就是这样。   萧泽阳入赘的人家是个暴发户,家里只有一个独生女,偏偏这个女儿患有精神疾病,因此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成家。   不过傻子都有人娶,难道钱不香吗?   问题就在于,这女的是个武疯子。不发作的时候看着和常人无异,但一旦发起病来,能直接提着刀砍人。正因为这样,即便女方家里很有钱,也没有哪个敢娶她进门,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这一次,女方家人听说萧泽阳的事后,就主动托人转达,愿意用高额的“彩礼”把葬送了前途的萧泽阳换来当上门女婿。   对于萧家人而言,本寄予厚望的萧泽阳已经废了,如今还能换来一百万的礼金,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要知道,他们那儿的平均工资也就一两千,就算萧泽阳读完大学工作了,也不可能轻轻松松给他们这么多钱,所以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他们高高兴兴把人“嫁”了过去,随后就举家搬离了原来的村子,和萧泽阳彻底断了联系。   但这样一来,温煦的计划就行不通了。他本打算威逼利诱拿到游戏的程序,但现在看来东西不太可能在萧泽阳身边,而对方看上去已经跟傻子无异,让他把再程序写出来也是不可能了。   白白跑了一趟,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温煦揣着一肚子火气又回去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离开的几天,温氏内部出了件大事,足以撼动他继承人的地位!   …………   另一边,温家自顾不暇后,舒遥和舒父两人就都轻松了很多。   舒父自上回后,身体就有些不太好,医生吩咐要多休息。舒遥怕他累到,就把自己能够胜任的部分担子接了过来。   为此,底下不乏有异样的声音,尤其是那些学历比她高,资历又不够老的,总觉得她一个大学没毕业的,根本没资格管着他们。   不过,董事会的那些人倒是一个个老老实实,经历了上次的风波后,他们也不敢再将舒遥当做什么都不懂的青瓜蛋子了。能够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的养老,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事情多了,舒遥就有些顾不上智能机器人那边。大约是真的比较难,虽然留下来的人不少,但这段时间下来也只是把第一款的框架做了一下,远没达到可以测试成品的阶段。   舒遥心里可惜,但也没有做过多的干预,主要是忙不过来。她现在除了公司的日常事务,还有前段时间受影响的项目要处理,加上近期温家内部出现的动荡,她还得防着一手,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因此,当听到负责智能机器人的李经理告诉她,公司新招了一个技术很好的员工时,她也只是口头表示了欢迎,根本不清楚对方究竟招了个什么样的人。   忙忙碌碌将近一个月,舒遥才把手上的事理全部理顺,而原本遗留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现在剩下唯一的隐患,就是温家父子手上的那些股份了。   原本得知温氏资金紧张,舒遥还以为对方会出售一部分股票来变现,没想到他们宁可卖掉某些项目也不愿放手,倒显得舒氏成了香饽饽。   温家不放手,舒遥也不在意,左右舒氏也准备转型了,到时候她可以做两手准备,对方死捏着股份不放的话,她就把新项目分离出来,总归最后着急的人不会是她。   但意外来得有点突然,一夜之间,温家突然冒出来一个二少,年纪只比温煦小几岁,据说早已进入了温氏集团,并且刚被温父亲自领着参加了宴会。   舒遥没有亲眼见到,但据她所知,温夫人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温煦。换言之,这个小儿子极有可能是温父养在外头的私生子。   听闻这个消息,舒父再一次感叹自己识人不清。用他的话说,温父是靠上了岳家才有了今天的成就,结果私生子都那么大了,现在还要来争家产,简直是白眼狼到了极点。   舒遥不置可否,对于温父有私生子的事她也很意外,但就算没有这一出,温父就不算忘恩负义之辈了吗?   有些人骨子里就刻着这样的基因,逆境的时候或许还看不出来,但有朝一日给他机会飞黄腾达,往往本性就暴露了。   温家如何内斗,舒遥并不关心,不管最后是哪个儿子上位,两家的关系都不会改变,最重要的还是让舒氏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经理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首款机器人的测试已经通过了!   这就意味着,产品已经可以投产。   取得了好成绩自然要给予鼓励,舒遥就让李经理订了最好的餐厅,准备好好犒劳一下大家。   正好那一天舒遥也有空,就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聚会地点。   这个时候离饭点还有段时间,餐厅里的人不算多,舒遥顺着服务生的指引走去包厢,结果刚一拐弯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腥气。   “滚!滚啊——”   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从旁边的包厢里退了出来,门一开又带出了一股更浓厚的酒味。   舒遥忍不住皱眉,下意识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就在门被关上前,她似乎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竟然是他!   舒遥微微愣了愣神,随即皱着鼻子离开了附近,等走出好一段后才感觉又能呼吸了。   等她来到包间时,人差不多都到了,大家正三五成群玩着各种小游戏,一眼看去十分热闹。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某个独自待在角落的人,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舒遥不太了解情况,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团队搞内部分裂,就叫来李经理问了一下。   不料她刚指了指角落,李经理就露出了古怪的神情,一脸为难地说:“他这人是有些不合群,不过技术是杠杠的!”   听着语气还挺崇拜,这和舒遥想的有些不一样,原来是本身性格孤僻么?   她又侧头看了过去,这一次她发现了些许端倪,对方坐在阴影里,正好又背着光,仔细看的话,就感觉他周身围绕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李经理大约怕她不高兴,还在说着对方的好话,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游离在外的人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第185章 最初的世界   四目相对,舒遥看到了一双冷漠而疏离的眼睛,那清泠泠的眸光,像极了冬日里剔透的冰雪。   而就在下一刻,冰雪刹那消融——   原本坐着的人站了起来,径直地朝着门口走近,他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陌生而又熟悉。   舒遥有一瞬的愣怔,这张脸她见过。   “这是——”   “好久不见。”   李经理刚要开口介绍,就被这熟人见面的语气给惊到了,张着口不知该怎么继续。   舒遥回过神,看了眼李经理,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技术人员?”   “啊?”李经理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应道,“没错没错,就是他!”   舒遥点点头,对着李经理说:“我知道了,你先帮我招呼下大家,我和他聊一聊。”   “哦,好的好的!”   李经理立刻脚底抹油,倒像是有人追着一样。   舒遥不解地眨了眨眼,回过头看着和某个人一模一样的脸,问道:“你和姜家是什么关系?”   对方却挑了挑眉,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舒遥皱了皱眉,她也有点糊涂了,世上相似的人不少,但长得一模一样的,除了双胞胎,她还真没见过。   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她弱弱地说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就是姜瑜吧?”   这个世界的姜瑜她是见过的,但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她当时确实也怀疑过,可姜瑜明显就不认得她。   “嗯。”   听到对方应下,舒遥是真的愣住了,这怎么可能?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立刻看向了对方的双腿。   似乎意识到了她在想什么,男人也就是姜瑜轻笑着开口说:“那是骗人的,我怎么会让自己那么惨呢!”   听着这欠欠的语气,舒遥倒是信了几分,只是心里还有很多疑惑。不过眼下也不是交流的好时机,她话锋一转,直接把话题带到了公事上:“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来公司,呃……你家里人知道吗?”   姜家不见了儿子,这会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吧?   姜瑜没有回答她,反而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问道:“你看到我,不开心吗?”   “……”   舒遥愣了一下,要说不开心肯定是假的,但是当她看到这张脸的时候,那种惊喜的情绪就只剩下惊了,这要让她怎么说?   见她不开口,姜瑜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怕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吧?”   舒遥猛地抬头,刚想要反驳,就见他摆摆手,一脸失落地走回了角落里。   包间里有一瞬的安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停下了手上的游戏,全都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看着他们俩。而此刻,有些人看向舒遥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渣女!   舒遥一阵头疼,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着戏精的潜质,这下子她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关键时候,李经理上前打了圆场,说:“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啊,我说呢,小姜那么好的本事,怎么突然来咱们公司了,原来是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啊,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气氛总算是再次活跃了起来。   舒遥讪讪一笑,让他们放开吃,随后上前拽过角落里的人,直接出了包间。   身后的人并没有反抗,舒遥轻松地把人带到了一处无人的楼梯间,这才开口道:“你就不能给我点反应时间吗?”   “呵。”对方吊儿郎当地往墙壁上一靠,冷嘲道,“那你回来后想过我吗?一次,两次……还是根本没有!”   舒遥被他问住了。她回想了过去的半年,除了那一次在温家的婚礼上见到他,她确实从没有想起过他。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她发现了自己被决定好的命运,然后从死亡到一次次的轮回。在她的认知里,这儿才是她真正的家,但那一世里并没有姜瑜,因此她潜意识里觉得他不会出现。而那一世,她最大的遗憾就是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比起自己的感情,她更想弥补当初的过失。   “对不起。”   舒遥不想否认自己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对方的话她无从反驳,也不想辩解,总归是她亏欠了他。   话音落下,一道阴影倏地落在了她的头上,对方双手撑着墙壁将她禁锢其间,而后咬牙切齿地问道:“所以,我就只值你一句对不起?”   舒遥立刻摇头,讷讷道:“我以为你不会出现,这里就是我和你说过,一开始我出车祸的地方,我……”   她想解释更多,但总觉得说再多都是借口,她就是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也就没想着要去找一找这个世上是不是还有那么个人。   “哦,然后呢?”   舒遥不说了,对方却又不肯放过她,直接又问道,“你是怕我打扰你的安宁生活,担心我破坏你的幸福,是吗?”   舒遥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不由也恼了,怼道:“要不是你那好外甥,我这会还真可以坐吃等死呢!你说我为什么看见你不觉得开心,那是因为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了那一家人,我总得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吧?而且,开心就一定要表现在脸上吗,要不要再抱头痛哭一场,好让你感受到真情实感?”   “你……我……”姜瑜被她说得有些愣,刚才的气势不由就消了下去。   舒遥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你也不是现在才认出我吧?所以,为什么你可以瞒着不说,我就不能反应迟钝一点了?”   姜瑜龇了龇牙,气笑着说:“你还真是理直气壮,敢情还是我不对咯?”话虽这么说,他脸上的神情还是松懈了下来,气愤有,但已经比较好说话了。   舒遥打蛇随棍上,当即换了副委屈的表情,轻哼道:“可不就是嘛,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但就是因为你把姜家发展得太好,你那好外甥就有了倚仗,可会仗势欺人了!你看我,皱纹都愁多了几条了!”   最后的话是有些夸张,但温家却是实实在在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归根结底其中也有姜家的一份“功劳”,毕竟用舒父的话说,温家能有今日,姜家可是功不可没。   “哦,真的吗?我看看。”姜瑜说着就凑了上来,好似就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楼梯间本就不大,他这么一凑近,两人的气息立刻交缠在一起,连着空气都变得灼热了几分。   舒遥觉得耳朵痒,就要伸手推开他,也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来人的声音带着惊讶和审视,听起来又有点耳熟。   舒遥抬头看去,就见刚才在包厢里酩酊大醉的人,正扶着楼梯口的门朝这边瞪视,脸上是全然不可置信的神情。   诧异过后,舒遥看向了身前的人,比起她自己,显然姜瑜的存在更加打眼,且不说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国内,单是他的腿可以站起来,背后的影响就不知道多少。   然而,姜瑜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他低着头凑在舒遥的耳边咕哝道:“我现在没地方住了,你会收留我吗?”   舒遥强忍着痒意点了点头,也就没注意到楼梯口的人骤然变色的脸。   事实上,温煦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姜瑜。他喝多了到楼梯口透气,听见里面有动静就看了一眼,没想到还是熟人。那一声喝问本是想让舒遥颜面无存的,在他看来能够跟人在楼梯间幽会,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不承想,姜瑜一开口他就听出了声音,然后就被自己的猜测惊到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惊醒般突然叫道:“你怎么会在这,你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舒遥看着全然失态的温煦,诧异地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巡视,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不止是糟糕那么简单。   姜瑜看了她一眼,随后撇撇嘴转过了头,对着来人不客气地斥道:“没大没小的,我的事轮得到你来管吗?”   “你——”   温煦脸上闪过不忿,可姜瑜的辈分摆在那里,他确实管不到对方,只是心里怎么都不甘心。下一刻,他目光扫过舒遥,立刻又义正言辞地开口说,“这个女人可不是好人,惯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舒遥无辜中枪,努了努嘴最后还是没开口。想也知道温煦为什么会这么看她,十有八玖是沈欢给洗脑的。   不过,姜瑜却没她那么好脾性,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你以为我是你吗?娶个女人还能把继承人的位置赔进去,姜可馨真是生了一块叉烧!”   温煦一听这话差点没跳起来,姜瑜说的可谓句句戳中他的痛脚。如果不是娶了沈欢,他就不会和舒家作对,也就不会出现决策失误,温父也不会对他失望,自然就不会带私生子回家。那样的话,他母亲不会被气病,他也不至于被个私生子压在头上让人冷嘲热讽,最重要的是,他还会是温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不会遭遇现在的难堪,也不用担心未来的前途。   一瞬间,温煦觉得自己找到了失败的根源,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他再也顾不上姜瑜的事,扭过头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楼梯间。   舒遥看着人离开,回过神才发现姜瑜离她只有一个手指头的距离了。   “你……”   像是专门等着她开口一样,舒遥剩下的话根本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堵了回去。一时间,楼梯间里只剩下彼此呼吸交缠的声音。   最后,舒遥赶在擦枪走火前阻止了姜瑜的进一步动作,随后顶着对方猩红的眼睛,指了指转角处的摄像头。   姜瑜一脸懊恼,但还是理智地收拾好了情绪,随后他掏出手机鼓捣了一阵,这才开口安抚道:“没事了,监控我都删了。”   舒遥愣了愣,也没问他怎么搞的,反正这种事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能够不留下视频当然是最好的。   因为温煦的打岔,两人一开始的话题也回不去了。   随后,舒遥回到包间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和姜瑜一起离开去了她名下的一处公寓。   这儿她不久前才住过,因此也不用特意打扫,只要买点生活用品就可以了。   “你不住这里?”   姜瑜见她把主卧留给自己,立刻想到了这一点,当即表态说,“我可以睡书房的。”   舒遥摇了摇头,她最近在给舒父调理身体,本来就不住在这,而这处公寓离她的公司很近,对他来说也更方便些。   想了想,她开口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今天比较晚了,等改天我带你回家见我父亲,不过在那之前,你得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   “身份?”姜瑜有些不解,难道他的身份见不得人吗?   舒遥见他误会,开口解释道:“不管你以前是谁,在我父亲眼里,你就是姜家的儿子,你觉得要怎么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第186章 最初的世界   姜瑜的出现犹如一颗石子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尤其对温家母子来说,这不啻于一个惊天霹雳。   听到儿子带回的消息,原本气若游丝的温母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而后第一时间往国外打去了质问的电话。   姜瑜悄无声息地到了国内,他们却连半点风声都没听到,这可比温父的私生子还要让他们坐卧难安。   更何况,温煦还说了一点,姜瑜居然站起来了!   这让他们感受到了远超温父私生子带给他们的危机,姜瑜能够站起来,对整个姜家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但在这对母子眼中,姜家的一切合该都是他们的。   姜可馨就不用说了,当了二十多年的独生女,她早就把姜家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要不是意外得来的弟弟,她现在还是姜家唯一的继承人。可想而知,姜瑜在她眼中,除了绊脚石就是眼中钉。   而温煦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个比自己还小的舅舅更加心情复杂。   一方面,姜瑜抢走了他母亲的地位,也间接影响到了他的利益,原本他是姜家唯一的孙辈,不出意外将来整个姜家都是他的,而姜瑜的出生一下就抹去这种可能性;另一方面,年龄相仿的两个人,总会不经意地被放在一起作比较,小的时候还好些,两个人谁也不差,都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可是等到年纪渐长,姜瑜变得愈发耀眼夺目,完全遮盖掉了他的光芒,当他还在为别人的艳羡沾沾自喜的时候,对方就成了连长辈都要慎重对待的商场骄子。   如此种种,温煦对这个小舅舅远没有表面那么亲切,直到对方出了车祸,他才从中幸灾乐祸中找到了一丝平衡。   最重要的是,车祸还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按当时医生会诊后的说法,他这位舅舅非但站不起来,还伤到了要害位置,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了。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温煦渐渐放宽了心,不再将这个舅舅视为眼中钉,反而处处恭敬着把礼数做到了明处。在他看来,小舅舅继承人的位置已经名存实亡,姜家无后,那最终继承姜家偌大产业的,除了自己这个有血缘的外甥,还能是谁呢?   温家母子连心,明面上什么都没说,但实际已经把姜家视作了囊中物,姜瑜这个弟弟和小舅舅,不过是替他们壮大姜家的打工人罢了。   而现在,姜瑜好好地站在了他们面前,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姜可馨的电话打过去,姜家父母这才知道儿子不见了。   自从车祸后,姜瑜就不和他们住一起了,如果没有这个电话,姜家父母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一番周折后,他们才从姜瑜助理口中得知,老板度假去了。至于旁的,却是一问三不知。   姜可馨压根不相信助理的说辞,但人不在面前她也无可奈何。出于某种不可说的原因,她没有对父母提起弟弟站起来的事,反而似是而非地影射姜瑜不务正业,说他和不正经的女人混在了一起。   姜家父母听说后,立马要打包行李飞过来。姜可馨见势不妙,好不容易才把人劝住了。   “你也听到了,你小舅舅根本没通知家里……”   姜可馨重重地吐了口气,青黑的眼底似是有暗流涌动,她本以为是父母瞒着她,这才过去兴师问罪,但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半晌后她抬起眼皮看了眼满脸颓丧的儿子,面无表情地开口说,“你应该很清楚,比起温家的三瓜两枣,姜家才是你要争取的。”   温煦闻言整个人为之一凛,原本的萎靡之色也褪得七七八八。   温母的话让他瞬间醍醐灌顶,比起温家的产业,他更羡慕姜瑜可以坐拥整个姜家,那才是真正豪门该有的底气。不说姜家名下的企业多么盈利,光是上面几代积累下的财富和人脉,就远不是温家可以比的。   如果姜家是他的,温父还会对他撒气吗?那些董事会的老顽固还敢对他指指点点吗?   不会,他们只会恭恭敬敬地捧着他,就好像当初捧着他的小舅舅那样。   这一刻温煦觉得自己无比清醒,原本被酒精浸泡的脑细胞全都活跃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带着难以察觉的雀跃开口道:“他现在和舒家的女儿混在一起,那家人和我们有仇,说不定会对小舅舅不利……”   姜可馨眼中闪过一道厉光,片刻后她勾起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说的没错。”   …………   舒遥不知道,温家母子已经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姜瑜的出现是意外,但也不意外,她唯一担心的是,父亲听过他的传闻,对他的印象可能不太好。   不过这都是小事情。和自家有过节的是温家,姜瑜虽然姓姜,但先前温煦的反应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不出意外的话,姜瑜对温家也不会有什么感情。   抛开个人的因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温家和舒家不对付,又觊觎姜瑜的继承人身份,怎么看都是绝好的合作对象。   舒遥回去老宅后,就和父亲透了点口风。   在外人眼里,姜家和温家联姻,就是同气连枝的的存在,得罪任何一方都会招致另一方的报复打击。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实力远不如姜家的,轻易都不会和温家过不去,更别说还有传言温煦会继承姜家,一般人讨好还来不及。   舒父之前不愿和温家硬碰硬,更多正是出于对姜家的顾忌,对方虽然不在国内发展,但实力摆在那儿,真用资本操控起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舒家对上姜家,那就是鸡蛋碰石头。   现在么,舒遥已经没有了这层顾虑,姜家要么是姜瑜的姜家,要么什么都不是。凭她对他的了解,从来只有别人吃亏的份,温家想要从他手里抢东西,还不如做梦来得容易些。   相比而言,舒父就没那么乐观,直到姜瑜带着礼物上门,他还坚定地认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   然而,阴谋是没有,阳谋倒有一个。   姜瑜没有绕弯子,选择了开诚布公,向舒父表达了自己对其女儿的爱慕之心,并把它归结于一见钟情。   两人一个生在国内,一个长在国外,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温煦的婚礼。除了一见钟情的托词,似乎也没有更合适的借口。   舒父当时就懵了,反应过来后却是一口反对。   “不行,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说着舒父瞪了眼女儿,苦口婆心地开口道,“他今天可以对你一见钟情,改天不也能对其他人一见钟情?这种鬼话也就偏偏不知事的小姑娘,你老爹我见得多了!”   姜瑜回过头看了眼舒遥,眼里露出些许无奈来,他是真没想到会出师不利,一来就踩在了舒父的雷点上。   舒遥一脸爱莫能助,在舒父面前她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只能用眼神安慰了他。   “哼哼——”   舒父故意出声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很是不满地对着姜瑜道,“你姜家家大业大,要找也该是门当户对的人家。我呢,只有一个女儿,一来不想她远嫁,再者也不希望她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总之一句话,你们不合适!”   最后的话音落下,舒遥明显感觉到对面的人气压低了下来。总归是她自己挑中的人,也不好袖手旁观,她扯了扯舒父的手臂,一脸嗔怪地说:“爸,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看上他呢!”   “你——你们?”   舒父满脸不可置信,整个人愣在了那里,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似乎看出了女儿的企图,摆摆手说,“别忽悠了,你爸我还没老呢,以前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说完还不忘朝姜瑜瞟上一眼,故意清了清嗓子说,“上回我问你,你还说没这个打算呢,现在这话我可不信。”   舒遥噎了噎,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可彼一时此一时,她哪里料到会有今天啊!   她抿了抿嘴正要再接再厉,不料姜瑜先一步出了声,他一脸诚恳地说道:“伯父的担心我可以理解,谁都希望自己重要的人幸福安康一辈子,但谁能保证一定不看走眼呢?就算现在人是好的,将来受了诱惑就不会变心吗?”   姜瑜自顾着摇了摇头,又道,“是人都有野心,底下的人想往上爬,就更容易受到诱惑。您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也不希望遥儿被那些所谓的规矩束缚,所以我今天来,不是以姜家儿子的身份,而是我姜瑜个人的意愿。”   说罢他拿出了一个文件袋,哗啦啦倒出了一堆证件样的东西。   舒父刚被他一番言论弄得满肚子气,这会又看他拿出一堆东西,不由嗤笑着说道:“少来这一套,别拿什么房产地产的忽悠人,我舒家还不至于见钱眼开!何况,凭你的本事,就算给出去了,再拿回去也不过费点功夫,有意思吗?”   姜瑜的动作顿了顿,面上有一瞬的茫然。   舒遥都有些替他委屈了,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父亲还有这么难缠的一面。   “爸,你这么说的话,女儿只能注孤生了!”   舒父一听可不得了,赶紧“呸呸”了两声,又连说了两句“童言无忌”,这才一脸责备地瞪着她:“这种话怎么能随便乱说!”   舒遥轻哼了一声,很是不以为意:“我喜欢的你不喜欢,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舒父张了张口,一副想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姜瑜在这时开了口:“伯父不要动气,我不知道您要如何才肯相信我,但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不管您答不答应,这些是我给遥儿的,没用姜家的钱,是我自己私下里挣的。”   舒父听到这话,第一次正色看了过去,然后他就想到了女儿刚说的那句话——知女莫如父,或许,还真是女儿看上了对方……的脸。   一时间,舒父内心纠结极了,拢着的眉皱成了深深的川字。他看一眼对面容貌上乘的青年,又回头瞅一眼身旁目露期盼的女儿,第一次觉得女儿让他有些糟心。   怎么就非要看脸呢?   舒父心不在焉地拿起了桌上的文件,随意地瞟过几眼后,倏地睁大了眼睛,这不是……他猛地抬头看过去,刚要开口,却发现对方正心无旁骛地和自己女儿眉来眼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舒父重重地咳了一声,义正辞严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有遥遥公司的股份?” 第187章 最初的世界   听到父亲的话,舒遥下意识凑了过去,一看他手中的文件,不禁脱口而出:“和我交易股份的人就是你?”   姜瑜顿了顿,在对面父女俩审视的目光中,艰难地点了点头:“是我。”   舒遥同她父亲对视了一眼,这下子就说得通了,谁会无缘无故在那时候插一脚,还做了那样一笔看起来毫不合算的买卖。   舒父重新打量起对面的青年,语气多了几分深沉:“你那么做,就不怕温家和姜家闹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舒父心里已经有些松动,但他还是不能放心。姜瑜的身份摆在那,不管怎么说温家还有他的亲姐和亲外甥,这层关系是永远没法改变的。   不想,姜瑜听了这话,忽地笑了出声。他抬起头,认真而缓慢地说道:“在我眼里,温家什么都不是。一个想要我死的姐姐,还有个等着继承姜家的外甥,难道我还要遂了他们的意吗?”   这话一出口,就算是舒遥早有所料都吃了一惊,舒父更是瞪大了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舒遥心念一动,当即问道:“你不会告诉我,那场车祸也是被人设计的吧?”   姜瑜看她一眼,挑了挑眉说:“你猜得没错,车祸不是第一次,在那之前还有很多‘意外’,后来我实在觉得麻烦,就顺势而为趁了他们的意。现在么,他们应该已经急了。”   舒父越听越心惊,他活到这把年纪,为了争家产斗得你死我活的见过不少,但那都是一帮子兄弟子侄争来斗去,像姜家这种人口简单的,本该是难得的清静人家,不承想背后的龌龊一点不少。   听到最后,他不禁担忧道:“他们知道你腿好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作为一个父亲,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卷入其中。”   “爸——”   “伯父放心!”姜瑜笑了笑,半点没有被排斥的懊恼,他看了眼舒遥,语气笃定地说,“他们不会有机会了。”   舒遥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但顾忌着舒父到底没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   姜瑜和舒父又说了几句便提出了告辞,而舒父心里想着事也没开口留饭。   舒遥本来想出声,但姜瑜朝她摇了摇头,她只好打消了留人的念头。然后没多久,她就收到了姜瑜发来的信息,约她下午见面,她这才放心地和舒父打起了口水官司。   “爸,你就真不看好他吗?”   舒遥想过了,她不能明着偏心一个“外人”,那样肯定会让父亲伤心,但她可以软磨硬泡啊,世上有几个真心疼爱子女的能拗得过孩子?而她也相信日久见人心,父亲肯定能对姜瑜改观。   舒父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心疼了?”   “这哪跟哪啊?”舒遥一脸无辜。   舒父掀了掀眼皮,一阵摇头叹气:“都说女生外向,我以前还不信……”说着脸上露出些许怅然,称着那鬓角的白发,更显出几分落寞来。   舒遥张了张口,原本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您要真不喜欢,那就算了,男人可以再找,爸爸只有一个。”说完,她兀自点了点头,一副我再也不争了的模样。   舒父见状额角青筋直跳,他忍不住扶了扶额头,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这话要让人听见,谁还敢娶你,真是……我……”说到最后只剩摇头叹气。   舒遥撇撇嘴,无辜道:“我说实话也不行吗?您可比慈禧还难伺候!”   舒父翻了个白眼,哼哼了两声才不情不愿道:“我也没说不同意——不过这事还得再看看,我养你这么大,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这人呐,钱财和能力都是其次,最最重要是得靠得住,对你好也不能只是眼前的好。”   听到这话,舒遥心里一松的同时,不禁又难过了几分。当初她一意孤行,害得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会得有多难过,又该是怎样的绝望。   “爸,对不起。”   为她的任性付出代价的,不仅仅是她自己,她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舒父见她难过,一下慌了手脚,着急忙慌地说:“这是怎么了,爸也没说不行啊,不然你再把人叫回来?”   “没——”舒遥摇摇头,赶紧收敛了情绪,拦住了舒父要打电话的动作,嗔道,“你女儿又不是恨嫁!”   舒父一想,确实是这个理,这才打消了念头。   舒父松了口,问题也就解决了大半。至于其他人,舒遥都没放在心上,那不是她需要处理的。   不过,有人却不这么想。   温家人很快找上了她,还是温夫人亲自出面。   舒遥没有拒绝,她也想亲眼见一见这位谋害亲弟的人物,就如约到了公司楼下的茶餐厅。   她到的时候,温夫人已经在了,看桌上摆着的咖啡,应该已经等了一会。   “舒小姐好手段。”   没等舒遥坐下,对面的姜可馨便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随后用高高在上的眼神将舒遥从头打量到位,末了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轻视的态度不言而喻。   舒遥不怒反笑,见惯了温夫人这般的人物,这点点挑衅她还真没放在心上。坐定后,她挥手叫来服务生,按着自己的喜好点了一份,又客气地问对面:“温夫人还要来点吗?”   姜可馨似乎被她的态度气到了,当即就挥挥手,不耐烦地说了句“用不着”。   舒遥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对方开口。   片刻后,姜可馨终于按捺不住,她狠狠地瞪了眼舒遥,不屑道:“开个价吧,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我弟弟?”   “呃?”   舒遥错愕地看过去,她还以为对方找她来要做什么,没想到是这么老套的伎俩,想拿钱打发她呢!   心念一转,舒遥好整以暇地往后靠了靠,而后出于好奇接了一句:“那温夫人愿意出多少价呢?”   “你——”姜可馨似乎没料到她如此不按理出牌,原本准备好的话都噎了回去。片刻后,她眉头一条,满脸讥讽地嗤道,“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你怎么就看上了我弟弟,原来还是为了钱!”   舒遥笑笑没说话,对方显然并不了解自己的弟弟。   不过这反应落在姜可馨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只见她冷笑着哼了一声,随后从手袋里拿出了一个支票本,唰唰两下签好了名字,就将一张空白支票递了过来。   “数额你自己填,不过也别想狮子大开口!”   警告的话说完,姜可馨便扶着桌子站起来准备离开。   舒遥轻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支票弹了弹,漫不经心地开口说:“温夫人不如告诉我一下额度,免得到时候兑现不了,那可真是……”   姜可馨转身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舒遥。   然而,没等她开口,舒遥就先一步作了解释:“温夫人别见怪,我就是好奇,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这种签名的支票,就很想知道是不是写多少都能兑现?要真是那样的话,下次问我爸要零花钱就用这种支票好了。”   “你——”   姜可馨一时气结,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支票当然不是无限额的,得户头上有那么多钱才行,就算有透支也不会很多,哪可能想写多少就写多少。   舒遥笑了笑,把支票又推了回去,善解人意地说道:“温夫人不清楚也没关系,我刚才想了想,温家最近好像比较缺钱,这个时候怎么能让温夫人破费呢!再说,我爸给的零花钱也够用,我怎么好意思抢姜瑜他外甥的花用,温夫人还是收回去吧。”   姜可馨听得胸口剧烈起伏,看起来被气得不轻。不过很快她就稳定了情绪,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同时换上了一副和蔼的表情。   “是我想岔了,姜瑜还能不给你钱花吗?其实——”她顿了顿,露出了一副为难至极的表情,过了好一会才欲言又止地说,“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可能不知道,姜瑜他其实受过伤……”   舒遥目光一闪,瞬间猜到了对方要说的话,这是见拿钱没用,就想落井下石了。她抿了抿嘴,故作好奇地问道:“受过伤啊,可他的腿不是已经好了吗?”   听到这话,姜可馨的表情有一瞬的狰狞,显然姜瑜的腿好起来已经戳到了她的肺管了。她讪讪一笑,一副羞于启齿的开口说:“腿是好了,可……本来家丑不该外扬的,只是我也不想骗你一个小姑娘,我弟弟他……他这人已经……”   舒遥不想听她继续胡诌下去,刚要开口打断,不想一道声音先一步响起。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问题?”   “你……”姜瑜的突然出现打了姜可馨一个措手不及,她慌乱地站了起来,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姜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别开了头,语气生硬地说道:“这种手段你还是留着给温长海的情人用吧,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姜可馨顿时气急,怒道:“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不能管你了?”   “哦,弟弟。”姜瑜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再开口时笑意瞬间收敛,“那你可还记得那个叫皮特的司机?”   骤然听到那个名字,姜可馨瞳孔猛缩,反应过来后顿时慌了神:“我……你是不是误会了,那不是意外吗?”   这话一出口,简直是不打自招。   舒遥仔细看了眼姜可馨,对方脸上除了慌乱,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愧疚? 第188章 最初的世界   姜可馨借口有事很快离开,但那落荒而逃的模样,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心虚。   舒遥让服务员重新上一份点心,两人坐下后,她开口问道:“车祸的事,你有和姜家父母说吗?”   在舒遥看来,父母的态度往往决定子女的行为,如果姜家父母没有给姜可馨希望,后者未必会那么罔顾人伦。   姜瑜吃了一口小蛋糕,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这才耷拉着眉眼,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我不认为他们会一无所知。”   舒遥诧异地看过去,可姜瑜脸上看不出分毫伤心难过,就好像说的是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有时候,安慰是多余的。   舒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说:“温夫人今天找我,不会就为了拿钱打发我吧?”   姜瑜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挑,上翘的眼角露出了几分戏谑来。   “她向来都是个好妻子、好母亲,今天来自然也是要为了丈夫儿子打算。她可能觉得,你会接受她的建议,再不济也能挑拨离间,让我们生出嫌隙来。”   “哦,然后呢?”   舒遥和温夫人不熟,只看出对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要不是最后那番话,看着还真像是来棒打鸳鸯的。   姜瑜弯了弯嘴角,开口分析姜可馨的目的:“她这人很自负,以她对我的了解,如果我俩闹翻了,按照我以往的行事,肯定会迁怒整个舒家,到时候我会出手对付你们,而温家不仅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还能在最后关头给舒家扣一口锅——顺带着把我也解决了。”   听他说得轻描淡写,舒遥反而不淡定了,追问道:“你早知道他们心怀不轨,为什么还要放任他们?”   “别告诉我,你觉得太无聊给自己找对手,要知道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你觉得自己有把握,可往往反派死于话多!”   “咳——”姜瑜被呛了一口,随即忍俊不禁道,“你说的我都懂,可光是坐牢太便宜他们了,只有得到后再失去,才能让他们刻骨铭心,不是吗?”   舒遥默然无语,话是这么说没错。   所有人都以为姜瑜这个明面上的继承人只是一时的,将来没有子嗣,他最后还是会把姜家交到唯一有血缘的外甥手里,而温家等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姜瑜奋斗半生的心血。   在这之前,谁也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包括姜家父母在内,全都默认了姜家会最终交给温煦来接管。   但现在,固有的认知一朝打破,就好像心心念念等着锅里的肉下肚,结果却被人告知那是别人的,可不就要急得跳脚吗?   舒遥扯了扯嘴角,无奈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有些人是天之骄子,生来就有得天独厚的气运,你也别太轻敌。”   “嗯。”   姜瑜欣然应下,他心情颇好地喝了口饮料,意有所指地说,“很快就会结束了。”   …………   姜瑜放着姜家偌大的产业不管,跑到舒遥这里来当一个小小工程师,不说大材小用,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也正因为如此,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发现他的行踪,甚至都不知道他来了国内,毕竟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而现在么,温家知道了,远在国外的姜家父母也知道了,偏偏姜瑜不为所动,宁可继续窝在舒遥这间小小的公司里。   不久后,这家名为遥想科技的公司,率先发布了领先于同行的家政机器人1号和2号。这种机器人拥有一定的智力,除了预先设定好的程序,还拥有情感识别的功能,并且还能根据实际情况,及时作出保护主人、报警求救等措施,给居家安全添上一道保障。   东西一出来,质疑的声音不绝于耳,都认为遥想科技故意夸大其词哗众取宠,所谓的智能机器人,不过是市面上的电子宠物换个皮而已,这种行为就跟挂羊头卖狗肉没有任何区别。   对此,舒遥并不意外,新生事物的出现,往往都要经历这么一遭。   为了让质疑的人可以亲眼见证,舒遥让人在本市最大的商场设了一个展台,当众展示了两款机器人的功能。   1号就是舒遥构想的陪伴型机器人,在原来的基础上它又增加了保护和报警两种功能,主要是避免诸如儿童坠楼,家中意外需要报警这样的情况。人总是会有懈怠的时候,如果意外发生时有人及时阻止,生命也就多了一重保障。   至于2号机器人,它的功能就简单多了,目标客户也是那些有余钱却不擅长厨艺或者纯粹的懒人。   当然,这些功能都可以整合,也就是未来的全能型家政机器人。真到了那个时候,人们就可以从繁重的家庭劳动中解放出来,省下来的时间可以做自己爱做的事,或者进一步学习提升自己。   有了现场的演示,原本的质疑声也小了许多,这个时候备受诟病的就属机器人的价格了。   2号智能厨师功能单一,售价是五万。乍一看,这个价格确实不便宜,一般人也舍不得一下花那么多钱买一个非必要的机器人。   当时就有人说了,烧饭煮菜谁不会,自己辛苦一点哪用花这个冤枉钱?   还有人表示,机器人做出来的饭菜是没有灵魂的,同样花这笔钱,都能吃上几年外卖了!   不过,等到机器人当场演示着把饭菜做出来,原本叫嚣着“坑人”的家伙们全都默默地闭了嘴——   菜品色香俱全,一看就让人流口水,加上堪比五星级厨师的口感,岂是区区外卖能比的?更别说普通人有几个拥有这种手艺。   这个时候再算另一笔账:一个最便宜的保姆算三千一个月,一年也要三万六,还不能保证做出来的食物可口入味,而换做五星级厨师还不够请半年的。   在外面吃也要花钱还不健康,有了智能厨师可以随时点餐,各种优缺点一比较,当场就有人心动了。   等到工作人员给出保修一年终身维修的承诺,立刻就有人定下了一台,看穿着打扮是个精英丽人,也正是舒遥设想的目标客户群之一。   有了一就有二,等当天汇总业绩,这款智能厨师总共销出了五台,大部分都是周围上班的白领,其中有个公司也要了一台,说是给员工创造下福利。   这一点倒是给了舒遥启发,如果把机器人用在公司食堂,不就可以丰富食堂的菜色了吗?   想到就做,舒氏也有自己的食堂,舒遥就以个人名义订了五台,再另外开辟了一块饮食区,相当于增加一个窗口,既不影响原来厨师的出路,也能给公司上下换换口味,毕竟厨师不能天天换,而他们擅长的食物总归有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如果有人想用智能厨师取代真正的厨师,来省下人工的开销,眼下也是不能的。一开始设计的时候,舒遥面向的就是家庭客户,智能厨师一次只能做出家庭成员分量的饭菜,让它给食堂“打工”,大概十个才能抵一个大厨,这样也就避免了人工被取代的影响。   除此之外,舒遥也要求底下的销售采用客户实名制,一来方便售后维护,二来也避免有人真的钻空子,并且非家用的都不予以保修,这样也极大程度减少了对普通劳动者的损害。   而相比这款机器人,1号智能伙伴的销售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一则它的售价高,是2号机器人的两倍;二来很多人都把它当成了电子宠物,哪怕看了现场演示仍旧觉得没用,相比而言还不如自己平时注意一些。   一句话,性价比太低。尤其和智能厨师一比,钱花的都看不到用处。   因此,整天下来也就卖出了一台,还是被豪气的家长买给孩子当玩具的。   舒遥倒也不急,新事物从出现到被接受都有一个过程,眼下销售破零已经算是个良好的开端了。她鼓励底下的员工再接再厉,同时也把推广渠道扩展到了网上,再利用之前养的号做了一波广告营销。   这些效果如何暂时还没看到,而在这之前有人先一步找上了门。   来人是某国字头研究所的,说是看中了他们的技术,想要和负责的技术人员交流一下关于人工智能的心得。   对方相当难缠,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起作用,又拿出民族大义和爱国情怀压人,最后,是舒遥交出了一张设计图,这才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   “他们这样和抢有什么区别?”有人不忿,这图纸是大家费尽心力才得到的,却被人轻而易举拿了去。   舒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按部就班让大家一点点摸索,这样就算有人要查也合规合矩。   她摇了摇头,心平气和地说:“他们拿去了,将来也会造福大众,就当是大家献爱心了。”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渐渐平息了怒气,毕竟这种摘果实的行为真的很不道德,但如果对方用之于民,倒也不是不能原谅。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智能机器人的销售也以平稳的涨势慢慢增加着。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之前舒遥养的那几个账号。   美容产品的销售已经走上了正轨,它的受众从平民到富豪,攘括了整个国民群体。而这些几十到上万的产品,不管价格高低都保证了货真价实,效果在一众品牌里称得上独树一帜。   不仅如此,还有人特地做了成分检测,结果发现,里面不但没有常用的刺激物,反而添加了不少名贵的中草药,当时就把一众黑子的脸打得啪啪响。   如此一来,这些产品短短时间内就有了极高的国民度,那些宣传的小号也积累了庞大的粉丝。这时候舒遥拿它来宣传智能机器人,不说大家接不接受,至少广告的力度是足够了。   而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直接将智能机器人相关的话题推向了热搜,并且引爆了各个论坛。 第189章 最初的世界   事情最开始是个意外。   一家人给幼儿园的儿子庆生,还邀请了孩子的同班同学一起参加。   这本是件高兴而热闹的事,不承想,因为邀请的客人太多,大人们一时疏忽没看住,有几个小朋友跑到了后院的泳池边玩耍。天气热,就有小朋友想玩水,而后意外就发生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安全意识和反应能力都有限,看到同伴落水就伸手去拉,结果就跟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全到了水里。   事后查看监控发现,当时的情况相当危险,几个小脑袋起起浮浮眼看着就要沉下去,这时其中一个会点水性的孩子发出了呼救声,而后就看到小寿星的专属玩具机器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接着,机器人运用机械手臂将落入水中的孩子一个个拉了上来,只剩下最中间的因为太远够不着。大约几秒钟后,机器人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动作,它自己跳入了水中,利用机械臂一点点靠近了溺水的孩子,最终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因为客户没有设置自动报警,还是机器人湿淋淋地回到客厅,才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而后发现了后院一地的孩子,并通过监控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这件事算是意外,小孩顽皮大人失职,带来的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相关视频曝出后,网友们纷纷捂着胸口说“幸好”,要是没有最后的搭救,那就是牵涉好几个家庭的悲剧。   事情发生后,舒遥这边的客服还接到了小孩父亲的询问,想知道受损的机器人能不能修好。   原本这次的事故属于免责范围,但舒遥得知后还是安排热上门修理了,怎么说也是网友口中的“救人英雄”,就这么报废太可惜了。   也不知是谁透露了这个细节,遥想科技的官微在短短时间内增加几十万的粉丝,大家的留言整齐而一致,都是一颗红色的爱心。   但与之相对也有不少质疑的声音,那些人认为这件事并不是意外,而是事先安排好的一场戏,为的就是宣传视频中所谓的机器人。   随后围绕着这个话题,广大网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有支持的就有反对的。起初大家还比较理智,但随着键盘侠的加入,双方的言论渐渐变得硝烟弥漫。   到最后,那些说作秀的人,甚至攻击了视频中的孩子,说他们都是演员,是家长事先拿了报酬。   这番言论一出来,网上彻底炸开了锅,原本只是瞧热闹的人都纷纷加入了进来。   舒遥平日里不怎么关心网上的热点,先前因为视频带来的热搜以及官微下的留言,都是员工告诉她才注意到。   同样的,这一次公司被黑,她知道的时候官微下已经乌烟瘴气,连带着之前的直播小号都被各种不堪的言论刷屏。   舒遥随意看了几眼,那些人为黑而黑,已经没有了底线,也因为如此,热搜都有了好几条。   为免污了眼睛,舒遥率先让人清理了官微,留言可以,但所有粗话脏话都被星号代替。同样的举措也被用到了直播号那里,黑子们再跳脚也只能看着一排排的星星无能狂怒。   随后,公司的官微发了一条动态,附上了对几个跳得最欢的键盘侠和营销号的律师函。   可惜那些黑子们压根没放在心上,认为不过是遥想科技的公关手段,反而跳得更欢了,官微和直播号不能留言,他们就自己开楼黑,完全不在意所谓的律师警告。   但很快,公安立案的消息传了出来,很快那些收了钱的水军头子以及拿钱办事的营销号主人都被带走调查。   一开始网友们还不信,以为有人以讹传讹,但很快警方通告出来,因为证据确凿,这些人都被依法拘留,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审判。   没等这些人质疑,遥想科技的官微再次更新,这一次放上的是部分相关证据,包括黑子们相似或相同的IP,收钱办事的聊天记录和银行转账,清清楚楚地撕开了黑子们的真面目。   见此情形,网友们才大呼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的留言都刷不出来,原来真有水军空瓶,是为黑而黑。   一系列手段下去,原本乌烟瘴气的氛围也为之一清,还有被误导的网友特地跑到官微下道歉,甚至给直播号刷礼物,而后各个平台上的言论也都恢复了正常。   事情看似就这么过去了,但舒遥知道还没有结束。   营销号为什么要黑他们,又是谁在背后煽动水军?一般都是利益相关的人才会这么做,但眼下同行们定位不同,彼此的的产品并不交叠,也就不存在实际的竞争关系,谁会白花钱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事呢?   思来想去,舒遥想到了一个可能。   表面上的证据都和温家没有关系,但雁过留痕,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姜瑜利用手上的一款小程序,很快找出了可疑人物——温氏旗下的某个小员工。随后再以此逆推,最终锁定了一个境外的账户。   舒遥看着那账户就觉得眼熟,仔细一回忆,还真让她想到了,那不就是之前想要买凶杀她的人用过的账户么?   她把事情简单和姜瑜说了一下,包括自己当时的怀疑。姜瑜原本还不甚在意,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舒遥就看见他三两下黑进了一个数据库,随后调出了账号关联的所有信息,再用那小程序一比对,最终锁定了一个人——姜可馨。   “对了,你看这两笔交易。”   舒遥指给姜瑜看自己发现的一个疑点,就在他发生车祸的前后,账户分别有一笔大额支出。   姜瑜看了一眼,随手查了那笔钱的去向,果真又和这次一样,经过几十道转手,最后才汇入了一个陌生人的账户。   再查账户的主人,和肇事司机的确不搭边,却是肇事司机妻子娘家的一个亲戚。账户记录显示,钱在打入的当天就被全部取了出来,而事实就是,肇事司机的家人在事后过得很滋润。   舒遥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不想对方压根没在意,随即就把这事丢到了一边,专心研究起了最近的几笔支出流向。   片刻后,他问舒遥:“你觉得这些钱该怎么花?”   舒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这种钱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义之财,最好把它们都捐了,也算是为他们谋财害命的行为赎罪。”   姜瑜应了一声,很快把账户内所有的资金分别转向了世界各地的儿童基金会。   做完这些,他抹去了自己留下的痕迹,单把这次黑子事件的相关信息调了出来,将证据转送给了事件的另外几位当事人。   “他们也是受害者,理该给自己讨个公道。”   这话一点没错,黑子再怎么黑也不该把孩子牵扯进来,本身孩子已经受到了惊吓,要是再因此遭受网络暴力,心理肯定受到重创。也亏得他们年纪小不接触网络,而且家长们也明事理,事后没有发生排挤针对的事情,不然影响会更加恶劣。   舒遥想到一件事,赶紧叮嘱对方:“我车祸的事,你先别告诉我爸爸,我怕他又自责。”   姜瑜了然地点点头,说:“这件事不算完,就算法律不能严惩他们,接下来也够他们受的。”   有些证据不能成为呈堂证供,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归能让作恶的人受到惩罚。   不久后,那些黑子们被联合起来的家长追加了诉讼,未成年保护法不是摆着看的。   与此同时,温氏名下的企业接连遇挫,不是客户取消订单,就是下游供应商终止合作,再有就是消费者的各种投诉。   温氏内部本就矛盾重重,这一下更是给了某些人争权夺利的借口,一时间温氏上下乱成了一团。   而就在这时候,更大的打击来了。南郊那块地顺利开发,政府也在那里规划了重点开发项目,可以说温氏自己把生金蛋的鸡送人了。   消息一出,底下的员工还在连呼可惜,上面知情的董事们已经吵到脸红脖子粗。   决策失误的事每家都有,但这种事后看起来称得上“愚蠢”的行为,终究还是激怒了整个董事会,差点就把温长海挤下了董事长的位置。   也是这个时候,温长海才意识到,他自以为聪明的举动,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他带回来的私生子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董事会一边,差点就要取他而代之。   而温长海之所以能保下自己的位置,还是靠着和姜家的姻亲关系。毕竟姜家可不会承认温长海的私生子,而董事会的人也不想因此和姜家闹翻,那对他们谁也没有好处。   因为这件事,温长海力排众议让温煦回到了公司。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长子的重要性,如果温煦不是温家的继承人,姜家绝对会和温家划清界限,到时候温家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温长海并不知道姜瑜在国内的事,姜可馨母子有意瞒住了他。   因此,在温长海以为姜家还是母子俩的后盾时,姜可馨两人已经为姜瑜的脱离掌控操碎了心。   之前挑拨离间的计策失败后,他们也想过□□,只要姜瑜死了,他们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但就在姜可馨找到舒遥的当天,一份文件传到了她的手中,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着,一旦姜瑜意外身亡,他名下的所有产业和股份,都会捐赠给慈善机构一分不留。   姜可馨母子立刻动用所有渠道调查了姜瑜的资产,以及姜家名下的产业,然后他们迎来了当头一棒。 第190章 最初的世界   姜瑜在遭遇车祸前,一直都是姜家父母的骄傲,他继承人的身份板上钉钉,从来没有人质疑过。   而这一切在车祸后全然改变。   当时姜瑜刚从手术室出来,麻醉的药效还没有过,看上去和昏迷差不多。   就在他床前,姜家父母提到了继承人的问题。   车祸很严重,姜瑜的腿受到了重创,能够站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单凭这一点,姜家父母就动摇了让他当继承人的想法,哪怕那个时候他已经接手了公司的部分事务,并且做得很好。   姜母更直接,当时就表露了想要让女儿接手的想法。而姜父则比较犹豫,一方面觉得儿子未必不能行,另一方面又觉得姜母说得有道理,只是他更倾向于前者,毕竟姜可馨的孩子姓温而不是姓姜,他不能让祖宗的基业改姓外人。   为此,两人还发生了一番争执,最后才一致决定再看看。如果姜瑜能行就继续由他继承,不然就放在下一代身上,要么交给姜瑜的孩子,要么将来让温煦的一个孩子改姓姜,最后由那个孩子来继承姜家。   他们做了两手准备,自以为考虑得很周到。但这番谈话悉数落入了姜瑜的耳中,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姜瑜的性子越来越冷,而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变得更加难以亲近并且睚眦必报。   车祸发生后,姜瑜并没有相信警方给出的结论,他用自己的方法做了一番调查,而后将嫌疑人锁定。   不过,他并没有将证据交给警方,而是通过隐蔽的手段送到了姜家父母的手中。   可惜的是,姜家父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他们接受了警方的结论,还利用手上拿到的证据抹除了相关的痕迹。   姜瑜可以理解他们对亲生女儿的维护,但他不能接受对自己的不公。从那一刻开始,姜瑜把自己和姜家分割了开来。   他用卓越的表现让姜父认可了他的能力,因此公司还是交到了他的手中,并且在他的管理下更上一层楼,把所有的质疑声都压了下去。   然而这些都是表象。   姜瑜故意让姜家父母看到了一份检查报告,上面写着他伤到了要害,已经极大地影响了生育。   果然,姜父姜母随后的态度又变了,他们开始更加亲近姜可馨母子,偶尔也会在话语中透露继承人的意向。   一切都和姜瑜料想的一样,他冷眼看着姜父姜母请了律师重立遗嘱,不动声色地将更多精力花到自己的事业上。   在他的努力下,姜家一团繁花锦簇,各种新科技新产品直让人羡慕嫉妒恨。但很少有人知道,真正欣欣向荣的都是他自己的产业,名义上是子公司,但人力财务完全独立,法律上没有任何关联。   所以,当姜可馨母子费尽心力拿到调查报告,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事实上,姜家那些旧的产业大部分都在姜父的名下,只有几处房产和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是写着姜瑜的名字。乍一看,姜家仍在姜父的掌控之下,谁来继承家业也只需要姜父说了算。   只是社会在变革,姜家原本涉猎的更多是老牌行业,航运、煤矿、地产、酒店、商场等等,听起来都不错,但看过盈利就知道,这些加起来也不过是姜瑜手上的零头。   所有人都被蒙在了鼓里,包括姜家父母在内。没有人知道姜瑜为什么要这么做,而现在谁也没有立场去质问他。   姜可馨母子俩大受打击,他们以为的风光其实是姜瑜自己的资产,抛开这些剩下的虽然还有不少,但他们如何能够甘心呢?   两个人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一下更不敢把姜瑜的事告诉温长海。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温长海很快知道了姜瑜的消息,双方还“友好”地交流了几句。   那是一场公益慈善会,各界名流和慈善人士来了很多,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次扩展人脉的好机会。   舒家收到请帖后,舒父就表示自己不去了,让舒遥带着姜瑜一起。   之前在姜瑜的努力下,舒父终于点头同意了两人的事,这一次也算是借机会公开一下。   当天晚上到的几乎都是熟面孔,因此姜瑜的出现很快引来了大家的好奇。不过看着他和舒家的女儿一起出现,两人又举止亲密,很多人都自认为猜到了真相——九成九是舒家的乘龙快婿。   为此还有不少人向姜瑜投去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谁让舒家只有一个女儿呢!大家都下意识地觉得,这位青年攀到了高枝,不仅能够少奋斗二十年,还能直接白得一份偌大的产业。   那些心里不服气的,直接就想要上来挑刺,可等到姜瑜气场一开,那些人又巴巴地缩了回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温长海。   温家只来了温长海和温煦父子俩,两人的交际圈不同,进来没多久就分开了。因此温长海第一眼看到姜瑜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旁人一看就奇了,加上温长海震惊的时间有点长,周围的人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   短短时间内,温长海脸上的神情几经变换,最后他努力将注意力从姜瑜的腿上移开,问出了状似关心的一句话。   姜瑜轻勾了一下嘴角,客气而疏离地朝他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开口接话。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只觉得万分古怪,反应过来后就想,这小伙子态度未免太嚣张了一点吧?   大家明面上不动声色,私下里都议论开了,舒家和温家不和已经众所皆知,有人就将这事归结到了两家的恩怨上。   不过,也有人想得更多一些,甚至觉得姜瑜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等到温长海阴沉着脸离开,众人的好奇心更盛了几分,议论的声音也一直没停下。   突然间,有个人惊呼了一下,他顶着同伴嫌弃的目光,匆匆打开手机搜索起来,最后一脸惊奇地叫了出来:“我知道他是谁了!”   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去,有人见怪不怪,也有人跟着追问“怎么了”。   惊叫的那人还没缓过劲,说了句你们自己看,就把手机递了过去。紧跟着,会场内响起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低呼声。   等到正式的拍卖结束,舒遥突然就发现,自己有些举步维艰。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围上了好些人,尤其年纪相仿的,不管认识或不认识,都纷纷和她打招呼,热络得她都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姜瑜眼疾手快,迅速找到一个空隙,带着她从众人的包围圈里脱了身。   两人没有耽搁,立刻驱车离开了现场,等到车子上路,舒遥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认出你了吧?”   舒遥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受欢迎,唯一的解释也只有身边这人了。   姜瑜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可能吧,不过早晚都会知道,也没什么。”   舒遥见他不在意,也就没放在心上。   相比而言,温家父子那边就没这么平静了。   温煦一开始没看到姜瑜,当温长海找到他的时候,他还表现得一脸诧异,但接下来周围人的议论很快让他失去了冷静,随后一时失口说漏了嘴,被温长海察觉到他有所隐瞒。   父子俩暗自别气,强撑着捱到了拍卖会结束,就立刻离开了会场。   等回到温家,一家三口又是一场吵闹。温长海怪妻子儿子瞒着他,而后者更是埋怨他背叛家庭不值得信任。   双方吵到最后累了才停下,但彼此的怨气丝毫没消。   等到各自冷静一些,温长海立刻冷着脸问道:“你们谁来解释一下,他的腿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好了?还有,他怎么会和舒家的女儿待在一块,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姜可馨冷笑一声,只给了他一个白眼。   她自己还想要个解释呢!   难不成她还能告诉有二心的丈夫,姜瑜蒙蔽了所有人,他的腿早就好了,也不存在什么隐疾,一切都只是对方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让他们自欺欺人么?   姜可馨要脸,更顾忌自己的切身利益,自然不会和盘托出。   而温煦就更不用说了,父子情已经被私生子消磨大半,他更不能让温长海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对方以为的价值。   最后,温煦避重就轻,只说了姜瑜可能和舒遥在交往,其余的他一概不知。   温长海认定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一边找人调查姜瑜的事,另一头立刻安排人和姜瑜接洽,想要趁着对方在国内狠狠刷一波好感,以此来稳固自己在董事会的地位。   三人各怀鬼胎,心思却大同小异。   而没等他们想出确切地招来,姜父姜母突然来了国内。 第191章 最初的世界   这天,舒遥带着姜瑜回家吃饭,刚一进客厅,就发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她抬头一看,只见背对门口的沙发上坐了两个人,看背影有些陌生,只看得出是一男一女,年纪有点大。   而对面的舒父正襟危坐,慢条斯理地捧着一杯茶小口嘬饮,面上得体的笑容让人无从诟病。   不过只一眼,舒遥就看出父亲的心情并不好。   往常家里也会来客人,舒父就很少摆架子,用他的话说,家里是给人放松的地方,摆架子给谁看啊,看不顺眼的就干脆请出去。   看眼下的情形,舒父是心里极度不快,但面上还要保持微笑,多半是来的人不受欢迎。   转念间,舒遥已经猜得七七八八,她刚要走上前,却被身旁的人拦了一下。   “怎么了?”   她用眼神询问,带了一点不解。   姜瑜张了张口,随后往沙发上的两人看了一眼,露出几分烦躁来。   舒遥一下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为何舒父是这般态度。   她挑眉看了眼姜瑜,努努嘴示意他自己上,这种事情她是不会出头的。   这时候,舒父也看到了女儿,他眉头微微一皱,待看到后面的姜瑜时,嘴角微不可见地扯了扯。   沙发上那两人也发现了动静,一回头立刻就站了起来。   “阿瑜。”   “姜瑜!”   两人异口同声,语气中都带了惊讶,随后女的快步跑上前,伸开手臂就要拥抱姜瑜。   舒遥下意识退开了一些,随后就看见姜瑜往旁边一让,避开了女人的怀抱。   “你……”   女人一脸伤心,似乎被打击到了,她看着姜瑜嗫嚅道,“你是嫌弃妈妈吗?”说着还往舒遥这边瞥了一眼,目光中带着森森凉意。   舒遥揉了揉胳膊,直接越过女人走了进去。别说她没有礼貌,一般人也干不出这种堵人门口的事。   “我已经长大了。”   姜瑜回了一句算作解释,跟着也走进了客厅。   舒父看了眼女儿,递过一个“你看吧”的眼神,口中招呼道:“回来了啊,饿不饿?厨房有炖好的汤,先去喝一碗垫垫肚子。”   “哦。”舒遥点点头,随后又回头问了一声,“你要吗?”   “嗯,我自己盛。”   两人去到厨房,姜瑜开口便道:“不用在意她的态度,她左右不了我。”   舒遥哦了一声,接过他递来的汤,问道:“你不知道他们要来吗?”   姜瑜摇摇头:“没在意,不过我猜到他们早晚会来。”如果姜可馨没有瞒着,他们会来得更早,但只要他一日不归,他们终归会找过来。   等两人从厨房里喝完汤出来,姜父姜母已经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得出姜父很激动,而姜母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见两人出来,姜母立刻将视线移到了舒遥身上,那眼神就好像在审视一件货物。   舒遥睨了眼身旁的人,忽视了姜母不善的面孔,在舒父身旁坐了下来。而姜瑜则选择了中间的单人沙发。   姜父姜母对视了一眼,纷纷用责备的眼神看向姜瑜,而后者却像是浑然未觉,脸上挂着浅笑,偏偏一言不发。   舒父尴尬得快要坐不住,他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发现空了又放了下来,抿了抿嘴就要开口——   “是姜可馨叫你们来的吗?”   姜瑜先一步开了口,他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说,“我一个多月前见过她,看起来精力很足的样子。”   舒父听到这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知道姜瑜是故意这么说的。一个多月前温煦就见到了姜瑜,但姜家父母现在才来,多半是姜可馨母子隐瞒了一些事——譬如,他的腿已经好了!   果不其然,姜父姜母都露出了狐疑之色,但他们并没有说穿对女儿的怀疑。姜父直接反驳道:“要是没人告诉我们,你还准备瞒我们到什么时候?腿好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说一声,还有你丢下公司跑到国内来,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   这一连串的质问,直接让舒父傻了眼,他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关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上来就责怪。   于是他开口打圆场说:“腿好了是件好事,出来散散心也不为过。”   “你知道什么!”姜母忽然开口,语气很冲地说,“我们管教自己的儿子,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舒父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女儿。   舒遥翻了个白眼,直接冲着姜瑜道:“这里是舒家,你们自家的官司自家解决。”言外之意,在别人的地盘撒野算怎么回事。   姜母脸色一滞,显然没料到会被人下面子。而姜父也沉着脸,被舒遥话里话外的意思气到了。   “令嫒——”   姜瑜轻笑了一声,打断了姜父的话,他抬起眼皮瞥了眼一身贵妇装扮的姜母,扯了扯嘴角说:“走吧,有什么话我们找个地方说,不要打扰人家吃晚饭。”   说着就站了起来,又对姜父说,“抱歉,今日打扰了,改日我再上门赔罪。”   舒父摆摆手,忙说不用。他对姜瑜本人倒没什么意见,只是他这对父母一看就很难相处,此时也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等人离开后,舒父瞪了眼女儿,责怪道:“你刚才那么说话,让姜瑜的面子往哪摆?”   舒遥撇撇嘴没有反驳,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姜母那话不也是把他们的面子往地上踩吗?她当然要先维护自家人的脸面,没有直接冲着姜母开口已经很好了。   见女儿不以为然,舒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沉重来。   “爸,你别这幅表情,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   舒父睇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你刚才也看见了,姜瑜他父母都不是好相与的,不是我这个父亲挑拨离间,你们要是在一起,将来有你好受的!”   舒遥没想到舒父是在担心这个,她点点头应道:“你说得对,所以我不就把他一起赶走了吗?他要是解决不了这件事,以后也不用上门了。”   舒父听得一脸别扭,却又想不出那里不对劲,只好点点头说:“你明白就好。先吃饭吧,都这个点了。”   一顿饭,父女俩都吃得心不在焉,而另一边的姜家三口又是另一幅光景。   …………   姜瑜出了门就直接把人带到了餐厅,这会已经过了饭点,他只喝了一碗汤根本不抵饱。   姜父有意开口说些什么,但姜瑜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爱面子的两个人一路上格外地安静。   直到进了餐厅的包间,姜父这才忿忿地拍了下桌子,不满道:“看看你找的什么人家,一点涵养都没有。”   姜母也跟着帮腔,说:“姜家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不行吗,偏要找个没见识的野丫头。”   姜瑜淡淡地看了眼姜母,不急不躁地说:“吃饭吧,我饿了。”   说完就叫来了服务生点菜。   姜母噎了噎,虽然不满,但还是把心思放在了菜单上。两人一下飞机找好酒店,就马不停蹄找上了舒家,这会也早就饿了。   “我今天也是见识了,没教养就是没教养,也不留人吃饭,国内的人素质就是不行!”   姜母一边翻菜单一边抱怨,脸上的嫌弃之色毫不掩饰。   姜父看了眼服务员,咳了一声说:“差不多点两道就行了,这么晚吃多了也不好。”   姜瑜面不改色,等两人点完后,又按自己口味加了两样,就让服务员下去准备了。   等人一走,姜父就没了顾忌,直接开口道:“舒家的事情先放一边,你说说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对啊,为什么故意瞒着我们?”姜母说着就拉下了脸。   姜瑜轻嗤了一声,瞥了眼姜母后,直直地看向了姜父:“我的腿好了,你们不高兴?”明明是疑问的话,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姜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描补道:“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你腿好了,我们当然高兴,可你都不说一声,白白让我们担心那么久。”   “哦,所以还是我的错。”姜瑜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地说,“如果腿没好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话?”姜母激动地站了起来,气得脸都白了,“我们是你的父母,怎么会不想你好?可你明明痊愈了却一声不吭跑来这里,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爸?”   “好了,坐下。”姜父看不过眼,把人拉回了座位上,随后对着姜瑜道,“你妈妈也是关心则乱,我们只是担心你。”   “我明白。”   姜瑜点了点头,一副理解的样子说:“是应该和你们说一声的,只是我太高兴了,就想到处走走散散心,没想到让你们担心了。”   姜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恰在这时服务员上菜,索性道:“好了,先吃饭,有什么回头再说。”   姜瑜了然地扯了扯嘴角,专心吃起了自己的晚饭。   饭后,姜父要求姜瑜一起回了酒店。他没有揪着腿伤的事不放,但他却要求姜瑜立刻和他们一起回姜家。   姜母也在一旁说,回去后就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女,一定各方面都配得上他。   姜瑜当然不可能答应,他见对方态度强硬,索性也摊出了底牌:“我是不可能和你们回去的,姜家没有我也照样运转,要是不放心,你们就把它交给温煦好了,原本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你——”暗地里的心思被戳破,姜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原本的气势都消了下去。   姜母却不以为然,她哼了一声,冷笑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就是舍不得那野丫头吗?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她这辈子都别想进姜家的门!”   姜母说得底气十足,提到舒遥的时候满脸都是不屑,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个想攀高枝的,以舒家的门庭,根本没资格和他们做亲家。   “呵。”姜瑜笑得一脸讥讽,他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地说,“随便你怎么想吧,我是舍不得她,难得有个喜欢的人,当然要把握住了,至于进不进姜家门,那很重要吗?”   姜母听到这话气红了脸,怒道:“你以为她是什么好的吗,还不是看上了姜家的地位?这种人我见多了——”   “够了!”   姜父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比起姜母,他更清楚姜瑜那句话里的意思,直到这时他才糟心地发现,儿子似乎和他们离了心。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说一些挽回的话。   然而,姜瑜并没有给他机会,他看向姜父,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知道你们的打算,如果我的腿没有好,姜家会是温煦的。而现在,你们完全可以按照原先的想法去做,我不会有任何意见,而我只需要绝对的自由!”   听到这话,姜父有如五雷轰顶,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想从他眼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来。可惜,他失望了,姜瑜的神情再认真不过,没有犹豫,没有遗憾,甚至没有半点留恋,就好像姜家在他眼里根本不足为道。   “你……”   到了这一刻,姜父犹豫了,他懊悔又彷徨,他不想失去这个儿子。   然而,姜母却截然相反,她恼羞成怒又气急败坏,当即就骂了起来:“你别想用这种手段来要挟我们,姜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你选了她,就不要再说你是姜家人!”   姜父心头一梗,差点被姜母气死,他赶紧开口道:“不是这样的——”   “可以。”   姜瑜一口应下,脸上丝毫没有犹豫,他笑着对姜父说,“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我会让人转回去,不会影响到公司的决策权。” 第192章 最初的世界   “他们不要?”   “嗯,拒绝了。”   姜瑜勾着嘴角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别人的事。百分之五的股份听着不多,但光每年的分红就不是小数,像温家这样财大气粗的,整年的盈利都未必赶得上。   舒遥对此不予置评,姜家的事主要还是看姜瑜自己的选择,如果他想要维系这份亲情,她也会尽可能把对方当成亲戚看待,如若不然,姜家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一向没什么亲缘,分清楚反而好一点。”姜瑜像是有感而发,眼神带了一点黯然和淡淡的自嘲,而他周身像是竖起了一块壁垒,透着冷漠和排斥,将自己整个圈在了其中。   舒遥看得一愣,突然间脑子异常清明,过去种种一一浮现,就好像某种既定的宿命。   “你原来的父母也是这样吗?”她迟疑着问道。   姜瑜没有说过自己的来历,但舒遥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隐藏的不甘,姜家父母不是症结所在,这里也不是他的来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原来的父母也是这么地不公平。   舒遥自己经历过,所以特别清楚那种感觉。成为云舒遥的那一世,云父将她视为掌珠宠到了骨子里,可她偶尔也会因为云夫人的极度偏心而难过,哪怕她从未表现出来。但在那之后,因为知道自己是谁,那些亲人再恶毒,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也就不会有任何不甘心。   姜瑜的不甘不是来自姜家父母,而他也不是对亲情毫不在意的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姜瑜听到她问的话,神色微微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地扬了扬嘴角,哂笑道:“差不多吧。”   “……”舒遥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又觉得多余,末了闷闷地开口说,“是他们没有眼光。”   “呵呵——”   这一回姜瑜是真的笑开了,他扬眉看着舒遥,眼里透着潋滟的光,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的郁气。   “你说得对,他们眼光不好,是他们的损失。”他笑着说道。   舒遥点点头,见他恢复如常,就准备跳过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不料姜瑜却突然起了兴致,就着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我出生那一年,家里接连遇上天灾人祸,于是我成了他们口中的灾星。大概是怕我影响到他们,十五岁前我一直住在外面,和他们一年也见不上一回。后来有一天,突然有人找上了门,说是要让我回家团聚……”   说到这,他停下来深吸了口气,深邃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嘲弄,“我天真地以为,家人终于肯接受我了,但事实上……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回去后才知道,我那位被全族寄予厚望的大哥废了。而后,我父亲养在外面的私生子都跳了出来,想要争夺这继承人的宝座。那会我也动过私念,心想再怎么说我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子,总比外头那些强吧?   “而事实上,我确实比他们要强一些,不管是学识还是修为,都甩他们几条街。那会父亲对我很器重,母亲也经常在我面前说一些软话,说他们后悔听信谗言,不该把我养在外面不管,为此还饱受思念之苦。   “我那时尚不知道人心有多么复杂,轻易就相信了这番漏洞百出的话,还觉得她也挺不容易,一个儿子残废,丈夫又不忠于她,自己应该力所能及地替她排忧解难。   “殊不知,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在我想尽办法给兄长寻医问药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想好了万全的对策。自始至终,他们都只是把我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用他们的话说,这是我应得的,谁让我出生就带了不详呢?我应该感激他们给了我赎罪的机会,至少证明我还有那么点用处。   “可能我不够善良吧,做不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当我得知了他们的计划,我的心里只剩下了恨,我不怪他们十五年来的不管不顾,但我无法原谅他们想拿我的命去换兄长健康的身体。我装作一无所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了一个局,却还心软地留了一丝余地。可惜,事到临头他们一个比一个心急,都迫不及待地要我去死……”   姜瑜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因为反抗,他遭到了全族的围杀,漫天的血雾朦胧了他的双眼,他一度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他不甘心,凭什么自己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而一母同胞的兄长却能够轻易决定他的生死。   绝境中,他想到了同归于尽,却因为棋差一招败得彻底。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看着父母兄长痛恨又绝望的脸,他知道对方的算计落空了。   那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也做好了魂飞魄散的准备,却不想原本为了救治兄长寻来的某个宝物给了他一线生机。   “之后,我失去了所有记忆,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世又一世,直到遇见了你……再后来我才知道,即便我死了他们都没有放过我,用了最恶毒的诅咒,想要让我生生世世都陷在泥淖中……”   姜瑜重重地吐了口气,连带着胸腔里的浊气一并吐了出来,这些话他藏在心里很久了,如今终于可以彻底抛下那些不堪的过往。他深深地看了眼舒遥,温声道:“以前不说,是怕你担心,但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舒遥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比起她,姜瑜才是真的惨,也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那他们?”   姜瑜弯了弯嘴角,不以为意地说:“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曾经的一方霸主和天之骄子,如今也不过是芸芸众生。”   舒遥这才松了口气,姜瑜没有明说那些人的身份,但听着就很不一般,能够诅咒人生生世世,天道也不过如此,现在这样也好。   …………   相比而言,姜家父母那边就没这么轻松了。   姜瑜的话让两人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便发生了争执。   按姜父的意思,股份他不会收回,还会正式宣布姜瑜为姜家的继承人。   而姜母则持反对态度,她不信任姜瑜,认为这个儿子和他们不亲,还三番四次忤逆他们,根本就不孝顺,将来也靠不住。   她还拿昨晚的事来举例,认为舒家人不尊重他们,姜瑜非但不帮还胳膊肘往外拐,被个女人迷得七荤八素,一点没有继承人该有的样子,反而让他们丢尽了脸面。   这一点姜父也有所不满,但他和姜母想得不同,认为儿子只是一时新鲜,毕竟意外发生时他还小,又某些原因耽误了终身大事,如今遇上感兴趣的也很正常,而且堵不如疏,时间长了,儿子自然会知道两人不合适。   但姜母却坚持认为儿子已经离了心,比起姜瑜她宁可让女儿姜可馨来继承家业,大不了就让外孙的一个孩子姓姜,这本就是一开始打算好的。   双方僵持不下,恰在这个时候姜可馨不请自来。   两人来之前谁也没有通知,但他们下榻的酒店温氏也有持股,因此姜可馨很快收到了消息,考虑到当时太晚了,就选择了第二天过来。   姜母一下找到了帮手,就和女儿抱怨起了种种不如意。   而得知父母已经见过姜瑜,甚至还去了舒家,姜可馨当时就脸色发青,只是姜父姜母心里有事,谁也没有注意到。   为免姜父姜母觉得她知情不报,姜可馨索性拿了舒家做幌子,说怕父母担心才没有第一时间说明原委,本来是想劝着弟弟早日回去,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听她的,还帮着舒家处处和他们作对。   姜母本就不喜舒家,一听这话更是抓住了把柄一样,非要丈夫好好教训教训儿子,不但要停了他的卡,还要暂停他的公司职务。   姜可馨心里很清楚,姜瑜不可能因为这些而屈服,但姜母的决定对她有利,得不到全部得到姜家也是好的,因此她下意识隐瞒了姜瑜自己创业的事,甚至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最好父母都厌弃了这个儿子。只是姜父本就担心失去儿子,当然不会同意姜母的话,两人为此又吵了一架,连带着姜可馨都受了波及。   本来姜可馨是想把人请去家里住,但现在姜父对她有意见,最后只有姜母跟着她离开,留下姜父一个人住在了酒店里。   之后几天,姜可馨特意带着母亲逛街吃饭,还偶遇了不少圈子里的夫人,倒是让不少人又看好了温氏,暂时缓解了集团的危机。   姜母并不知道女儿的这点小心思,或许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外孙身上,每天说的最多的也是孩子的事——她希望温煦早点给她生个曾外孙。   姜可馨倒是想,她也知道母亲有让曾孙继承家业的打算,但温煦早就没和沈欢住在一起了,哪可能生出孩子来?   至于私生子,且不说有没有,姜家的家规就不会承认。   而姜父那边也没有闲着,他一边让人调查舒家,一边和儿子打起了亲情牌。儿子和女儿或许没多大区别,但孙子和外孙还是不一样的。   姜父觉得自己之所以摇摆不定,最重要还是考虑到家族的传承问题,儿子可以没有子嗣,但姜家一定需要姓姜的继承人,这一点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现在儿子的腿好了,子嗣也有望,那么继承人的位置就毋庸置疑。   姜父煞费苦心地做着儿子的思想工作,但收效甚微,姜瑜始终不肯松口收回之前的话。   为此,姜父甚至找到了舒文礼,一来是探探口风,想知道儿子到底有什么打算,二来也是想请舒父帮忙劝说一二。   然而,舒父一点掺和的意思都没有,用他的话说,儿女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他作为一个父亲只管做好女儿的后盾,相当于委婉地拒绝了对方。   姜父不以为然,只当对方故意推脱。   百般无奈之下,他又找到了舒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不惜许下承诺,只要她让姜瑜回心转意,就答应让她进姜家的门。   姜父以为这是自己最大的退让,要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他是绝不会同意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而在这之前,姜父不是没想过冷静处理,他以为姜瑜只是一时意气用事,等到碰了壁自然会想到家里的好。可当他拿到调查结果,看到生来冷清的儿子也会喜形于色,他突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权衡利弊后,他选择了退让。 第193章 最初的世界   舒遥看着熟悉的场景,不由地笑了。来之前她设想过几种可能,就是没想到对方会拿这件事当成“筹码”。   她搅了搅手里的咖啡,不动声色地说道:“就在不久前,也是这间咖啡厅,就在同样的位置,令嫒姜可馨拿了一张空白支票给我,说是让我有自知之明,拿了钱离她弟弟远一点……”   而今天,姜父却用另一张“支票”,想要让她劝得姜瑜回心转意。这么一看,两人还真不愧是父女,手段如出一辙。   姜父听得一愣,随即就明白这话里的弦外之音,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恼意。   不过姜还是老得辣,比起姜可馨,姜父明显很沉得住气,他微微皱了皱眉,面带歉疚地说道:“舒小姐无需介意,小女也是关心则乱,把你当成了那些攀龙附凤之辈,我这里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正常人就得给台阶下了,不然就会显得得理不饶人。但舒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咸不淡地回道:“姜小姐要是有姜老先生这份气量就好了。”   姜父面色微僵,嘴角跟着抽了抽,随后才避重就轻地说:“舒小姐说笑了,不知我刚才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   舒遥抬起眼皮看了过去,哪怕对方掩饰得很好,那点刻在骨子里的轻视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她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不知姜老先生是否听说过,不久前姜瑜又遇到了几次意外,若非他反应够快,这会怕是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你说什么?”姜父一听立刻激动起来,差点没把桌布扯下去,神情间似乎相当紧张。   舒遥不动声色地端起了咖啡的盘子,意有所指地说:“就是一些或大或小的意外,姜瑜还说他都习惯了,我就觉得很奇怪,哪有人三天两头遇上这些的,莫不是姜老先生有什么宿敌?”   面对舒遥好奇的眼神,姜父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嘴角紧紧地抿着,眼里闪过了一丝阴霾。   对方不接话,舒遥却不准备放过,她自言自语道“不是吗?这就奇了怪了,总不会天生这么倒霉吧?”   姜父讪讪一笑,敷衍道:“他的运气确实不太好,之前的车祸就是,我刚才有些激动了,还请舒小姐见谅。”   “哦,这个没事,人之常情罢了。”舒遥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随后又道,“但你们就任由他过得这么危险吗?还是觉得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姜父喉头一梗,心里顿时憋得慌,面上也露出了几丝恼意。   舒遥却仿若未觉,继续道:“我听他说起的时候,心都提起来了,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可总不能一直这样,整天提心吊胆的哪吃得消,您作为父亲,就没想过什么法子吗?”   姜父脸色微沉,他是过来谈交易的,却没想到听了一耳朵的不着痕迹的指责,偏偏他还无力反驳。   舒遥看了他一眼,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只是一般人不会往那边想,但刚才姜老先生也说了,姜瑜的运气一直不太好,这样的话还真有可能和八字有关。”   “你说什么……八字?”姜父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和八字扯上关系了。   舒遥点点头,说:“这事比较玄乎,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但按你们的说法,我倒是怀疑姜瑜和你们八字不合,这才霉运不断,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己命里带衰,总之,生辰八字不太好!”   姜父听得云里雾里,但最后还是听明白了舒遥的话,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反倒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来。   舒遥暗笑一声,知道姜父被自己说动了。她仿若未觉地继续喝着咖啡,直到对面的人突然站起来。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姜父说罢,不等舒遥回应就起身匆匆离开了咖啡厅。   舒遥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目光幽怨地看着从旁边绿植后走出来的人。   “这回我可真成小人了!”   姜瑜在她身旁坐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戏谑着说道:“我一直以为,小人和女子是等义词,难道不是吗?”   “……”   舒遥沉默了一下,随即用行动回答了他:“像这样吗?”   “嘶——”   姜瑜低低地倒抽了一口气,面上却仍旧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甚至淡定地问服务员要了一份茶点。   舒遥哼了一声,没有再同他一般计较。   姜瑜却笑着继续道:“说真的,字面意思,两者不都需要仔细呵护小心养着吗?我也没说错啊……”   “呵呵。”   见自己的玩笑不讨喜,姜瑜摸了摸鼻子,哂然一笑说:“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把自己赔给你怎么样?”   “咳咳——”   舒遥差点被呛到,她怒视了他一眼,好容易才忍住了手痒的冲动。   姜瑜连忙赔笑道:“好了,我不说了。言归正传,我看他已经信了一半,应该差不多了。”   说起正事,舒遥正了正脸色,认真道:“你真不准备说出来?”   姜瑜摇摇头,一脸抗拒地说:“没有必要,留着她还能当个幌子,我可不想当什么继承人。”   见他主意已定,舒遥也就不说什么了。看刚才的情形,姜父多半会去求证所谓的八字有没有问题,到时无论结果如何,姜瑜都有了不回去的理由。   …………   果不其然,在那之后姜父就消停了,没多久便独自回了国。   而姜母仍旧留在国内,她一面盼着温煦给她生个曾孙,一面又看不惯姜瑜违背她的意愿,几次三番地找茬挑衅。   不仅如此,姜母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达了对儿子的不满,同时又处处彰显对外孙的青睐,甚至有一次还说漏了嘴,想要让温煦的孩子跟着姓姜。   久而久之,连外人都看出了不对劲。原本确认了姜瑜的身份后,不少人都主动示好想要搭上姜家这艘大船。但姜母出人意料的举动,让人大跌眼镜的同时,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姜瑜作为继承人的身份,连带着怀疑起了他的品行。   舒遥其实挺不理解的,一碗水端不平挺正常,但姜瑜一没有害得姜母难产,二没有给姜家招来天灾人祸,不说性格如何,单就他个人的能力,让姜家再繁荣个几代完全没问题。这么一颗摇钱树,换做她肯定好好哄着,有人赚钱给自己花,还不用操半分心,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不好吗?   何况以她对姜瑜的了解,就算做不到和颜悦色,但该给长辈的尊敬绝不会少,姜母又为什么要这么苛待自己的儿子呢?   姜瑜见她一脸苦大仇深,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不用想了,偏心是不需要理由的。”   “为什么?都是自己的骨肉,一个捧到天上,一个踩到泥里?又不是有深仇大恨,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了。”舒遥觉得这比当初的云夫人更让她难以接受。   姜瑜扯了扯嘴角,满脸无奈地说:“很遗憾地告诉你,生物学上面确实是亲生的。”   “你……”   “我查过。”姜瑜痛快地承认了,他当初得知车祸的真相后就去查了,但结果让他很失望,“可能是母子缘分不够吧,也没什么奇怪的,天底下偏心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我的出生本就在他们意料之外,不被期待也很正常。”   舒遥悻悻地撇了撇嘴,说:“可她这么败坏你的名声,你也不介意吗?”   姜瑜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当然不会。”   他不会亲自动手,因为有人比他更着急。   不久后,一则耸人听闻的消息在圈子里传开——温长海的私生子意外发现了被囚禁的大嫂。   很多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好久没见到那位温家儿媳了。自从绯闻过后,对方就跟销声匿迹了一样,他们还一度以为是羞于见人才躲了起来,却没想到是被限制了自由。   消息曝出后,温家立刻动用一切渠道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那位私生子温明扬哪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但私下里将消息卖给了记者,还将手上的证据交给了警方。   如此一来,本可以作为家庭内部矛盾解决的丑闻一下上升到了刑事范畴,温煦这个嫌疑人自然被请去了喝茶。   原本温长海夫妻俩就因为私生子的事矛盾不断,这下子更是吵翻了天,甚至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姜母自然是站在女儿这一边的,但姜家的根基不在国内,她除了安慰女儿也无济于事,顶多用姜家来敲打敲打女婿。   但温长海并非是软柿子,当初伏低做小也是为了姜家能支持他,现在双方就差撕破脸了,姜父又一直不表态,他已经等不起,索性做出了自认为最好的选择。   不久,温长海夫妻离了婚,在财产分割时两人还大闹了一通,最终姜可馨只带走了小部分财产,剩下的大头用温长海的话说会留给没有污点的温明扬。   等到温煦被取保候审,温长海已经正式把私生子推上了位,温家和姜家从此形同陌路。   …………   与此同时,姜母却盯上了被她嫌弃的儿子,非要姜瑜想办法给温煦洗清罪名。   “他可是你亲外甥,你当舅舅的都不帮他,还有没有天理了?”   姜母没有得到姜父的援助,国内又没有什么熟人,唯一想到的只有姜瑜,确切地说她想透过姜瑜向舒家借力,毕竟舒家扎根这里那么多年,人脉和交情远不是温家能比的。   见姜瑜不为所动,姜母咬牙道:“你不是看上了那小丫头吗,只要阿煦平平安安地出来,我就不再反对你们俩的事。”   在姜母看来,舒家肯定会答应帮忙,而他们也就这点用处了。   姜瑜听到这直接笑了出来,他不加掩饰地嘲讽说:“难道父亲没告诉你,他已经放弃我了吗?”   “什么?”   姜母压根不知道这事,听到他的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姜瑜哪管她怎么想,直接撂下话说,他不会管姜可馨母子俩的任何事,更不会妨碍司法公正。   母子俩不欢而散,姜母却再也顾不上外孙的事,当天就匆匆忙忙飞回了国外。   有了温长海这个前车之鉴,姜母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现在最怕姜父也弄出个私生子来。哪怕家规要求必须嫡亲子女继承家业,但规矩是死的,姜父真要违背祖宗规矩,旁人也奈何不了他。   至于被她撇下的女儿外孙,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 第194章 最初的世界   舒遥再见到沈欢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后。   那会她和姜瑜路过广场,见到有人抢包就见义勇为了一次。当她把姜瑜找回来的包递给受害者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竟是许久不见的熟人。   “是你!”   沈欢难掩惊讶,犹豫了一会才说了声“谢谢”,但目光一直停留在了姜瑜身上。   “呵,今天忘带眼镜了,眼神不太好。”姜瑜说着就往后退开了一些,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沈欢脸色一僵,欲哭不哭地看了眼舒遥。   舒遥自然听出了姜瑜的言外之意,要是早知道丢包的人是谁,他绝对不会多管闲事。某些时候,这人比她还要小心眼。   她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说:“他性子直,说话一向都这样,你不要太介意了。”   “怎么会呢,总归是他帮了我!”沈欢小心地觑了眼姜瑜,又对舒遥说,“我请你们吃点东西吧,就当是我的谢意。”   舒遥想也没想就要拒绝,但沈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未免节外生枝,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就近去了旁边的一个咖啡店。   彼此落座后,姜瑜就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一副谁也别打扰我的模样。   沈欢脸上难掩失望,但还是强颜欢笑着同舒遥说起了话。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你应该听说了吧?”她自嘲地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我净身出户。”   舒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事情她自然听说了,这个圈子就那么大,她不打听别人也会告诉她。   最终温煦被判了三个月,据说姜可馨曾找过沈欢想让她具谅解书,那样很可能会从轻处罚,最多也就是个缓刑,可沈欢拒绝了。   等到出狱后,温煦第一时间和沈欢办了离婚手续,并且要求后者净身出户。沈欢当然不愿意,她当初嫁给温煦可不是为了看他的脸。但是,温煦一口咬死了她出轨在先,加上他所有财产都有婚前公证,沈欢除了几万块的补偿金,连那些华服首饰都没能带走。   一场喧闹寂静落幕,舒遥也不禁感到唏嘘。在她的设想里,对方就算败也该败得轰轰烈烈,哪知道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回过神来,她斟酌着说道:“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哈——”沈欢痴痴地笑了出声,眼角还挂上了泪,她自嘲地点了点自己,一脸控诉地说,“我还有什么机会吗,谁又肯给我机会?”   “看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我落到今天的地步,你也没少出力吧,怎么,现在来可怜我了?”沈欢的情绪明显不太对,到最后就在那里自说自话,一会哭一会笑的。   舒遥还没那份闲心,见状就想要离开,不料对方下一句就语出惊人——   “你是重生的吧?不对,应该是穿越的!原来的那个人蠢得要死,重生又不会长智商。”   舒遥飞快地同姜瑜对视了一眼,面上却不露分毫:“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呵呵,你别装了,我都知道的!”沈欢笑得有些不正常,她看了眼绷着脸的姜瑜,一脸了然地说,“他是你抱的大腿吧,姜家的继承人,的确是比萧泽阳那货强多了!早知道会这样,我该先下手为强的……不对,剧情里没有他!”   沈欢露出了些许茫然,她自言自语地摇着头,忽然定定地看向了舒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的比我还多?”   舒遥惊讶地看着她,一时间冒出了很多念头。   这时,姜瑜突然站了起来,他冷笑着看了眼对面的人,语气恶劣地说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卑劣的冒充者,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这里谁也不欠你的!”   “你——”沈欢愤怒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她又变作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也不想的,我就想过人上人的日子,这也错了吗?害你的人明明是萧泽阳,和我有什么关系,呜呜……萧泽阳是个混蛋,他骗了我一次不够,还要骗第二次……要不是他,温煦也不会那样对我,都是他害的!”   舒遥张了张口,一时间有些理不清思绪,眼前的沈欢到底是谁?   “走吧,我来告诉你。”姜瑜拉过她的手,丢下两张钱币,不等沈欢反应就快步离开了咖啡厅,那个疯女人的状态让他不放心,他可不想再搞出点意外来。   舒遥一路都在出神,直接回了公寓还没反应过来。   姜瑜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她回了神,随后便说起了自己知道的那部分。   “那个女人并不是真正的沈欢,她应该是穿了一次又重生了一次,只不过重生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说话间,姜瑜打开手机,从中翻出了一份资料,随后将手机递给了舒遥,“你听过可能就明白了。”   舒遥还没消化掉他的话,下意识接过手机点了播放键。不多时里面传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问了一个看似寻常的问题,中间有片刻的宁静,紧跟着是一个女人的回答,光听内容好像没什么异样,但女人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而就在下一刻,舒遥听到了让她不可置信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沈欢。”   “还有别的名字吗?”   “杨兰。”   “哦,还有吗?”   “杨兰兰。”   舒遥按了下暂停,目瞪口呆看向了姜瑜:“这是沈欢的声音,她被人催眠了?”   姜瑜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和我没关系,是温煦做的。”   “温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舒遥惊呆了,温煦居然会怀疑沈欢,还想出了这种招数。   姜瑜摇摇头,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结婚后没多久吧,他特地从国外请了心理医生给沈欢催眠,我也是无意中从心理医生那里拿到了备份。”   “备份?他给你的?”   姜瑜沉默了一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就当是黑吃黑吧。”   “哦。”舒遥点点头表示了理解,黑心医生想借此敲诈嘛,她懂的。   她继续听下去,沈欢或者叫杨兰兰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抖了个底朝天——   原来,杨兰兰因为过马路不看灯,穿到了当时正在看的一本小说里。小说的主人公正是萧泽阳,他从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最终奋斗成了名扬四海的大富豪,而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就是萧泽阳的初恋女友。那人性格恶劣,恃强凌弱,强逼着男主和他在一起,又用金钱各种侮辱对方,也正因为如此,萧泽阳被激发出了斗志,最终依靠自己的才学和坚强的毅力走上了人生巅峰,顺便为自己报了仇。   而杨兰兰第一次穿成了一个不起眼的炮灰,剧情里因为投怀送抱失败,被男主的手下送了盒饭。杨兰兰穿成杨兰时,一切还没有发生,她最初的打算是远离男主保命,只是后来她发现,自己和男主居然早就认识,两人不仅是同乡还当过同学。   想到男主因为受了情伤一直封闭着自己的内心,直到故事的最后都没人能走进他心里,杨兰兰突然升起了同情心,她决定拯救男主,给他不一样的关怀和爱,让他有个圆满的结局。   后来就有了舒遥经历过的那一世,只是结果并没有如杨兰兰预期的那般美好。萧泽阳的确喜欢过她,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离着情深似海差远了,更别说弱水三千取一瓢饮。等到有了更好的选择,萧泽阳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感情,也如同剧情说的那样,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   杨兰兰最后受尽了冷落,带着悔恨孤苦伶仃地离开了人世。然后一睁眼,她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   这一次她重生在了一个叫沈欢的人身上,同样没什么戏份,但至少比杨兰这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强。经历了上一世的悲剧,杨兰兰彻底放弃了萧泽阳这个渣男,她想到了后来遇到的温煦,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却因为和男主作对成了最大的反派,还被男主当成了踏脚石。   杨兰兰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在他看来反派不管颜值还是涵养,完全不输给男主,凭什么要给对方当垫脚石呢?她想到那个男人温柔和煦的笑,还有他出色的背景,最终把这一世的目标放在了温煦身上。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世的经历,完全可以凭借先知改变两人的命运。   但显然,这一次她又要失望了,温煦也不是她想的温润君子,她挑中的两个人最后都没有给她幸福。   舒遥缓缓吐了口气,如果不是对方自己说出来,她完全猜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这么好的运气,居然白白浪费,真是暴殄天物!”姜瑜啧啧了两声,随后从舒遥手里拿回手机,毫不犹豫地删掉了文件。 第195章 最初的世界   沈欢又哭又笑又闹,俨然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最后被餐厅礼貌而强硬地“请”了出去。   等到了无人处,刚才还闹腾不休的人,一下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沈欢疯了吗?没有。她只是变得没法控制情绪了,但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穿越又重生,她以为自己是幸运儿,可老天糊弄了她,所谓的男主是个薄情寡义的花心大萝卜,温文尔雅的反派又是戴着面具的伪君子,一个个全都是骗人的!   她目光沉沉看着前方,想到本该被炮灰掉的女配还活得好好的,身边甚至多了一个不输给男主和反派的男人,她的心突然又揪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就有那么好的运气呢?   她曾经听温煦愤怒地提起那人的名字,后来才知道对方是他的小舅舅,本来应该残废的,可不知怎么就站了起来,彻底挡了温煦的路。   沈欢想到姜瑜的脸,又想到他炙手可热的身份,心里一阵火热又一阵冰凉。   算起来是她先见到的姜瑜,要是她那时候清醒一点,在对方还未好起来的时候就留在他身边鼓励他支持他,是不是这会站在他身边的就是自己呢?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有人已经捷足先登刷满了他的好感,她这会做什么都太迟了!   沈欢脸上闪过一阵阵愤恨,她觉得老天不公平,为什么别人的运气就这么好,一下遇到了这么粗的大腿,而她却要一次次被人欺骗?   强烈的不甘让她扭曲了面孔,她恶毒地想,说不定这个也是骗人的,渣男脸上又不会写字,要不了多久,那个穿越到舒遥身上的人,也会有和她一样的遭遇。   这么想着,沈欢终于觉得胸口没那么闷了,她低低地笑出了身,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被抛弃的惨样。   “呵呵——嗝!”   沈欢突然呆住了,她错愕地看向了对面的街角,那里刚刚站着一个人,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人是萧泽阳!   她心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摇了摇头安慰自己,那个人在老家已经疯了,温煦清清楚楚地告诉过她,一定是她看错了。   沈欢快步离开了商业街,回到了她租住的老破小。这里条件是差一点,但租金便宜离市区又近,她手上没多少钱了,只能省着点花。   刚坐下她肚子就饿了,想到那些诱人的糕点,她砸了咂嘴,后悔刚才没有多吃一点,这会只能点外卖了。   没多久,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沈欢立刻跑去打开了门,一抬头她瞳孔紧锁,立刻就想要关门,却被一股大力推了开来。   紧跟着,一个包裹严实、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了进来。   沈欢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身体不住地后退,直到碰上了墙壁。   “你——你别过来!”   来人正是萧泽阳,沈欢之前没有看错。此刻他披头散发,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看起来和乞丐差不了多少。   只见他返身关死了门,随后对着沈欢笑了。那笑容看着有些渗人,带着点疯狂和嗜血的冲动。   沈欢背后立刻升起了一股凉气,眼前的萧泽阳根本不正常!不对,她突然想起来,他不是已经疯了吗?   “你以为我疯了?”   萧泽阳突然开口,随后嘎嘎地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变得十分惊悚。   “你……你来做……做什么?”沈欢满脸惊骇,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她强迫自己回忆了两人之间的事,发现自己没有落下把柄才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萧泽阳一句话直接把她打入深渊:“我来看你啊,我的小兰兰,你不想我吗?”   “轰隆”一声,沈欢的心房破了,只剩下满眼的破碎的恐慌。   萧泽阳咧着嘴,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客厅唯一的沙发上,随即把沾满了泥泞的鞋子往茶几上一搁,理所当然地开口说:“去,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   沈欢下意识就要服从,一抬脚又猛地惊醒过来——她已经不是杨兰了!   她深吸了口气,攒足了勇气说道:“我不知道你发什么疯,但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也不是你的佣人!”   “哈哈哈——”   萧泽阳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许久后,他止住了笑声,脸色突然拉了下去,一脸凶狠地说:“你以为你还是温家少夫人吗?我可都听说了,温煦已经抛弃了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你——”   被人当面戳破痛脚,沈欢的害怕一下化作了愤怒,“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被家人抛弃的狗,你有本事就去找他们啊,跑我面前来乱叫什么!”   萧泽阳冷哼了一声,阴测测地开口说:“你以为我不会去吗?有一个算一个,我谁也不会放过——而你,是第一个!”   沈欢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她哆嗦着嘴唇,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明明是你设计陷害了我,要怪不该怪你自己吗?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她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跟着冷笑道,“我明明是跟你合作,可你却背后捅了我一刀,我都没找你算账呢,你有什么脸来找我!”   “呵呵——”   萧泽阳一脸嗤笑地看着她,目光带着戏谑和兴味,他将她从头打量到尾,这才不屑地说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合作,不过是利用我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从一开始你就没安好心,你想让我解决掉舒遥,再利用舒家来对付我,然后我还有那么点剩余价值,正好让你利用来讨好你的新目标,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欢的脸唰一下血色全无,心事全被说中,她这会已经彻底慌了手脚,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窖里。   突然,她想起了萧泽阳进门后叫的那个名字,猛然惊叫道:“你究竟是谁?”   “呵。”萧泽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惊恐的脸,故作高深地开口道,“我不是萧泽阳,那你觉得我是谁?”   “你……”   沈欢你了半天都没说一句话来,她担心萧泽阳和她一样,但她根本不敢说出口。   萧泽阳就那么看着她,直到欣赏够了她的恐惧,才一副施恩的模样说道:“我可以不动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就行。当然,你要敢有小动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沈欢一下坐倒在地,仿佛劫后余生般拼命地喘着粗气,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后背湿了一片,黏腻腻的冰冷已经透到了骨子里。   从这天起,萧泽阳就住到了沈欢的屋子里,有时闭门不出,有时整天又不见人影。而沈欢在他的压迫下,不得不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一边为他提供衣食住宿,一边就近观察着舒家和温家的动向。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某天夜里沈欢突然被敲门声惊醒,一开门就看见萧泽阳阴森森地站在那,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蛇皮袋子。   而后,袋子突然动了一下。   沈欢被吓得倒退了两步,却见萧泽阳冷笑了一声,转身费力地将袋子拖进了屋里。   见此情形,沈欢心里愈发慌乱,一个念头怎么也挥不去——袋子里不会是人吧?   萧泽阳没有让她久等,很快就挑着眉头主动开了口:“里面是你的老熟人,怎么样,要不要叙叙旧?”   沈欢吓呆了,她没想到萧泽阳那么大胆,更没想到他真把人抓来了。等她回过神,萧泽阳已经三下五除二解开了袋子,而后她不期然地撞上了一双愤恨的眼睛——是温煦!   这时萧泽阳用力一抖,袋子里的人就这么滚了出来,直挺挺地蜷在了灰扑扑的地板上。   “你——”   沈欢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形容狼狈的人,他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早已皱成了抹布,头发凌乱不堪,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此刻因为嘴被堵着,只能双眼通红地瞪视着两人。萧泽阳来回看了看,怪笑了一声说:“老情人见面,不聊上两句吗?”   地上的人一听这话,立刻激动地挣扎了起来,然而绳子绑得十分结实,他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挣开半分。   沈欢满脸无措,慌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人抓来了要怎么处理?教训一顿放了,还是……   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了许多血腥的画面,想到这些极有可能发生,她胸口止不住地阵阵作呕。   而这一幕落在屋里另外两个人眼里,就成了完全不同的意思。   温煦眼里闪过愤怒还有懊悔,随后索性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萧泽阳见状哈哈一笑,抬脚就提了上去,满目嘲讽地笑道:“看见了吧,你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   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伸手扯下了温煦口中塞的布,啧啧叹了一了声说,“刚忘记你不能说话了,现在好了,可以发表你的感想了!”   温煦呸了一声,怒吼道:“你快放开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哦哟哟,真凶呢,我好怕哦!”萧泽阳怪腔怪调说了一句,立刻又将布塞了回去,老房子隔音差,他也不敢太大意了。随后他又把人关到了卫生间里锁起来,这才看向呆在一边的沈欢,警告道,“记住,你和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别想着作妖,要死我也一定拖着你一起!”   沈欢打了个哆嗦,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说的。”   萧泽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故作温柔地安抚道:“放心,你对我忠诚,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做人上人。” 第196章 最初的世界   舒遥这几天因为公司转型的事,每天都忙到很晚才下班。之前温明扬和他们做了一场交易,用舒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换回了温氏近两成的股票,双方算是各得其所。而有了这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舒遥就开始将设想中的计划一,付诸实施。   一开始的问题很多,除了老牌企业都有的一些通病,还有转型带来的各种磨合,加上舒父基本上已经放手,舒遥需要过问的事情就变得很多。也幸好两家新公司她都丢给了姜瑜,不然就真要忙成陀螺了。   这天她照旧加了会班,到停车场的时候里面的车子已经空了大半。往常都是姜瑜来接她,但他今天提前打了电话,说是有急事要处理,就让她自己先回去。   舒遥的车不常开,就停在角落里,这会周围静悄悄的,脚步声带来的回音就显得有些突兀。   她走到车前刚要按下钥匙,就听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有点像东西摩擦后发出的声音。   她看了眼头顶的监控,轻轻地扯了扯嘴角,若无其事地坐进了驾驶位。   车子平滑地驶了出了停车场,外面是霓虹闪烁的商圈,往前再过几个老小区,就是舒家老宅所在的别墅群了。   舒遥开得不快,车子慢悠悠地行驶在马路上,汽车音响里放着抒情的流行乐,似乎和这个夜晚融为了一体。   忽然间,脖子来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低头一看,却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   “别乱动,按我说的做。”   身后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脖子上的匕首又往里进了一分。   舒遥眼里闪过冷意,口中怯怯道:“你说,要怎么做?”   “往前开,前面路口拐弯。”   “好,你把刀子拿开一点,那条路太窄了,我怕车子会颠。”   “别想耍花样!”   话是这么说,对方还是将匕首下移,抵在了她的肩膀一侧。   如她预料的那样,巷子的地面凹凸不平,车子歪歪扭扭好不容易才开了进去。之后又按照对方的指示七拐八弯,好不容易才在一片老旧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下车!”   等舒遥一只脚迈出,后面的人已经蹿出后车门,再次将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随后用力将她拉了出来,推搡着走上了前面的楼梯。   老房子的过道很窄,上了二楼后光线几乎没有,舒遥差一点就要踩空。   这时手机的灯光亮了起来,后面的人再次推了她一把,恶声恶气地催促她快走。   舒遥配合地加快了脚步,而后在六楼的过道里停了下来——上面就是天台了,她不觉得对方想上去吹风。   果然,那人敲了敲左边的门,很快门就被拉开,舒遥也被推了进去。   “咦?”她惊讶地看着开门的人,狐疑道,“怎么是你?”   对面的沈欢同样一脸震惊,随后她呆呆地看向了舒遥身后,嗫嚅道:“你怎么把她也——”   “别废话!”   身后的人出声打断了她,门关好后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这才走到了昏暗的灯光下。摘下口罩,脱下帽子,露出了萧泽阳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舒遥面露惊讶,心里却十分不解,萧泽阳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她悄悄打量了一眼屋子,是简单的一居室,陈设非常简单,但居住气息倒是挺浓,看着像是住了段日子了。   “哼,你没想到吧?”萧泽阳斜眼冷睨了她一眼,随后就对着沈欢命令道,“去找根绳子来!”   舒遥一脸恍然地看过去,说道:“你们……原来真的在一起了?我还以为绯闻是假的呢!”   听到这话,萧泽阳和沈欢各自停顿了一下,前者的脸色瞬间阴沉,恶狠狠叫道:“你给我闭嘴!”   舒遥从善如流地住了口,然后就看见顶着沈欢壳子的杨兰兰,毕恭毕敬地给他递上了找来的绳子。   萧泽阳冷笑了一声,拎着绳子就要过来绑人。   舒遥赶紧退后了两步,惊慌道:“你想绑架我?那可是犯法的!”   旁边的沈欢见状,就想要冲过来制住她。   “你居然是帮凶!”   沈欢听到这话,身子忽地一僵,原本的冲势也缓了下来。她犹豫地看了眼萧泽阳,小心翼翼道:“你想绑架她要赎金吗?”   萧泽阳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否认,他推开碍路的沈欢,对着舒遥警告说:“想少吃苦就最好老实配合,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能完完整整地出去!”   舒遥可不信这番鬼话,对方既然毫不遮掩,那肯定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真要是为了赎金,等待她的也只有撕票的下场。   “那我给你钱,你能放我走吗?”   萧泽阳愣了一下,倏地笑了出声:“谁说我要赎金了?”   “……”   舒遥和沈欢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萧泽阳继续道:“你当初不是一心对我表白吗,我现在接受你了,以后你做大,她做小,我保证好好对你!”   听到这话,舒遥心里忍不住犯恶心,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沈欢也被他的话震住了,张着口吞吞吐吐许久,最后才几不可闻地说出一句话:“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做人上人……”   萧泽阳眯着眼看了她一眼,嗤笑道:“怎么,看不上,你不也是这么做的吗?舒家现在可不比温家差,白给你吃香的喝辣的还不要?”   舒遥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道:“你们问过我吗,我可没说同意。”   萧泽阳回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觉得自己还有得选?要不是出了点意外,你我早该成就好事了。说起来,这主意还是她出的呢,我说得对吗?”   最后一句是对着沈欢说的。   舒遥并不感到惊讶,当初她就猜到了里头的猫腻,现在亲耳听到也不过是验证了一下。   沈欢却变了脸色,她苍白着脸,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眼珠子一转,突然道:“是温煦的主意,是他想要打击舒家!”   舒遥听她提到温煦,顺势问道:“我听说温煦失踪了,你没见过他吗?”   沈欢瞳孔一缩,猛地摇头否认:“没有,我怎么可能见过?”   “哦。”   舒遥心中了然,她避开萧泽阳想要抓她的手,出其不意地将口袋里备好的防狼喷雾用力喷了过去。   随着一声惨叫,旁边见势不妙的沈欢就要冲上来阻止。但这一次舒遥没有给她躲开的机会,当下一个扫荡腿加单手劈,直接把人弄晕了过去。   萧泽阳痛得满地打滚,惨叫声震得天花板都落下了一层灰。他刚刚承受的可是顶级辣椒水,不至于眼瞎,但绝对能让他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舒遥捡起地上的绳子,打上一个圈后直接把人套住拴紧,又绕了好几圈以防万一,这才腾出手打了报警电话。   没多久,警笛声轰鸣而来,带走了这对涉事的男女。   舒遥目送两人离去,随后就见一个身影踏着夜色而来,直到走近了,才露出那张清冷的脸。   “回家了。”   “哦。”   两人牵着手走出了这片昏暗的小区,而外头华灯璀璨,恍惚一下踏入了光的世界。   “我有点没想到。”   “嗯?”   “重新开始很难吗?明明换个地方就可以从头来过,人生那么长,眼前的得失并不会决定一生的成败。”   姜瑜沉默了片刻,最后浅笑着说道:“话是没有错,可有些人最先想到的就是走捷径,你让他们从头来过,可捷径没有了,他们又怎会甘心?”   被他这么一说,舒遥突然有些悟了,捷径固然好,却会让人丧失斗志,一旦失败就再也站不起,而提供捷径的那一个,又是抱了怎样的心思呢?   “你说,还会有下一次轮回吗?”   “不知道,不过,和我们无关。”   “呃?”舒遥侧过头,惊讶地看着他,“你就这么肯定?”   姜瑜嘴角微扬,给了她一个笃定的眼神。   舒遥突然就安心了。   姜瑜悄悄地觑了她一眼,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知道她一直以来的执念,那他就帮她求一个圆满,天伦相伴,岁月安好。   …………   萧泽阳的案子很快进入了程序,加上沈欢的指认,人证物证确凿,等待他的只有法律的严惩。   但这件事还不算完,据同案犯沈欢交待,在这之前萧泽阳还绑过一个人,折磨了几天后人就被他带走了,具体带去了哪里她也不清楚。   为了找到受害者,警方加大了审讯力度,但萧泽阳咬死了没有这回事,坚决不肯承认。   因为相关监控损坏,警方只能发布寻人启事。不想当天就有人报了案,说在郊外的一个山涧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结果一查证,还真的是失踪许久的温煦,但找到的时候人还吊着一口气,看上去情况太糟糕才被误以为是尸体。   这下子,萧泽阳再狡辩也没用了,反倒是罪加一等,在原本该有的基础上又加重了量刑,最后数罪并罚,被判了二十年□□。   至于沈欢,因为主动交待加上情节较轻,最后被判了两年。   而温煦作为受害者,经过这件事后完全沉寂了下来,没多久便和他母亲一起出了国,并和国内的温家彻底划清了关系。   在那之后没多久,温氏突然爆出了丑闻,涉及了偷漏税和豆腐渣工程等等问题。匿名举报人提交的材料非常详实,相关部门很快对其展开了全面调查。   这般情形下,温氏内部也乱了起来,有人趁火打劫,直接卷走了账上的资金,温氏也跟着雪上加霜。   而最受打击的非温长海莫属,因为卷走公司钱财的人,正是他带回来扶持上位的私生子。 第197章 最初的世界   “好,我会转告他的,再见。”   舒遥挂掉电话,转身对着姜瑜道,“是你父亲打来的,他说温煦要结婚了,想请你回去参加婚礼。”   姜瑜正翻着一本杂志,听到这话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也没说去还是不去。   舒遥见他看得认真,凑上前瞧了一眼,发现他手里拿的是旅游画报。此刻翻开的一面,正是一泓海水,在白云的映照下,蓝色的海水像是最纯粹的蓝宝石,清透而深邃,让人一眼便心生向往。   “你看这个做什么啊?”   “随便看看。”姜瑜说着浑不在意地合上了画册,随手放在了茶几下。   “哦。”   舒遥心里半点不信,但她并没有说出来,有人愿意给她准备惊喜,她接着就是了。   姜瑜顺势把她往怀里一搂,将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说,我要去吗?”   舒遥微微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他在说婚礼的事,但这种事怎么能问她呢?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呗!”   “还挺没意思的,但……”姜瑜顿了顿,突然又改了主意,“那还是去看看吧,你也一起。”   舒遥想了想,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忙,倒是可以出去走走。   “行啊,你安排吧。”   “好。”   姜瑜的动作很快,舒遥刚答应下来,他立马坐直了身体,拿出手机查看起了机票。   “……”   舒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么激动,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要结婚呢!   说起来,姜家那边也安静很久了。   那会姜母匆匆忙忙赶回家去,结果姜父正好不在,急得姜母差点情绪崩溃,还以为姜父真的找情人去了。   结果事后证明,那只是姜母脑补过度,姜父只是正常出差。因为姜瑜撂挑子不干了,姜父不得不重新拾起姜家的担子,但他已经很久不经手,难免需要更多的亲力亲为。至于私生子,那更是没影的事。   一番乌龙下来,姜父还没说什么,姜母就先行松了口,说不管将来儿子女儿哪个继承家业,她都没意见。再怎么说,儿女都是她亲生的,无论如何也比便宜了外人强。   等到温煦被判三个月,姜母就彻底歇了念头,反倒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询问姜瑜什么时候回去。   也正因为如此,姜瑜基本不接电话,这次还是舒遥听不下去才替他接了,没想到却和温煦有关。   温家在国外的产业已经卖的卖,破产的破产,几乎没剩下什么,姜可馨母子基本上是靠着姜家在生活。而这一回温煦结婚,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姜家那边在操持。   舒遥和父亲说了下这件事,又提了一嘴自己可能多玩几天。   舒父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感慨了一句世事无常。   说起来,温氏在国内的产业也缩水了不少,上次的风波过后,温氏的资金全面吃紧,又要交罚款,又要维持基本运营,无法之下只好把部分事业群拆卖了出去,如今剩下的规模还不到全盛期的一半。   当时不少和温家交好的都跟在后面分了一杯羹,直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舒家并没有参与进去,一来资金也紧张,新项目处处要钱,再者自家的业务都忙不过来了,根本看不上那点芝麻绿豆。   等到事态平息,行业内也经历了一番小小的洗牌,不过舒氏的地位依旧摆在那无可撼动。   其实舒遥也可以让舒氏走上更高的舞台,她还有姜瑜这个助力,可谓事半功倍,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一辈子就那么长,她没有太大的野心,就想陪在父亲身边让他安享晚年。   就像舒父说的,世事无常,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能够把握住的只有当下。   …………   婚礼安排在了半个月后,舒遥他们提前两天上了飞机。   落地已经是傍晚,姜瑜就直接带她去了他原本的住所,一套可以俯瞰全市的高层。   等到两人安顿好,外面正是华灯初上时,放眼望去整个城市尽收眼底,亦有一种别样的美。   “你平时都一个人住这里吗?”   “嗯,这里离上班的地方近,比较方便。”   舒遥看了下四周,屋子挺空旷的,除了必备的家具,几乎没什么特别的装饰品,除了冷清还是冷清。   她找了个靠枕坐在落地窗前,底下正好有一片湖,夜里的灯光看得不太清楚,湖面黑黝黝的,只隐隐有什么东西在随风翻涌。   姜瑜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过来,开口问道:“在看什么呢?”   “下面有个湖。”   “看得见?”他说着在舒遥旁边坐下,而后看了眼她的靠枕,又往她身边挤了挤。   舒遥浑然未觉,摇了摇头说:“看不清,就看见一团团黑色起起伏伏,仔细看着还怪吓人的。”就像蛰伏的野兽在蠢蠢涌动。   姜瑜轻笑了出声,递过一个盘子说:“先吃点东西吧,我看你是饿了。”   舒遥回头睨了他一眼:“不信你自己看。”   “我信。”姜瑜笑着应了一声,他不仅看过,还遇见过真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吃吧,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舒遥被他一说也觉得饿了,转过身望向了另一头的夜景,边吃边说:“你这地方挺不错的,就是冷清了一点。”   姜瑜从没注意过这些,这会往四周一看倒也有了同感,随即说道:“你有什么喜欢的可以看着添,不然明天先去逛街吧,有些地方还蛮不错的。”   舒遥想了想,点点头说:“也行,对了,你礼物准备了吗?”   “礼物?”   “总不能空手去吧。”   “哦,那明天随便买一样吧。”   舒遥也没意见,反正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去了著名的几条购物街,有的东西确实精致,舒遥还挺喜欢的,只是她还没决定买,姜瑜就自掏了腰包,一天下来都可以用扫荡形容。   看着满满当当一堆物品,舒遥不由嗔怪道:“这么多哪里用得着,而且也不好带啊!”   姜瑜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可以托运回去,最重要是你喜欢。”   说到这个舒遥又有意见:“那我看中的西装手表那些呢,你当时怎么说的?占地方!”   “……”   姜瑜一下词穷,好一会找到了个借口,“那些我看着不太喜欢,还不如回去再买。”   舒遥挑了挑眉,呵呵一笑,眼神危险的看着他:“所以,你是看不上我的眼光咯?”   “……”   姜瑜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多说多错,又怪自己找什么借口不好。   “其实我衣服挺多的,就是看着都差不多,所以我才说没必要买了,真的,我绝对没有怀疑你的眼光。”说到这他还举起两个手指,重点强调说,“骗你是小狗。”   舒遥握住他的手,好笑道:“行啦,我也没当真,还有,这些东西我都很喜欢。”   姜瑜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随后笑着说:“时间还早,要不挑下明天要穿的衣服吧,我觉得那件蓝色的和紫色的都不错。”   舒遥没察觉对方转移话题的行径,想着确实需要准备一下,就依言试起了明天的穿戴。   次日一早,姜家派来的车早早候在了楼下,等舒遥他们收拾妥当下楼来,姜家的老司机立刻迎了上前。   婚礼的场地设在城外的一座农庄,据说是姜家祖辈置办的产业,那会他们还当过一阵农场主。   姜瑜想到什么,突然开口说:“我记得农场上还养了几匹马,你要是喜欢,等下我们去骑几圈?”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舒遥挺惊讶的,国内养马可不方便了,难得有机会自然要骑一下。   然而,他们话刚说完,前面的司机就开了口:“少爷有所不知,农场的那几匹马都迁走了,说是怕惊扰到客人。”   姜瑜同舒遥对视了一眼,不甚在意地回道:“没事,我可以带她去专门的马场。”话是这么说,他脸上肉眼可见的遗憾。   舒遥捏捏他的手心,小声安慰道:“今天穿了裙子,也不是很方便,下回总归有机会的。”   “嗯。”   姜瑜点点头,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他眼底的冷意。   大约两个小时后,车子才到达目的地。   眼前的农场非常大,一眼看去望不到头,只隐隐看见一些牛羊缀在其间。   “走吧。”   姜瑜随意扫了一眼就兴致缺缺,拉着舒遥往不远处的屋舍走去。   就在房子前的空地上,婚礼的舞台已经搭建好,工作人员正来来去去做着最后的准备。   舒遥他们一路走来,到处是花团锦簇,不少玫瑰花瓣上还沾着露珠,应该是一早才摘下的。   两人来得比较早,婚礼要中午时候才举行,这会宾客们大部分都没到。舒遥猜测,姜瑜是为了带她来骑马才赶了个早,可惜落了空。   走到近前,就听屋里传出了一阵阵欢声笑语,其中夹杂着几道耳熟的声音。   没等两人进门,屋里的人就先发现了他们,随即一个身材威武、穿着长礼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你还舍得回来啊!”   那人脸色臭臭的,语气也带着点嘲讽,看架势像是姜瑜欠他钱没还一样。说话间他往舒遥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微微一顿,随即扯着嘴角嚷嚷起来,“原来是被女人迷住了,这就难怪了!”   这话可以说相当无礼,就算是好友都不应该这么说,而男人看上去也不像姜瑜的朋友。   姜瑜勾着嘴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出人意料道:“我昨天在丽舍街看到莎莉了,她和一个绿眼睛的男的刚从酒店里出来。”   “你说什么?”男人脸色骤变,一张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他想伸手抓住姜瑜问清楚,但被避开了,最后只能叫道,“你骗人,莎莉去外地表演了,根本不在市里!”   “哦,那就没有吧。”   姜瑜无可无不可,淡淡地回了一句。   男人见状非但没有安心,反倒急得团团转,最后他冲进屋里说了一声,又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舒遥狐疑地看向姜瑜,问道:“我怎么不记得昨天见过那么个人?”   姜瑜弯起嘴角笑得一脸无辜:“哦,那是我记错了,应该是上次见过。”   舒遥立刻悟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事后姜瑜告诉她,刚才那人是温煦的好友,同时也是温煦爱慕者莎莉的男朋友,因为莎莉的缘故,一向对温煦马首是瞻。   说话间两人进了屋,里面的人对舒遥来说都是生面孔,而姜瑜只是朝其中一两个点点头,并没有开口介绍的意思。   反倒是那些人主动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因为这里面夹杂着不少方言和俚语,舒遥听得不是很真切,大致就是一些寒暄客套的话,偶尔有几句恭维。不过有一句她听得很清楚,那个胖胖的妇人说,今天的新郎官已经改姓姜了。   舒遥愣了愣,下意识看向了姜瑜。 第198章 最初的世界   婚礼如期举行。   新娘名叫詹妮弗,是一位珠宝大亨的女儿,其祖父早年发现了一座钻石矿,趁着风潮发了家,短短几十年就成了当地有名的富豪。   论财富,鼎盛时期的温家倒也能够平起平坐,但如今温家早已不复昔日风光,温煦更是没有了继承人的身份,家世上并不能说多么匹配。之所以两人能成,除了有姜家这一层背景,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温煦的一次英雄救美。   据说当时詹妮弗被歹人盯上十分危险,千钧一发之际,是路过的温煦奋不顾身地打跑了歹徒,成功救下了詹妮弗。两人因此结识,并在后来的相处中产生了感情,最终决定共结连理。   新娘子金发碧眼身材高挑,从举止看是个热情奔放的女郎,而一旁英俊绅士的新郎眉眼含笑,目光一直温柔地注视着新娘,看起来宠溺极了。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交换了戒指的新郎新娘来了一个深情长吻,用行动表达了两人的心情。   舒遥不轻不重地跟着鼓掌,一回头就看见身边的人嘴角噙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温煦改名这件事,从头到尾姜家父母都没有提过哪怕一个字。就在刚才双方碰面的时候,对方也只是问了下近况以及后面的行程,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姜煦已经进入公司的事实。   舒遥相信,姜瑜并不在乎姜家的那些产业,但姜父姜母的举动显见是在防着他,这就让人很膈应了。   明明是买凶伤害儿子的罪魁祸首,结果他们非但不怪罪,还担心身为受害者的儿子去报复对方,这要换了是她,气都能被气死。   本以为这样已经很过分,没想到更令人齿寒的还在后面。   宣誓仪式过后,女方那边的长辈宣布了未来同姜家的合作方案,而他们提到的合作公司,恰是姜瑜自己创办的。按女方那边透出来的意思,他们未来还会参与到公司的运营中去。   但事实上,那几家公司人事财务完全独立,并非人们以为的姜家旗下的子公司,主要是当时姜瑜掌管着两边的公司,各方的联系十分紧密,就给了人们一种“一家人”的错觉。   让温煦进姜家的公司也就罢了,毕竟那是姜家的产业,姜父作为掌舵者有权决定财产的归属,但拿着姜瑜的公司当成和女方合作的筹码,未免就过分越俎代庖了,更何况从头到尾都没人知会过他。   “你没事吧?”   舒遥见他冷笑连连,以为他被气坏了,刚想要安慰几句,谁知他先一步递过了手机示意她看。   “这是……破产?”   舒遥差点以为自己眼花,她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姜瑜,却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本以为用不上,但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多余。”他眼中闪过冷光,最后的一点顾念跟着消失殆尽。   台上的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丝毫不知他们拟好的台本已经被人改了。   就在婚礼结束后,姜父让姜瑜留了下来,说是有要紧的事要和他说。   “你今天能来我很高兴。”   姜父笑着说了句开场白,随后看了眼舒遥,欲言又止道,“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说。”   姜瑜轻嗤了一声,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   “你——”姜瑜气得直翻白眼,好一会才平息了下来,但语气已经不复先前的温和,“随便你,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公司事务繁重,你既然没空回来,我只能我让小煦替我分担,我准备让他接手那几间新公司,你回头和底下的人交代一声,让他们好好配合工作。”   舒遥诧异地看了眼姜父,能把鸠占鹊巢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难不成他还不知道公司是姜瑜自己的?   这么想着,她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不想姜父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用意味深长地语气说:“这是姜家的家事,舒小姐这么看重姜家的公司,未免太心急了一些。”   这话就差直说她贪图姜家的钱财了。   舒遥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姜瑜便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安抚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对着姜父道:“她说的正是我想知道的,难道公司里没人告诉你,那几家新公司并不归姜家管?”   姜父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只要你是用的姜家的钱创业,那理应是属于姜家的产业,这一点到哪里都说得通。这么讲好了,如果你不是姓姜,你以为别人会轻松同你合作吗?”   他哼笑着摇摇头,而后话锋一转,“当然,你要是回来的话,该给你的都会给你。至于那两家公司,我已经答应了女方会划到姜煦名下,不过我可以另外补偿你。”   听到这,舒遥忍不住抠了抠姜瑜的手心,丢给他一个悻悻的眼神,这简直欺人太甚嘛!   姜瑜微微用力制住了她的小动作,对着姜父云淡风轻地说道:“不必这么麻烦,我说过,我不要姜家的任何东西,包括你们以我名义购买的几处房产也可以一并收回,我会让人协助办理手续。”   说着他看向舒遥,扬起嘴角说,“我现在一穷二白,以后只能靠你养了。”   舒遥被说得面上一红,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明明是只老狐狸,装什么小绵羊啊?   姜父却不知道这一层,乍然听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开口求包养,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宛若一副被雷劈过的模样,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好不容易吐出了两个字:“逆子……”   玩笑归玩笑,舒遥不想有人真的误会,当即说道:“有你帮我出谋划策,我可求之不得,人家猎头挖都挖不来呢!”   姜瑜轻笑着睨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撇了撇,倒也没有反驳。   姜父这会反应过来,胸口犹如中了一箭。他怎么就忘了呢?姜瑜的能力不仅仅在于学术方面的出类拔萃,他在商场上的嗅觉和眼光更是独一无二,连那些狡诈的死对头都忌惮不已,而他却弄巧成拙把人给推远了!   “我……”   姜父想说一些挽回的话,但临到头却发现根本开不了口,公司已经许诺出去了,他不可能出尔反尔。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姜瑜,眼神里闪过几许纠结,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我可以给你总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外加你当初创业所用的双倍资金当做弥补,这样总行了吧?”   姜瑜诧异地看过去,见姜父一脸认真,不由地笑了出声。   “抱歉,我没能忍住。”   话虽如此,姜瑜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歉意,他嘴角微弯,带着无声的嘲讽说道,“按照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我用二十根金条就能买下整个姜家的产业?”   了解姜家发家史的人都知道,最初姜家就是靠着十根金条收购了一家濒临破产的企业,而后才一步步扩大到了如今的规模。而按照姜父刚才的说法,整个姜家加起来,也无非是当初两倍的启动资金,就算加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顶多就再翻一番不会更多了。   姜父脸色铁青,赤红的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姜瑜的话完全是把他的脸面扯下来往地上踩。   眼见挽回已经没有用,他索性敞开了说道:“姜煦说得一点没错,你眼里早就没有这个家了,我原本还不愿相信,叫你来就是想当面问清楚,可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姜瑜微微挑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他不为所动地笑了笑,全然忽略了姜父话里的深意,仅仅意兴阑珊地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你——”   姜父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对油盐不进的儿子,自己全然使不上力来。   姜瑜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微微颔首致意,随即就拉着舒遥离开了这个曾留给他不少回忆的地方。   当年他没有出车祸前,每周都会来这处农场待上一两天,不为别的,单纯就为了放松下心情。那会农场上只有几匹养老的马,他就心血来潮自己养了两匹小马驹,其中一匹特意挑了性情温驯的,而当时他也没有细想,就觉得应该这么做。   可惜,他总共只骑过两回,后来就发生了车祸,而现在更是连重温的机会都没有了。   走出农场的时候,姜瑜回头看了一眼,再回首时已经没有了半分留恋。 第199章 最初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舒遥还睡眼朦胧的时候,就被姜瑜塞上了私人飞机。等她彻底清醒过来,人已经到了目的地——一座风景怡人的海中小岛。   她四下张望了一会,发现这里看着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好像就是上回她在画册上看到的某个岛屿。   这时,姜瑜踩着沙子从海边走来,见她醒了,莞尔一笑说:“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舒遥被他一提醒,立马感觉腹中空空,她抬头看了下太阳,估摸着这会已经上午九十点钟。她点点头,顺口问道:“刚才你去哪了?”   姜瑜拿出保温盒,里面有做好的饭团和三明治,还有一份水果沙拉,他将饭盒打开递给舒遥,回道:“我刚去丢了几个网,希望晚上有海鲜可以吃。”   舒遥眼前一亮,立刻来了兴致,她想自己去抓海鲜。   没等她开口,姜瑜先一步说道:“等会我们去海边看看,说不定有别的收获。”   “嗯。”舒遥有点迫不及待,她拿起饭团咬了一口,随即诧异地看了过去,“你做的?”转念一想,他们出发的时候天刚亮,这人怕是天没亮就起来了。   姜瑜点点头,他起得早,索性自己准备了早饭和便当,周围倒是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但他向来吃不惯里面的东西。   舒遥想了想,说:“那你等下先睡一觉,晚点我们再去海边。”她朝四周张望了一会,没有发现任何酒店旅馆的踪迹,心里奇怪着,回头看见身旁孤零零的帐篷,她不由狐疑道,“这里不会是荒岛吧?”   旅游杂志会介绍荒岛游?   姜瑜忍俊不禁,笑着说道:“放心吧,不会有食人族出现的,岛的另一边有酒店,那里游客很多,我觉得这边更安静一些。”   听到这话,舒遥顿时恍然,但就像姜瑜说的,比起人多闹哄哄的地方,还是这里更有意思些。   她吃了两个饭团和半份沙拉,剩下的都给了姜瑜,结果对方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   “很难吃吗?”   “呃?”舒遥诧异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不是啊,很好吃,但我现在不是很饿,我想去周围看看。”   好奇心战胜了食欲,她现在更想去发掘一点新奇的玩意。   姜瑜挑了挑眉,嘴角多了一抹弧度,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运动手表递给舒遥,说:“这里信号不好,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舒遥点点头,接过手表戴上,又翻出一顶遮阳帽,临走前叮嘱说:“你先休息会,我不走远,就在附近溜达一圈。”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当晚餐的食物。   “好。”   十几分钟后,舒遥在海岸边发现了几棵椰子树,上面长满了圆滚滚的椰子,可惜位置有点高,她手边也没有趁手的工具。   正觉得遗憾,转过两步,她就看见树底下的草丛里躺着一个绿油油的椰子,应该是自己落下来的。   她搜罗了一圈,一共找到六个椰子,想了想她把帽子拿下来,顶部往里一按,将椰子装了起来,而后直接回了驻地。   “这么快?”   姜瑜刚把帐篷换了个更遮阳的位置,见她回来立刻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看见是椰子不由笑了说,“我刚才还特意找了,都没发现哪里有长。”   舒遥指了指刚才的方向,说:“那里有好几棵树,可惜椰子长得太高了,我都是在树下捡的。”   姜瑜了然地点了点头,椰子树可不好爬。   眼看着太阳到了头顶,舒遥也不想再出去了。他们睡了一会午觉,起来后准备了一下晚饭要用的工具,等到日头稍稍西斜,这才迎着海风来到了海滩上。   “这里好空啊!”   舒遥本以为可以看到满地爬的海鲜,不料沙滩上干干净净,只偶尔看得见几个蚬子埋在沙堆里。   姜瑜见状笑着解释道:“所以这块地方没被开发,另一头就有很多常见的海鲜,游客捡了之后还可以让酒店代为烹饪。”   舒遥心道难怪,又有一点可惜。不过,等她看见姜瑜网起来的大大小小的海鲜时,那点遗憾瞬间不翼而飞。   海滩上捡的,哪有海里捕来的香?   两条尺许长的鲷鱼,三条大黄鱼,七八条鲳鱼,还有带鱼和鳗鱼各一条,外加大大小小的虾和蟹,别说两个人,就是一桌人都吃不完。   姜瑜估摸了一下,留下了今晚和明早两顿的食材,其余全都放回了海里。随后他又把网撒下,明早应该还有收获。   两人满载而归,回到驻地后就分工合作。舒遥负责生火烧水,姜瑜则把处理好的鱼该切片的切片,另外用事先准备好的调料充分腌制。   等到夕阳西下,海面被晚霞染红,两人面前已经摆上了丰盛的晚餐。煎的、烤的、炖的、煮的,或清蒸或红烧,色泽诱人清香扑鼻,一顿饭下来,舒遥只觉得自己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饭后的水果就是椰子,姜瑜还把椰肉挖了出来切片烤干,做出来的椰片清甜可口,可以当做零嘴来吃。   舒遥摸了摸吃撑的肚子,看着满天璀璨的星光,突然有感而发:“你说,将来有一天,人们会不会和电影里一眼,驾驶着太空船,看到真正的星辰大海?”   姜瑜抬起头看了一眼,继续翻动着手里的椰片,无可无不可地说道:“会吧,科技在进步,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舒遥见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暗暗摇摇头自顾着躺在了沙滩垫上。   海风吹过篝火,清凉中带来一股甜香,她望着深邃的夜空,眼神渐渐变得迷离……突然间,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蓦地坐起身,带了点探究问道:“你出生的地方是地球吗?”   姜瑜愣了一下,回过神直接睇了她一眼,哂笑道:“你想问我是不是外星人?还是想问我有没有长得奇奇怪怪?”   舒遥被他问懵了,随即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上次听你说起,总觉得你那个地方和地球不是一个维度。”   姜瑜没有立刻回答她,他把烤好的椰片收起来,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这才开口道:“你所说的地球,只是某条时间线上的一个点。同样的点还可以有很多,只不过它们的衍化轨迹不同,最终发展成了不一样的时空。还有你刚才说的星辰大海,或许在某个时空的地球,已经实现了太空移民。只是时空壁垒不容易打破,大家谁也发现不了彼此。”   舒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追问道:“还有呢?”   姜瑜笑着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说:“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原来的世界,不过有点难,倒是星际时空,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瞧一瞧。”   舒遥听到这,打断他说:“你去过未来星际?”   “嗯,不小心。”   舒遥面露狐疑,刚要问个清楚,就听他继续说道:“那里的科技发展到了顶峰,人类的潜能也被充分激发,电影里的未来场景几乎都变成了现实。”   只是人类强大的同时也伴随着种种的弊端,譬如人被划分成了三六九等,精神力和体能成为评判个人能力的最高标准,无关道德和修养。   这种能力从高到低用ABCDE来划分,C是平均水平,E为末等俗称废柴,除此以外还有特殊的S级能力者,万里难挑其一。   大多数民众都在BC间徘徊,也构成了最普通的平民阶层。如果哪个人有一项资质达到A,那他就有望得到更好的教育,将来也会被输送到相对重要的岗位;相反,若是两项资质都在D以下,这样的人会被发配到低等星球,一辈子干着苦力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舒遥听得直皱眉,这不就是丛林法则吗,难道未来世界就这样?她不禁问道:“那如果能力差,不是一出生就要被丢弃?”   姜瑜摇摇头说:“那倒不会,每个人的能力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成年前还有一次检测的机会,增长一个等级也很常见,但通常都是D到C,C到B,偶尔有B到A的,个例是从A晋升到了S,这是已知唯一的一个。”   舒遥想了想,疑惑道:“那E呢,就没有希望晋升了?”   姜瑜沉默了一会,说:“到底能不能我没法肯定,但他们本身获得的资源非常有限,哪怕成年前可以留在家人身边,可有几个父母舍得白白花费资源,所以就算理论上可以,现实中也不会存在。”   舒遥听到这,顿时没了兴趣,几乎从出生就被决定了的未来,连努力都变成了无用功,那样的地方还不如古代呢!   姜瑜好笑地看着她:“没兴趣了?”   舒遥讪讪道:“落后的文明也没什么不好!”   姜瑜笑了笑说:“科技文明发达,并不意味着人文一样发达,有时候反而会发生倒退,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   舒遥点点头:“你说得对,人类的每个进程都有璀璨的一面,所以我们最该做的是珍惜当下。”说到这,她觉得心口一松,仿佛解开了某种束缚。   …………   次日一早,两人用过早饭,姜瑜就提议下海玩。   “你还带潜水工具了?”   “嗯,就在包里,我来拿。”   考虑到就在近海处玩,舒遥只换上了泳衣。刚入水的时候还有一点清凉,但适应水温后就不觉得冷了。   海底又是另外一个世界,和水族馆里看到的截然不同。   五彩斑斓的鱼儿成群结队地从美丽的珊瑚丛中游过,海底白色的沙石上时不时爬过几只寄居蟹,还有各种叫得出或叫不出名的鱼虾不时冒头,看得人眼花缭乱。   就在舒遥目不暇接的时候,姜瑜带着她游到了一块礁石旁又停下。   舒遥疑惑地看过去,就见他伸手拨开旁边的水草,露出了底下躺着的一只非常大的蚌,看起来比他的手还要大上两圈。   疑惑归疑惑,舒遥看着蚌的体积,突然很想知道它里面有没有珍珠。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姜瑜随手递过来一根撬棍,看得舒遥目瞪口呆。   “试试?”他朝着蚌示意了一下。   舒遥稍稍迟疑了一瞬,到底好奇心占了上风,就试着去撬开蚌壳。但想着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尤其还在水里,她试了几下都没成功,蚌壳纹丝不动。   姜瑜见状上来握住她的手,将工具朝着蚌壳的上下绞合处用力划了几下,蚌壳自己打开了。   “……”   舒遥无力吐槽,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光华攫去了她的目光,她定睛一看,两枚指甲盖大小的珍珠正静静地躺在里面,散发出金色的柔光。   竟然是两颗金色的珍珠!   舒遥有些不敢置信,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这时,姜瑜上前将两颗珍珠取出,又将蚌壳复原,随后拉着还在发愣的她浮上了水面。   回到岸上,舒遥看着两颗圆润光华甚至一般大小的珍珠,狐疑地看向了姜瑜:“这珍珠……”   姜瑜笑着摇了摇头,说:“这次真不是我安排的,不过我昨天撒网前下过海,就是那个时候发现了那只蚌,就想着和你一起去碰碰运气。”   “噢。”   舒遥相信他没必要骗她,仔细回想一下,那只蚌应该待在那里很久了,也不可能那么凑巧在它张开蚌壳的时候把珍珠放进去,何况那两颗珍珠也不像是后来放进去的。想到自己运气不错,她心情更好了几分。   姜瑜想了想说:“这么大颗的珍珠,用来做项链耳环都可以,但难得大小一致,我倒觉得做耳坠更好一些。”   舒遥也是这么想的,珍珠不会很重又足够漂亮,比宝石一类更适合做耳饰。   两人随后一起收了网,挑拣了喜欢的几样海鲜,依旧把不要的放回了海里。   由于准备充足,两个人的动手能力又很强,这次旅行更像是海边野营。就这么自给自足地过了两天,等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海面上刮起了大风,为防万一他们转移了阵地,正式住进了海岛上的酒店里。   也是这个时候,舒遥意外地遇见了熟人——正是新婚来度蜜月的姜煦夫妻俩。   冤家路窄不外如此,那么多蜜月胜地,对方偏偏就选了这里。   下一刻,姜煦也发现了舒遥,他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和旁边的人说笑起来。   舒遥径直和他们擦肩而过,只当做没看见。   不过,酒店就那么大,天气不好大家都待在屋内,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到了晚饭的时候,舒遥和姜瑜刚在餐厅坐下,旁边一桌就跟着坐下了两个人,好巧不巧就是姜煦和他的新婚妻子。   詹妮弗似乎认得姜瑜,立刻就上前来打招呼,而姜煦则绷着脸没说话。   姜瑜客气地同对方介绍了舒遥,等到詹妮弗想要双方并桌,姜煦那边突然叫起了肚子疼,两人随即离开了餐厅。   舒遥看着姜煦的表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姜瑜更了解对方,一口道破了症结所在:“他不希望詹妮弗和我们多接触。”   舒遥一听更加疑惑:“可詹妮弗好像不知道你们感情不和?”   姜瑜笑了笑,带点嘲讽的语气说道:“家丑不可外扬,姜家在外面一向以家庭和睦著称,外人都信以为真。”   舒遥惊讶道:“按你这说法,姜煦也没多重视他的妻子。可他们不是说,姜煦主动追求了詹妮弗吗?”   姜瑜摇摇头:“这两者并不冲突,追求不代表喜欢,更不代表需要放在心上,只要表面功夫做到位,照样是恩爱夫妻。”   舒遥听到这话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要换个人说出口,她一定认为对方是个渣男。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从男人的角度实话实说,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大概是多数男人追求的极致,但权势和美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这个时候唯有用尽手段方能上位。”   舒遥忍不住哼了一声:“男人果然都是理性动物!”   姜瑜没有反驳,反而点点头说:“理论上,男人确实比女人更理性,但这不代表男人就无情无义,有人喜欢走捷径,也有人选择脚踏实地,前者来得更容易一些,但后者让人更有成就感,就看自己怎么选了。”   “所以,你想说姜煦在利用詹妮弗,因为她的家世?”舒遥想到婚礼上听来的传闻,又补充了一句,“不会所谓的英雄救美,一开始就是图谋不轨吧?”   姜瑜微微勾了勾嘴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从他戏谑的眼神里,已经可以得到明确的答案。   这时外面风雨大作,窗户玻璃被打得劈啪作响,远远望去天地间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   “雨好大啊!”   舒遥不由地庆幸,要是留在原地,这会可就糟糕了。   姜瑜若有所思地看了会窗外,随后掏出手机鼓捣了几下,微微皱了眉说:“信号没有了,希望不会有麻烦。”   舒遥微微一愣,听出了他话里隐含的担忧,可下雨信号不好不是很正常吗?她重新抬头看向窗外,隐约可以看到海边翻滚的巨浪,几米高的浪头拍向岸边的岩石,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先回房间吧。”   姜瑜站起身,去问服务员要了些面包水果,说是要当做宵夜。   舒遥见状,默默地到自动售卖机上买了几瓶矿泉水。他们带的行李很周全,唯独没有多少食物,而原本准备的水也留在了营地里。   回到房间,舒遥先是检查了一下门窗,见还比较牢固,微微松了口气。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视野相当好,从卧室的阳台可以直接看到海面。而此刻,原本平静的大海怒涛汹涌,仿佛一双双巨手拍打着海岸,一不小心就会将其撕个粉碎。   这一个晚上,舒遥是伴着风雨声入眠的,要不是姜瑜在她身边,她觉得自己根本睡不着。风雨实在太大,他们就好像处在台风眼中,窗户嘎嘎作响,屋顶也像是随时会被刮走。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雨势却一点都没小下来。   舒遥感觉到空气变得潮湿阴冷,她看了眼灰蒙蒙的天,不确定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八点过半,我去楼下看看,很快回来。”   “等一下。”   舒遥从行李里翻出两件薄外套来,一件递给了姜瑜,“小心点。”   “嗯,桌上有面包,你先垫垫肚子。”   说完姜瑜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仔细将门关上。   舒遥穿上外套简单洗漱了一下,随后拿了个面包走到了窗口。风似乎比昨晚小了点,但海面的浪头依旧很高,幸好酒店位于高处,离海岸还有几百米的缓冲。   然而,若真有什么变故,这几百米根本无济于事。   大约半个小时后,姜瑜带回了两份牛排套餐,以及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们和外界的联系完全断了,而且本该今天到来的补给船也因为风雨延误。   “也就是说,如果这两天风雨还没有停下来,大家很可能会面临断水断粮的困境?”   姜瑜目光沉沉地点了点头,海岛上没有作物也没有养殖任何牲畜,酒店靠补给船每周补充一次食材,也就意味着今天过后就会面临食物短缺了。   “我刚才又买了点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就待在房间不要出去,东西应该暂时够吃。”   “那你呢?”   姜瑜笑了笑,安抚道:“我回营地看一看,当时有些东西没拿,如果还在的话,可以多一条退路。”   舒遥见他从包里翻出武器,顿时紧张起来,拉住他的手说:“我和你一起去,真要有事也能有个照应。”   姜瑜摇了摇头,坚决不肯答应。   “你要对我有信心,这点风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而且,要是我们都走了,有人闯进房间怎么办?”   舒遥犹豫再三,最后抓了几个面包水果用透明袋裹好塞进他的口袋,抿了抿嘴唇说:“我等你到晚上,要是你不回来,我一定去找你。”   姜瑜怔了怔,倏地笑了。   “放心,谁也阻挡不了我的脚步,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他低头在她嘴上啄了一口,匆匆忙忙离开了。   等人一走,舒遥的心再也无法定下来。她仔细关好了门,沿着窗户踱了一圈又一圈,一边盼着风雨早点停下来,一边又希望姜瑜早去早回。   这期间,走廊里不时闹出一点动静,一会有人抱怨停电用不了电子设备,一会又有人埋怨屋子里没有暖气。等到傍晚的时候,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了,似乎是一群人在抱怨伙食太差。   舒遥看了眼桌上已经冷掉的牛排,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她看了眼手表,这会已经下午五点钟,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漆黑一片。   她心里越来越不安,从酒店到营地正常需要两个小时路程,姜瑜九点多出发,到这会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如果顺利的话早该回来了。   这会的风雨比昨天更大,海滩边的几棵芭蕉树早被吹断了树根,而从窗口往外看,可以看到酒店外明显的积水,这样的天气就算行走都困难,营地又靠近海岸,那边的风浪只会更大。   舒遥万分后悔没有拦下他,他们的食物不多,但撑个两三天完全没问题,总不会真的遇上末日般的天灾吧。   眼看着天就要全黑,舒遥咬了咬牙,拿起面包和水准备填饱了肚子就去找人。天黑前回不来,就意味着出现了意外,在这样的风雨天根本没法安全过夜。   吃完东西,她拿出一件冲锋衣穿上,又找出护目镜放进口袋,另外还准备了一个防水袋放上必要的急救工具,而后拿上手电筒就准备出发。   打开房门,走廊上一片漆黑,看来酒店已经开始节约用电了。两边的房间隐约传出说话声,但雨声盖过了一切。舒遥沿着楼梯往下,快到一楼的时候,突然听见大厅那边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吵闹声、哭喊声、怒骂声瞬间响起,跟着就是接连不断的打砸声。   舒遥无法想象,仅仅一天人们就能变得如此疯狂。偏偏她要出酒店就必须经过大厅,看了眼手里的电筒,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还能怎么办呢?   她关掉电筒小心走完最后几级楼梯,刚准备找个空档避开人群,就在半路看见一群人闹哄哄地往她这边走来。领头的几人脸上还留着戾气,手里更是提着沾了血的棍棒,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旁边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退回楼上也来不及,用不了几秒钟,舒遥就会和对方正面碰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出,猛地将她拉进了一个房间,又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   “唔……”   舒遥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力挣扎,袖子里藏着的匕首也准备刺下。   “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舒遥顿时卸了力,差点没哭给他看。   缓了缓神,她才意识到自己在一间狭小的杂物房里,光线太暗她刚才都没发现有这么个地方。   “你没事吧?”   “还好。”   她伸手摸了摸,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处,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等到外面安静下来,两人小心地回到了房间,然后舒遥才得知,姜瑜比她还先一刻钟到楼下,是从窗户进来的。但那会周围都是闹事的人,他不得不找地方躲了起来,主要是他手里拿的东西不方便被人看见。 第200章 最初的世界   不过一天的时间,酒店里的情形就变得不可控起来。   姜瑜听到了那些人的话,他们之中本就有不法之徒,眼下的暴风雨恰好滋长了他们的歪心。不出意外的话,那些人准备要趁火打劫,最后再用天灾来掩饰人祸,神不知鬼不觉地发这笔横财。   “刚才他们已经让人掌控了餐厅和客服部,最迟明天早上他们就会开始行动。”   姜瑜说着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下午六点,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酒店的电力系统出了问题,只能开启备用发电机,如果那些人不担心后续完全断电的话,也可能今晚就实施行动。   舒遥看了眼他湿透的衣服,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先把衣服换了,再吃点东西,其他的等下再说。”   姜瑜低头一看,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上面还沾了不少树叶和泥土,有的地方更是刮开了口子,看起来脏兮兮的。他顿时浑身难受,立刻将上衣脱了下来。   “浴室里我放好了水,你快去洗洗吧,我帮你把衣服找出来。”   “好。”   姜瑜确实难以忍受,刚才在外面那是没办法,现在被提醒过,多一刻他都忍不了。   现在停了电,只有冷水可以洗,不过比起外面的雨水,屋里的水还暖和一些。   没多久,姜瑜收拾妥当,拿了一个坐垫就准备打开带回来的包裹。   舒遥见状,直接把面包和水递给了他:“先吃东西吧。”   姜瑜就着她的手咬了口面包,摇摇头说:“你喂我。”说着就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好,粗粗一看东西还不少。   舒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只好在旁边坐下,看看他到底在鼓捣些什么。   东西很多,有些是她认识的,还有很多陌生的零部件,最旁边放着一个写着充气艇的袋子,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光分量就不轻。   她抿了抿嘴,撕下一块面包塞进他嘴里,问道:“你手里的是无线电设备?”   “唔。”   姜瑜点点头,咽下面包后就把操作方法和舒遥说了一下,“当时是考虑到万一海上信号不好,还可以用它和直升机联系,没想到会遇上风暴,现在倒是有了别的用处。”   “你的意思是,用它联系求援?”   “嗯,我准备试试,能联系上的都通知一遍。”   舒遥皱着眉看了眼窗外,担忧道:“这种天气,救援能来吗?风浪这么大,不管是直升机还是游艇,应该都没法出行。”   最重要是人心浮动,就算成功联系到外界,按眼下的情形,等风雨停下的时候,还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呢!   姜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停下来喝了口水,意味深长地说道:“救援是其次,我想看看,外界到底知不知情,按说补给船很清楚这里遇上了暴风雨,就算有关部门不作为,也应该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舒遥心念一动,顿时觉得背后一阵寒凉。   “你是想说,外面的人很可能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姜瑜缓缓点了点头,说:“但愿是我杞人忧天,这里往年很少有暴风雨,就算风暴突袭也不会持续那么长时间,或许只是意外,但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说完这话,他又埋头整理起了那堆零件,眉宇间含着一丝凝重。   舒遥看他这样,心里也沉甸甸的,以前更危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但他从未像现在这么紧张。   她依稀觉得,他猜得没有错。   “六个面包,十来瓶矿泉水,加上两份冷掉的牛排……”   舒遥清点了一下他们的物资,勉强能坚持个两天,如果两天后风雨还没有停,那不管有没有骚乱,大部分人都很难坚持下去。   姜瑜听到她自言自语的话,突然开口说了一声:“你看下,我带回来的外套里还有几个椰子。”   舒遥愣了愣,跑到门口一看,被他扔在门边的外套里,果真包着好几个湿漉漉的椰子。   “你……”   想要责备的话根本说不出来,冒险去摘椰子也是为了多一份保障,她能说他不对吗?幸而人已经平安回来,她这么安慰自己,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看到椰子,她又想起包里还有一大包椰片没吃完,加起来又能多撑两天。她拿出两片椰片喂给姜瑜,想了想说:“如果那时候把多余的鱼虾都晒干就好了!”   姜瑜“唔”了一声,突然他手里的机器发出了一声低鸣。   “这是……”   舒遥凑近一看,机器一端有个红色的信号灯正不停闪烁,而机器内部也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   姜瑜见状,微微笑了笑说:“可以用了,我先试试。”   “嗯。”   舒遥趁他调试的当口,把他换下的湿衣服简单搓洗了一下,就晾在了浴室里。她的衣服倒是带了不少,但他只有一件外套,来之前也没想到好好的天气会变成这样。   等她收拾完,就看见姜瑜眉头紧锁地盯着那台无线电,似乎遇上了什么问题。   “怎么了?”   姜瑜抬起头,抿了抿唇说:“不知道为什么,信号发不出去。”   “是不是天气原因?”   “不会的。”姜瑜摇摇头说,“这是特别为极端天气准备的,不该出现这样的意外。”   “那……”   舒遥也想不出别的可能,她拧了拧眉,故作轻松道,“要不我来试一试,说不定我运气好呢!”   姜瑜听了这话,倏地眼前一亮,立刻点点头将位置让给了她。   舒遥见状不由紧张起来,咕哝道:“你这样我好有压力的。”   姜瑜笑了笑,放松了语气说:“不用紧张,随便试试就好,我是觉得你的运气应该比我好。”   呵呵。   舒遥可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她按着姜瑜教的方法试了试,也没报什么希望,等到信号顺利发出,她都没反应过来。   “不错!”   姜瑜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脸。   “这算……成功了?”   舒遥有些不敢置信,“你不会故意逗我开心吧?”   姜瑜难得朝她翻了个白眼,说:“你觉得我现在像很闲的样子吗?”   舒遥心道:这可不一定,类似的事情又不是没做过!   她悄悄撇了撇嘴,问道:“现在这样就可以了吗,他们收到后真的会来?”   姜瑜迟疑了一下,说:“为防万一,用不同的频道多发几次——还是你来吧。”   舒遥“临危受命”,等到按照他的要求全部发出后,她不信邪地说:“你再试试看呗。”   “你不信?”   姜瑜挑了挑眉,随即按照刚才同样的步骤,丝毫不差地一连重复了三遍。   看着连续三次失败,舒遥有点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算什么,衰神附体吗?   姜瑜看上去倒是一点不在意,还不忘揶揄道:“我没逗你吧?”   舒遥一时无言以对,这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认知范畴。   姜瑜把无线电放到一边,又从装着充气艇的袋子里翻出了两把枪。   舒遥低呼了一声,惊讶地上手摸了摸,眼神一下亮了:“是真的!”   姜瑜笑着把其中一把较小的递给了她,同时解释道:“国外有证件就能买,我是担心遇上野生动物有备无患,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舒遥深有感触地点点头,眼下这种情况还真的很需要。   “你怎么什么都有啊,我都怀疑你装了个哆啦A梦的口袋。”   “我倒是想。”   姜瑜把剩下的东西暂时收起来,他回到营地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吹得乱七八糟,不少东西都没了影,他在周围找了好一圈,才拼拼凑凑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耽误那么多时间。原本他还想多找点吃的,可天已经黑了,只能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他看了眼餐桌上的牛排,带点懊恼说:“我本来想把酒精炉带回来,可惜找不到了。”   舒遥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她没吃主要是没胃口。天气不热,牛排放一天也不会坏,就是冷的味道不佳,但这种情况下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这会还差一刻钟就要到九点,舒遥自己还好,但她觉得姜瑜一定很累了,这种天气换了她在外面走几步都难,更别说还要带上那么一堆东西,也就是他体能好才能坚持在现在。   想了想,她指着门口的柜子说:“我们要不要把门堵上?”那样也能睡得稍微安心一点。   姜瑜点点头,除了柜子还加上了餐桌,至少外面的人想进来没那么容易。   也幸亏他们这么做了,就在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外面的走廊里开始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第201章 最初的世界   舒遥醒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下时间,她原本定好了五点的闹钟,就是怕有人一早闹事,没想到对方竟挑了半夜大家最困乏的时候。   不过片刻功夫,外头的敲门声变成了猛烈的撞击声,远远近近都有声音传来,也就是他们离着楼梯远,才没有被第一时间找上。   姜瑜眯了眯眼没有立刻起来,看得出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舒遥见状开口劝道:“你再躺会吧,暂时还没听到太大的动静,应该问题不大。”   姜瑜点了点,不太情愿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外面的动静似乎变小了,舒遥有些奇怪,就起身凑到门边仔细听了听,发现走廊上都是脚步声,陆陆续续都在往楼下去。   难道结束了?   她这念头刚升起,房门立刻传来几声砰砰巨响,连带着门框都在不停颤动。   舒遥抚了抚被吓一跳的心口,返身把外套穿了起来,接着将床头的武器塞进了口袋里。   “他们来了。”   姜瑜揉了把眼睛,一下坐起了身。他三两下把衣服穿好,武器全都挡在了衣服内。   舒遥一直盯着门口,那些人见屋里没人回应,就开始强行撞门,眼看着门框就要被撞开了。   “牛排还是面包?”   “呃?”舒遥一回头,就看见姜瑜在牛排和面包间举棋不定,她随口道,“要不把牛排切块夹面包里?”   “好主意。”   姜瑜说着就快速将牛排切成小块,而后在面包边缘划上一刀,把牛排夹在中间,就成了简易版的肉夹馍。   “这个给你。”   舒遥接过自己那一份,扭头看着摇摇晃晃的大门,心情颇有些复杂。   门后的重物很是起了一点作用,至少等到他们吃完,房门还□□地竖在那里。这期间,外头的叫骂声不绝于耳,那些人毅力十足,似乎非要破门不可。   忽然,外头安静了一下,撞门的动静也停了下来。   舒遥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就听得“咔擦”一声,只见半边利刃穿透了门板,是斧子!   “里面的人快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又是一阵叫骂。   姜瑜冷笑了一声,他环视一圈,随后拉过一张沙发,就正对着门口坐了下来,那气定神闲的姿态,就差端上一盏茶,或者点上一根烟了。   舒遥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房间里剩余的食物都收了起来。   又是“咔嚓”几下,门上破了一个大洞。眼看着一只手伸进来准备打开房门,说时迟那时快,舒遥就看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随即就听外面传来了惨嚎声。   她眨了眨眼,朝姜瑜那边一看,就见他手里拿着一把餐刀,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再仔细看,另一把餐刀已经不见踪影。   这时候,外面的人似乎被惹怒了,各种家伙什“乒呤乓啷”一阵猛砸,不一会,大门终于不堪重负倒了下来。只是后面还有支撑,那些人并没能如预料的那般一拥而入,只能继续用力推撞。   姜瑜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些人,直到最后的阻碍被清掉,他才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一抬手,就听得“砰”一声响,最先进门的那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啊——我的腿!”   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有人收势不住,直接往前扑了上去,跟着又是一声惨嚎。   四周顿时一阵静谧,空气犹如死去了一般凝滞。   “靠,他有枪!”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刚还蜂拥着挤进来的人立刻像潮水般退了出去,只剩下中间留着络腮胡子的刀疤男还站在那,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姜瑜,眼里透出浓浓的杀意。   姜瑜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此刻他左手刀右□□,无论哪一样都能瞬间取了对方性命,就看那人敢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时间仿佛凝滞,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让人感觉过了许久。这时刀疤男咬牙道:“你……你想怎么样?”   舒遥听出了对方话里的一点点颤音,不明显,但——她视线一转,看见刀疤男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再看姜瑜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   她总觉得,好像自己错过了什么。   姜瑜勾起嘴角,玩味地笑了一声,说:“我的要求不高,我这人比较怕吵,只要你们不上三楼,其余的我一概不管。”   对面的刀疤男诧异了一下,随后重重地吐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说:“行,我的人保证不上三楼,但希望你也能说话算话。”说着看了眼姜瑜手里的枪。   “当然。”姜瑜一转手就将枪口收起,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但我的门……本该是好好的。”   刀疤男低头看了眼大门的残渣,立刻回头叫道:“还不快去找扇完好的门好来换上!”   底下的小弟反应快的立刻一溜烟跑了出去,没多久就扛了一扇门回来,果真是完好无损。   不一会大门焕然一新,刀疤男挥退手下的人,对着姜瑜点了点头,随后就快步离开了这一层。   舒遥有些恍惚地看向姜瑜,就见他重新设了一下密码锁,随后没事人一样躺回了床上。   “我再睡会,有点困。”   “哦。”   舒遥这会半点睡意都没有,她看了下门口,刚才大门的残渣连带打坏的家具都被带走了,要不是地板上的印子还在,她都要怀疑刚才是不是在做梦。   她看了下手表,指针刚过三点,离天亮还有好一会。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继续躺一会,床上的人一个翻身直接拉着她躺了下去。   “睡吧,明天就好了。”   姜瑜说完这句就睡了过去。   舒遥满肚子疑惑不知该问谁,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不知不觉就在呼啸的风雨声中入了眠。   …………   第二天舒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姜瑜就坐在旁边拿着本书看。   “唔,都十点了。”   舒遥没想到自己会睡那么久,她嗔怪地看了眼身旁的人说,“你都不叫我一声。”   姜瑜看了眼手表,不以为意道:“反正起来也没事做,还不如多睡会。对了,桌上有椰汁和蛋糕。”   “蛋糕?”   “我刚才下楼去了一趟,看到有新出炉的蛋糕就要了一个,是你喜欢的口味。”   “……”   舒遥简单洗漱了一下,拿着蛋糕问他:“你要吗?”   姜瑜犹豫了一下,说:“一口就好,我在楼下吃了面,蛋糕是后来才出的。”语气里有点淡淡的遗憾。   舒遥舀了一勺给他,不解地问道:“底下什么情况,怎么听你说得那么轻松?”   “唔,就那样。”   姜瑜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大部分人被关在了一楼的房间里,厨房里还有些食物,应该是那伙人截留下了大家的伙食,至于有没有伤亡……我只看到大厅里有血迹。”   舒遥想到他先前对刀疤男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说:“你就确定他们不会对我们下手吗?”   姜瑜听到这,把书一合,笑了笑说:“换做是你,遇上不敌的对手,你会怎么做?”   舒遥想了想,回道:“避其锋芒,再找机会出其不意。”   姜瑜点点头:“所以,就算动手,也会被留到最后,这就足够了。”   “……”   “对了,你可以觉得我残忍,但别人的性命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处境对调,那些人也不会来救我,如此也很公平不是吗?”   舒遥捻了捻手指,总觉得有些手痒,她刚才说什么了吗?   “我就是觉得,你当时的话有些故意,你要不来那么一句,刀疤男说不定还忌惮几分,可从你的话里,似乎有意暗示他可以胡作非为。但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原因,我就想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瑜愣了一下,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过了一会他低低地笑了出声,说:“我这么做就是想看看,那么多人命到底值不值得!你听过因果论吧,一条人命一份因果,这么多人无辜殒命,业力该有多重?”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继续道,“我不怕背负因果,可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命要么算在这方世界自己头上,要么只能是该背负的去承担,如果真像我想得那样,这些业力足以让人万劫不复,而我赌他——不敢!”   话音落下,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本就灰蒙蒙的天空迅速暗了下来,又被一条条电龙撕扯分裂。   舒遥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有种三观被重塑了的感觉。   “看吧,暴跳如雷,呵——”   姜瑜眉开眼笑,仿佛窗外的不是雷电,而是一簇簇绽放的绚烂烟花。   舒遥只觉得雷声有些超乎寻常,这一阵阵轰鸣,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完全没法相信这一切。   姜瑜回过头看着她,挑了挑眉说:“现在知道我卖的什么药了吧?”   舒遥撇撇嘴,咕哝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姜瑜愣了一下,倏地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这么没脸没皮的神仙,真的是丢了神仙的脸!”   舒遥心里微微一动,探究地看了他一眼。   姜瑜仿若未觉,他出神地看着窗外,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光芒。   这场突如其来的雷电,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钟头,那架势就好像天地都要被撕裂了一样。   等到雷声骤歇,众人仍旧心有余悸,唯恐再落下几道惊雷来。   也因为如此,很少有人看到,雷声消失后的天空一下放了晴,一道绚丽的彩虹悄悄挂在了天边。 第202章 最初的世界   雷过雨歇,肆虐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暴风雨就这么突然停了,比来的时候更加让人猝不及防。   当然,有人高兴就有人恼火,原本准备大干一票的刀疤男一伙,立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因为广播里通知了,救援的船队再过几个小时就到。   原本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很多人会选择麻木忍受,而一旦希望近在眼前,勇气仿佛又回到了他们体内。   舒遥看着远方缓缓驶近的船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但她清楚地知道,那些船只前一刻还处于迷航中。   无线电那边传回的信息表明,外界根本不知晓这里发生的一切,即便是卫星云图上,这块海域也显示着晴好的天气,因此,有人甚至怀疑他们在恶作剧。   而眼前驶来的船只中就有那艘补给船,这两天他们因为找不到目的地,一直在附近的海域徘徊,还一度以为是船上的仪器出了问题。   “我们下去吧。”   姜瑜把行李整理了一下,只剩很小的一袋衣物。其余的都被他扔进了楼下的废弃物里,暴风雨过后,外面到处都是类似的杂物,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两人到楼下的时候,剑拔弩张的气氛还在持续。   刀疤男看见姜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全身都戒备了起来。   姜瑜只是轻轻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船已经来了。”   言下之意,没必要再争下去了。除非能在短时间内把所有人灭口,不然谁手上沾了人命都讨不了好。   刀疤男面露不甘,但还是先收起了武器,底下的人本就是临时组队,见老大都放弃了,自然也没了争斗之心。   对面的人见状跟着依次退后,双方各自戒备,保持了敬而远之的距离。   姜瑜轻轻勾了勾嘴角,对着舒遥说:“这次比较遗憾,下回再补上。”   舒遥倒不这么觉得,她从兜里掏出两颗珍珠,笑盈盈地回道:“怎么会呢,不是有收获了吗?”   “嗯。”   姜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很快船只到达,除了小部分游客还想继续留在岛上,大部分人都恨不得插着翅膀离开。   等到他们回去后,就会知道外界截然不同的视角,而这一次的经历也会成为很多人终身难忘的回忆。   简单的安排后,舒遥他们和一部分游客上了其中一艘游轮。   这艘船原本在附近航行,收到求救信号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只是出于谨慎,他们还是赶了过来,结果就听到游客们口中一致谈论的暴风雨。   或许这件事会在某个人的航海日志里记上一笔,但这世上匪夷所思的怪事多了去,没有人会特地去深究。   意外的是,舒遥他们竟然和姜煦两人上了同一艘船。   不仅如此,船上的房间有限,他们恰好被安排在了对面,这回是真的避无可避。   遇上几回后,舒遥发现那两人似乎在冷战。姜煦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同样的一旁的詹妮弗也挂着冷脸,两人之前还称得上温馨,这会倒像是陌生人一样,谁也不愿意理睬谁。   晚些时候,舒遥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意外地看见詹妮弗站在门口。   “请问有事吗?”她不解地看着对方,这会已经不早了,睡得早的都该入梦了。   詹妮弗勾了下耳边的卷发,温温柔柔地笑着说:“我想找一下姜瑜。”   舒遥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姜瑜的声音。   “姜家的事情不用找我,遥儿,关门。”   舒遥扯出一个笑容,客气而礼貌地说道:“抱歉,他这人脾气不太好,想要安静的时候特别讨厌被人打扰,真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詹妮弗原本还勉强维持着笑容,听到舒遥这话,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砰——”   对面的门被用力甩上,隐隐还能听见詹妮弗的抱怨声。   舒遥关上门,一回头就看见姜瑜拿着手机,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怎么了?”   舒遥凑过去一看,姜瑜正在刷新闻。   手机信号早就恢复了,不过她的手机还在床头充电,除了用姜瑜的给父亲报了个平安,她还没注意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姜瑜往回划了下屏幕,指着一个标题说:“我们被困的这几天,外面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   舒遥接过一看,有趣?明明是有人急得要跳脚了!   抛开文章的夸大其词,通篇上下都在说着一个事——姜家因为名下的几间公司宣告破产,整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舒遥大概看了几眼就猜到了事件的原貌。   姜家的财产姜瑜可以不要,但他自己的东西从来不会允许别人觊觎。   姜父非要说那几家公司是姜家的,姜瑜不愿意明面上和他相争,但他会把东西送给仇人吗?   姜家非要歪曲事实,那姜瑜就顺了他们的意。几个已经成为空壳的公司,破产就破产了。但姜瑜的公司破产,和姜家的公司破产,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前者顶多被人说年轻人还不够成熟,但后者就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甚至姜家所有产业的风险评级都会因此下降,进而造成更大的损失。   可以说,相当的得不偿失了。   舒遥觉得,姜父其实很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可以说完全踩在了姜瑜的底线上,也就根本不会有回转的余地。他要是光明磊落一点,开始就主动告知,不管是改姓还是给财产,只要别拿不属于姜家的东西,姜瑜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   但现在么,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舒遥把手机还给姜瑜,结果刚递到他手上,电话就响了起来。   姜瑜轻嗤了一声,直接拔出了手机卡,两指一握,脆弱的卡片立刻断成了两截。   “太吵了。”   他说着把手机往床头一丢,啪嗒一下关了灯,“睡觉。”   “等一下,我衣服还没换。”   舒遥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正要伸手开灯,却被姜瑜从身后拽了过去   “别换了,多此一举,真的。”   “你……”   …………   第二天一早,舒遥他们去吃早饭的时候,再次遇上了姜煦两人。   这一次却是姜煦主动开口,他一脸怒意地冲着姜瑜叫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因为你,害得整个姜家都被连累,姜家养你这么多年,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姜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嗤笑着说:“原来你也知道有良心这种东西,但你摸摸自己的心口,那里还有吗?我做了什么自己很清楚,姜家究竟被谁连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还有——”   他顿了顿,看了眼旁边冷眼旁观的詹妮弗,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你觉得,如果我把你的真面目公布出来……”   “住口,你有什么证据吗,你别想血口喷人!”   姜煦暴怒地放下这句话后,立刻拽着詹妮弗冲上了甲板,似乎是被气狠了。   但舒遥知道,他在心虚,他怕姜瑜说出来,更怕詹妮弗听到。   姜瑜不屑地笑了一声,证据他还真有,但他根本懒得拿出来,他不需要和他们对薄公堂,只要将他们视若生命的东西一点点收走,就足够让他们痛不欲生了。   这段小小插曲,舒遥他们就没再见到两人。大约中午时分,两人在最近的一个港口上了岸,随后转机飞回了国内。   重新踏上国内的土地,舒遥心里恍惚了一下,差一点她就回不来了。   舒父并不清楚女儿遭遇了一场匪夷所思的天灾,而舒遥也不打算告诉他徒增烦恼。   事后,国外的媒体上倒是出现了一些相关报道,但都描述得很模糊,听起来也就和以往那些奇闻异事差不多,一阵热度过后就没人关注了。   休息了两天后,舒遥重新投入了工作,而姜瑜早在第二天就去帮她坐镇了。   这个时候舒氏已经重新进入了正轨,每天需要舒遥处理的事情并不是很多,闲下来的时间她就用来陪舒父做些修身养性的事。   姜瑜对养生这块比她更有研究,得到了姜父的认同后,他就帮着做了一些药膳,又教了舒父一套养生的拳法。   一段时间过后,舒父自己都感觉到身体轻快了很多。原本五十多岁的他,因为早年太拼事业,身体留下了不少暗疾。之前舒遥有帮他调理过,效果确实有,但有句俗话叫做积重难返,加上本身年纪大了,恢复力早就不如从前。但现在,走出去别人都说他年轻了十岁,他自己也感觉到身体多了活力。   因为这件事,原本对姜瑜还有点微词的舒父,一下就将他视作了子侄辈。虽然待遇比不上亲生女儿,但在他眼里已经算是顶顶重要的人物了。   舒父态度的改变,感受最深的自然就是姜瑜。   他对舒遥开玩笑说:“以往伯父总怕我把你拐走,现在好了,他每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变成了‘你什么时候改口’。”   “呃?”   舒遥一下没反应过来,转了一圈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她根本不相信。   “我爸会催你?”   他根本舍不得她嫁出去好不。   “你不信?”   姜瑜瞟了她一眼,话锋一转说,“那我现在如果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舒遥眨眨眼,这个话题有点意外,她仿佛记得她离结婚年龄还差好几岁。她抿了抿嘴角,赶在姜瑜变脸之前,微微一笑说:“只是订婚也能改口吗?”   姜瑜愣了一瞬,随即喜出望外:“你这算同意了吗?”   舒遥上下打量他一眼,心想,这么贸贸然开口,应该也没什么准备吧?虽然有点淡淡的失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没打算为难他。   姜瑜顿时眉开眼笑,随即他从口袋里逃出来一枚戒指,上面镶嵌的不是钻石也不是宝石,竟是一颗珍珠,而且和上回他们采到的珍珠是一个色泽。   只听他开口说道:“其实上回在海边,我就想向你求婚了,但又觉得太过贸然,正好那天收获了两枚珍珠,我就想要是做成戒指也不错,后来还真让我找到了非常相似的。”   戒指完工后,他一直带在身边,就想找个最合适的机会开口。   刚才他那么说,其实更多是想试探一下,他原本有策划比较正式的求婚仪式,但事到临头,话就不自觉说了出口。   幸而,一切如他所愿!   对姜瑜来说,这个世界同样有着最特殊的意义,他们虽然不是在这里相识,但他更希望被舒遥认同的家人承认,得到长辈的祝福。   那样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圆满。   舒遥自然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但她同样很高兴,本以为没有任何礼物,意外的戒指可以称得上惊喜了,而且还能和耳坠配成一套,让她十分喜欢。   她直接戴着戒指跑去找了舒父,问清楚真有那么回事后,就把戒指拿给他看了,口中不忘嗔怪道:“你都那么说了,我只好同意。”   舒父眼前一亮,点点头说:“不错,比那些石头好看。”   “噗嗤。”   舒遥这回是真信了,她有些疑惑道,“你现在不怕他骗我了?”   舒父顿了顿,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这个世上骗子太多,你老爸我防的了一个,防不了一群,与其替你担心,还不如找个人来替我操心——啧啧,你老爸老了,操心不动咯!”   “啊?”   舒遥听着这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嘟囔了一声不满道,“什么叫老了操心不动了,你不是刚年轻了十岁吗?哪里就老了!”舒父摇摇头,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他意有所指地说:“我呢,得先养好身体,以后还有的忙呢!”   舒遥这回是真没听懂,但舒父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了,只笑呵呵地开口道:“你放心,该老爸做的事情,老爸一定不会假手他人,保证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人!” 第203章 最初的世界   订婚仪式安排在舒遥生日那一天。   按舒遥的本意,直接在生日宴上宣布订婚就可以了。   但舒父觉得这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怎么着都不能马虎了去。于是从筹备到细节,已经是准翁婿的两人事事亲力亲为,除了选下样式和方案,都用不着舒遥做什么。   在他们的精心安排下,订婚礼低调奢华,又足够的热闹喜庆,当时就赚足了眼球,事后更是被当做了订婚宴甚至婚礼的模板,直至多年后仍被人津津乐道。   以此为契机,舒父正式放手将公司交给女儿,安心过起了养老生活。这让一干熟悉的人羡慕不已,趁着年纪不大早早卸下重担,还可以享受一段清闲的时光,若是等到干不动了,退下来也只剩一副衰败的身体。   当然,也不乏说酸话的。在他们看来,女孩子本身就挑不起重担,交到手里早晚要出问题。尤其舒遥还年轻,未婚夫又是个“凤凰男”,指不定哪天舒家就改姓了。   就算知道姜瑜身份的,看到姜家那边没人出席,心里也生出了疑虑,以为姜瑜成了姜家的弃子,和那些丢了继承人身份的豪门公子一样,试图借着岳家的势东山再起。为此还有人私下里劝过舒父,让他千万不能着了道。   舒父倒是一点没往心里去,以前看姜瑜不顺眼,那是担心女儿被人骗了,后来又因为姜家的缘故担心女儿吃亏,这才有些摇摆不定。   但日久见人心,舒父看得很清楚,姜瑜和那些二代公子哥不一样,有才华却不张扬,低调内敛却不失心机和手段,可以翻云覆雨又能体贴入微,最重要是对女儿上心,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些说姜瑜是凤凰男的,不是酸葡萄心里,就是以己度人。   舒父这些年见过不少豪门狗血,人心复杂而多变,倘若姜瑜真是靠着舒家才能崭露头角,舒父还真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即便婚事能成,也会留好足够的后手以防万一。   但事实是,一个能轻松拿出亿万家产作聘礼的人,目光会短浅到觊觎别人的财富吗?   舒父觉得,他要有这么个儿子,绝对睡着都能笑醒。   而有人笑,就有人哭。   姜家不愿出席姜瑜的订婚宴,一是面子挂不住,再就是无暇他顾。   那几家公司的破产,不仅牵连了姜家其他的产业,更是让姜煦一夜间从豪门新贵成为了业内毒瘤——但凡他经手的公司,不是走下坡路就是破产,这谁还敢碰啊?   公司内部的反对声不绝于耳,就连合作方都委婉地表达了担忧。姜父本打算让姜煦接替姜瑜当继承人,可现实的情形让他上不去下不来,只好暂时歇了念头,又不放心姜瑜留下的人手,索性来了次大换血,把权利牢牢握在了手心。   然而,姜家的产业比之姜父经营的时候扩充了好几倍,业务量也不可同日而语。原本姜瑜管着的时候姜父还体会不到,但眼下事事都要他过问,还要想办法消除破产带来的不利影响,短短几个月姜父就觉得苦不堪言,整个人疲态尽显看着老了不止十岁。   要说姜父有没有后悔,多少也是有的,但妻女外孙的轮番轰炸,又让他将悔意化作了更深沉的恨意——如果没生过这个儿子就好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姜父的精力也愈发不济,到最后只能将家业交给姜煦。但事实证明,他高估了姜煦的能力,让他当个管理者或许还行,但要他站在决策者的高度掌舵全局,终究还是差了点气候。   直到若干年后,姜家在一次全球性金融风暴的冲击下一夕间宣告破产,姜父才真的追悔莫及。若不是詹妮弗的娘家背后插刀,姜家本不至于输得这么惨!而罪魁祸首恰恰是真面目暴露,被好友和妻子反将了一军的姜煦。   反观舒家,这个时候已经凭着智能机器人和自主芯片站在了行业的顶端,每年光是专利费就让人眼红不已。因为旗下的产品既贴近民生又引领潮流,这些年被奉为了全民皆知的良心企业,在业界的带头作用也一年更胜一年。   这次的风暴波及很广,但舒家靠着绝对的实力牢牢占据了主动,非但没有损失,还联合国内的企业,狠狠重挫了那些嚣张的资本。   …………   时光荏苒,光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   舒遥和姜瑜一起送走了无疾而终的舒父,也到了两人要离开的时候。   “他们会好好的吧?”   舒遥这辈子已经了无遗憾,唯一挂念的只有一双意外得来的儿女。   姜瑜本身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当舒遥表示有个小孩也不错的时候,他决定把曾经的玩笑付诸实施。   人造子宫,完全的体外孕育,某种意义上可以给予男女更多的平等。而对姜瑜来说,它最大的用处就是避免生产的风险,以及对母体造成的损害。   最开始他们只打算要一个孩子,但实际操作中,不小心获得了异卵双胞胎的胚胎,就顺其自然有了一对龙凤胎。   这件事除了舒遥他们只有舒父知情,毕竟整个社会体制还不够完善,太过超前的事物不一定是好事。   姜瑜眉梢一抬,轻笑着说道:“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们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再说,我们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也是不小的压力,是时候放手了。”   父母的光芒太过,子女受益的同时,自身也被衬得黯淡无光。若说没有一点怨念,姜瑜可不相信,当初的粉团子早就长出了利爪和尖牙,一心想要脱离他们展翅高飞,或许已经嫌他们碍眼了。   舒遥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漫长的告别也有终了的那一日。   “那我们走吧,该做的都安排过了,接下来的路就由他们自己去探索。”   舒遥他们包括舒父在内,从小对双胞胎的教育都是不偏不倚,该有的两人都有,至于将来他们能走到何种程度,就看他们自己的能力了。   不久后,两人以散心为名,开始了一场告别旅行,最后消失在了茫茫的极地冰原。   当消息传回国内,举国上下一片震惊,但更多人怀疑这只是个恶作剧。   直到国家公布了一系列科研成果的创始人,原本作为绝密的名字,在这一天终于被世人知晓。   紧跟着,各种媒体开始历数两人对国家和人民,乃至人类进程作出的贡献,随之而来是人们自发组织的各式悼念活动。   而被祝福着一路走好的两人,此刻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是……”   舒遥从一阵晕眩中睁开眼,面前恍若星海的景象让她差点失语。她侧过头,还没开口询问,就被眼前姜瑜的面貌吓了一跳,“你——”   面前的人不止变年轻了,容貌也更加俊美,周身的气势让人见之忘尘。如果不是熟悉的气息还在,舒遥差点以为换了个人。   她心念一动,似乎猜到了他略过不提的部分来历。   姜瑜低下头,笑吟吟地看着她,眼里有光华闪烁。须臾,他牵过她光嫩如初的素手,开口说道:“你不是想要看那星辰大海吗?往后余生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领略那无尽的风光。”   舒遥微微一愣,视野所及处,璀璨的星海一眼望不到边际,久违的热切在这一刻重新涌动,她微微仰起头,故作疑惑道:“真的吗?”   姜瑜点点头,目光深邃地环视一圈,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你想去哪?”   舒遥莞尔一笑,说:“有你一起的话,哪里都可以的。”   姜瑜眸光微动,眼底的光华更甚几分:“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小天使们!